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冥狄z
尤其来的还是监察史,这可是查官吏的。
华阜本欲不回答,但后面似乎想到了什么,也是对马兴低声说了一句,闻言,马兴神色瞬间轻松下来,只是在众人没察觉时,悄悄的瞥了郑玄一眼。
他对郑玄跟狱衙的事有所耳闻。
但既然查的不是自己,他自然也不会去多管闲事。
马兴吩咐道:“来人,把这几年的账簿全部搬到大堂,供柱下史和上计吏审核。”
说完。
监察史的小吏就跟着铁官署的小吏,去到铁官署的内部,把往年的账簿一一抱了出来,至于铁官长、铁官丞和铁官佐等官员则是只能在一旁干看着。
秦朝的官制跟后世很像。
郡、县、道以及都官级别的一把手,主要做的是日常管理,拥有所在官署的‘置吏权’即人事任免权,至于实际做事的,基本都是郡丞、县丞、官丞等二把手来负责。
《置吏律》规定:啬夫之送见他官者,不得除其故官佐、吏以迣新官。
官啬夫(县一级吏员的统称)被调任到其他官府,不准把原任官府的佐、吏任用到新任官府。
这是秦朝为了防止山头主义的。
马兴是从其他官署调过来的,所以他跟郑玄不是一路人,就算郑玄被查出来有问题,他顶多是监管不当,并不会真的受到连坐,所以知道不是查自己后,马兴也彻底放下心来。
他甚至还去跟华阜聊了几句。
华阜也没摆架子。
马兴是马氏家族的族长,当年秦国灭赵之后,赵国的马氏一族也被秦始皇下令迁到了咸阳,等天下一统之后,马兴也被秦始皇直接封为了武安侯。
不过。
马兴并不想接这个封赏。
他很清楚,这个封赏不是给他的。
而是给自己的亲叔叔马服子赵括的,只是赵括无子嗣,最后这个封赏就落到了他头上。
封侯武安。
他们马氏是赵国名将赵奢之后,结果却是秦朝的武安侯,这其中的嘲讽意味太重了,始作俑者赵括当初倒是一死了之了,他们马氏这些年在咸阳却几乎抬不起头。
华阜自然知道马兴的身份。
当年长平之战,他更是亲自披挂上阵。
不过长平之战结束后,白起的手段实在过于粗暴,以至于这些年赵地跟秦人一直不对付,满朝文武更是视当年的事为禁忌,从来不敢提及,华阜也不愿去触这个眉头。
马兴是当事人的亲侄子。
华阜也是因此卖了一个好,想缓和一下两者的关系,不想因为当年的事,让马兴对他们还抱有敌意。
柱下史和上计吏审核着这些竹简。
另一边。
郑玄跟两个铁官佐聚在了一起。
郑玄低声问道:“吾儿郑安前段时间捅的篓子,你们刚才处理了没有?”
官佐方衡看了下四周。
低声道:
“时间太紧了。”
“监察史的人来的也太突然了。”
“我们完全没防备。”
“不过以前的都处理干净了,应该不会出什么纰漏。”
“至于令子的,我是从今天呈上来的文书中,临时批了一些,把他们的用铁量,补了令子用的,柱下史和上计吏只要不一一核对,我觉得应该查不出东西。”
“但我们日后恐怕会有麻烦。”
“这几月天气寒冷,各地的铁矿产铁量下降,一时半会想填补这些空缺,恐怕做不到,关键这些文书已经批了,他们要的铁临时用来填篓子了,等几天工衙和作坊的官员来拿铁,我们交不出来啊。”
“郑官丞,这如何是好?”
郑玄阴沉着脸。
宽慰道:
“无妨,到时我来想办法。”
“我儿子做的蠢事,我绝对不会牵连到你们身上,但现在,我们必须先把监察糊弄过去,不然今天我们全都跑不掉。”
“私自挪用熟铁是死罪!”
郑玄目光阴翳的扫了两人一眼。
随后才道:
“你批的那份文书还在吗?”
方衡点了点头。
低声道:
“我把批了的那部分,抄到了以前的文书上,至于剩下的没有批的文书,我偷偷的藏了起来。”
“这份文书是今天送来的,没多少人知道。”
“他们应该查不到。”
郑玄微微额首。
说道:
“那就好。”
“等这些官吏走了,把这份文书给我,我去看看有没有办法,跟以往一样,从里面挤点熟铁出来。”
说着。
郑玄也是怒骂道:
“这忤逆子,要不是就这一个独子,我早就把他谒杀了!”
“我整天在铁官署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唯恐犯了错,被御史那边盯上了,他倒好,二话不说,就把官署的熟铁挪用了,你们也是,当时怎么就不制止一下?”
“搞得现在这么被动。”
“要是这次真被监察史查出了东西,回去后,看我不立即打死这蠢货。”
郑玄是真的气极。
要不是这两个铁官佐机敏,提前给处理了,不然他们这次是真的要在劫难逃了。
另一边。
监察史清查完了账簿。
第102章 他也姓赵!!!(求订阅)
一名小吏走到华阜身边,低声说了几句。
郑玄等人脸色一变。
闻言。
华阜眼中露出一抹喜色,他把小吏查出有问题的竹简,拿着去到了郑玄等人身前,冷声质问道:
“解释一下吧。”
“为什么这文书上的墨是新的?”
方衡仔细的看了几眼,确定是自己前面才誊抄的竹简,当即也是放下心来,出列,作揖道:
“回华御史。”
“这文书是下吏才写上去的。”
“但实有原因。”
“那就说说是什么原因。”华阜目光阴翳的盯着方衡,他倒想看看这人能说出什么理来。
方衡答道:
“华御史应该也清楚。”
“过不了多久就是春耕,春耕除了用牛,还要用到大量耒耜(leisi),而耒耜是用铁制的。”
“文书上就是齐郡索要的熟铁量。”
“齐郡距咸阳的距离很偏远,文书送到和下发的时间也会很长,为了不误春耕,下吏上次也是特意叮嘱,让齐郡的官员早日把文书送到官署来。”
“齐郡那边的文书送达后。”
“下吏也第一时间做了批复,不敢有任何的耽误。”
“咸阳到齐郡的路程很长,而铁官署只负责管理和下发熟铁,令书下发后,还会经过几道审核,期间也会耗费一些时日。”
“下吏正是考虑到这点,才特意把齐郡送来的文书抄到了这份竹简上,以便快速通过审批,让给齐郡划拨的熟铁早日送达,避免误了春耕。”
“请华御史明察!”
华阜眉头一皱。
他感觉这人说的有问题,但一时又找不到漏洞,只能继续看起这份文书,良久,才继续问道:“为何齐郡一个大郡,划拨的熟铁只有百来斤?是不是你们动了手脚?”
方衡一脸冤枉道:
“华御史,你冤枉我们了。”
“铁官署只有分配权和管理权,我们哪里敢做这种事?”
“齐郡之所以只有百来斤熟铁,非是我们克扣,实是划拨给齐郡的份额目下只有这么多。”
“天下未一统之前。”
“齐郡那边的农具基本都是木制、石制或者骨制,基本没有铁制农具,齐郡现在所用的铁制农具,都是大秦后面分发的,而且数量并没有那么多。”
“这几个月天气严寒,各地的产铁量急速下降,各地报上来的熟铁量,更是远低于以往,我们也实在没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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