作者:枫渡清江
“不然还能怎么办?”
“早给你们说过,要忍,要忍耐,你们非不听,一个个非要跟他张江陵、海刚峰斗斗法!”
“甚至还要劝我王家也下水跟着你们一起这样做,现在看见了吧?你不想收回去都不能!”
王锡爵没有说他王家没这样做,是因为张居正事先给他王家画了饼,让他忍住了,只在这时事后诸葛的对顾秉仁教育了起来。
“是啊,花银子吧!请说书人,请戏班子,请市井先生为亲军卫写传奇,当初怎么花银子请这些人给亲军卫泼脏水的,如今就怎么给他们正名吧。”
“总比让这巡警队一直存在要好,有这巡警队在,想用个驿站都不敢,出去游山玩水,想让家奴们去抓几个百姓家孩子给去去火,尝尝野味都不能,何况其他大的影响。”
这时,也有另一士大夫马维铭也跟着说了起来。
连带着徐家的代表徐瑛也道:“正如家父所言,一切还是要等江陵不再当国后才可为呀!现在做任何事都不好为。”
顾秉仁点了点头,然后又突然拍桌起身看向王锡爵和徐瑛:
“难道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江陵继续祸国吗?!就没有义士直接为国除贼吗?!把他杀了,也能看清躲在他幕后的到底是神还是魔!”
“公慎言!”
王锡爵提醒了一句,就道:“到如今这一步,未尝不是跟之前湖广那边的人做的太过的缘故有关,我们不能只想到侠士刺杀成功后的效果,而不去想万一失败的后果。”
“没错,不就是为亲军卫洗刷冤屈,让几个奴才顶罪而已,我们别的没有,就是不缺奴才!”
徐瑛这时也跟着说了一句。
“也罢!”
顾秉仁叹了一口气。
而没几日后,顾秉仁就将躲藏起来的冉源这个依附于自己这个权贵之门的生员叫了来。
冉源虽然是在朝廷有功名的生员,但他的祖辈与父辈都是顾家的家奴。
只是在他这一代,顾家开恩将他放了出去,让他们成了良家,可以读书考科名。
这和《红楼梦》里的贾家奴才赖大家的儿子赖尚荣虽然父亲还是贾家奴才,但自己却被放出来还能当知县官一样。
有时候,权贵们盘根错节的势力,的确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
表面上,看上去没什么背景的生员或举人进士,没准就是依附于某一权贵,才可以官路通达而已。
因为冉源对顾家还有依附关系,所以还称顾秉仁为老爷,且跪在了他面前。
冉源先问道:“不知老爷叫小生来有什么吩咐?”
顾秉仁则先对冉源说道:“耀文啊,按照吕佥宪的意思,是要把你灭口的,因为周知宜出卖了你,你是知道的。我虽然答应了他,但没有照做,只让你去了徽州老家作案,但是现在他们查到了你,也知道你和我的关系,要我把你交出来。”
冉源也没敢问他们是谁,只忙磕头道:“还请老爷救我!”
“老爷我一向视你为己出,自然要救你的,所以托了关系,让他们同意给你一个机会,你只需写一封悔过书,把你做过的事交待清楚,你假扮亲军卫做的那些事,且表达一下对亲军卫的歉意,以及对天子的歉意”。
“这样,老爷我就能让他们看在你年轻不懂世事被人蛊惑的份上,对你薄惩,只充军流放,然后找个机会,让你混个立军功的名义,就能使你回来了。”
顾秉仁这时柔声细语地说了起来。
冉源听后大为放心,忙叩谢起来。
但冉源则似乎早已成算,而突然抬头道:“老爷,能否让我和六姑娘睡一次!只要能,小生绝对什么都不会说!”
顾秉仁没想到冉源居然还有想睡自己女儿的要求,一时眸光阴冷起来:“你个才从奴婢胎里出来没多久的狗东西,才做了几天的体面人,就敢谗自己主子姑娘,你这是在要挟老爷?”
“老爷息怒,这是小生不敢有的心思,但也是小生一辈子最想有的心思,如今也只能在这个时候说出来!”
冉源说道。
顾秉仁笑了笑,就道:“好!”
随即,顾秉仁就道:“你先去写悔过书,写好后,就来赔老爷用膳,到时候老爷叫六姑娘一起来,以解你的相思苦,顺便也让六姑娘见见你的文采。”
冉源大喜,忙叩谢了顾秉仁,且立即去写了悔过书,而且是认真写的,写的自认为算是文采飞扬、词句表达准确,而感人肺腑,令人一看就觉得他的确悔意满满。
没多久,冉源就写好而来到顾秉仁这里,一时就见顾秉仁已经摆好了一席饭菜,且斟了酒,而桌上摆上的酒坛贴的标签正是女儿红三字,一时颇为期待。
顾秉仁则笑道:“六姑娘还在梳妆,你我翁婿且先饮一杯。”
“翁婿?”
冉源颇为意外。
顾秉仁道:“难道不是吗,你以后就是我家姑爷了!”
冉源忙端起酒杯,对顾秉仁道:“小婿谢岳翁!”
说毕,冉源就一饮而尽。
而没一会儿,冉源就顿觉双腿发软,倒在了地上,且腹部绞痛,道:“这。”
顾秉仁笑道:“你这婢女生的种,也想做我家的姑爷?也不看看自己的门当户对配不配!何况,老爷我也没打算留你性命!”
“你,你好毒!你这样做,就不怕没人将来被反噬吗?!”
冉源指着顾秉仁问道。
哐啷!
顾秉仁直接拂袖将一桌饭菜拂倒在地上,吼道:“你以为我想!有些事不上秤没有四两重,但上秤了千斤都打不住!现在有人要把他上秤,你说我怎么办?!我培养你一个可以进学的生员容易吗?!”
顾秉仁说着还落起泪来。
次日,冉源就突兀地出现在了总督衙门外,而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不多时,冉源的尸首就被抬进了总督衙门内,且总督衙门的人也从他身上收到了他的悔过书,还找其同窗周知宜确认了一下,的确是其亲笔。
“悔过书倒是写的感人肺腑,和何心隐登在《邸报》上的悔过书不分伯仲。”
没多久,海瑞就看见了冉源的悔过书,且不由得说了起来。
而无独有偶。
一时间,总督衙门外,不时就收到一些自杀谢罪且写了悔过书要为亲军卫正名的尸首,以及一些关于涉嫌诬陷亲军卫一案人员的线索。
第207章 清洗才刚刚开始
不仅仅如此,许多茶楼酒肆,也开始有说书人说起亲军卫的好来,甚至把假扮亲军卫者被亲军卫揭穿镇压的故事,也讲的惟妙惟肖。
许多百姓听后拍手叫好,对亲军卫的印象大为改观。
只是,反派不是豪绅,而是豪商。
对于地方豪绅们而言,既然不能抹黑亲军卫,那反派只能安在奸商身上,是万万不能直接抹黑自己官绅士大夫的。
毕竟得读书人得要脸面啊。
至于南直巡抚巡按以及地方布政司、按察司等官僚,在收到因民变处罚他们的圣旨后,也都明白了朝廷没有要折中妥协的意思。
譬如,巡抚孙光祐在收到朝廷罚他俸禄和奖掖金,乃至责备他的圣旨后,就倒退了几步,瘫坐在椅子上,对自己心腹幕僚马应荃道:
“没想到,元辅会有这么大的决心!非要让那海刚峰在南直隶掀起血雨腥风来,而彻底的将优免取消!”
孙光祐说着就不安地问马应荃:“你说,元辅会因此不再重用我了吗?”
“元辅素有大志!”
“但的确让人想不到元辅决心至此。”
马应荃说着就对孙光祐拱手:“这也怪在下,出的主意不对,使东翁会错了元辅的意思。”
“这不怪你!”
孙光祐摆了摆手,接着就以手捂面,欲哭无泪地道:“我真是白当了那么多年的京官!没有真的了解元辅。”
“东翁也不必太过忧虑,您是元辅的人,接下来认真办事即可,元辅不会把您怎样的。”
马应荃道。
孙光祐道:“可这仕途,差一步就能到侍郎啊!”
“东翁且放宽心,您也是没办法,元辅的命,您不是不想认真执行,但地方豪右们也不是好惹的呀。”
“您要是跟海瑞也一样,即便不是如先前所料成为元辅的弃子,但也会被士大夫忌恨啊?而待元辅百年之后,这账还是会算您头上,所以您是不能不为地方豪右们说说话的。”
马应荃说道。
孙光祐点了点首:“你说的没错。”
接着,孙光祐就埋怨道:“上面的人拿着刀与底下的官绅豪右斗,每次都砍向南直隶,这让我们这些南直隶的官怎么当?!”
说完,孙光祐又切齿起来:“更有那个海瑞,真是油盐不进、老奸巨猾,叫他别对闯总督衙门的人那么狠,他不听,非要全部镇压;亲军卫被诬陷,他又要拉着我们一起为难朝廷!让元辅觉得,我们在为难他似的。在他底下做官,真不是人能干的!”
孙光祐发泄后,就还是恢复了理智,且道:“接下来就按照元辅的意思认真办事吧,该抓的抓!”
“发牌票钧令给各级官衙,让他们协同巡警队办案,本抚会亲自去巡视,谁要是阻止巡警队办案,或者有投案的事没有尽责,就别怪本抚从重参他,到这个地步,地方豪右们也该理解本抚了,不是本抚不想帮他们,是他们运气不好,碰到了这么坚决的中枢与这么难对付的大僚!”
孙光祐这么说后,巡抚的人就真的认真执行起来。
不只是巡抚的人,巡按、按察司、各府州县也没再敢置身事外,而只等着看海瑞的笑话。
他们知道,他们再不积极,接下来就会是海瑞看他们的笑话。
虽然张居正对他们做出的惩处不大,不过是罚没半年俸禄与没奖掖金。
但孙光祐等官僚知道,这道旨意明显是张居正在对他们表达不满,不满他们在新政推行中,为难海瑞,把屁股时不时地就坐在了当地豪右那边,而今天只是罚没了他们的收入,但明天没准就真的是逮拿进京从严惩办了。
所以,孙光祐等可不敢再怠慢,再让张居正不满意。
毕竟他们作为张党的一员,要是没了张居正的支持,他们就什么都不是,仕途之路断绝不说,没准还会被清算。
张居正清算自己人之狠辣,他们也是见识过的。
一个武选司的人全部诛杀的事,他现在都还记忆犹新。
尤其是孙光祐,他敢为难海瑞,但是对张居正是一点也不敢阳奉阴违的。
……
此时,天已进暮色,秦淮河上的灯刚纷纷出现如漫天星辰,应天巡抚衙门的兵丁根据相关举报的线索,就赶来了秦淮河抓人。
“哼!”
而也躲在秦淮河一青楼里的龚宗祥,这时正郁闷地听着青楼里的女先儿在讲说亲军卫的传奇,夸着亲军卫到江南后如何除暴安良的故事后,且因此不由得站起身来,摔了茶杯,道:
“什么做过尚书侍郎的士族大家,都是些懦弱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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