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坐望敬亭
前段时间《大明王朝1566》的手稿流落香江，潘耀明与友人聚会时听说手稿被香江老板花二十万港元的高价收藏的事，而这位收藏手稿的老板不是别人，正是香江的珠宝大王郑玉彤。
大家都理解这部小说的优秀，但花二十万港元收藏一位在世作家的手稿已经很有传奇性了，收藏的老板还是香江鼎鼎大名的富豪之一。
这件事迅速在文人的圈子里引发了热议。
随着《大明王朝1566》的影响力在香江不断发酵，有不少看过内地版本的读者们都希望这部小说能够在香江出版。
三联书店很重视读者们的反馈，再加上他们与内地牵扯甚深，所以这次特地来信希望可以出版《大明王朝1566》。
信的最后，潘耀明还不忘提到稿费标准。
因为之前《霸王别姬》和《情人》在香江的连载，林为民的作品在香江有不少受众。
近几年时间，他的小说海外出版销量众多，接连获得日本的直木奖、美国的国家书评人协会奖，名声也传到了香江，在香江读者心中俨然已经是位华语文坛举足轻重的大作家。
所以，潘耀明给了一个非常有诚意的稿费标准，13％的版税。
林为民对此很满意，便主动给潘耀明回了一个电话。
因为之前《霸王别姬》和《情人》的出版受阻，林为民特意问起了审查的事情。
潘耀明笑了起来，解释了原因。
三联书店之所以有把握出版《大明王朝1566》有两个原因。
一来是《大明王朝1566》是历史题材作品，不涉及近代、当代元素，所以港英政府的审查相对较松。
二来是有那帮商人和老板从中出力，听说三联书店希望出版这部小说，有几位跟英国人熟识的华人老板主动提出可以帮忙周旋，由此也可以看出这部小说在香江的商人群体中所受到的欢迎。
既然审查不是问题，林为民便痛快的答应了此事，接下来就要等香江那边的出版合同了。
林为民用的是社长办公室的电话，并未避讳程早春，他打完电话，两人便聊起了《大明王朝1566》的手稿。
国文社当初丢书稿的事创社几十年就发生了那么一回，丢的也仅有一份书稿，就是林为民的《大明王朝1566》。
程早春听林为民打电话才知道，敢情这部小说的手稿已经流落到了香江，并且被香江的老板高价收藏。
这事怎么听都有点匪夷所思！
“他们收藏你的手稿干什么？”程早春忍不住问道。
“谁知道呢，大概是怕我英年早逝，提前收藏一下呗！”林为民玩笑道。
“呸呸呸！胡说八道！”
程早春看林为民这小子很不爽，可谁让他是国文社的宝贝疙瘩呢，巴不得他长命百岁呢！
第438章 你的担子很重啊
古语有云：国文社没有不透风的墙。
关于林为民那部丢失的《大明王朝1566》手稿的去向，一直是国文社的未解之谜之一。
林为民从马嘟嘟处得知了手稿的去向之后，也一直并未跟社里同事透露过这件事。
今天打电话无意之间透露了这件事，没用两天时间便成了国文社的热门话题。
看来国文社的碎嘴子，可不光只有老覃同志啊！
过了几天，快到五一的一天，佟钟贵找到了林为民，掏出了他最新创作的小说。
不是之前说的那个“憋个大的”，变成了一部中篇小说。
林为民只看了一眼便认出了这部苏童早期赖以成名的作品。
《妻妾成群》这部小说讲述的是19岁的女学生颂莲因家道中落嫁给陈佐千做四姨太，她身上的学生气质让陈佐千倍觉新鲜。
但陈佐千家中姨太太众多，大太太毓如阴冷、二太太卓云工于心计、三太太梅珊阴险，大院之中女人间互相防范与争斗，陈佐千坐收渔利。
大少爷飞浦与颂莲一见如故，同时颂莲为了在陈家的地位与大太太、二太太，还有渴望上位的丫鬟雁儿发生剧烈冲突，让颂莲心灰意冷。
颂莲向飞浦表达了爱情，飞浦却不敢接受，因为他在生理与心理上都有障碍。颂莲极度痛苦，在半夜听见三太太梅珊与医生偷情被捉住扔进井中，被救出后吓疯。第二年春，陈佐千娶回了第五房太太。
总体来看，《妻妾成群》以冷漠的笔触描绘出了一个极度可悲的女性生存世界，她们在封建礼教下被压迫、被奴役、被吞噬和淹没，既卑微又可怜。
“写的很好！”
林为民看完了小说对佟钟贵提出了表扬，佟钟贵很是高兴。
《妻妾成群》他本来是打算写成长篇的，可写来写去却发现这部小说的体量还是适合中篇，所以只好忍痛删减了不少内容。
他清晰的记得林老师的教导，一个好的作家，必须要有跳出自我审视作品的能力。
如今得到林为民的高度评价，佟钟贵信心大增，自觉努力没有白费。
“回头给大家都看看吧，没问题的话就排队准备发表。”
佟钟贵兴奋的应了一声，拿着稿子高高兴兴的走了。
五一前的最后一天，郑小龙再次请客吃饭，这次是马嘟嘟来邀请林为民的，顺便给林为民送来了《渴望》的剧本。
王朔牛皮吹的响，可他的效率谁都知道，十天半个月弄个长篇电视剧的剧本，那是不可能的。
他又不是林老师！
马嘟嘟和王朔、海晏几人弄了好几个月，总算是把《渴望》的剧本给写完了。
林为民看了一遍剧本，写的有那味儿了。
最近天气热了起来，再在东来顺吃羊肉就有点不太合适了，郑小龙把吃饭的地方安排在了蓟门饭店。
林为民进来的时候，人已经到齐了，跟上次差不多，只是少了上次那几个大院子弟。
林为民一来，等于今天的聚会有了主心骨。
郑小龙这次请客吃饭的原因是《渴望》的剧本弄完了，想听听林为民这个总编剧的意见，顺便再聊聊拍摄的事。
“剧本我看过了，没什么问题，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拍？”
“我跟中心打了报告，打算下半年开拍。”
说到这里，郑小龙有些犯愁。
北京电视艺术中心从北京电视台分出来，等于是小妈养的，什么好事都捞不到，想干点事都得自力更生。
经过前几年的发展，艺术中心算是好歹有了点底子。
《渴望》的剧本长度是50集，按照郑小龙的计算，哪怕是以每集两万块的成本，也要花一百万。
而这个平均制作成本相比如今的电视剧创作而言，实际上并不多。
这一下子，等于要把中心的家底都给掏光了，郑小龙压力山大。
在1995年以前，国家只允许国有制作机构进入电视剧制作领域。
在八十年代拍电视剧，这可实打实不是个赚钱的买卖。
这个时候电视剧采购还没有脱离统购统销的计划经济，电视台或者制作公司辛辛苦苦花几十万、上百万拍出一部片子来，能收回成本小有薄利已经很好了，稍有不慎，到最后播完很可能赔钱。
这样的情况，由不得郑小龙不谨慎，这可是他第一次经手这么大的项目。
“电视剧赚不赚钱，那不是你能控制的，但拍的好不好，你们作为创作者是有能力决定的。”林为民安慰道。
郑小龙点了点头。
他突然想到了《女医传》这部电视剧，他们中心拿个一百万都费劲，可人家央视和无线电视台一千万的资金说掏就掏了。
还有从去年开始就传的沸沸扬扬的谢铁骊版《红楼梦》，投资过千万，郑小龙简直想都不敢想。
“资金充裕真是好啊！”郑小龙感叹了一句。
林为民却道：“资金充裕与否，和作品的质量没有必然关系。你回头可别在领导面前发出这种感慨，你们中心花了一百万可不是听你发牢骚的，听完你这话，他们心里肯定要犯嘀咕。”
郑小龙自然明白林为民是好心提醒，他对林为民笑了笑，“我明白！”
聊着《渴望》的话题，大家说到了演员的问题，王朔随口道：“为民，我瞧着你们家陶慧敏挺适合刘慧芳这个角色的。”
其他人听到这话纷纷看向林为民，在众人当中，见过陶慧敏的只有王朔和马嘟嘟。
但大家都看过《女医传》，陶慧敏在里面的戏份可不少。
马嘟嘟这时也笑着说道：“硕爷的眼光刁啊！林老师，他说的还真没错，您家陶老师确实很适合刘慧芳。”
林为民听到两人的话迟疑了一下，《渴望》原本的扮演者是张凯丽，演技不做评价，长相很符合国人对于贤妻良母的审美的。
陶慧敏的长相比之张凯丽要秀美温婉不少，贤惠的气质更是出众，如果来饰演刘慧芳的话确实是个好人选。
就在林为民沉吟的时候，郑小龙说道：“林老师，我这正愁没有合适的女演员呢，您可一定要帮帮忙。”
顺水人情的事，郑小龙自然乐意卖这个人情。
林为民笑道：“别这么说，要是能演《渴望》对慧敏来说当然是个机会，不过她现在正在拍谢铁骊导演的《红楼梦》，不可能拍《渴望》的。”
他理解郑小龙他们想做人情的心理，可实在是情况不允许。
见他直接了当的拒绝，其他几人也没有再提这个话题。
五一过后，林为民正在单位上班，有人找上了门。
看到这人林为民先是愣了一下，才想起来，这不是中科院的邓主任嘛！
“邓主任，您怎么有空过来了？”林为民笑道。
邓主任道：“林老师，您这心可真大。买了我们院的宿舍，这都一年多了，连问都不问。”
林为民一听他这话，心里一喜，“怎么着？宅子腾出来了？”
邓主任笑了起来，“我这回来，就是给您报个喜。我们在花园东路那块地盖的职工宿舍已经竣工了，最近正在计划给职工们搬家的事。用不了多长时间，您那处宅子就能拿到手了。”
林为民高兴道：“这可太好了，可算是没白等。”
“真是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
客套了几句，邓主任又提醒道：“这段时间职工们陆陆续续在搬家，您有空了可以带人去那宅子去看看，规划规划将来怎么收拾。”
“您提醒的是，回头我找人过去。”林为民道。
聊完了这件事后，邓主任便告辞离去。
傍晚下班，林为民跑到人艺找到了李光复。
听说林为民那座贝勒府马上就要腾出来了，李光复也有些兴奋。
他现在也算是认命了，业余当个包工头儿也没啥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