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佑明 第115章

作者:枫渡清江

  “好啦,叔大也有他自己的难处。”

  方逢时继续劝了起来。

  “什么难处?”

  “不过是还在乎一些虚名而已!”

  “到底是,只从翰林院出来的,对人心险恶认识不够,以为读了书的就多是谦谦君子,以为明面装装样子,暗地里做些狠辣事,就真的面子里子都有了;”

  “没去地方上受胥吏乡绅刁难,所以就以为自己留了余地,别人就会感激他,殊不知这样反而被其轻视!”

  “要做大事,从来都是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的,哪怕做个县令,不灭几个大户门,谁相信你是说一不二的百里侯?”

  “他明明比严分宜权势还大,却没严分宜狠,没准还害得别人不但不惧他,还不惧他背后的天子,认为天子也必是如此可欺的!”

  “身为天子之师,加顾命大臣,杀几个人都还要谭公一起。”

  “被逼急了,才说我乃摄的话,要是严分宜是世庙之师加顾命大臣,徐华亭只怕根本活不到现在!”

  王国光继续抱怨起来。

  “好在天子眼下即将有自己兵马,只要别轻易又来个土木堡之败,也不会那么糟糕。”

  “至于叔大这样做,公坦白讲,若非他叔大本就礼重同僚,你我愿意为其驱使吗?”

  方逢时说了起来,且又问了王国光一句。

  王国光则点了点头:“兆行说的也是。”

  接着,王国光又叹了一口气,说:“但就怕将来,天子或者后面的天子,会被骗得继续自废武功。”

第165章 求饶与增添锦衣卫

  “这种事也不是没发生过,孝庙时纳粮开中改成纳银开中后,边备因而大坏,到现在想改回去都改不了!”

  “因为,耕田一旦荒废多年,想恢复就很难,水利也是如此。”

  “屯户流失了也难以再迁回来。”

  “以至于,商贾在南边做大,又因这些商贾早已是官绅,更能再恢复。”

  王国光说后就举例阐述起来。

  “世上事,事事难料。”

  “天子若真要自废武功,你我能奈何?”

  “汝观,不必想太远!天子若用你我,你我就尽王事,若不用你我,便安分守己。”

  方逢时跟着说了起来,又道:“且顺从天理吧!其实,若非江陵,公也不会入阁,吾也只怕难生封太保。”

  “这恐非他叔大之恩!”

  “叔大也是清流出身,怎会轻易让你我有这样的殊荣?”

  王国光笑了起来。

  “即便不是其本意,他至少没阻拦。”

  方逢时又言道。

  “也是,仆当知足。”

  “等他蒲州当国,吾便辞官。”

  王国光笑着回了起来。

  ……

  “元辅,现在强天子兵马的诏旨,终于下达了下去;因而,官绅一体纳粮当差的事,也大有可为之基,真正是可喜可贺之事啊!”

  张四维这里,则也在王国光与张居正搭讪后,也张居正来下轿去内阁时,忙与张居正说起话来,虽然说的只是些场面上的废话,但他也要在张居正面前时不时露露脸。

  不过,张居正没理会张四维。

  因为,张居正这时,正看见已被下旨将要升到东番岛任知府的谢杰,正跪在这里。

  谢杰见张居正出现后,也忙叩首在地:“请元辅高抬贵手啊!”

  张居正没有多说,只对张四维道:“子维,你劝劝吧,仆还有河道送来的初本要及时票拟。”

  “是!”

  “元辅请放心,下僚会劝好他的。”

  张四维恭敬地对张居正说后,就转身看向了谢杰:“谢府尹,你这是什么话!什么叫让元辅高抬贵手,让你外升知府,是见你忠直有胆魄,所以才给你历练的机会。”

  “不出三五年,你就能可以封疆一方,乃至位列公卿,从此光耀门楣了!”

  “有何不好?”

  “这是你的机遇!”

  “不但不感恩,竟说什么高抬贵手,不知道的,还以为元辅怎么坑害了你!”

  张四维继续说了起来,接着就对谢杰突然厉声喝道:“你还不速速离了这里!不然,仆第一个上密揭,参你暗藏心计、谋害大臣,欲乱朝纲,请圣旨让锦衣卫拿了你,治你一个欺君不明之罪,诛杀了你!”

  谢杰听后抬头看向了张四维,问:“这是阁老自己的意思,还是元辅的意思?”

  “自然是仆自己的意思!”

  张四维说了一句。

  谢杰听后道:“阁老为何如此狠毒?”

  “你抗旨不遵,在这里逼迫元辅,其心可谓比谁都歹毒,竟反说仆狠毒,亏仆还好心劝你离开。”

  “总之,你若不离开,为了元辅,仆宁背下这狠毒之名,也要请圣旨诛你!”

  “不然,仆就先请辞离开,也不与你同列一朝!”

  张四维偷眼瞥着已回文渊阁的张居正,就更大声音的说了起来。

  “阁老到底是张家走犬,还是朱家臣子,为何只有狂吠声在这里?!”

  谢杰心灰意冷质问了张四维一句,然后就愤然起身,离开了内阁。

  谢杰离开内阁后,刚出东华门,一内宦就等在了这里,对谢杰言道:“有手谕,谢府尹且接旨吧。”

  谢杰忙接过了手谕。

  而谢杰在展开手谕看后,顿时就泪如雨下,然后跪在了在内宦面前:“请陛下放心,臣要么葬身鱼腹或曝尸孤岛,要么必使皇风达于全岛,夷民皆通汉文,呜呜!”

  “汉甫兄!”

  这时,顾宪成、魏允中二人走了来,朝谢杰拱起了手。

  魏允中先劝道:“还请汉甫兄勿要太伤心,天威难测,本以为最多不过廷杖流放,谁能想到江陵可恶,竟用此手段,明为薄惩,实为欲让公死!”

  “没错,这的确是始料未及的。”

  顾宪成道。

  谢杰也收泪道:“是啊,谁能想到呢,本已为最多是暂时绝于仕途,而将来还能重新被天子起用,但谁知,会真的生死难测的一步。”

  说着,谢杰就问顾宪成:“修吾呢,他为何没来?”

  顾宪成讪笑说:“他病了,不能来,托我带话给你,天道不会令忠直之士葬身他乡的。”

  谢杰听后呵呵一笑。

  魏允中这时则在这时叹气道:“虽然知道,汉甫封驳诏旨没用,不可能阻止,江陵让天子兵强马壮这事;但此时,还是有些失落,也不知道我们这样做,到底有用没用。”

  “自然是有用的!”

  顾宪成这时回了一句,又道:“宁鸣而死,不默而生!”

  “我们就是要让江陵知道,不是谁都支持他这样做的。”

  “而他也应该明白,虽然封驳诏旨的只是汉甫兄一人,但在这背后,想封驳这事岂止汉甫兄一人?而是整个士林的大多数有德君子!他江陵当知道这样做的后果!”

  “是啊,如叔时所言,吾正因此才决定封驳此诏的,只是没想到会落到这个地步。”

  谢杰这时说了起来,且说后就拿出了皇帝朱翊钧的手谕,道:“不过,天子倒是给了我一道手谕,让我去东番岛历练。”

  “这到底是心中不忍还是故作姿态?”

  “或者说,汉甫被放到东番,是天子本意,还是江陵之意?”

  魏允中听后一愣,问道。

  谢杰道:“无论是哪种,都得理解成天子心中不忍,都得把这事算在江陵头上。”

  “没错!江陵不倒,张党不除,就是换了新天子也没用。”

  “若没了张党,就算天子聪明如世庙,也不必怕。”

  顾宪成这时点头低声说道。

  魏允中点首。

  谢杰这里则向魏允中和顾宪成拱手:“无论如何,还请二公将来替弟执言,好让我早日回来,哪怕只是被革职回内陆呢,也是好的。”

  “放心,一定。”

  两人点首回道。

  但顾宪成和魏允中在接下来一直都没有为谢杰上疏执言。

  “启禀皇爷,这是锦衣卫呈上的关于谢杰今日在受到旨意后的表现,以及与他接触的诸文臣的表现的奏报。”

  乾清宫。

  朱翊钧正在夜读,张鲸就走了来,将一份奏报递到了朱翊钧面前。

  朱翊钧接了过来,看后,就笑了起来,心道:“看上去都很忠!”

  “只是,怕都恨不得将张党一除,自己若不老实听话些,就让自己落水吧?”

  “现在不让自己落水,或许只是因为自己落水了,张党只要还存在,就能重新换个天子,继续掌权,还能借此大兴刑狱,进一步打击异己。”

  “徐家最近在做什么?”

  朱翊钧如此想后,就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