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夜仗剑 第30章

作者:亲吻指尖

楼近辰仔细的听着,这里面有他早就已经想明白了的,也有他还没有想明白。

“有位姓黄的妄人曾说过‘世间一切的法,由妄生,不由妄灭’,这里的妄,你应该很清楚是指人生出的各种念头,虽然他将妄念夸大了,但我们所有的修行功果,确实都是从意念着手,再作用于肉身或者灵魂,使之升化,改变,再又反哺于意识,使之壮大。”

“你可还记得折纸成鹤的法术?”夫子问道。

楼近辰连连点头。

“这一道法术其实很简单,只要你的法念足够强大,同时你对于白鹤也足够的了解,那么你便能够做到一念幻化,那纸鹤是由我的魂念附着幻化而成,那我为何还要说那一句‘去青萝谷找华宵宵’呢,因为附着的是我的辅念,并非是主念。”

“何谓辅念?”楼近辰问道。主、辅说法他能够理解,但是念头还有主辅之分吗?

“一盏灯点燃之后,能看到火焰,能看到灯光,这里光芒与火焰,哪里是主,哪里是辅?”季夫子说道。

这一比喻,楼近辰就明白了,自己的念头能够感知到远处的一些危险,这就像光芒一样,却不是自己的主念,就像是灯光照清楚了远处的人,却无法使之燃烧。

他又想到了自己‘心剑’,不由的问道:“夫子,我有一法名心剑,感知敌人所在,照入心中,便可出剑而杀之,此法可以解释。”

“你这‘心剑’应当来自于心印之法,所谓心印,又名心应,念应,还有一个更通俗的说法叫感应,所以感而有应,便是法,就是这道理。”

“这就如,你是一盏灯,法念似火,散发着光芒,照亮着周围,远处黑暗里有人呼唤你的名字,你听到了,你的主念被你自己束着,未有回应,但是在外似光芒的辅念却会回应着,往往因为辅念微弱,自己都察觉不到,这就如光芒照到了远处去了,根本就照不清黑暗里的东西。”

“但你能够捕捉到自己那一缕游丝般的辅念里,并使之承载一些主念的意志,也算是不错了。”夫子说道。

楼近辰夫子解释清楚之后,他觉得自己又有了一些想法。

季夫子以念头附于纸鹤上,使之幻化成鹤,飞出极远,即使是当时是主念,也会变成辅念,只一缕游丝般念意附着,维系着季夫子吩咐的那一句话人话意,而去寻找着目的地。

“所以,想要折纸成鹤,还需要对于鹤有一定的了解?”楼近辰说道。

“对,不仅是了解,在施法的时候,你需要一心二用,使另一份意识想象着自己就是一只鹤,而你对鹤越是了解,便越是能够幻化的真实。”季夫子说道。

“那么,五行之物之间是否可以相互转化。”楼近辰问道,因为他想到了‘点石成金’这样的法术。

“当然,不过,五行转化之术,却是一门非常复杂而高深法术,不仅是幻化那么简单。”季夫子的话,给楼近辰打开了一扇新大门。

“那弟子,是否需要练习画画?”楼近辰问道。

“若你有时间,自然可以练一练,儒门有礼乐书御剑数六艺修持,其中的书便不仅是读书识字,还有指的是书符箓,丹青描画。”

楼近辰发他这个儒家六艺与自己知道的差不太多,但是想来解释定然有不同。

不知不觉竟是已经中午了。

有人做好了饭菜,这一次并不有端到这风雨亭中来,而是喊他们入堂屋中之中去吃。

两人吃饭,没有说话,但是吃完之后,季夫子则是说道:“今天跟你说的这些,足够你感悟一段时间了,你回去吧,下月再来。”

楼近辰行礼,谢过夫子。

第34章 :画楼

火灵观是平静的,但清冷的山边道观,多了几缕烟火之气。

楼近辰买了二十只小鸡,还有一只母鸡,部共一窝,主家原本不愿意卖,但被楼近辰用银子后就同意了,他的银子都是来自于几次摸尸。

小鸡买回去,最高兴的是南南,而商归安看着这些小鸡,却有一种悲伤的感觉。

楼近辰知道他想起了他自己说这个话时,他的家仍然在泅水城,但是在他的父亲带着二娘离开了,却说都没有和他说一声。

楼近辰能够感觉到他的心鬼在他的情绪之中成长。

“归安,你修行需要一个灯盏来辅助修行是不是?”

因为楼近辰看过《点心化煞法》,知道这一门功法,化出心中煞鬼是需要寄托于身外,要不然的话,心鬼形成妄意会让本人陷入迷妄之中,因为这一本功法没有降服妄念的那一步,反而是利用了情绪来壮大心鬼。

而心鬼在身外则需要有一个寄托的地方,那个寄托之处就是灯盏。

观主有一盏灯就在观主的身边案台上,时常躁动的跳跃着,而他曾带着去的那一盏马灯,他后面也看到了,就挂在那里,上面并没有火焰。

但是呢,楼近辰却可以肯定,主殿的那一座神像捧在心口处的灯盏上的灯火,一定也是观主的心鬼。

观主能够这样每日静修,与这个心鬼在外有很大的关系,因为楼近辰竟是觉得观主有种不滞于物的感觉。

而且观主还可以一心为二,这定是观主的绝技。

“等会儿我就去向观主求炼制灯盏的方法。”商归安说道,他很清楚,现在他的心鬼还很弱小,如果再壮在些后,还寄居于身中,那就会对自己造成影响,使自己陷入迷妄里,成为那种走火入魔的修士。

“嗯,去吧去吧,凡事向前看,再怎么说,你已经踏上了修行路,以往的那些早晚都要割舍掉。”楼近辰安慰道。

商归安用力的点了点头,似在用这个点头说服自己的内心。

南南在那里喂鸡,邓定已经试着这一两日正式的练气了。

楼近辰来到观院外的林子里练剑。

剑不可一日不练,最近首重练刺剑,一剑往最远处刺,这是即是取敌性命的进攻剑术,同时也可以做为逃命的御剑之术。

这一剑自气海出,一念贯至剑尖,人与剑是一个整体,一剑刺出百余步,剑吟声如雾,弥漫在虚空里,经久不散。

他一直在寻找着最完美的刺剑发力方式。

剑尖前的元气如浪翻涌,这是被剑给破开虚空形成的气浪。

而身体在虚空里扭动,就像一条箭鱼。

其实楼近辰心中想的是神话之中的龙,扭动着身体腾空而起,云雾相随。

而他身体扭动之时,同样云气翻涌。

他有时候会在想,所谓云从龙,恐怕也是如此吧,神话之中,龙过境自有风雨相随,他现在觉得如果自己这样修练下去,恐怕也将如此。

他已经将这举御自己的理论,和剑术统合在一起,编练成了《游身纵剑术》。

身如游龙,带起滚滚气浪,剑光闪烁,在林子的上空来回穿梭纵横。

剑术非常的简单,就是基础剑式,但是却又是往来百余步之间,给给人一种大开大合感觉,仿佛只要他需要,一剑可以刺出百里之外一样。

演练完基础剑式,他又开始演练别的剑,他要将其他的那些剑法融入进去,毕竟凡俗的剑法只是力量层次差了些,并不代表其中的理论不行。

当然,他还需要练习心剑,这心剑,再又练习画画。

他试着将折成的纸鹤幻化成白鹤,试了很多次,都无法做到,并非是法力不够,而是幻化出来的东西不是白鹤,只是一团似白鹤的光,他清楚的记得夫子幻化出来的白鹤栩栩如生,飞在鹤群之中恐怕都难以分出谁是假的。

并非是说折纸成鹤这个法术有多么的厉害,而是他认为这是幻化类法术的门户,如果学会了这个,那么一切幻化类法术,那都有修习基础了。

这一天,清晨,雨水淅淅沥沥,朦朦细雨如雾一样,楼近辰打开房门,邓定便出现了门前,像是守在那里等待了许久一样,看他一脸欣喜的样子。

楼近辰明白了,他是炼气入门,开辟了气海了。

“成了?”

“成了。”

“很好,入了门,那以后就要好好修行,我传你接下来的修行法。”楼近辰回身到房间里,拿出自己写的炼气法。

邓定欣喜的接过,说道:“谢谢师兄传法。”

“法术知识亦不过是知识的一种,知识的意义在于传播,何况你是我的师弟。”楼近辰说道。

“师兄,我一定会努力修行的,将来和你一起行走天下,斩妖除魔。”邓定说道。

楼近辰拍了拍他的肩,抬头看这漫天细雨迷雾,说道:“好说,等雨停了,我们就去将那些菜籽种下。”

另一边,南南也起来了,她现在住的房间,是新收拾出来的一个房间。

楼近辰将两个木桶放在屋檐之下,只见伸手朝虚空一抱,虚空的云雾雨气,快速的汇聚,竟是凝聚成了水,随着他的手势引动,倾入木桶之中。

“师兄,这是什么法术。”邓定问道。

“这是感摄阴阳,不过是法念的基本应用法而已。”楼近辰说道。

时光匆匆,又是十余天过去了。

在泅水城外北面百余里的的一片山谷中,那里曾有一个常年居于山中的猎户族群,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全都死了,只剩下那些这一族群的坟山在那里,昭示着他们曾经的存在。

约在三个月前,这里突然起了一座楼,名叫画楼。

画楼之中接待着往来走阴踏阳的宾客,并且这里面还有售卖着阴阳物件。

山间风雨汹涌,楼中也热闹,楼上有歌舞表演,楼下一张张的桌子上面都坐着一些人,或者非人存在。

有的桌上坐着纸人,有一张桌位上坐着一只猫,又另有几个凶神恶煞的人占据一桌,还有一个阴森森的老鬼占据一桌,还有两个娇滴滴的女子。

桌上摆着各种各样的吃的,有人吃的,也有非人食的。

他们都看着二楼那里的唱戏的人。

唱戏的也是一对纸人,但是咿咿呀呀,下方的那些人与非人却似听入迷。

突然,门被推开了,一阵风雨涌入其中,几个纸人却在风中纹丝不动,一个穿着蓑衣戴着斗笠的人走了进来,他眼睛一扫,便将这楼中的景象收入眼底,那些纸人、黑猫、老鬼、凶人恶汉,娇女子,全都看过来。

那一双双的眼睛,森寒,像是要吃人一样。

穿蓑有戴斗笠者回身将门关好,又将斗笠解下,竟是一位年轻人,头发随意的扎起成马尾,其长眉微挑,桃花眼中透着锋芒。

斗笠放在门后一边,又将蓑衣解下。

他看着楼中这些恶人非人,一个个要吃了自己的样子,也没有说话,只将目光落在楼上。

那里原本唱着戏的两个彩衣纸人,那一双眼睛更似血点出来的,盯着他看。

“在下路遇风雨,正路过画楼,便进来坐坐,诸位如此看我,莫不是这里不欢迎。”楼近辰说的也不客气。

一个凶汉却是开口道:“生路有风雨,推开死路门,人若寻死,可怪不了这老天。”

楼近辰并没有回答,他还没有搞清楚这些人在这里干坐是要干什么,审视的看着那说话的凶汉,又看向那个纸人,最终却是在那纸人旁边坐了下来,看着那桌上摆着一炉香,说道:“生路死路的,不过是阴阳路罢了。”

“可有吃食,来点人能吃的东西。”楼近辰朝着楼中喊着,他想看看还有没有别的人。

整个楼里回荡着他的声音。

“堂中生人,休得喧闹。”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然后他看到一个黑白着墨的书生模样的人纸人从二楼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这人竟是他之前前往黑风寨的路上见过的坐在轿子里的纸人,当时他们短暂对对峙了一会儿。

楼近辰见到这个书生模样的纸人,当下便站起身来问道:“你可是此楼主人?”

“非也,我乃楼中管家,今日正是我家小姐出售画皮之日,你若想卖,便坐下出价,本楼不收世间普通钱币,可使金银,亦可易物。”

楼近辰这才知道,原来这个画楼还做这个生意,倒真是会一门手艺,在哪里都可以开店。

他当然不是来此处买画皮的,而是来学画的。

前些天观中来了几个人拜访观主,观主不理人,只能是楼近辰接待,便问附近谁有画艺,其中便有人告诉他,画楼之中有人善画,至于会不会教人,没有人知道。

楼近辰还在等着正主,那书生纸人管家,却是进去又出来,拿出一卷画,打开,上面栩栩如生的画着一个女子,更确切的说是一张贴画,不知是人皮还是什么皮,贴在那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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