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我的文艺时代 第439章

作者:坐望敬亭

  国民文学出版社1986年重印张爱玲的小说集《传奇》,说话的这位正是负责的主编。

  出名要趁早这话确实很有道理,其实鲁郭茅巴老万这些文坛大佬成名之时年龄都不算大,但他们这群人都有一个瑕疵是在于,当时的作品存量不够,想编文集,硬件条件不够。

  林为民就不一样了,从二十岁到二十七岁,笔耕不辍,年年有作品,有时候甚至是一年两部。

  这么几年时间下来,十几部小说,煌煌数百万字,说是著作等身夸张了一点,跟高产赛母猪是真的,出个文集绰绰有余。

  听完他的话,会议室内的众人面面相觑,相顾无言,然后把目光对准了程早春这个社长兼总编辑。

  “这个……”

  程早春犹豫了半天,说道:“这件事还是稍后等为民回到国内再议吧。编纂文集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再说他还处在创作的上升期,等他回来先征询一下他的意见再说。”

  程早春的发言一锤定音,其他人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

  开完了会,众人散去,不忘交头接耳。

  大家不约而同的提到了林为民宣布十年之内不再发表和出版的《狩猎》,这要是出版了,赶上这一波得卖出多少册去?

  为民,你败家啊!

第464章 为民不欲,勿施于人

  在龚古尔文学奖在国内传播的如火如荼并产生了极大影响的时候,龚古尔学院给林为民安排的行程已经结束,接下来的属于招待行程,由伽利玛出版社负责。

  当然了,人家也不是白出钱的。

  签售会、对话活动、大学讲座,几乎每天都会有一场,花个半天时间,剩余的时间则是林为民的自由活动时间。

  这天,上午的讲座是在巴黎第一大学进行的,林为民等几位龚古尔文学奖得主受邀出席,作为今年新出炉的大奖得主,同时又是一位外国人,学生们对于林为民的关注是最多的。

  等到演讲和对话结束之后,是学生们的自由提问环节。

  有一位黑人学生站起身问道:“林先生,关于《情人》这部小说我一直非常好奇,您作为一位中国人,在写作的时候为什么会有信心,认为自己以一位法国少女的角度写出来的作品会得到读者们的认可呢?”

  林为民接过话筒,笑道:“我一直认为小说不仅是文学创作,更是做一场美梦。我们是作者,是笔下世界的王,这无关于自信,而是因为这是我们要创造的世界。”

  他的回答滴水不漏,充满了自信,学生们自发的响起了掌声。

  接着又一位白人女生站起身,问道:“林先生,《情人》这部小说我非常喜欢,不过您的作品目前翻译成法语的只有这一部。如果有机会的话,您愿意尝试再创作一部关于法国的作品吗?我对此非常期待。”

  “如果不是用法语来创作的话,我是很乐意的。”林为民开了个玩笑,底下的学生们发出哄笑声。

  他接着说道:“法国文学在世界文坛的地位是独一无二的,我本人看过非常多的法国文学作品,这次获得了龚古尔文学奖,这里应该算是我的福地,我当然希望可以再次尝试创作一部带有法国元素的作品。”

  见他如此给面子,女学生追问道:“那什么时候呢?”

  林为民笑了起来,“看来这位同学很急,创作是需要时间的。不过,我可以给你讲一个小故事,权当满足你的好奇心,怎么样?”

  林为民说完,身边的其他作家和主持人都有些讶异,底下的学生们发出了嗡嗡的议论声。

  讲个小故事?难道是新小说的内容吗?

  女学生问出了大家的心声,林为民道:“只是这几天道听途说了一些故事,另外……”

  林为民的手伸向讲台边缘的位置,“我的朋友加里扬是我这个故事的最大灵感来源,感谢他!”

  加里扬闻言脸色有些激动。

  林居然以我为原型构思了一个故事,那岂不是说未来我的可以成为龚古尔文学奖、诺贝尔文学奖获奖作品的原型人物。

  哦,我的老天,这种感觉真是美妙!

  不提加里扬的内心活动,在场所有人都被林为民吊起了胃口。

  众人无不好奇,这位新晋的龚古尔文学奖得主会如何构思故事,更关键的是,这个故事很有可能就是林为民下一部作品的雏形。

  在在场众人期待的注目中,林为民朝主持人递过去了一个眼神,主持人点点头,眼神有些兴奋。

  龚古尔文学奖得主现场讲故事,这可不是谁都能听到的。

  讲座晚点结束怕什么?

  反正大学牲又没有什么屌事!

  林为民朝主持人颔首致意,然后望向现场众多的学生,缓缓开口。

  “加里扬是个快乐的青年,他有多快乐呢?我喜欢这样形容,他快乐的像个小学生。

  跟他的性格一样的是他的外表,他看起来蠢蠢的,每天好像有说不完的话,聒噪的让人有些受不了,但他的心地是善良的,并且生性乐观,这么说起来越来越像小学生了……”

  林为民的语速沉稳,口中也没有华丽的辞藻修饰,现场的众人随着他缓慢而清晰的语句进入了故事的情景,清新的故事如同山间潺潺溪水流淌而出,朴实无华,却有一种让人沉迷的魅力。

  快乐的故事逐渐显露出悲伤的底色,在林为民讲述到后半段的时候,在场所有人无不为主人公加里扬一家人危若累卵的境遇而揪心。

  直到最后,林为民用声音模拟了一声枪响,“砰!”

  并不真实的枪声却让在场很多人吓了一个哆嗦,他们都处于情境之中,有心理脆弱的女生已经开始掩面哭泣,所有人都为主人公加里扬的命运而哀伤。

  手里还攥着话筒的提问女生,此时顾不得礼貌的问题,她举起话筒,一脸担忧迫不及待的问道:“加里扬怎么样了?他会没事的对吗?”

  女生的追问让林为民停了下来,故事讲到这里也挺好,看到场下学生们担忧而哀伤的表情,他的心情顿时大好。

  当作家的,最喜欢的就是治愈读者。

  看看底下这些孩子们的精神状态,不是比刚才好多了吗?

  “哦。这个问题我暂时没有想好,也许等写的时候就知道了。”

  林为民轻描淡写的说完了这句话,在场众人瞪大了眼睛。

  你这么讲故事,就没人骂过你丧尽天良吗?

  在他说完话的一瞬间,讲台下面的学生们齐刷刷的举起了手,他们心里有一百句问候想送给林为民。

  可惜林为民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讲故事可真是浪费时间,现在我得把话筒交给主持人了。”

  众学生不可思议的望着林为民,他们此生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主持人接过林为民的话筒,看了一下时间,“时间果然过的很快,能够与几位作家分享创作经验和心得真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同时,也非常感谢林先生的故事,这真是一个美妙的故事。当然,如果能有个结尾的话就完美了。”

  来自官方的吐槽让学生们笑了起来,憋屈的心情好了那么一点,看来不光是他们对林为民不满。

  今天的讲座正式结束,嘉宾们在学生们的注目下率先退场,加里扬跟在林为民的身后。

  “林,你那个故事真的是以我为原型的吗?”

  “我觉得你形容的不太准确,我虽然很快乐,但我长的可比故事里的加里扬英俊多了。”

  “不过你给我安排的这个妻子我还是很满意的。哦,林,你可真是我的知音,这个女人完全对我的胃口。”

  “还有,我的结局是什么?我可不想这么英年早逝。你得把我描写的英武点,比如我夺过了士兵的枪,反杀了他,然后又单枪匹马消灭了所有的士兵,并且救出了我的妻子、儿子还有所有人……”

  加里扬一路絮絮叨叨,直到上车也没有安静下来。

  林为民实在遭不住他的狂轰乱炸,忍不住怒道:“你丫闭嘴!”

  加里扬懵懂的看着他,“林,你说话不要这么大声,我听得到。”

  “闭嘴!你再多说一句,小说主角立马改名字。圭多,圭多这个名字我看就不错!”

  林为民的威胁很有效果,加里扬瞬间安静了下来。

  车厢内沉默了好一会儿,林为民闭目养神,加里扬观察着他的神色。

  刚才在讲座上讲故事,完全是看着台下的青葱面容太多,没忍住人前显圣装了一把。

  看着那些年轻又迷茫,同时又充满了求知欲的眼睛,哪个老师能忍得住自己好为人师的本性呢?

  而他拿加里扬当主角,则完全是一种恶趣味。

  高卢鸡的聒噪也算是个梗了,虽然小说里的加里扬是个犹太裔,那也是个犹太裔的高卢鸡。

  嗯,橘生淮南,没毛病。

  这个毛病以后一定要改掉,林为民在心里告诫自己。

  就在这时,旁边又传来加里扬弱弱的声音。

  “林,这个故事什么时候能写出来?”

  林为民睁开眼睛,“你觉得这个故事值得写出来?”

  加里扬忙不迭点头,“当然!这个故事太棒了!它就像个童话,美丽的如同水晶,我甚至不愿意听你讲述它的结局。林,答应我,给我一个完美的结局,好吗?”

  林为民朝加里扬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这是当然。加里扬,你是小说的主角,你的结局将会升华整个故事。”

  加里扬欣慰的点点头,“那真是太好了!感谢你,林,我还从来没有过作为小说男主角的体验呢!这感觉可真棒!”

  他沉浸在小说男主角的美梦中,幸福的想要飞起来。

  “不用客气!”林老师笑的更和善了。

  晚上回到酒店,林为民接到了伽利玛出版社主编安德烈的电话,他听加里扬讲了今天林为民提到的那个故事。

  “林,小说什么时候能写完?”

  安德烈的语气急不可耐,这可是新晋龚古尔文学奖得主的最新作品,如果能够尽快写出来出版,销量绝对不成问题。

  故事他也听了,美好与残忍交相辉映,这样的风格评奖的时候最吃香。

  “还没写呢!”

  “这几天的活动要不要先停掉?给你创造一个良好的创作环境?”安德烈开口就是熟悉的配方。

  一向都是林老师关别人的小黑屋,他没想到自己也有今天。

  小黑屋是不可能进的,好好的公费旅游变成无薪创作,岂不是亏死了?

  “安德烈,创作这种事你知道的,是急不来的,我喜欢酝酿一段时间。”

  听到林为民的话,安德烈有些遗憾的说道:“那好吧,我等你的好消息!”

  接下来的几天行程里,除了日常陪伴的加里扬,安德烈时不时就会出现,也不说话,就站在角落里凝视着林为民,只有在活动结束的时候才会问一句:“动笔了吗?”

  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恶人自有恶人磨,林老师这回算是遇上对手了。

  被安德烈搞的压力山大的他,只能无奈的动起了笔。

  “已经在写了!”

  在法国的半个多月时间里,前半程时间林为民无比快乐,然后这种快乐在安德烈的死亡凝视中戛然而止。

  “他都是这样催稿的吗?”倍感苦恼的林为民觉得他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有时候忍不住问加里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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