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冥狄z
“因而秦律规定:犯奸必杀!”
“在数年前,廷尉府已把‘私通’的宫刑改为了极刑,私通者人人得以诛之,人皆可杀,格杀勿论,还可不告而杀,私刑亦合法。”
“十公子杀黄胜亦符合这条。”
“不过黄氏的人在御史府有任职,对这条更是心知肚明,以他们的做事风格,恐会想尽一切办法把这事遮掩,以便把一切罪行都归到十公子身上。”
“正如华聿前面所言,若是深查黄胜,他们定会被带出来,为了自保,也为不祸及自身,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的阻止深查。”
“黄氏跟徐氏为姻亲,他们跟朝中不少大臣都有往来,到时这些人一口咬定就是十公子恶意行凶,在各种证据匮乏的情况下,恐还真会让他们得逞。”
“不过他们选错了人!”
“十公子毕竟为陛下公子,陛下多少还是会关注一下,若是真查出了问题,黄氏恐是在劫难逃,我不担心找不到黄氏犯案的证据,我担心的是黄氏牵扯的大臣太多。”
“官官相护之下,这案子恐查不下去。”
“到时......”
“十公子恐成最大输家。”
众人面色凝重。
他们自然明白华阜是何意。
若是这案子深查下去,牵连的大臣太多,最后只能高举轻放,黄氏这边轻放了,秦落衡无疑要遭重,虽不太可能会死,但也会因此得罪一大批朝臣。
这有些得不偿失。
但不深查,秦落衡就无法减刑,深查,就要得罪大批朝臣。
其中的度。
谁也把控不好。
......
博士学宫。
诸博士也听闻了这消息。
孔鲋第一时间就找上了子襄。
孔鲋笑道:“襄弟,城中的事,你听说了吧?”
“襄弟,你只是略施小计,这秦落衡就乖乖就范了,那秦落衡倒也真是无法无天,光天化日之下,就敢痛下杀手,连杀数十人,现已被关押到廷尉府,这次就算不死也要脱层皮了。”
孔鲋一脸喜色。
子襄却开心不起来。
他自然是听说了这个消息。
秦落衡在上巳节的羽觞环节得罪了黄胜,意气用事之下,剑斩黄胜,连杀黄氏二十余人,实在是快意恩仇,可等余波退去之后,子襄却是对这事的最终走向,充满了担忧。
这已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前不久他们儒家才跟徐氏合作,在山东郡县筹办私塾,眼下黄氏就发生这么大的事,徐黄为姻亲,两家沆瀣一气,私底下不知做过多少违法乱纪之事,若是徐氏被黄氏牵连,保不齐会把他们给牵扯进来。
这非他所愿。
办私塾,传私学,可是死罪!
现在这起杀人案还在发酵,谁也不知始皇会如何处理,是朝大的方向处理,还是大事化小,这谁也不清楚。
他不敢赌!
赌输了,儒家就没了。
子襄阴沉着脸,道:“兄长,徐家跟我们儒家合作的私塾进展的如何?”
孔鲋一愣道:“只是口头达成契约,还没有真确立下来。”
子襄暗松口气道:“现在我们有两个选择。”
“一,赌始皇不会深查,赌始皇会念及旧情,如此一来,我们什么都不用做,就安静的等着,静等着这事过去,而我们跟徐家的合作也能继续。”
“二,跟徐家尽快划清界限,而且是越快越好。”
孔鲋愣了愣,不解道:“这是为何?我们好不容易和徐家达成契约,而且这是黄氏惹的祸,为什么我们要主动跟徐氏切断联系?而且这事有这么眼中?”
子襄凝声道:
“我也不敢肯定,但小心无大错。”
“黄徐两家为姻亲,他们之间关系十分密切,当年徐市东渡,就有黄氏的人帮忙,这次黄景修惹到了十公子身上,若是始皇严查,定会查到徐氏头上,到时谁也说不准,徐氏会不会把我们暴露出去。”
“我不想赌。”
孔鲋迟疑道:
“我觉得你是多心了。”
“若是真牵扯到徐氏,那势必会拖泥带水的牵扯出其他朝臣,到时朝堂都会震上三震,就算黄氏真的罪该万死,但始皇也不应会迁怒到徐氏身上,不然朝堂必定人心惶惶,陛下不会这么做的。”
子襄摇了摇头,面色凝重道:
“我不这么认为。”
“兄长可是忘了一件事,秦始皇二十八年(公元前219年),徐市东渡寻仙之后,便再也没有回来,而从哪之后,徐氏在朝堂就变得无比消寂。”
“子不语怪力乱神。”
“这世上哪有什么长生者?”
“徐市分明是借着始皇痴迷长生,为自己谋取了大量私利,徐氏这些年之所以沉寂,就是怕始皇突然想起,但这次黄氏的事一旦被深查,定然会查到徐氏头上。”
“到时......”
“徐市的事可就遮不住了!”
第183章 彻查!(求订阅)
孔鲋脸色微变,惊疑道:“没这么严重吧?徐氏就算跟黄氏关系莫逆,但还没到把自己坑进去的地步吧?”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子襄沉声道:“我们是知道秦落衡为大秦十公子的,但黄氏跟徐氏不知道,他们为了避免事情暴露,一定会想尽办法遮掩,他们越是掩饰,越会让始皇起疑。”
“眼下大秦储君未立,谁也不知始皇的心思,而且十公子怎么说也是始皇公子,黄氏这么陷害十公子,始皇不可能无动于衷的,若是始皇派人暗查,到时我们定会被牵连。”
“我儒家不能去赌!”
“我儒家的地方私塾,并不是只能跟徐氏合作,跟其他的氏族也可以,根本没必要单吊在徐氏身上。”
“兄长,你听我一句劝,速速跟徐氏断绝干系。”
“要快!”
“还要做的干净,不能留什么把柄。”
孔鲋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连忙点点头,肃穆道:“好,我现在就去处理。”
子襄迟疑了一下。
继续道:
“不急,还有件事,也要一并处理。”
“我们算计秦落衡的事,要赶快把自己摘出来,现在事情已经闹大,案子通查下去,定会有人察觉到昌贺不对,昌贺这人口舌不紧,官府一激,定会把叔孙通招出来,到时你我也会被供出。”
“这为之奈何?”孔鲋面色一慌。
子襄目光阴晴不定,似乎想到了什么,阴沉道:“上次谶语之事我记得是高堂生和羊子所为,兄长等会去找叔孙通,让他通知昌贺,把事情推到这两人头上,我等会去找下御史戚鳃,让他帮忙,帮我们从这里面摘出来。”
“秦落衡的案子我们不能参与。”
“连碰都不能碰。”
“始皇没表明态度之前,做的越多,错的越多,稍有不慎,便可能引火烧身,我们必须要慎之又慎。”
“长公子这边......”
“他们中有人是知晓秦落衡身份的,他们恐怕会利用这次机会,不说能直接处死秦落衡,至少要让他彻底远离朝堂,最起码会让亲近黄徐两氏的人倒向自己一边。”
“这事我们可跟随,但不要参与太深。”
“无论朝堂形势怎么变化,只要我们不卷入太深,就算是法家想陷害,始皇想针对,也没有那么容易,等到山东各地私塾成势,我儒家自下而上,未必不能撼动法家专制。”
“兄长身兼孔门兴盛大业,切不可再冲动大意了。”
孔鲋面色一沉。
凝声道:
“祖宗基业,乃敢相忘?”
“我先走了。”
子襄点点头,目送孔鲋离开。
站在院门口,望着天空,子襄目光深邃。
他以往并没有把秦落衡放在心上,但秦落衡却一次又一次让他感到心惊。
先是救下王翦父子,这次更是直接一怒为红颜,每件事都出乎他的意料,但似乎又在情理当中,这种完全不按套路出招的人,让他感到格外难受,甚至有些束手无策。
因为稍不不慎,便会引火烧身。
这让他很憋屈。
他隐隐有些担心,担心秦落衡这乱拳,会殃及到儒家,秦落衡是一个极不稳定的因素,谁也不敢确定,他下次会做什么事,若是真的牵连到儒家,那对儒家将会是一场灭顶之灾。
这一刻。
他竟无比期望秦落衡死掉!
......
咸阳宫。
弋颤颤巍巍的跪伏在地。
嬴政漠然的看了一眼,便自顾自的批阅着奏疏,良久,才开口让弋讲秦落衡遭遇的事。
弋冷汗涔涔,把所知的全部道出。
他讲的无比细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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