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冥狄z
“你先把他们安排下去。”
“至于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曹丞图脸色一滞,眼中闪过一抹愠色。
他们为工曹官吏,本就是管理百工的,这分内的事,岂能这么草草了事?日后若咸阳令、少府那边查下来,他们定会落个废令、不从令之罪。
见曹丞图无所为,阎乐眉头一皱,正欲呵斥。
赵高面色温和的走了起来。
笑着道:
“本令就冒昧打扰一下。”
“我虽不懂百工,但也知学徒招录的情况。”
“但夕从事于此,以此教其子弟,少而习焉,其心安焉,不见异物而迁焉。是故其父兄之教,不肃而成,其子弟之学,不劳而能。夫是,故工之子常为工。”
“咸阳招录的学徒,大多是子承父业,或学成出师,以期进入官营作坊,他们并不缺乏能力,也并非不知秦律秦规,他们只是欠缺相迎的熟练度。”
“《均工律》:工师善教之,故工一岁而成,新工二岁而成。”
“他们已成了学徒,再由专业的工师进行培训,我相信,用不了一年,他们就能成功出师,到时你们都会被上赏之。”
“汝等下去后跟工师好好学习,切莫偷奸耍滑,也切莫去做那违令违法之事,汝等记住了?”
众学徒齐声道:“记住了。”
赵高满意的点点头。
见状。
曹丞图虽有些不愿,但还是带着学徒出去了。
室内唯剩赵高阎乐两人。
见四周再无他人,阎乐也连忙将赵高迎到了主座,讨好道:“外舅(秦时岳丈的叫法),你怎么来了?我献上的那墨宝,陛下认为如何?”
赵高双眼微阖,眼中闪过一抹冷色。
冷声道:
“你就只惦记那墨宝?”
“我可是差点把命都搭在那。”
“擅自更换陛下的东西,这可是死罪,若非陛下开恩,我赵高就算是有几个脑袋,都不够陛下砍啊。”
阎乐脸色一变,急忙解释道:
“外舅,我不是那么意思。”
“我就一时嘴快,我能有现在的地位,全都是靠外舅你,要不是外舅,我还在城外种地呢,我是什么德行,外舅你是知道的,我就算有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害你啊。”
“外舅,你要相信我啊!”
阎乐有些急了。
对于自己这个外舅,他是发自骨子里的怕。
扫了眼一脸惊恐的阎乐,赵高眼中闪过一抹不屑,漠然道:“若非对你知根知底,不然这种事,我是绝不可能去冒险的。”
“不过......”
“陛下对你这墨很满意。”
“还让我来通知你,让你去告知那位‘工师’,他那制墨的工艺朝廷收了,还会在律法规定的赏赐下,特许加赏一级。”
闻言。
阎乐神色一怔。
“陛下嘉赏的是‘工师’?”
“但这......这墨宝不是我献上去的吗?而且哪有什么工师啊,不是,外舅这......这......”
赵高冷冷扫了阎乐一眼。
喝骂道:
“蠢货!”
“工师是我说的。”
“这些年叫你勤读律令,你读到狗肚子上了!”
“身为曹衙的工曹,连《工律》的内容都不知道,若非这些年我护着,你早就被罚作刑徒了。”
“还恬不知耻、自以为是!”
阎乐脸色燥红,但也只敢赔笑认错。
赵高道:“《工律》有言:物勒工名,以考其诚,功有不当,必行其罪。”
“百工之事,全部都归工师管辖。”
“工曹只负责管理工师,并没有僭越的职能。”
“我若说是你献上的,呵呵,到时,你别说获得奖赏,能继续当工曹,已经算是法外开恩了。”
“甚至。”
“免不了受一顿责罚。”
“你想犯蠢,别把我牵扯进来。”
阎乐不知法,但他赵高懂法。
大秦自商鞅变法以来,就以律令的形式,给社会各类人员划分了籍贯,律令规定,什么籍贯的人,就该做自己符合本籍贯的事。
在其位,谋其政。
士伍负责种田打仗,百工负责制造工具,商贾负责贩卖有无,官吏只需要管理好地方。
‘《韩非子·外储说》:利之所在民归之,名之所彰士死之。是以功外于法而赏加焉,则上不信得所利于下;名外于法而誉加焉,则士劝名而不畜之于君。’
如果朝廷对不符法制的人给与赏赐,那不仅会树立不良的风气,还会严重破坏法制,更会让各籍贯的人有非分之想,久而久之,大秦现有的秩序,也就乱套了。
在大秦。
只讲在其位谋其政。
无命书,敢为它事,获罪!
赵高看向阎乐。
质问道:
“你方才说这墨不是来源工师?”
“那来自何处?”
阎乐低垂着头,目光闪躲道:“前段时间关中大索,外市那边出了不少事情,屋舍破损严重,我就前几天,带了几个工匠去外市那边修缮房屋,这墨就是那边的市人献上来了。”
“我看这墨不错就......就收了。”
第38章 现在你会了!
见阎乐这幅神色,赵高哪里不知道,他所说的献是什么意思。
阎乐分明是看六国贵族受难,跑过去发难财的,不过他对六国贵族本来就没什么好感,何况这墨确实不错。
赵高冷声道:
“你怎么得到的不重要。”
“现在你要做的就是找到这个‘工师’,把这份赏赐领下来,同时把这制墨的工艺献上去。”
阎乐神色微沉。
不安道:
“外舅,我当初拿到这墨的时候,问过那户市人,他们说这墨不是他们制作的,是从城外一民户那得到的,对方既然在城外,那很有可能不是工师,那我报上去不是在欺君吗?”
“再则。”
“外舅刚才你也说了。”
“非百工籍贯的人,做百工的事,是会受罚的。”
“这人如果不是工师,那很可能就不会去领这个赏,甚至也不会承认制墨这件事,更不会主动将这制墨工艺交出来。”
“我这献宝不是把自己坑进去了吗?”
“外舅,你要帮我啊!”
见阎乐这满脸惊恐、沉不住气的神色,赵高眼中也是闪过一抹厌恶和不悦,拂袖喝道:
“你胡说八道什么!”
“你自己惹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而且谁给你说的你欺君了?谁又知道你欺君了?”
“陛下真会在意一个工师?”
“陛下要的只是一个工师的名字,和一份甚至都不会看一眼的制墨工艺。”
“那人是不是工师重要吗?”
“他是,最好不过。”
“若是不是,你身为工曹,在工衙这么久,难道衙门内,你就没一个信得过的工师?”
“你现在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拿到制墨工艺!”
“至于后面确定制墨工艺无误,再将这名‘工师’的名字和其献上的制墨工艺呈给陛下的事,这些应该不用我多说了吧。”
阎乐点头,但还是有些不安。
低声道:
“外舅,这人是工师倒好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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