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冥狄z
秦落衡面露愕然。
许辛见秦落衡似乎不太明白,下意识问道:“你没有听到那些传言?”
“传言?”秦落衡眉头一皱。
许辛解释道:
“学宫中已传遍了。”
“有人提议让你当博士祭酒。”
“祭酒?”秦落衡嘴角微抽,惊愕道:“我?当祭酒?许博士,你确定没有跟我说笑?”
“我何德何能。”
“我哪有这个水平?我连这个博士之职都不敢直言稳坐,去当天下士人的尊者,这不是要让人贻笑大方。”
“这只是一句戏言吧?”
秦落衡有些不信。
他连自称博士都有点心虚,去当博士祭酒,他就算有这个心,也没有这个才能啊。
许辛摇摇头,沉声道:“这个消息,学宫内已是人尽皆知,而且你昨日那一番豪言壮志,若真论下来,确实有引领天下士人的志向。”
说完。
许辛欲言又止。
最后,迟疑了一下,没有继续细说。
只是道:
“你让我找的卖家,我去问过了,城东几家食店或许会要,但具体能不能收,收多少,我却是没有细问,我等会把地址写给你,你抽空可以过去问问。”
秦落衡答谢道:“多谢许博士。”
许辛微微额首,深深的看了秦落衡一眼,径直离开了。
站在原地。
秦落衡目光微沉。
他现在已经彻底反应过来。
自己是被人算计了。
自己昨天那番话,恐怕激起了一些人的反感,甚至是恐惧,所以对方弄出一招,就是想阻止这件事继续发生。
对于算计自己的。
他第一反应想到的便是儒家。
也只有儒家。
学宫内其他学派根本没这么大影响力,想一晚上传至整个学宫,唯有儒家有这个能力。
而且。
儒家一向自诩为治政之道。
而自己的主张却是让百家舍弃治政主张,主要从事于文明立治,这对于儒家而言,是怎么都接受不了的。
所以儒家炮烙出了‘祭酒’之事。
秦落衡低声道:
“我昨日才说儒家的为害之烈,不在操刀主事上,而是在鼓噪生事、在滋事发事上,真是一点不假,只不过,我前脚刚说,后脚便被儒家安排了。”
“这倒是让人无语。”
“若是魏国公族逃亡的事,也是儒家策划,那儒家这鼓噪之力,谋划之能,却是不容小觑,儒家堂堂一个大家,圣贤辈出,结果门下学子却只会使用这种阴谋算计,实在是有辱名声。”
秦落衡摇摇头。
他迈步,朝署房走去。
这事,他没有放在心上,正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些流言蜚语,对他构不成什么影响,顶多被其他士人数落、埋汰几句,这点影响,他还是不放在心上。
去到署房。
秦落衡看起了昨日未看完的《商君书》。
只不过。
他实在小看了儒家。
秦落衡来学宫的消息,第一时间便有人告知给了儒家博士,而叔孙通此刻正施施然的朝仆射周青臣的署房走去。
他要去再加一把火!
让这次的‘祭酒’之火,彻底燃到秦落衡身上,让秦落衡逃无可逃,只能选择正面应对。
正想着。
他已来到了周青臣署房外。
他高声道:“博士叔孙通求见周仆射!”
第234章 致千里之奇士,总百家之伟说!(求订阅)
进到室内。
叔孙通朝周青臣行了一礼,开门见山道:“周仆射,我今日听说了一个传闻,不知周仆射可曾听闻?”
周青臣看了叔孙通一眼,也猜到了叔孙通说的何事。
冷声道:
“我为博士学宫掌事,自然有所听闻,不过是些宵小传的假消息罢了,还说秦落衡有成为博士祭酒的心思,这就是无稽之谈,齐国都已覆灭,稷下学宫也早已消亡,哪还有什么祭酒?”
“大秦没有祭酒,也不会有祭酒。”
“大秦只有博士仆射!”
叔孙通笑盈盈道:
“这是自然。”
“大秦从来没有立过祭酒,从一开始便只设立了仆射一职,但秦落衡这人心志不小,又正值意气风发之时,难免不会生出一些想法,我觉得他所图非是祭酒,而是仆射一职。”
周青臣目光一沉。
叔孙通忧心道:
“周仆射,你切莫大意疏忽。”
“这秦落衡来势汹汹。”
“他数月前还只是一名史子,眼下却已成了博士,跟王氏、太医院的医生关系匪浅,还跟廷尉府的人眉来眼去,这人的确志大才疏,但极善于攀附,加上心高气傲,未必真会把我们放在眼里。”
“你对秦落衡有何了解?”周青臣问道。
叔孙通凝声道:
“这人桀骜不驯,性格乖张,有小才但无大德,不是一个安分的人,他刚来学宫便对我儒家指手画脚,还对百家呼来喝去,我估计,他早晚会把手放到仆射头上。”
“他敢!”周青臣勃然怒道。
叔孙通继续道:
“他二十不到,便已是博士,志得意猖之下,有什么做不出?连黄景修他都敢当众羞辱,更敢当街杀人,仆射,你认为还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
“依我看,他放出这消息,分明是在试探。”
“若是仆射毫无反应,听之任之,秦落衡便会认为仆射好欺负,以后只会越发得寸进尺,等到他在学宫站稳脚跟,拉拢了一些百家学派,到时恐会跟仆射开始分庭抗礼了。”
周青臣冷哼道:“一个竖子,我岂会怕他?”
叔孙通摇头道:
“仆射,非是我贬低,仆射或许真比不过。”
“仆射掌学宫五年有余,而那秦落衡入学宫也就几日,成为博士更是不到数月,却是能挑战到仆射的地位,若是朝廷得知,定会以为仆射御下无术,以至于被人专了权。”
“到时......”
“仆射之职或许就易主了。”
说完。
叔孙通便闭口不言。
只是安静的站在一旁,眼中却闪过一抹狡黠,静等着周青臣做出回应。
他很了解周青臣。
周青臣是一个权力欲望很重的人。
当年秦召天下名士为博士,周青臣是第一个来投的,后面更是主动展示自己的理事治学之能,借着第一个来投的优势,成功的被任命为了博士仆射。
仆也,射也,皆领事之名也。
他这仆射相比虚职的博士,除了年秩高了一百石,还有一定的实权,更能不时的面见皇帝。
所以周青臣很在意仆射之职。
叔孙通正是清楚这点,一开始便直攻七寸,把祭酒之事,引到了仆射之职上,以周青臣对仆射之职的重视,他定然不敢再对秦落衡漠然无视。
周青臣目光阴晴不定。
良久。
才冷声道:“一个竖子,非是出自大家,既无大才,又无大名,也配跟我争仆射之职?”
“不过,你说的也没错。”
“学宫自有学宫的规矩,若是什么人都敢生出觊觎之心,那我这仆射还做不做了?学宫岂不是就因此乱了套?”
“我岂不是亏对了陛下信任?”
“这秦落衡,年少成名,便志得意猖,而今还把主意打到我的头上,真是不知好歹,我既已察觉到了此事,便不会再放任不管,不然我这仆射如何服众?”
“仆射明智。”叔孙通恭声道。
见周青臣已上套,叔孙通便告辞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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