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枫渡清江
没多久,王汝奎的仆人就领到了自己的米。
王汝奎看了看,就大惊失色道:“还是陈米,我下人吃的都比这米好,海刚峰,你这样做,还不如直接杀了老夫!”
海瑞没有搭理他,只宣布了退堂。
且在这后不久,海瑞对其他几个特别顽固的欠税老赖也做了如此处置。
而王汝奎则不得不穿着粗布衣服,过着被限制高消费的日子,还因此连喝了几天的粥,人也没多久就瘦了不少。
“老爷,我们还是把税银缴了吧!何必藏在河南的舅老爷家啊!”
“天天这么喝粥,还穿这么难看的衣服,妾身真的受不了啊!呜呜!”
王汝奎的小妾这一天晚上,趁因睡觉监督王家的人不在时,也就因为实在是受不了,而劝起王汝奎来。
王汝奎一边咬牙喝着冷粥,一边道:“给我闭嘴!再提此事,老爷我就把你卖了抵税!”
“那老爷还是开恩把妾身卖了吧,也比让妾身在这里天天喝粥强,妾身已经好几日没见荤腥了,呜呜!”
这小妾又哭哭啼啼地说了起来。
“想跟着别人过好日子去?没门!”
王汝奎冷笑一声后就说了起来,然后也嫌弃的把剩下的半碗冷粥丢在一边,而宁肯捂着空瘪的肚子,也不想再喝一口淡粥。
与王汝奎不同,大部分应天府的官绅最终还是选择了不明着对抗官绅一体纳粮当差的政策。
所以,这些官绅还是都如实缴纳了税银。
只是有十分不满朝廷这项新政的官绅,在暗地里做起了蓄谋已久的其他动作。
这一天。
还是金吾卫的队长的戚金正按照海瑞的指示,在一何姓的普通农户家里,帮着一老妪扫着院子,且和正在推磨的这老奶奶女婿闲聊了一会儿,也说了让这老妪的女婿愿意将来为国税司做事,一起为减租减息的事努力的话。
这老妪的女婿葛大牛还拍了拍自己铜色宽胳膊,说:“军爷您放心,这是对我们百姓自己有利的事,自然愿意听海老爷的,何况我们老百姓的力气不要钱,只要到时候管饭,就愿意给他干!反正现在农活也差不多干完了,主要是没多少地。”
“那就一言为定。”
戚金说着就离开了这里。
而在戚金离开后没多久,一队穿着布面甲和罩甲的官兵走了来。
葛大牛见此,倒也没有畏惧,因为最近金吾卫的官兵老是会来和他们接触,且军纪严明,从不奸淫掳掠,还会主动帮着干活,以至于他对官兵的警惕心减少了许多,也就问道:“诸位军爷也是国税司的?”
噗呲!
但葛大牛的话刚一问完,这走过来的一军士就突然用长矛搠穿了他的胸膛。
葛大牛大为不解,且握住了长矛,而吐出血来。
“爹!”
这时,葛大牛的女儿跑了出来,且大惊。
“霍相公说的没错,他葛家果然有个女儿,也的确模样俊俏!”
搠死了这葛大牛的军士拔出长矛来,就对一着布面甲的白净男子说了起来。
这白净男子是县学增生霍维达。
霍维达此时则对这女孩喊道:“我们是国税司亲军卫的,现在要你去屋里躺好,准备伺候我们!”
这女孩葛氏见此又怒又怕。
“你们干什么!你们干什么!”
没多久,两穿着劣质且明显是伪造甲胄的军士,就将这女孩拖进了屋内。
很快,屋内就传来了女孩的惨叫声。
与此同时。
应天府上元县算是庶民小地主,即没有功名的富农刘确思家中,也突然冲进来一批身着金吾卫特有的勇字甲胄的官兵,而直接将刘确思的家里抄没了一空,还杀了企图阻拦他们的刘确思。
而在南京城里贩卖完豆腐的小贩严见山也在出城回家途中,遇到了一批突然出现的金吾卫官军,而将他和他的长工杀死,且夺走了他贩豆腐所得的全部银钱。
无独有偶。
一时间,应天府一带大量出现关于金吾卫的亲军官兵违法乱纪的事,什么烧杀劫掠,简直真的坐实了史书上常见的‘兵过如篦’四字。
不多时,海瑞的总督衙门外就跪了大量喊冤告状的百姓,而不再是生员和健壮悍民,大多是老弱病残,抬着尸首和带着伤来告状,且哭的也是撕心裂肺,明显不是伪装出来的。
海瑞是个爱民如子的。
不然的话,百姓也不会很快就来找他告状。
毕竟海瑞在南直隶百姓中还是有刚正不阿、执法严明的名声的。
“国税司的亲军卫官兵在轮番强了民户葛大牛之女?”
所以,海瑞也不得不把征税的事先放下,升堂问案起来。
而他接到的第一个诉状,便是关于生员葛永俊为自己族叔葛大牛和族妹葛二丫讨公道的案子,且因此得知这事跟金吾卫有关。
海瑞也就看向了胡守仁。
而葛永俊则在这时满脸愤慨地直接跪了下来,叩首在地,说:
“请部堂为应天百姓做主!除去逞凶作恶之官兵,且把国税司的官兵撤出应天府,而不要让他们再祸害百姓!”
第196章 我海瑞相信亲军卫
“先起来,你是生员,不必跪下!”
“本堂已知此事,一旦查实,是不会姑息的。”
海瑞这时说了一句。
于是,葛永俊就站起身来。
这时,正路过的生员霍维达则冷冷一笑,然后就混入到了告状的百姓队伍里,暗中观察着堂上的海瑞,而浑不知暗处已有一挑担的贩夫盯上了他。
“可知道犯事官兵的模样?”
海瑞这时问了葛永俊一句。
葛永俊回道:“不知道,学生发现时,只有叔祖母哭晕在地,而叔祖母早已眼盲,也就是说看不清谁闯入了他家,只知道有个戚金的亲军卫军官来过他家。”
“将戚金押来!”
海瑞这时沉着脸厉声喝道。
胡守仁拱手称是。
没多久,戚金就被两镇抚兵押了来。
而戚金一被押来,一些被假冒的亲军卫官兵劫掠和殴打过的百姓就顿时躁动起来,纷纷要冲过来,打戚金。
“打死这些混账东西!”
“还我儿子命来!”
“你们这些禽兽不如的畜生,我要跟你们拼了。”
一时,群情激动,海瑞不得不把惊堂木猛地一拍。
啪!
“肃静!”
“本堂会给你们一个公道,但是你们也不得咆哮公堂,不然叫本堂怎么给你们做主!”
海瑞大声喊了后,百姓们才渐渐安静了下来。
戚金已从镇抚兵这里知道了此事,并在见到海瑞后,且在这时就喊道:
“部堂,卑职冤枉,卑职是与葛大牛相识,也去过他家,但并没有对葛二丫做什么,也没有杀他葛大牛!”
海瑞则没有理会戚金,而只问着葛永俊:“可还有其他证据证明是戚金做了此事,不能只有人证,没有物证。”
葛永俊道:“没有找到物证,只有几个我们葛家的人说,看见是有官军从族叔家里盔歪甲松的出来。”
“没有物证,怎么主持公道?”
“本堂也不能因为你们,就无辜冤枉天子亲军卫!”
海瑞这时沉声说了一句。
“可是,我们都看见了,就是跟他们穿一样盔甲的人,在村里横行霸道,胡作非为!”
这时,有百姓不服气地喊了起来。
海瑞见此知道需要给百姓一个说后,便对吕坤吩咐说:“你去问问,他们有谁见到过犯法官兵的样貌的,带上前来!”
吕坤拱手称是,便去了。
没多久,吕坤就一人回来了,禀道:“部堂,他们都没有看见过这些人的真实模样,皆是远远看见,或在事后才发现。”
“那停止督税!”
“把所有国税司的官兵召回,集中起来,本堂亲自问问他们,再给百姓们一个公道!”
“退堂!”
海瑞大喊了一声。
“多谢海老爷!”
许多百姓因此跪了下来。
躲在人群中的霍维达等,替背后反动官绅们观察情况的人,也都带着得意之色跪了下来。
没多久,霍维达就来到了顾秉仁这里,向顾秉仁说道:“海刚峰已下钧令把国税司的官兵全部召回了,征税的事暂停。”
“很好!他海刚峰果然还是在乎庶民的。”
顾秉仁说着就道:“让假扮亲军卫的人也先停下来,私造的盔甲什么的要藏好,让百姓感觉到,国税司的官兵一撤回,这应天府就真的无事,烧杀掳掠就真的都没了!”
“但海瑞真会因此题请朝廷撤回亲军卫,停止推行官绅一体纳粮当差事吗?”
霍维达问道。
“他若不愿意,就等着更大的民变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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