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坐望敬亭
母亲听着这话，立刻联想到昨晚上于东的醉话，“敢情你不是说酒话呢？”
“什么酒话？”于东不耐烦的翻了个身，“你让我再睡一会儿。”
他想睡，母亲却不让他睡，一把将他薅起来，“你不会是糊弄我呢吧？就你这样刚毕业的学生，人家能让你当总经理？”
于东一脸生无可恋，“我没事骗你干嘛？真当总经理了，手续正办着呢，过两天就换单位了。”
“你给妈说说，怎么当上这总经理的？什么领导，那么赏识你啊，让你当总经理？”
于东听着这话有点不乐意，“您这叫什么话？您儿子好歹也是正经大学毕业，在我们厂里可是骨干，厂长、科长都器重我。我调别的地方当总经理，人家也是看中的是你儿子我的才能。”
“别打岔！我问是哪个领导把你调过去的？”
于东突然支支吾吾起来，“就……国文社的领导嘛！”
母亲看着他的样子，脑海里忍不住回想起他之前说过的替厂长送领导的事。
“不会是之前你说的替人家开车的那个林大作家吧？”
于东点了点头，有点不太好意思。
母亲倒是笑了起来，“傻小子，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这叫遇着贵人了，别人想求都求不来呢！”
弄明白了儿子工作调动和升职的原因，于母高兴了起来，“行了，你再睡一会儿吧，等会儿我叫你起来吃饭。”
说完，于母便走出了家门。
于东躺在床上，就听见院里传来母亲与人说话的声音。
“这混小子整天就知道喝酒，昨儿晚上又喝多了，真是的！”
“应酬嘛，证明你们家东子受领导器重。”
“器重有什么用？该调走不还得调走？”
“呦，调动了？去哪儿了？”
“哎呀，我也不清楚。说是去个电影公司，当什么总经理。你说说，燕影厂干的好好的，厂长、科长那么器重他，跑哪门子的电影公司啊！”
被母亲这一通折腾，于东早已清醒，这会儿听到母亲与人的对话，心中一股羞耻袭来，精神百倍，再也睡不着了。
在床上赖了一会儿，于东起床洗漱，吃完了饭，便往院外走去。
一路上好几个邻居见着他便问工作调动的事，这么一会儿功夫，母亲已经将他工作调动、升任总经理的事传的满院皆知。
应付了几个邻居的询问，在他们夹杂着怀疑、羡慕与嫉妒的眼神中，于东出了院子。
来到燕影厂，于东来到发行科。
一进门便被同事们调侃起来，“呦，于总来了！”
于东苦笑，“你们就别磕碜我了。昨儿晚上喝太多了，早上没起来。”
“科长也没来呢，你马上都要调走的人了，还上什么班啊！”
于东笑了笑，“得来，得来！”
他随口跟同事聊着天，人事科的漂亮姑娘跑过来说道：“于东，国文社的调令来了！”
于东惊讶，“这么快？”
漂亮姑娘笑道：“还有人嫌调令来的快的？你赶紧交接工作吧，手续这一两天就能办完了，国庆之前你就换单位了。”
于东笑呵呵的跟姑娘聊了几句，等她走后，于东受到一番同事们的调侃。
国庆节前两天，文华影视迎来了第一位总经理。
……
第784章 年轻人，气盛
今年的国庆节，不同寻常。
继五一变成了黄金周之后，十一也变成了七天乐，广大人民群众普天同庆。
在没有发明“调休”这个伟大的词汇之前，七天乐是真的可以足足乐满七天的。
国文社的人都在放大假，刚调到文华影视的于东却迎来了他的第一个考验。
国庆头一天，《有话好好说》剧组要开个选角会议，地点就定在文华影视办公室。
往常冷冷清清的办公室，今天突然就热闹了起来，文员小宫忙前忙后，端茶倒水，出纳徐大姐倒是稳坐钓鱼台，手下两员大将佟钟贵和莫言一脸没睡醒的表情。
看着这几个人，于东不由自主的陷入了一种忐忑不安的境地。
手下兵少就算了，怎么感觉没一个顶事的？
他又着重看了佟钟贵和莫言两眼，知名作家就这样？
于东心中正踟蹰着，隔壁的海晏来了，都是兄弟单位，人家昨天还给他接风洗尘来着，于东自然是笑脸相迎。
结果海晏聊了几句，就把话题转移到了电影女主角上面，他掏出一张艺术照，照片上面的姑娘梳着两条辫子，香肩半露，眉目清秀。
“兄弟，你瞧瞧，这是我们公司新签的演员。上海的学生，年轻漂亮演技好，当这部电影的女主角，绝对没问题。”
于东刚来文华影视，公司情况还没摸透呢，海晏让他给演员安排角色，还是往张艺谋的剧组安排女主角，借他个胆子他也不敢啊！
海晏见他脸色为难，说道：“老弟你也别为难，有机会了帮忙说说话就行。”
于东见他如此说便道：“我尽力。”
等海晏走后，徐大姐跑过来悄悄对于东说道：“于总，你别听海总的，女主角这事伱就别提了。”
“什么意思？”
“张艺谋的片子哪能随便让人安排女主角啊！他啊，之前就跟人家提过，被人家给拒了，估计这次是看你刚来，上你这碰碰运气。”
于东闻言顿时怨念十足，多亏了徐大姐提醒，要不然他差点上了海晏的套。
这个小四眼，坏滴很，以后可得对他多留心。
“谢谢了，徐大姐！”于东带着几分感激对徐大姐说道。
徐大姐对于东笑了笑，事了拂衣去。
九点钟，《有话好好说》剧组的大部队来了。
导演张艺谋、编剧刘恒、美术曹久平、摄影吕乐……
一众专业人士，都是国内电影圈响当当的存在，再加上文华的佟钟贵和莫言，于东坐在会议室里，心中突然生出了几分惶恐之感。
那种感觉跟游戏中刚建号的小号身处一群满级大号之中的感觉差不多，于东不自觉的有几分茫然。
自己参加这个会，到底有什么意义？
他心神不定，但还是强撑着跟大家打了个招呼。
听说这是文华影视新来的总经理，众人面色都露出几分讶色。
一是惊讶于他的年轻，二也是意外于文华影视突然之间多了个掌舵人。
众人寒暄了片刻俱都落座，于东心中越发忐忑起来。
他燕影毕业刚一年多会议室里坐着的可都是电影圈有名有姓的腕儿，让他给这帮人开会，压力属实是有点大。
正在他犹豫的时候，会议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只见林为民施施然走进办公室。
见到他，所有人不自觉的起立，林为民摆摆手，“都坐，都坐，我就是来看看。”
他嘴上这么说，可谁敢当他真是来随便坐坐的。
于东将自己的位子让出来给林为民，他拍拍于东的肩膀让他坐下，自己则坐到了于东下首的位子。
等他落座之后会议室内陷入了短暂的沉寂，于东犹豫着，正打算请林为民主持一下会议，却听林为民说道：“小于，会议你来主持。”
此话一出，不知道为什么，尽管林为民并没有说什么，但于东心里就是充满了底气，再看会议室内的众人，那种仰视感也淡了。
不仅是他自己，在场众人也都看明白了，林为民今天来，就是给文华影视这个年轻的过分的总经理撑场面的。
于东清了清嗓子，“好，现在大家都到齐了，我们废话不多说。今天是《有话好好说》的选角讨论会议，我们简单一点，大家都看过剧本，人物是什么样子，大家应该都清楚。现有的人选先摆出来，先讨论合不合适。合适的留下，不合适的过掉，再另寻演员。举手表决，同意过半的就通过，都过半的以举手多的为胜，举手人数相同的演员由导演定夺。”
于东一上来不搞什么流程，直接让剧组把候选演员亮出来，张艺谋略感意外，冲副导演申学兵示意了一下，他是演员副导演，起身直接将这段时间剧组接触的演员们的资料都摊到了桌上。
张艺谋作为导演，介绍了起来。
“《有话好好说》的戏份比较特殊，双男主张秋生和赵小帅，一个水一个火，就是两个极端，这个故事也因为他们这种截然相反的性格和处事方式才变得好看。
张秋生是个文化人，林老师的里给他设定的是公务员，电影里我们虚化了一下他的身份，就是个普通的文化人。这个人物的特点是胆小怕事，有些懦弱，遇事喜欢讲道理……我上部电影用了李保田，他戏好，身形气质也都比较符合张秋生这个人物。”
张艺谋介绍到这里，大家都明白，这是导演力挺的男演员。
李保田从艺很早，60年代就是梆子剧团的演员，70年代考入了专业院校学习表演，毕业之后先演话剧、后演电影，拿了几个金鸡奖最佳男配，1993年更是凭借在电影《凤凰琴》当中的精彩表现连得政府奖、百花奖、金鸡奖三个最佳男主角奖，名噪一时。
上个月4号，张艺谋的《摇啊摇，摇到外婆桥》在国内上映，电影没拿奖，上映后的口碑也一般，但李保田的表现众人都看过，形象和演技确实都挺符合张秋生这个人物。
张艺谋介绍完之后，大家都没说话，于东见状说道：“我看直接举手表决吧，觉得这个演员符合人物的就举手。”
说完，他率先举起了手。
李保田是张艺谋属意的演员，他也立刻举起了手。
其他人也纷纷举起了手，于东数了数，说道：“好，全票通过，张秋生这个演员就是李保田的了。章导介绍下一个演员吧。”
雷厉风行！
于东看起来年纪很小，但刚才这一番言行却给大家带来了一番全然不同的体验，完全不同于平日里同僚之间相处的和睦相亲，又或者是笑里藏刀，直来直去，公事公办，自然而然带来了一种威严感。
“赵小帅这个角色，目前有两个比较适合的演员，一个是姜文，一个是韩壮壮……”
张艺谋说到这里，瞟了林为民一眼。
“姜文是毛遂自荐的，给我写了两万字的人物小传。”
好像是特意解释，张艺谋说完，大家的表情玩味。
于东瞄了林为民一眼，见他没有反应，便说道：“大家表决一下吧，先表决江……”
他说到这里，林为民突然问道：“韩壮壮做了什么准备？”
张艺谋迟疑了一下，“没什么准备，剧本他还没见……”
没等他话说完，林为民摆了摆手，“好了，表决吧！”
众人面面相觑，姜文诚意很足，那么大的演员、导演，给张艺谋准备了两万字的人物小传，不给个机会也说不过去，而且他的形象和演技跟赵小帅挺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