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下瓜皮
只有白日那丝丝缕缕的香气顺着门缝前行,陆寅沉吟一二,也从门缝中走了进去。
“行了,别弯着腰了,我不是阴间使者。”
一句求饶声从这城隍像中传出。
只不过,大门虚掩,陆寅伸手敲了敲,并无回应。
陆寅见庙祝离开,从暗处走出,手握那阴司通幽令牌,输送法力,一道隐晦的波动传来,竟然打开现实与幽冥的界限。
这回答,倒还是滴水不漏。
“再者,我成了这代理城隍以来,也做了些好事,尽力维持城隍庙运转。”
等陆寅在清醒时,已然进了这阴间城隍内部。
整个地方都显得冷冷清清。
进去以后,是个宽大的院落,角落里放着油锅和铡刀,左右两侧的地上散落着衙役手里所持的水火棍,也叫杀威棒。
“哼!”阴差哈哈大笑一声,“求援!老子当初给下面烧纸,就差没把我烧过去了,一个人都没来!”
陆寅笑道。
“大胆!”
“你就是北河城隍?”
陆寅问道。
一身青色的官袍,两抹颇有气势的小胡子,整张脸都显得威武森严,只是配上这佝偻的身躯,献媚的笑容,就给陆寅一种古怪的反差感。
陆寅收起令牌,走到那城隍像上,伸手敲了敲,道:“本来是打算求援的,现在看来,城隍判官们都先走一步了。”
连陆寅也暗暗握紧了拳头。
陆寅笑了一下,把手里的令牌晃了晃,那阴差面色一变,压下脾气,但也冷眼看人,“哼,不过一后辈,也敢如此框我!”
那人赶紧解释,“还望阴使明察!”
“别别别!大人且慢!”
这里和白天看到了庙宇不同,反而像是一处衙门,两旁是点着冷火的柱灯,面前是挂着【城隍】二字的牌匾。
“大大胆!还敢贿赂本官!”
阴差却翻了个白眼,“我凭什么告诉你!”
“哦?”陆寅收回好奇的手,“如何见得?”
只有那接连不断的香气飘入那城隍像里。
“是是是,小人这就出来,大人您可千万要保持理智啊!”
而且,看其面色苍白,但是双眼清明,搞不好这颤抖的表象都是装的,倒是个机灵的主。
陆寅没好气的回道。
那中年庙祝一回头,却发现陆寅也消失不见,楞了一下,只当陆寅刚刚离开了,点上长明灯,关上大门,自己从侧门离开了。
陆寅嘴角一弯,冷哼一声,“还不滚出来!”
这阴差吓的浑身颤抖,还是咬牙道:“非是我不管,而是那掳走孩童的是苍河龙宫的伏波将军,我一个结丹阴差,怎敢与之敌对!”
陆寅围着这城隍像转了几圈,面色一冷,伸手就朝城隍像头上打去,陆寅掌力远超凡人,别说这城隍像,就是一堆钢铁,陆寅拍上一掌,也是一个五指印。
那人面色一苦,如实说道:“大人有所不知,那香火是人愿凝结而成,如果我不占了这城隍像,不出三月,就有那妖城隍应运而出,那才是难对付的。”
“发出去的信息也没有回应,我觉得,这附近不是被封锁了,就是信息被那小心眼的苍河龙王劫了。”
陆寅无语,只能放出全身气势,那阴差才正脸看人,“说吧,你来这里想干嘛?”
陆寅笑了笑,把从庙祝那里拿的金银纸钱在他面前晃了晃。
城隍像里的声音颤抖着说道。
阴差三下五除二把纸钱塞进袖子里,这才正色道:“没办法,我实力低微,但一开始是真的把自己当代理城隍看的,那伏波将军那我也去过几次,每次都被人打回来了。”
这一哭直到夜晚,众人情绪好了些,才在庙祝的安慰下结伴离开。
“知道了,出来吧。”
“来了,来了。”
原来是把我当成下面来的了,陆寅又问,“你这小小阴差,居然敢冒充城隍吸食香火,你可知这是何罪?”
“小人本是李大人手下阴差,那天轮到我巡视,所以才侥幸苟活。”
说是如此,但眼睛却还一直盯着陆寅手中的纸钱。
“若是引来滔天大水,这北河城百姓,无一幸免啊!”
不安慰还好,一安慰,这城隍庙里,不论男女老少,都纷纷抱头哭作一团,哭声震天,涕泪纵横。
一道黑烟从那城隍像上出现,落在陆寅面前,显示出身形来。
“不不不,小人不是,小人现在只是代理城隍,之前的城隍李大人带人去和那苍河龙宫理论,结果一去不回了。”
“受了伤,只能用香火修复,但那代价就是,我失去了原本英俊无比的相貌!”
阴差还特意指了指陆寅,“嗯,可能比你还强点。”
陆寅瞪了他一眼,“快说!”
第46章 苍羽往事
“行行行!”
阴差应道,仔细想了想,才挤到陆寅身边低声说道:“这事,你可别说是我说的。”
“说吧你。”
陆寅没好气的回道。
“好好好,”阴差到底是收了好处,底气不足,才低声道:“咱这苍羽老国主有个最爱的妃子,有一日途径那苍河时,有妖风作祟,虽然同行的有得道高人,但也一时不察。”
“让那妃子落入水中,幸好,老国主和那苍河龙王是旧相识,到岸上祭祀通信一番就能把人带回来,毕竟妃子身上也有些许龙气,没那么容易死,还特别好认。”
“老国主到了岸上,便赶紧命人联系龙王,龙王还真就把人送回来了。”
“可是!”
阴差重重的断了句,把声音再压低了一些,“那妃子怀孕了。”
陆寅点点头。
阴差嘿嘿一笑,继续道:“怀孕也挺正常,毕竟老国主年轻力壮,大家还都以为是喜事,可那妃子自此以后,就不让老国主碰了。”
“打,肯定是打不过那龙王的,但老国主也不甘心就此吃亏,这才有这么一手,结果,动工当天,有一队水兵带着后宫里的失踪的妃子娘娘出现了,说特意来道歉,苍河龙王那天也是被国主弄的气昏了头。”
陆寅听的一愣一愣的,不由道:“这是要结成死仇啊!”
“老国主也不以为然,毕竟怀孕了,不碰也就不碰了,可谁知,这妃子怀胎十月,竟然生出个龙蛋来!”
“还说左右不过是个女人,不至于闹成这样。”
“又把从后宫抢来的妃子娘娘送到岸上,这事,你说,你能忍吗?”
陆寅问道。
“当然有!”阴差明显有些兴奋,但还压着嗓子说话,“龙族一向有些奇怪,纯种之间,生孩子特别难,但是和其他物种就又很容易,老国主干脆找来几个大师,和尚道士一同发力,给这苍河龙宫下了个断子绝孙咒!”
“这仇算是结下了。”
“老国主直接派遣大军,把这堆水兵全杀了,连带妃子娘娘一块。”
“于是便大兴土木,动用全国之力。”
“到这,苍羽国和苍河龙宫之间,再也没有调和的可能,老国主最后郁郁而终,苍河龙王也沦为普通妖类,没有香火之力,没有人王摄封,龙宫也一蹶不振,辉煌不在。”
陆寅看了眼欲言又止的阴差,无奈配合道:“难道还有后续?”
“天还没亮,命人拦截水脉,建造堤坝,说要把整条苍河握在手里。”
“对了,还不知老哥怎么称呼?”
陆寅感叹道。
听完这段,陆寅感叹良多,一个蒸蒸日上,和平共处的国度,就这么沦为了人间地狱,可怕啊!
“原本灵善可亲的龙宫将军们,也跑的跑,疯的疯,龙宫不知从哪个犄角格拉的地方找了一批水族,封为大小将军,天天为祸人间。”
阴差一拍手,又道:“当晚,那苍河龙王居然胆大包天,趁着老国主不在,霍乱后宫!”
陆寅却微微摇头,“天是暂时指望不上了,过些日子可能还有一股妖潮到来,到时候,你记得出手帮忙。”
“老国主一下子怒火攻心,命人当场拆了苍河龙王庙,把加封取消,甚至还把苍河一族打成妖龙,地位不正。”
陆寅惊疑了一声,对上阴差那八卦的眼神一同点头,“继续。”
“可这事一出,老国主那脾气大家都知道,又臭又硬,当即联络高人,说要和苍河龙王一见。”
“咱们是这样想,可老国主在气头上,把一堆水兵全都煮熟了又丢回苍河里,还下令,凡是水中妖类,一律格杀勿论!”
“吃这么多人,定有天来惩罚他!”
“谁说不是呢!”
陆寅笑了笑,“那我就放心了,若是有地府有司前来查探,你也不必惊慌,我可以为你作证。”
“按理说,平日里老国主对那苍河龙王很是尊敬,祭祀重礼一样不少,那两年风调雨顺,还加封过。”
“龙蛋破碎,蹦出个头生龙角的小娃娃,这老国主傻眼了。”
“老国主一回去,后宫里的妃子娘娘,死的死,丢的丢,那叫一个气啊!”
“啧啧啧!伱想想,先是妃子,然后是孩子,最后还弄老国主后宫,我滴鬼鬼!”
阴差说道这,连自己都不断的摇头感叹。
“咦?你怎么知道的?”阴差不解的看向陆寅,陆寅拜拜手,示意他继续说。
“嘿嘿,”阴差怪笑一声,“老国主也不能,那些水兵在水里还有几分能耐,在岸上狗屁不是,我都能单吃一堆!”
“若是哪天真用的到我,只需呼喊一声,我自然会出现的。”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