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冥狄z
“回陛下。”
“的确有此事。”
“然臣在荀子门下拜学时,张苍尚未拜师,等张苍在夫子门下拜学时,我已来了秦国,开始为陛下效力了,因而臣跟张苍并无太多交集。”
嬴政点点头,又道:“朕观其所著刻文,却是一位大才之人,又与你师出同门,按理而言,不当如此碌碌无名,因何过往名声不显?”
李斯神色微异。
开口道:
“陛下或有所不知。”
“张苍的确学富五车,但其之所以在朝中名声不显,甚至还隐隐有‘恶名’,非是因臣善妒,也非是因臣排挤,实是因其自身原因。”
“哦?说来听听。”嬴政来了兴趣。
李斯苦笑道:
“臣遵令。”
“张苍眼下为御史府御史。”
“官职已然不低。”
“但在御史府中管辖之事却寥寥,这其实是自有原因。”
“张苍的确算臣的同门师弟,但他当初仕秦其实并非由臣引荐,而是由王绾老丞相引荐的。
“过去其也一直是老丞相王绾之干员,在老相府掌秦国上计,而在老丞相去职之时,还特意将其举荐到御史大夫府,想让其总监天下上计,但最终并未得成。”
“张苍的才能臣略有了解。”
“若论理财之能、经济之通,只怕天下无出其右耳!”
“但他之所以官职能升,甚至只能靠老丞相一步步举荐,主要因其长相原故,其肥白如瓠,大白脸膛耀人眼目,全身更无丝毫精悍气象,因而一直为其他官员认为是沉沦奢靡之徒,得此口碑,自然在朝堂寸步难行,纵然是满腹才具,也只能委身与朝堂琐事。”
“即便如此,也时常被人担心会贪渎。”
说到这。
李斯也不由摇摇头。
闻言。
嬴政也记起何人是张苍了。
就是以往上朝时,那生得白、又长得肥的那人。
嬴政莞尔,随即道:
“你既清楚其才能,为何不向朕引荐?”
李斯道:
“回陛下。”
“臣也实属无奈。”
“张苍毕竟与我师出同门,虽并未有太多接触,但同为荀子之徒,依旧会为其他人在意,臣若是举荐张苍,恐会为其他朝臣认为是任人唯亲,臣得陛下信任,位列丞相之职,岂敢因此让陛下受到外界指责?”
“臣惶恐。”
嬴政微微额首。
说道:
“门户私计确实扰人心神。”
“但朕既然知道了张苍的才能,岂能再继续闲置不用?”
“此事朕清楚了。”
李斯作揖道:“多谢陛下。”
嬴政道:“此事暂不多提,目下大军应行进到何处了?”
一旁的杨端和出列道:
“回陛下。”
“在涉间将军的带领下,八万多秦军现已奔赴云中郡,而今大军正跟匈奴在河南地对峙,即日便要再度厮杀,若是涉间所率大军并未被匈奴斥候游骑发现,现在应该正在大举越过河南地向阴山草原进发。”
“现在向南杀来的匈奴大军正于向北杀来的帝国大军,碰撞在阴山南部草原,只要蒙恬能按既定计划,引动这次大决战,等涉间率领的八万大军赶至,内外夹击之下,足以彻底改变战局,将匈奴当场击溃。”
“臣斗胆做一个预测。”
“待陛下去到云中郡时,北方战事已定。”
“臣为陛下贺!”
嬴政笑道:
“朕同样期盼如此。”
“等把匈奴彻底赶跑,朝廷也可以清理六国余孽了。”
“六国余孽害国害民,朝廷必须要放开手脚,大力整肃,唯此,才能还天下一个长久的安宁太平。”
众朝臣齐声道:“臣定为陛下扫清六国余孽。”
嬴政缓缓点头,又道:“我等君臣,既往还是小觑了六国余孽,朕也没有想到,六国余孽竟能有如此险恶之密谋,还有如此胆大之心机,更有当众闹事之实力。”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其狠其黑,莫此为甚!”
姚贾沉声道:
“这些年朝廷忙于文明改制,加上重心一直在地方匈奴南下,因而有些放松了对六国余孽的监管,加上上次大量六国贵族逃亡,让地方的余孽实力得以大涨,但六国余孽终究沦为了跳梁小丑,只会弄些似是而非的‘谶语’,让人贻笑。”
其余朝臣竟皆点头附和。
数月以来,天下谶语层出不穷。
去年便有一种说法是:今岁冬月,彗星出于西方,主来年大凶。
而在一月前,又弄出了‘亡秦者胡也!’
尽管种种消息议论纷纭流播,地方更是雪藏着一种难言的骚动,底层民众也越来越感觉惶惶不安,但朝廷群臣根本不为所动,甚至选择了迎难而上。
所谓大凶,便指匈奴。
始皇帝更是大手一挥,命蒙恬北击匈奴。
甚至为此开始北上巡狩!
就是要将这个谶语直接正面击破!
而这就是帝国君臣的自信。
郑国迟疑片刻。
开口道:
“谶语之事,臣认为不当视为儿戏。”
“虽然我等对此心知肚明,但地方民众不然,他们并不知事情真相,稍微被人蛊惑,就可能信以为真,而且这次谶语传播力度十分之大,已近乎世人皆知,臣认为当让地方官吏,严肃处理谶语之事,无比消弭这些负面之事。”
姚贾道:
“郑治粟内史,此话过矣!”
“这次谶语之事,其实对朝廷利大于弊。”
“固然这条谶语早晚会传至匈奴耳中,但这未尝不是朝廷想见到的。”
郑国眉头一皱。
疑惑道:
“姚廷尉何出此言?”
“而今涉间正率领大军赶赴战场,为的便是出其不意,内外夹击,将匈奴大军彻底击溃,从而让北方战事平息,若是匈奴听闻了这个消息,定然会心生警戒,这岂非是误了朝廷这数年来谋划之事?”
姚贾笑道:
“郑治粟内史,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朝廷谋划北方战事,的确已有数年之久,但天下危害,并非只有匈奴,朝廷一直以来,忌惮的除了匈奴,便是担心匈奴跟六国余孽勾结,这则谶语出自六国余孽,这个消息,朝堂知道,等传到匈奴,匈奴人也定会知道。”
“这无疑会加剧两者间的不信任。”
“分化离间。”
“本就是正常谋略。”
“而今六国余孽主动送上来,朝廷岂有不接受的道理?”
“至于你所担心的,其实大可不必。“
“如今大军跟匈奴大军正处于对峙阶段,消息传播蔽塞,等匈奴人听闻消息,恐怕战事已经停息了,这其实是给了朝廷口舌,让朝廷能借此反击胡人,而且还能把朝廷早早计划好出兵的计划,扣到六国余孽头上,进一步分化两者的联系。”
闻言。
郑国若有所思。
他自然听明白了姚贾所说何事。
他自然听明白了姚贾所说何事。
朝廷暗自发兵的事,其实早已经定下。
无论有没有谶语事件,朝廷依旧会按照既定计划进行。
但六国余孽突然炮制出一则谶语,却是给了朝廷‘出兵’的口舌,进而让朝廷主动出兵之事,变成朝廷为了预防被动出兵,这一来一回,意味可就不一样了。
朝廷主动出兵。
匈奴跟六国余孽,今后只会联系更加紧密。
但因为这则谶语,朝廷出兵之事便会被转嫁到六国余孽头上,这无疑加剧了六国余孽跟匈奴之间的不信任,尤其这次策划若无意外,匈奴更是会遭遇一场大败,匈奴到时甚至会把落败之事归咎到六国余孽头上。
而这显然是朝廷乐于见到的。
郑国不再言语。
嬴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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