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斤几两
那一刻,我希望是我耳朵出了问题。
我吃惊地瞪着他,“你在说什么?!”
高廷安当时挑着眉说话的神色,我至今想起来都觉得分外膈应。
他说:“俞兴洋,兴大集团财务分析部副总监,是你爸的私生子,是你同父异母的哥哥,手中掌握了你爸不少违法犯罪的证据,是他,亲自检举了你爸。要么我说你爸走到今天只能怪他自己呢?自己儿子都没管好,不是吗?”
那一瞬间,我的脑子里仿佛有什么裂开了。
俞兴洋……
他姓俞……俞……
一些小时候不好的回忆又涌了上来,我的脑海里出现了父亲的声音:“菲菲,不礼貌了啊,见了长辈怎么不喊人?这是俞阿姨。”
俞阿姨……俞……
我的父亲,他不过是明面上只深爱我妈一个女人,这个信息,打从我小时候就意外知道了……
但我从没想到,他不只是偶尔在外尝鲜偷吃而已,竟然会离谱到跟外面的女人生了孩子!更渗人的是,他还将自己的私生子安排进集团里的高位!
这个事极度冲击了我的内心。
我当时听完高廷安的话,手都是颤抖的。
“这事,你没跟我妈说吧?”
我第一反应却是问出了这句话。
“没说,但我想她肯定早就知道了吧?你妈和你爸同床共枕了那么多年,也不可能察觉不到他早在外面有人了吧?”高廷安说。
不,我妈虽然吃的盐比我吃的米多,但因为自她结婚以来就极受我爸的宠爱,导致她一直活在我爸给她编织的爱情梦里,在感情上对我爸无条件信任,在我妈的认知里,她的老公就不可能会背叛她。
在爱情方面,这么多年,她虽然老了,一直活得像个小公主。
她的兄弟姐妹,亲戚朋友,个个都称赞她的婚姻,羡慕她的选人眼光。
我曾经也一直以为我父母的爱情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爱情,他们恩爱、热烈、彼此忠贞,我曾以此为傲。
直到有一日,我偶然撞见爸爸亲了一位陌生的年轻阿姨,看到那一幕的瞬间,我是害怕的。
很多想法涌进了我小小的心灵,对那个画面我无法消化,然后我偷偷地跑了,把这个秘密从此封闭在自己的内心里。
那不是我第一次见那个女人。
第二次见她的时候,是我放学后要去外公家里聚餐。司机把我送到了爸爸的公司,当时妈妈和哥哥还没到,我在爸爸的办公室里再次见到了那个女人。
我没有打招呼,只一味地盯着她,我彻底看清楚了她的样子,年轻貌美,但我觉得没有我妈漂亮,只能说和妈妈是两种不一样韵味的女人。
她朝我笑了,主动弯下身和我挥手打招呼,我没搭理她,然后父亲说我不礼貌。
那个女人和父亲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从没有过的惶恐感再次袭上我的心头,那时我对着父亲脱口而出:“爸爸,你要和我妈离婚了吗?”
爸爸第一次揍了我的屁股,还严肃地批评了我。
自那之后,我再也没见过那个女人在父亲面前出现过。以至于很多年后,我偶尔会在想可能当年是我出现幻觉看错了,我爸似乎从来没有背叛过我妈。
而如今,高廷安的话,像一颗炸弹在我心里炸开,一个更可怕的血淋淋的事实出现了。
高廷安说俞兴洋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
哥哥……
也就是说……
当年我偶然发现父亲和那个女人在一起时,他们已经有了一个孩子……不,应该说,在有我之前,他就已经在外面有了私生子……
得出这个结论,我全身都在颤抖。
我的父亲一直很宠爱我,宠爱哥哥,宠爱妈妈,这是毋庸置疑的,正因如此,我害怕失去这份美好的幸福,那时候的我选择了原谅他犯过的错,假装什么也不知道,把秘密藏于心底。
也正因如此,我埋下了心理障碍的病根。
我曾经甚至主动在心里为父亲找补过他犯错的借口:是人都会犯错的,只要及时修补改进,他就值得被原谅。
我如此反复给自己洗脑,只为了继续拥有这个幸福完整的家庭。
而残酷的事实却告诉了我:是人都会犯错没错,但不是所有的错都能被修补。有些原则性的错,犯下了就是犯下了,再也无法回头了。
他在另一个儿子的面前,会是怎样的一个父亲呢?
大概不太好吧?不然他的儿子又怎会忍心亲手送他进监狱?
呵呵,真是讽刺。
有那么一瞬间,我突然觉得,爸爸待在里头也挺好的。他犯下的不可弥补的错,太过头了。
察觉到自己内心竟然会有这种想法,我感觉我自己好像也挺可怕的,我的内心可能住着一个魔鬼吧。
可他曾经是我引以为傲的父亲,一想到习惯了金贵生活的他待在那种地方,我又觉得他很可怜。
但真的可怜吗?他犯下的错,让大众来评,没人会觉得他可怜吧?可是我作为他的女儿,我就忍不住去可怜他。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我又忍不住哭了。
我知道,父亲该受的苦头肯定是免不了了,如今我们能做的,只能尽力为他争取轻判。
我隐隐觉得高廷安是有办法的,他如今背后的靠山不简单,我以妻子的身份恳求他再次帮我父亲多多打点。
他温柔地替我擦了眼泪,说出的话却让我浑身泛冷。
“现在浪费精力去保你爸已经没有意义了,不如把资源用来保你哥。”
他话于我而言如同五雷轰顶,我声音都是发颤的:“我哥怎么了?”
“你爸都这样了,你该不会天真到以为你哥会很干净吧?我知道你短期内很难面对你爸发生的这些事,你想竭尽全力救他,我懂你现在的心情。”
“但是菲菲,越是到紧要关头,越是要学会顾全大局。这个世界上,我们总是难免会遇到一些绝望的事,让我们痛苦不堪、无能为力。有时候我们并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只能熬过去。”
父亲的事都解决不了,他居然告诉我,大哥也存在着危险。
似乎一夜之间,叶家就要散了。」
……
「……我没忍住去见了俞兴洋,那个我所谓的同父异母的大哥。
我对他没有任何印象,我确信自己没有见过他。
仔细看的话,他的眉眼和父亲有相似之处,但我想他更多的还是遗传了他的母亲。
他看起来精神状态并不好,似乎有好些日子没睡了,胡子不知道几天没刮,双眼带着红血丝,像个邋遢的活鬼。
见他这样,我挺疑惑的,难不成他亲自举报自己的父亲之后,内心还发生了剧烈的挣扎吗?
我没忍住,上去给了他一巴掌。
我不知道我当时是出于什么动机打的他那一巴掌,我的心情非常复杂。
但他没有气急败坏,他反而摸着脸笑了。
“小妹,你没有资格打我。”他这样说,让我的内心更加愤怒。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恨他?”我近乎咬牙切齿地问他。
“恨?只说恨,太单一了。”他又笑了,嘴角的弧度看上去让我觉得分外刺眼,“他做错了事,就应该受到应有的惩罚。这是他应得的,你如果是来跟我扯那些世俗的大道理,那就免了吧,我没兴趣听,你也没资格教育我。”
他的语气很欠揍,但似乎真论起理来,他的话也没错。
“我来只是想问你一句,他对你不好吗?”我只为这一个答案而来。
“好?”他这次笑得更大声了,似乎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我的存在就是他人生黑历史的印证,几十年了,我像一只被他藏在角落里永远不能见天日的地沟老鼠,在他叶庚华的认知里,只有从他老婆肚子里出来的孩子才是他眼里真正的儿女,你觉得他对我好吗?你要不要回想一下自己以前过的什么日子,再对比一下我过的什么日子?”
他没有歇斯底里,反而语气相对平静。
他显然并没有后悔自己做过的事。
“他倒了,我才有机会见天日不是吗?小妹,虽然户口本上我姓俞,但DNA证明上,我也是他叶庚华的后代,你和你哥有的,我也该有。”
“只是图财的话,你送他进去是愚蠢的做法,叶家倒了,你以为你能拿几分?”我想不通他的行为。
“愚蠢?哈哈,叶芳菲,你才是叶家最蠢的那一个,自以为聪明的小公主,活在别人为你构建的象牙塔里,不懂世间险恶,连自己最崇拜的父亲都没看清是什么人,你就甭在我面前发表高见了。”
俞兴洋说话不再客气,他看我的眼神仿佛真的在看一个笑话,仿佛他知道很多我并不知道的事。
他的话很难听,但我没有被激怒。
毕竟有一点俞兴洋没说错,我确实活在家人为我构建的象牙塔里。
我和俞兴洋注定不是同一个阵营的人,他要的是利益,我要的是家庭。所以,我不再和他多作沟通,离开了。
离开之前,我听见他说:“我没做错,你们没有资格恨我。”」
……
「……
这些天,我们找遍了所有该找的人,却没有一个人愿意伸出援手。
父亲的事情牵连太多,敏感时期,无人想惹一身骚,都选择自保地退后,唯恐避之不及。
我再次想起那句话: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朋友如此,那亲人呢?
最近,真正体验了一遍什么叫世态炎凉。
妈妈回娘家求了个遍,可外公已年迈,早已失势,就算他再宠爱我妈,如今也是有心无力。而舅舅们,都在找理由推脱,帮的忙无关轻重的,都算不上搭把手。
昔日在方家因为嫁得好而风光那么多年的母亲,近来却因父亲的遭遇在方家变得卑微不已。
而这对她来说都不算什么,只要能帮到爸爸,她都可以豁出去。
可当她知道了父亲出轨的事,甚至在外面还有私生子,瞒了那么多年,最后被自己私生子出卖,她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每天在家以泪洗脸。
对她来说,老公一直是她的天。
如今,连夫妻的信任都遭到了践踏,她大概觉得自己活得像个笑话吧。
我突然在想,如果当初我把自己看到的画面告诉妈妈,会不会今天是另一个结果?
我有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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