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界第一因 第694章

作者:裴屠狗

正是两大高手角力的最关键时刻。

轰!

大团的气爆于身后炸裂,张玄一悍然吞服了燃命散,拼着根基动摇的一拳,荡开烟云。

于陆青亭大变的神色之中,重重砸在了杨狱的右肋之下,极尽燃烧的真气,就要倾泻而出。

然而……

重锤落下,张玄一瞳孔却骤然一缩。

他看到了一双平静的眸光,平静之中,蕴含着炙烈若金阳,好似要将他都要焚烧殆尽的炽烈光芒!

“不好!”

张玄一悚然一惊,这才看到其人嘴角挂着的冷笑。

上当了!

他想要暴退,却又怎么可能退的走?

念头还未闪过,一只金光缭绕的手掌,已当头落下,在其狂怒的嘶吼声,直按其颅,以头抢地:“给你机会,你也不中用!”

第545章 僧是愚氓犹可训,妖为鬼蜮必成灾!

呼呼—

寒风如潮,倒卷而回,吹散弥漫的烟尘与积雪。

西北城外,一片鸦雀无声。

护城河,聚集地外,一道道骇然的目光望去,只见数百丈内一片狼藉,几成废墟。

其内,虚静老僧深陷泥泞,整个人在冷硬的雪地之中,拉出一条长达十数丈的沟壑。

“十龙十象,驱佛陀掷象……”

虚静摇晃着脑袋,灰头土脸。

他的横练只差一筹就可比肩千年前的斗佛印月,比之当年师兄,也不遑多让。

然而这一拳,却将他的气血捶散,牙关都有些松动,生生从丈二之躯,被捶回了干瘪矮小之身。

虽未破开横练,可这一拳中蕴含的东西,却也让他有些心惊。

撼地神通、金刚不坏、不败天罡、佛陀掷象、霸拳、神拳、老母劈山精诀……

“阿弥陀佛。”

虽有再战之力,可他却已无再战之心,以硬碰硬尚且落于下风,再打下去……

心中叹气,在两个师弟的搀扶下,他震开了冷硬的泥土,站起身来。

而其身前不远,西北王张玄一,被压落头颅,重重的跪在那数千尸体堆砌的雪墙之前。

“他……”

护城河畔,一片死寂,铁踏法这般强人也只觉眼皮狂抖,大老板、谢七面面相觑,前者神情古怪,后者则直嘬牙花子。

猛!

太猛了!

一日之间,连战三尊成名多年的大宗师且胜之,并将一地藩王压在地上磕头。

任他如何将眼前这位拔高,也始终有些恍惚。

这才几年啊……

“斩首刀……”

铁踏法的眸光很亮,五指不住屈伸,巨灵位阶,最为好战,每每见得高手,都让他心中悸动。

然而,看着立身废墟之中,似全无伤势的斩首刀,还是按耐了下去。

他的天赋异禀,纵然不算神通,于年轻一代也可算是佼佼者,然而,眼前这位。

却早已不局限于年岁了……

“杨狱!”

冷硬的泥土被张玄一的眸光染红,巨大的羞辱让他七窍生烟,胸腔鼓胀,几乎爆开。

他是什么人?

西北张氏独子出身,少年天才,弱冠登王,无论是江湖与庙堂,皆是赫赫有名,地位尊崇之辈。

近百年来,从来只有人跪他,何曾有过他跪人?

还是被人强按头,于众目睽睽之下,跪伏在尸堆之前?!

“欺人太甚!”

狂怒之火,几如实质般从卤门腾出,张玄一真气暴走,极尽挣扎,然而头上的手掌,却如山岳般沉重。

任他如何挣扎,无济于事,直气的大口咳血。

“王爷!”

一众王府客卿目眦欲裂,有人摄于威势不敢靠近,却也有人怒吼拔剑,却被大蟾寺的老僧拦住。

“阿弥陀佛。”

那老僧拦住一干客卿,听着张玄一的低吼,忍不住叹了口气:“既然胜负已分,纵不留几分体面,也不该如此折辱……”

武林之中,宗师以上的高手,都讲究个气度,彼此之间,纵有仇怨,多也会给彼此留有体面。

如眼前这位一般,将一道藩王贵胄,大宗师之尊,生生按在尸堆前磕头的,简直少之又少。

以至于,他哪怕对那西北王也无甚好感,见其如此惨状,也不心生触动。

“折辱……”

杨狱倒扣着张玄一的脖颈,从深陷的废墟中拔腿起身,他环顾众人,恐惧有之,敬畏有之,惊怒不乏。

“相隔不过十数丈,数千具冻饿而死的尸体堆砌成墙,不见你们有甚动作,张玄一不过磕了个头,就兔死狐悲了不成?”

杨狱不由的冷笑。

江湖也好,庙堂也罢,在真正的高位,纵然彼此攻讦,恨你不死,可一旦胜券在握,也多会给彼此留几分体面。

这一点,甚至于不分前世与今生。

可这规矩,他从来不喜欢,更不觉得,如张玄一这般猪狗不如的东西,值得自己给他体面。

真气一吐,将张玄一的大穴封禁,杨狱提着他,如提死狗,全不在意一众人或惊或恐的眼神。

走向了聚集地。

“阿弥陀佛……”

虚静合十双手,震落身上的泥土,笑容苦涩,心中叹气。

他想说些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口。

杨狱,也不曾理会他,缓步走到聚集地前,之前的交手动静如此之大,聚集地中自不会听不到。

暗处,本有无数双眼睛在忐忑的观望着,见得杨狱到来,顿时一哄而散,惊慌失措。

恐慌由近而远,很快,蔓延到整个聚集地。

杨狱走进聚集地时,近处已几乎没人,只有一面色蜡黄,身小干瘦,看似不过十一二岁的半大孩子,跌在道旁发呆。

他的脑子似乎不很灵光,见得杨狱,也不跑,还‘嘿嘿’的笑着:“吃,吃了吗……吃,吃了吗?”

“儿啊!”

杨狱还未说话,就有一对同样干瘦无肉,披头散发的夫妇跌跌撞撞的跑来,一个紧紧抱着憨傻孩子。

一个哭喊着饶命就要跪下。

杨狱伸手将其搀起,挺高个汉子,瘦的不到七十斤,眼窝深陷,像鬼多过像人。

他心中叹气。

在这样的环境之中,还要养活个脑袋不灵光的孩子,难度有多大,简直不言而喻。

“吃,吃了吗?”

那孩子还在傻笑。

杨狱摸了摸身上,半分干粮也无,却还是回了一句:“吃了,你呢?”

那孩子挠着头,哭丧起脸:“没,没有吃,草儿没有吃,好久没有吃……”

“那,去吃点?”

陆青亭不知何时走到了身前。

看着杨狱与那痴傻儿交谈,看着他说服那对夫妻,也看着他振臂一呼,聚集地沸腾起来。

“在我们老家,左邻右舍,乡里乡亲,见面打招呼,多是这么打的……”

杨狱说着。

陆青亭静静听着。

“你无论吃没吃,多也要回个吃了,可一旦有人说没吃,那无论身上有什么,有多少,对方都会请你吃一些……”

杨狱喃喃自语着。

前世的记忆,或许已过去许久,可在他心中,不会模糊。

他生于盛世,那二十年里,虽不曾大富大贵,可也未遭逢过什么厄难。

也正因此,来到此世,他无所适从。

在前世,他不是个有‘道德洁癖’者,他口称‘遵纪守法’,可在很多人眼中,都显得冷漠无情。

然而,世界不同了。

他不高的底线,却成为此界无数人远远触及不到的,天花板……

“八方城门,十三个聚集地,超过十七万人……”

陆青亭叹了口气:“杨兄若有差遣,陆某必等鼎力相助。”

上一篇:道士夜仗剑

下一篇:我的姐夫是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