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努力练琴佐老师
而傅调面对这些人丝毫没有任何的露怯,似乎早已习惯这样的场合,端着酒水在众人之中游走,感谢着他们的支持。
这样的客套一直持续到傅调停留在一个人面前。
阿卡迪。
在场的并不仅仅只有那些鲁尔钢琴节组委会的乐评人,制作人,还有一些艺术家。
阿卡迪同样进入了后台,没有任何人敢阻拦他,毕竟他已经算得上是鲁尔钢琴节的元老,比其中一些组委会的人员地位更高。
他看着傅调娴熟地于众人闲聊,一直等到傅调站在他面前。
两人站定,就这么看着对方,没有任何的动弹。
直到阿卡迪举起他手中的酒杯,微笑着开口道。
“恭喜你,迪奥。”
第281章 迪奥·傅!
“恭喜你,傅!”阿卡迪对着傅调举起了他手中的酒杯,目光平和,没有任何一丝丝因为傅调拿下了他今年年度最佳新人而产生的生气或者怨恨,“你演奏的很棒。”
傅调看着他,一时间也有点惊讶,随后同样举起手中的酒杯,对着他同样微微抬起一丝,回报以微笑道。
“多谢,瓦洛多斯先生!”
阿卡迪·瓦洛多斯,这个是阿卡迪的全名。
虽然阿卡迪对着他说他很喜欢傅调的演奏,恭喜他成功拿下今年的鲁尔钢琴节的年度最佳,不过这并不是傅调不尊重面前这人的理由。
阿卡迪的演奏即便已经过了快三个月,可他对于音乐的诠释依旧在他的心中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甚至说如果没有阿卡迪的演奏,没有阿卡迪给他展现出的神级现场,傅调根本不可能演奏出所谓的神级现场。
傅调看着阿卡迪的面容,不由得笑了一下,对着阿卡迪道。
“瓦洛多斯先生,感谢你的那晚神级现场,你打开了我对于音乐的想法以及思路,我头一次感觉到音乐可以这样去演奏,并不仅仅只是个人在音乐上展现出自己对于音乐的想法,而是从观众,场地,以及其他各个方向都做到完美,将音乐变成一种现场的互动体验,而并非只是简单的,如同音乐播放器的演奏。”
“哇哦,傅,音乐播放器?如果你这么说自己,你觉得其他人会有多少人羞愧至死?成功拿下今年鲁尔钢琴节最佳新人的音乐播放器,演奏出神级现场的音乐播放器,肖邦国际钢琴比赛冠军的音乐播放器?哈哈,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要成为一个这样的音乐播放器。”
阿卡迪听到后不由得咧嘴笑道,伸手拍了拍傅调的肩膀,随后用端着酒杯的手向着远处示意了一番后,对着傅调开玩笑道。
“那么,伟大的音乐播放器先生,能陪着我往那边走走吗?”
“当然,没有任何问题,瓦洛多斯先生!”
傅调点了点头,同样笑着开口道。
两人摆脱了在音乐厅后台的那些繁杂的交涉后,晃晃悠悠地来到了音乐的后台附近。
在这边,虽然还有一些工作人员正在布置着舞台,但是相比较之前的那个地方,已经足够安静,大家都在对舞台做着最后的布置,没有人在意正站在后台的傅调以及阿卡迪·瓦洛多斯。
阿卡迪看了一眼周围已经安静下来后,长长叹了一口气,随意地将酒杯放到一边后,随后将锁在自己脖子上的领带松了松,对着傅调笑着道。
“傅,不要这么紧张,只是随便找个安静的地方聊天罢了,我不会嫉妒你拿下了今年的年度最佳新人的位置,也不会因为这件事而把你吃了,别紧张。”
“我知道,毕竟我的体重并不轻,你一顿饭应该吃不下我。”
傅调同样笑着回应了一句,随后将手中的酒杯也放到了一边,只不过并没有和阿卡迪那般将领口的领带松开。
毕竟阿卡迪等一下就是坐在舞台下什么事都不要做,而他如果没有记错的话,等一下是要上台领奖的,这个领带可是他好不容易才整理好的。
不过在弄好领带后,他略微有点遗憾,早知道就不用领带,而是用领结了,感觉还是领结方便,领带显得他太过于成熟,和他的脸并不是特别的相配。
“每次看到你的脸,再想到你在古典音乐节完成的成就,总感觉一股难以言喻的违和感,我怎么想都没有办法想到那样的演奏居然出现在这样的一位年轻人身上。”
阿卡迪的感觉同样如此,他表情感慨地看着傅调,叹了一口气。
“看着你,我是真的感觉到我老了,还有那些和我同样辈分的人也同样老了,虽然我从成名到现在也就是差不多二十的时间,我至今记得九几年的时候,我的第一张专辑发布后便成为了纽约乃至于整个美国音乐学院学生的新宠,他们所有人都以拥有一份我的专辑为荣。”
“九几年……我好像也才刚刚出生?”傅调摸索着自己的下巴开玩笑道。
“对啊,可能就是在你才刚刚出生的年纪,结果这几年我一直在进步,却没有想到这些年的努力,没有打得过你这几年的努力,有时候我真的怀疑,你究竟是不是某个大佬级别钢琴家的重生。”
“例如郎良月?他一直说他是钢琴家霍洛维茨的转世。”
“对!就是例如郎良月!不,好像还有一人,也是你们国家的一位……”
“李迪云?”
“对对对,李迪云,是的,就是他,你的记忆真好,哈哈哈哈!”
阿卡迪听到后立刻笑了起来,对着傅调赞许道:“是的,就如同他们一样,我感觉相比较说霍洛维茨转世到了他们的身上,我感觉霍洛维茨在转世的路上和上帝多聊了一会儿,耽搁了片刻,转世到了你身上才算更为合理。”
“就好像华国的传说,在黄泉路上喝孟婆汤的时候,和孟婆对上眼,多聊了一会儿?”
“唔,虽然我对于你们国家对于死亡的传说并不是特别了解,但是我感觉你和我说的没有什么区别。”
阿卡迪笑了笑,看着周围正在努力搬砖的工作人员,摇了摇头,深深吸了一口气,长叹道。
“不过看着这一切,真的很是感慨,明明我努力了那么久,却最终什么都没有拿到,这一切却落在了你的身上,鲁尔钢琴节的年度最佳啊,这个位置可不是普通人所想的那么简单,你之后可要小心了。”
“小心?为什么?”
“没什么,只是这个荣誉所带来的不仅仅只是荣誉,更是一个要求,你并不是和我这般的老年人,你是年轻人,傅,你回想一下同样获得鲁尔钢琴节年度最佳的人,他们是谁?”
“他们……”
傅调想了想,突然有点沉默,缓缓念道:
“克里斯蒂安·齐默尔曼,玛塔·阿格里奇,丹尼尔·巴伦博伊姆,阿尔弗雷德·布伦德尔,毛里齐奥·波利尼,安德拉斯·希夫爵士,马克·安德烈·哈梅林,海伦娜·格里莫,皮埃尔·布列兹,贝拉·达维多维奇,伊丽莎白·莱昂斯卡娅……”
自1998,到2015,17年,17位获奖者,17位世界顶级钢琴大师。
虽然名为年度最佳新人,实际上给予奖项的,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称得上是新人,大家都是大师。
因此,虽然名为最佳新人,实际上这个奖项却成为了最佳演奏者。
这个绝对可以算得上是一个名不副实的奖项。
但是,获得这个奖项却足以成为许多钢琴家人生履历中一个最为光辉的时刻。
不,准确地讲,并不是获得这个奖项,而是……参与鲁尔钢琴节。
能够被鲁尔钢琴节邀请,成功参与其中,便足以成为很多人履历上一个无法被遮掩的荣誉。
这个便是鲁尔钢琴节在全世界的地位,这个也是鲁尔钢琴节年度最佳新人在全世界的地位。
虽然可能有点形容的不是特别准确,但是你绝对可以将这个当成钢琴界的春晚,或者某个奖项。
这奖项在华国内宣传的不多,大概最主要的缘故在于参加这个音乐节的华国钢琴家比较少,或者说……几乎完全没有。
也就是郎良月这种人能够被邀请来鲁尔钢琴节。
可是为什么他的履历上不写鲁尔钢琴节呢?
原因就在于他参加的其他音乐节以及获得的奖项太多,履历上更多的是写获得什么奖项,而并非受邀参加什么什么音乐节,再加上他也没有获得今年的年度最佳新人,这才不做任何的宣传。
这个奖项还不是那种只要最顶级钢琴家参加就会免费赠送的廉价奖项。
有很多的音乐奖项都是那种故意给自己脸上贴金,说他们的奖项曾经赠予谁谁谁之类。
这个奖项是那种即便你是世界最牛逼,最有名的钢琴家,都不一定会给你,还是得要看你现场的演奏如何。
郎良月有名吧?几乎已经是年轻一代最强钢琴家了。
基辛有名吧?被指挥之神誉为钢琴天才的男子。
就更不要提其他的那些钢琴家,例如东瀛的那些老钢琴家,比如说内田光子之流的那群人,虽然他们也同样被邀请参加鲁尔钢琴节,可是他们照样没有能力拿到奖项。
现在傅调拿下了年度最佳新人的位置,成为了历史上第一位亚裔钢琴家。
这个可以算得上是跨世代的成就。
根本不仅仅只是华国的荣耀,更是东亚乃至于整个亚洲的荣耀。
如此荣耀再加上如此年轻的状态,看的面前的阿卡迪感觉喉咙都有一丝丝的不舒服。
他抿了抿嘴唇,充斥着感慨地嘶哑道。
“是啊,那些最顶级的钢琴家,你不是要和我们比,你也不应该和我们比,你接下来的目标是要和那些最顶级的钢琴家比比较,毕竟你是鲁尔钢琴节里面最年轻的那一位,大家拿来比较的将不再会是和你同龄的那些人,例如我之前很看好的赵成珍,还有哈梅林,而是齐默尔曼,是希夫,是阿格里奇,是索科洛夫,是他们……
迪奥,我能这么叫你吗?你必须要知道一点,你接下来所需要比较的不是他们现在的状态,你需要比较的,而是他们最强盛的状态,是他们的历史,而你必须还要清楚一点……”
阿卡迪转身看向傅调,神情无比认真地开口道:“有些人,他们不再弹琴之后,他们将会被彻底送上神坛,即便他们现在弹琴状态差到离谱,例如索科洛夫,例如波利尼,但是他们的地位照样比你高很多,这是他们历史的成就给他们铸造的金身,你……能明白吗?”
傅调看着阿卡迪的神情,沉默了许久后,略微点头。
“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不管你明白了什么,但是我能说的我都已经说了出来,如果我也能拿下今年的年度最佳就好了,我还有一些历史底蕴撑着,即便被别人称作最近几年最烂的年度最佳,我也还算能够接受,不过你就不好说了,有人夸赞必定也有人诅咒,有时候要学会接受,加油吧。”
阿卡迪拍了拍傅调的肩膀,没有任何犹豫地拿起放在一边的酒杯转身离去,和那群在后台的众人继续攀谈起来。
而傅调则是在原地有些沉默。
这一份沉默一直到组委会的一位熟人走到了他的面前停止。
鲁尔音乐节的主持人,导演,也就是总负责人,带着米勒来到了傅调的面前。
米勒站在导演的身后没有说话。
而导演则是对着傅调笑了笑,将自己手中端着的酒杯放下,轻声开口道。
“傅……”
“嗯?”
傅调听到声音后一愣,转过头看向身后的导演以及米勒,不由得张了张嘴,呃了一声后伸出手道。
“导演先生,以及米勒先生?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当然要来了,毕竟今天是鲁尔钢琴节的闭幕式,如果我们不来,这一场闭幕式怎么结束?”
米勒在导演身后不由得吐槽道。
导演则是没有什么想法,他只是微笑着与傅调握手后,微微耸肩道。
“米勒说的是,不过我想……你不应该叫我导演,我也是有我自己的名字,弗朗茨·哈维尔·奥内索格,鲁尔钢琴节总监,鲁尔钢琴节基金会主席,以及鲁尔钢琴节赞助与服务中心的总经理,虽然我和你见面并不多,准确讲应该只有那一次我主持着你的音乐会的时候,但是我想,我们应该相互称呼名字,而并非是职位,毕竟你也不想我称呼你为钢琴家先生吧?”
“当然!”傅调听到后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奥内索格先生,很抱歉,我一直没有机会知道您的名字,只能称呼您为导演先生。”
“不,这并不是重点,并且我也并不在意这件事,毕竟很多人也经常不会称呼我的名字,而是称呼我为主持人先生,主席先生,经理先生,而并非奥内索格先生,对吧,米勒?”
奥内索格与身后的米勒两人看了一眼后,同时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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