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坐望敬亭
“那怎么着？打一架？来来来，我给你俩当裁判！”
林为民一句话让二人刚才那旺财狂吠的劲儿不见了，互相看了一眼，悻悻的撇过头去，谁也不理谁，各自去玩各自的。
嘴炮，他们是认真的但动手，坚决不行。
石铁生脸上带着几分宽厚的笑容看着大家。
佟忠贵、莫言、张艺谋是后来的，佟忠贵坐在沙发上喝着茶，莫言则手拄着沙发靠背听着大家聊天。
“……那个叫瞿颖的模特是姜文推荐的，大家商量之后把安红那个角色给她了，警察的角色我打算找葛优来客串一下，还有赵本山……”
张艺谋坐在林为民身旁，给他介绍着他走之后剧组的角色分配情况，林为民听完点了点头。
“壮壮那里……”
林为民道：“不用管他，角色就那么多，当演员的，自己不主动争取，难道还等机会掉到头上？”
张艺谋心知林老师绝非小肚鸡肠的人，见他这么说，便没继续解释下去，两人接着聊电影。
原版电影，演员选角都很合理，尤其是瞿颖所饰演的安红，青春、时尚、热烈、性感，20多岁的瞿颖，当得上一句尤物，给无数电影观众带来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有话好好说》这部电影，应该算是张艺谋作品当中最被人低估的一部，也是张艺谋的作品中喜剧味道最重、最像“冯晓刚”的一部。
全片的视听语言风格化突出，事件荒诞离奇，叙事非线性，其实很有冯晓刚+王朔电影的那种黑色幽默的感觉。
以张艺谋的导演水平和这部电影的质量，上映当年取得4600万的票房成绩，确实有点委屈。
毕竟同年上映的《甲方乙方》都狂揽3600万，《有好好好说》虽然票房高了一千万，可谁让这是张艺谋的电影呢。
而在众多对于《有话好好说》这部电影的批判声中，观众意见最大的就是其中大量的主观镜头。
这些主观镜头大幅摇晃，远超了一般肩扛摄影应该有的幅度，完全体现出了人物情绪的不安定，起到了服务电影整体叙事效果的作用。
但同时，这些剧烈的摇晃也给很大一部分观众带来了观影不便。
如果观众无法耐心看完电影，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评价。
这也就造就了《有话好好说》上映初期的口碑不利和票房普通的现象。
林为民跟张艺谋沟通过拍摄手法的问题，他滔滔不绝，所说的手法与后世电影的成片效果如出一辙。
林为民只好出言提醒，他过犹不及的道理，“电影，就是在艺术和商业的较量中不断妥协的过程。现在国内的电影被好莱坞电影杀的溃不成军，大家对你的作品寄予厚望。在考虑艺术性的同时，你也得迁就一下观众的观影习惯和口味。毕竟现在，你不单纯只是个导演，更是中国电影的领头人。”
林为民的话并非夸张，张艺谋自出道以来，金狮、金熊拿到手软，这样的成绩是很多电影大师终其一生也没有达到的成就。
现在的他已经成为中国电影的一面旗帜，在如今国产电影日渐艰难的时候，很多电影界人士对于张艺谋的新电影寄予厚望，希望他的电影能够在票房上与进口大片一较高下，为国产电影挽回些人心和颜面。
张艺谋听完林为民的话，感受到肩上的重担，脸色严肃心思沉重。
林为民拍拍他的肩膀，“也别太有压力，你现在的地位已经稳固，以后的对手只有自己。”
张艺谋认真的点点头，没错，就像林老师所说的。
以他现在所取得的成绩，已经不需要再证明什么了，他今后需要打败的，只有自己。
只有完成了对过去成绩的超越，他才会真正的有所进步。
两人随口聊着电影，林为民突然问道：“跟巩俐彻底分了？”
张艺谋脸色有些尴尬，“分了。”
林为民没再追究这个话题，他只是确认一下，又带着几分八卦问道：“听说姜文也谈崩了？”
张艺谋无语，您这身份，总这么爱八卦，合适吗？
“好像是吧。”说到这里，他又忍不住说道：“我看他看瞿颖的眼神有点不对。”
林为民更来劲了，“不是说是他朋友闺女吗？这小子这么干可不厚道。”
“我就是随口一说。”
“是是是，我也就是随口一问。”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月光下，瓜田里的猹在尽情的吃瓜。
……
第786章 梦想，从未破灭！
聊完了电影，大家又把话题放到了上。
中国的电影导演，要说与文学界关系最密切的，非第五代导演莫属。
这群人赶上了80年代的文学盛世，骨子里或多或少都带着几分文学情节，初出茅庐时也多是和作家们合作。
陈凯歌的处女作《黄土地》改编的是柯蓝的《深谷回声》，张艺谋的处女作《红高粱》改编的是莫言的《红高粱家族》，田壮壮的处女作《红象》改编的是王端阳的《红象的秘密》……
张艺谋的每一部电影，几乎都是改编自文学作品，所以聊起文学来，他可以跟作家们一样，滔滔不绝。
林为民的《上帝保佑美国》已经出版发行近两个月了，这段时间以来，在文化界引起的骂声超越了他以往任何一部作品上市的时候。
如潮水一般的批判和攻讦，如果放到一般的作家身上，恐怕早就惶惶不可终日了。
但林为民的表现却从始至终从容淡定，丝毫没有被外界的舆论左右情绪，在大家提到那些负面评价时，他表现的也很理性淡然。
“我看最近好像骂声也小了一点。”
余华对林为民的评价比对他自己的还要看重，总是会第一时间搜集那些报刊杂志上的评论文章。
“骂也骂累了，也该歇歇了。他们又不拿钱，总这么骂法，自己也没意思。”林为民语气轻松的说道。
众人闻言忍俊不禁，佟钟贵说道：“社里的人有时候也在讨论，您这部是骂声越响，销量越高，一个月300万册，从来没人创造过。”
大家听到这个数字咋舌不已，别说是单月300万册，就是总销量300万册，那也是可以在中国文学史上树碑立传的作品了。
《上帝保佑美国》一个月所创造的成绩，可能是很多作家一辈子都在苦苦奋斗追求的目标。
“骂声就相当于是免费宣传嘛！等这阵时间过了，销量也就下来了。”林为民说道。
余华道：“可不仅是骂声的问题，大领导的评价也是个重要原因啊！”
他一说起这件事，大家顿时来了兴趣。
《上帝保佑美国》的出版经历实在太过传奇，几个部门的联合审查、大领导对于这部的评价在这两三个月时间里已经传的沸沸扬扬，大家聊起来自然兴致勃勃。
“买书的读者里，公务员可不在少数。”
“确实。我还记得，当年《大明王朝1566》出版之后，大家都在传这是那位的床头读物，这个消息传出去之后，销量应声而涨。”佟钟贵说道。
“就是一窝蜂嘛，现在那现在的销量，也就那么回事。”
林为民口中的“也就那么回事”，是指未破千万册。
《大明王朝1566》自出版以来，销量一直不错，但这部有个问题，就是历史的内容多少有点不接地气，说白了就是阅读门槛高，受众群体自然没有那么多。
前期销量不俗，但随着时间的流逝，长尾效应就没那么高了。
“我觉得吧《大明王朝1566》的销量主要是卡在了阅读门槛上。还有《追凶》也是，这部可太可惜了！”余华略带惋惜的说道，“那两年林老师的作品可读性太高了！”
石铁生说道：“我倒觉得不是可读性高，而是过于炫技。入眼确实惊艳，但也注定了有很多人无法欣赏。”
“对对对，这个说法好。”余华拍手道。
林为民问石铁生，“别光说我的。你那《务虚笔记》写的怎么样了？”
“快写完了。”
“不容易，写了好几年，终于要写完了，回头我让人取稿子去。”
石铁生听到这话，表情有些犹豫，在林为民耳边嘟囔了几句。
林为民听完之后，笑道：“这个倒无所谓。那就先给《大家》发表嘛，回头我们社里给你出版，怎么样？”
石铁生其实也在犹豫阶段，林为民这么说，等于变相替他做了决定。
他思考片刻，最后做了决定，“好，那就这么办。”
“你们俩神神秘秘的说什么呢？”曲小伟问道。
林为民笑道：“没什么。《大家》联系铁生，说想发表他的《务虚笔记》，稿费出的比我们高。铁生有点不好意思，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在哪发不是发？”
“比国文社稿费还高？《大家》这么有钱？”
“孤陋寡闻了吧？人家现在可是抱上了大腿。伱忘了今年《大家》跟红河卷烟厂搞了个文学奖了？奖金10万块呢？”
说起《大家》在国内文坛的地位并不高，因为这份刊物创刊时间很晚，是去年才创刊的半月刊。
但别看人家创刊时间晚，气魄却很大。
创刊之初，《大家》邀请了王蒙、汪曾祺、谢冕等诸多知名作家出任栏目主持，创刊号一度被炒到100元一本。
今年开春，《大家》杂志社更是与红河卷烟厂联合设立了大家·红河文学奖，奖额高达10万元人民币。
这个奖项金额打破了茅盾文学奖5万元的数字，成为中国文学第一大奖（奖金），一度在文坛引起了巨大的反响。
奖项今年设立，明年才会颁奖。
林为民的话并不是实话，实际上并不是《大家》给石铁生的稿费标准高于国文社，而是《大家》联系石铁生，想让他将《务虚笔记》发表在《大家》上，《大家》在私下里向石铁生保证，明年的大家·红河文学奖将会颁给石铁生和《务虚笔记》。
《务虚笔记》这部石铁生已经写了几年时间，不少朋友都看过文稿，质量不俗，《大家》提前联系他看过了文稿，也认可《务虚笔记》的水平。
而且石铁生在国内文坛地位特殊，被无数读者视为精神偶像，也深得众多同行的欣赏和敬佩，这个奖项如果颁给他，也算是实至名归。
石铁生对于10万元奖金当然心动不已，这些年他笔耕不辍，收入也算不菲，但大多数都要填补到医药费上，经济始终不是很宽裕。
如果能一下子拿到10万元奖金，对于家庭生活来说会减轻不少负担，他在创作的时候，也不需要那么有紧迫感了。
但《大家》的操作多少有点瓜田李下，哪怕是编辑部提前看过稿子，认可了他的水平，但这种事传出去，终归是不好听的，所以石铁生最近一直在犹豫这件事。
大家的关注被林为民支开，林为民才低声对石铁生说道：“你也别有什么负担。他们的影响力不大，第一次搞奖项当然是希望稳妥一些的。所以提前给你沟通也可以理解。而且他们的奖项只颁给在自己杂志发表的作品，你的作品在他们那发了，拿奖也是理所当然，完全不需要有负担。”
一直以来，林为民都会力所能及的帮石铁生解决一些生活上的难题，但也不会大包大揽的用钱摆平所有事。
因为他必须考虑石铁生这个朋友的感受，尤其是在他的财富远远超越了普通人的时候。
《大家》这件事，如果从程序上来说，多少是有点瑕疵的。
但有时候人就是这样，很难做到绝对的公平公正，在对待石铁生时，林为民愿意倾斜一下立场。
林为民的宽慰让石铁生心中轻松了一点，两人继续参与大家的话题。
到了中午，曲小伟让人订了一桌酒席，直接送到二楼来，壕气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