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嫡公子 第273章

作者:冥狄z

  嬴政道:“我上次那么数落你,你就不曾记恨我?”

  秦落衡笑着摇头道:

  “小子哪敢?”

  “若非长吏那么点醒,我恐怕还没有醒悟过来,我当时的确是认知出了问题,把一切问题都归到了冲动和狂妄上,并没有真正理解到根本错误。”

  “我也的确对法缺少了敬畏之心。”

  “长吏教训之言是字字珠玑,我秦落衡哪敢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更不敢对长吏抱有半分不满。”

  嬴政满意的点了点头。

  继续道:

  “我听人说过,你最近当了一段时间法官,也认真的去地方践行了法制,你现在对秦法又是何看法?”

  秦落衡沉思道:

  “法并非只代表死板的法律条文,其实也蕴含着法律精神,秦法更是代表着官府的威信,以及秦律的威严。”

  “法不可逾!”

  “为临时法官那段时间,我算深入到了地方,也是从那时起,我第一次系统的对秦法有了深刻了解。”

  “正如商君所言:‘民不尽知、民不尽贤,所以圣人为法,必使之明白易知,从而令万民无陷于险危、令万民皆知所避就。’”

  “秦法苛杂,事无巨细,都有涉及。”

  “但也正因为此,官吏才不敢胡乱定罪,民众也才能真正的得到保护,大秦的法的确是苛法、是杂法,但绝对谈不上是严苛峻法,秦律保护的是遵纪守法的秦人。”

  “有些罪罚的确过重。”

  “但若是不犯法,又岂会获罪?”

  “世人不少指责秦法残暴,但这种指责并无道理,很多其实都是犯罪之人的诡辩。”

  “坏人做了一辈子坏事,最后做了一件好事,便能被人称赞,甚至能被称做浪子回头,好人做了一辈子好事,最后做了一件坏事,便会被人骂做原形毕露。”

  “这明显是不正常的。”

  “无论好人坏人,只要做了坏事,那便都是‘坏人’,就应当被绳之以法,‘坏人’就不该受到世人推崇,因为这无疑是对法制的一种践踏,也是对守法者的一种羞辱。”

  “改过自新、浪子回头,这的确是世人喜闻乐见之事,但其实在坏人对社会做的好事,跟以往犯下的错事,功过相抵之前,他们依旧算是罪人。”

  “有罪则罚,有功则赏,功过相抵,不赏不法,功不抵过,只能减刑,功大于过,则能余赏。”

  “而这才是爵位能减刑的真因。”

  闻言。

  嬴政欣慰的点了点头。

第218章 修一座新‘萧关’!(第一更)

  嬴政微微颔首道:

  “说的没错。”

  “这也是大秦律法的初衷。”

  “食有劳而禄有功,使有能而偿必行。”

  “大秦立国之初,始皇便言,莫不建立法度,凡事皆有法式。”

  “正因为此,商君变法以来,秦一直重视普法,了解律法其实是大秦民众的迫切需求,而这正是法官的职责所在。”

  “商君言:吏明子民知法令也,故吏不敢以非法遇民,民不敢犯法以干法官也。遇民不修法,则问法官,法官即以法之罪告之,民即以法官之言正告之吏。吏知其如此,故吏不敢以非法遇民,民又不敢犯法......”

  秦落衡静静的听着。

  大秦一直默许民众和官吏互相监督。

  在商鞅看来,民众从法官哪了解了法律,就不怕官吏的欺压了,也不敢随便犯法,官吏知道民众懂法,就不敢再随意的欺压,所以向民众普法,相当于给民众和官吏各自打了预防针。

  正如秦落衡前面所言,‘民不尽知’、‘民不尽贤’,所以法官在大秦体制内就格外重要,在大秦的体制内,法官相对独立,直接听命与御史府,相对其他官职更为中立,

  因而法官是民与吏的调节剂!

  也因法官日常接待的都是形形色色的底层民众,因而他们必须对律法无比熟悉,不然很难应付的了各种民众,地方法官每年都必须到御史府核对法律条文,同时也会更新《法律问答》!

  大秦律法的修改,大多来自法官的建议。

  嬴政继续道:“大秦的律法的确有些苛杂,但外界抵触的行伍和连坐制其实执行的并不严,立国之初,始皇确实有意整顿,但因一些原因,并没有实施,不然逃逸的六国余孽,岂能一直遥逍法外?”

  嬴政并未在这上面多说。

  话锋一转,提起了秦落衡案几上的竹简,问道:“我方才看过你大案上的竹片,上面却是写了有关匈奴和百越之事,匈奴可以理解,大军已北上一月有余,百越你是如何得知的?”

  秦落衡笑道:

  “我在骊山时,救过一人。”

  “那人名为吴芮,为吴王夫差后裔,他那一次斩杀了逃逸的刑徒首领,赏爵两级,因而回到了吴县,他回去后,正好遇到百越袭杀,便在给我的回信中,稍微提及了几句。”

  嬴政微微额首。

  他看了眼案几,面色如常道:“既然你对南北都有一定了解,那就给我讲讲,对南北开战的看法。”

  秦落衡略一沉思。

  沉声道:

  “战事方面,大秦必胜!”

  “但在治理方面,恐会有些棘手。”

  嬴政看了秦落衡一眼,神色平静的问道:“你可知为何朝堂执意要打匈奴?”

  秦落衡道:

  “匈奴能威胁到秦。”

  嬴政不置可否道:

  “眼下王翦、蒙武病逝,王贲昏迷,南方二十万大军深陷南海,加上山东六地因田政之事,各地陆续出现动荡,是故匈奴想发狠咬我大秦一口。”

  “这次是匈奴倾巢之兵南下!”

  “但这一战,其实是没办法避免的,朝廷也早就料到了,一直都严阵以待,这次挥师北上,其实意料之中。”

  “朝中有反对的。”

  “不过他们不了解匈奴。”

  “朝中有人建议送匈奴精美的衣服和食物,用以维持邦邻,试图用这种方式降低匈奴的侵略性,但这种方式并不可取。”

  “大秦起于边陲,跟游牧打过太多交代了,对他们的习性更是了如指掌,这些大臣的建议,用在赵魏韩等国身上没有任何问题,但用在匈奴身上不行。”

  “大秦奉行的是耕战,匈奴等游牧奉行的是牧战!”

  “两者本就不是一个体系,想让匈奴跟大秦合作,根本就是与虎谋皮,得不偿失,匈奴也不会同意,这些游牧长期持续的对华夏进行骚扰、袭扰、突击,其实是非常正常的。”

  “或许你会有些想不通。”

  “但这就是事实!”

  “你没有主政过,对很多事看不清,草原上资源匮乏,看似地广人稀,其实养不活太多人,为了生存,他们只能南下掠夺资源,而把军事优势最大化,其实是游牧的必然选择!”

  “大周六百年,在这六百年间,燕、赵、还有我大秦,一直都在跟这些游牧打交道,而在商君变法之前,大秦其实对西边的夷、狄优势并不大。”

  “赵燕亦然。”

  “世人只知,赵武灵王的胡服骑射,却是不知,为何赵国会有这一种变动,因为在一定程度上,耕战的国度对上牧战的游牧其实并不占什么优势。”

  “甚至是劣势!”

  “原因也很简单,游牧打了就跑,是战是和,都由游牧决定,所以耕战的国家防御游牧的成本很高,而打出去的成本更高,因为草原地盘大,纵深大,人口少,并不容易追上。”

  “游牧是不怕跟你打消耗战和持久战的。”

  “他耗得起!”

  “朝中很多朝臣想法很天真,以为跟匈奴打好交代,进行商贸便能让两家和平相处,但他们根本就不懂,匈奴蛮夷也,他们就算缺东西,也不会情愿进行交易的。”

  “他们只会抢!”

  “秦非子先祖立秦,当时一穷二白,没地、没人、没铜、没盐,而想要生存,便只能去抢,跟西边的夷、狄抢,跟东边的晋国抢,跟周王室抢。”

  “因为抢最划算!”

  “若是真去跟其他国家进行交易,你会发现,对方东西的价格只会越来越贵,而你手中的皮毛资源会越来越廉价,对方也会越来越得寸进尺,而唯一的破局之法,也是唯一的解决之策。”

  “就是抢!!!”

  “大秦被山东各国称为虎狼之秦,称为蛮夷,并不是没来由的,正因为我大秦是这么成长起来的,所以大秦深知匈奴的底细,想跟这样的邻居共处,大秦历代先王只给出了一个办法。”

  “杀!!!”

  “只有杀的匈奴胆寒,杀的匈奴心悸,杀的匈奴不敢再生出觊觎之心,北疆才会迎来真正的安定。”

  “对付游牧。”

  “矛戈永远比道理有用!”

  “这次大军北上,势在犁庭扫穴!”

  “这是第一次。”

  “但绝不会是最后一次。”

  “大秦的最终目的,便是通过一次又一次的北伐,将匈奴彻底覆灭在草原,让周边再无能威胁大秦的存在。”

  “亦如秦国灭夷、狄一样!”

  “胡患?”

  “大秦只会选择用矛戈应对!”

  望着说话越来越强势,越来越霸道的秦长吏,秦落衡心神摇曳,他本以为朝廷征伐匈奴,仅仅是因为匈奴南下扰边,没曾想,朝廷竟想的这么深,看的这么远。

  秦起于边陲,就是靠征讨夷、狄起家的,所以秦很了解匈奴的习性,狼是喂不饱的,想让狼乖乖听话,只能用武力,打的狼不敢对你龇牙咧嘴,只有武力威慑后,才能把狼驯化成听话的狗!

  大秦是深谙此道!

  秦落衡赞道:“朝堂高瞻远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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