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5汉风再起 第499章

作者:重庆老Q

当年,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开发殖民地靠的都是本国的光棍汉,只有殖民地高官才有条件带上自己的老婆和女儿。

这是因为殖民地开发对于男人来说都是十分危险的工作,在1514年西班牙国王腓力二世(也就是查理五世的外公)招募了2000名骑士前往美洲,在没有遭到土著大规模抵抗的前提下,一年之内就因为饥饿和疾病死了七百多。英国人开发北美大陆初期,也因为各种原因,一年就死了一半殖民者。因而,殖民者要么把老婆孩子扔在老家(这部分人不多),要么干脆就是光棍汉。

因为担心殖民者的婚姻问题,西、葡两国最初还扭扭捏捏地往殖民地送犹太娘们,后来干脆就鼓励本国的殖民者和土著结婚,因为它根本就管不住。

在很长一段时间,西班牙在美洲殖民地中白人男女比例经常是在十比一以上。但西班牙白人殖民者懒得讨好本国的女人,根本不给本国的女人“天价彩礼”,因为他们可以直接收纳印第安小妾,可以用“黑珍珠”们暖床。在16、17世纪平均每个白人殖民者都有近十个土著小妾以及若干黑人女仆。

白人女子在西班牙殖民地更像是奢侈品,像科尔特斯那样的人生赢家固然被羡慕(这家伙泡了西班牙驻古巴总督的小姨子),但一般的西班牙殖民者也不在乎。在一百多年的殖民历程中,殖民地形成了多种族、跨血统事实婚姻的现状。

因为白人殖民者要是正式结婚就少了很多沾花惹草、开后宫的机会,印第安土著居民和混血后裔结合时也觉得举办正式婚礼费钱。

尽管美洲殖民地的合法婚姻不多,但殖民者后代之间还是分出了三六九等。盖因,西班牙人非常喜欢将人划分各种等级差别。比如,都是西班牙殖民者,卡斯蒂利亚人就自认比阿拉贡人高贵,因为美洲大陆原则是卡斯蒂利亚王国的产业,美洲大陆悬挂的就是卡斯蒂利亚王国的旗帜,卡斯蒂利亚王国出身的殖民者看阿拉贡人都会不由自主地嘀咕,“臭要饭的来我们卡斯蒂利亚人的殖民地要钱来了”。

在西属美洲殖民地,地位最高的就是半岛人,他们的父母都是伊比利亚半岛出生的白人,他们可以担任殖民地的高层职务,拿走了最丰厚的殖民地利益。

其次就是出生在殖民地白人的后裔,他们被叫做克里奥尔人。克里奥尔这个词最早还是葡萄牙语,指的就是主人家的黑奴。西班牙人认定的克里奥尔人中居然还有印加王室的后裔,西班牙殖民地还有给钱就卖血统证明的传统,克里奥尔人就被看作是血统可疑的殖民地白人。

这两部分人是西属美洲殖民地的重要支柱,整个社会上层阶级,包括殖民地中上层官员、大庄园主、大牧场主、大种植园主、大商人、矿主和纺织工场主,皆由他们组成,另有极少数梅斯蒂索人。殖民政府官吏握有行政、司法大权;当地贵族享有西班牙贵族的特权,拥有财富和权势,不纳人头税,协助前者统治土著民众。

在整个西属美洲的两大总督区只有约1200——1500名根正苗红的西班牙本土士兵,却有近万名克里奥尔民兵,克里奥尔人还充当了殖民地的中层干部和种植园主。

白人殖民者和印第人的后裔被叫做梅斯蒂索人(相较于拉普拉塔地区的高乔人,他们拥有更多的西班牙文化传统),这部分人中的佼佼者也会被白人殖民者看重,如果他们的父亲是卡斯蒂利亚人,他们就被叫做卡斯蒂索人,他们的地位和西班牙人相当。

但如果是印第安猛男找了梅斯蒂索美女,他们的孩子就被叫做乔罗人,乔罗人再找印第人,印第安猛男的孙子和外孙就变成了恰米索人。西班牙白人和黑奴产生的后代叫做穆拉托人,这些黑白混血的美女在殖民地的众多矿山很受欢迎。

西班牙白人男子和穆拉托的后代依旧被叫做摩里斯科人,他们的地位就远比卡斯蒂索人低。印第安人和黑人、穆拉托人的后代结合,就变成了桑博人。黑人和印第安人也有不同的地位,甚至连不同地区的印地安人也有不同的地位。

因为数十万西班牙殖民者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最终给殖民地创造了数十个不同血统、不同地位的族群。

嗯,现在分析起来是有点晕,但当时的人们可不觉得。在西属美洲殖民地为了血统和荣誉决斗的事司空见惯,混血帅哥要泡美女还要特别能战斗才行。梅斯蒂索人和克里奥尔人为了土地和财富,经常主动向印第安部落开战,葡属巴西的黑白混血族群也经常跑到巴拉圭去抓瓜拉尼印第安人。

齐国因为受限于距离的遥远,再加上没有什么极具诱惑的经济利益,使得齐属美洲殖民地区倚为核心的汉人族群数量非常少。

这就使得齐子搏不得不按照身边参谋团给出的建议,吸收一切可为王前驱的炮灰,以夷制夷。哦,不是,应该是联合美洲所有反西班牙殖民势力的各民族、各阶层人群,建立一个广泛的统一战线,逐步驱逐和蚕食西班牙殖民领地,最终建成一个美洲人自己的国度。

为了建立一个所谓美洲人自己的国家,齐子搏还专门研究了清虏在辽东一隅勃兴的过程,准备充分借鉴和参考当年清虏如何以满八旗为核心,汉八旗和蒙八旗为助翼,众多降附汉军为前导,进而席卷整个中原的一系列政治和军事方略。

针对西属美洲殖民地尖锐的种族矛盾、阶级矛盾,以及宗藩矛盾,齐国人打出的所谓各民族自由、平等、宗教包容等冠冕堂皇的口号,还是极具蛊惑性和煽动性。

在9月下旬,西班牙拉普拉塔殖民当局惊愕地发现,那些桀骜不驯的高乔人发动了令人发指的叛乱。

无数的种植园遭到袭击,农田被践踏焚毁,庄园被点燃,男人被杀死,女人被凌辱,所有的财物也被洗掠一空。甚至,布宜诺斯艾利斯城的郊外,也不时有高乔人骑马纵横往来,截杀落单的殖民地官员和商人。

整个拉普拉塔顿时陷入一场巨大的动乱之中,以至于前方正在征讨齐国殖民据点的西班牙大军,隐有后勤补给被断绝的危险。

第二百一十五章 非洲商社的三角贸易

1678年10月28日,葡属巴西,巴伊亚(今巴西萨尔瓦多市)。

两艘隶属于齐国非洲商社旗下的武装商船缓缓地驶入港口,然后在一艘引导船地带领下,停靠在码头西侧的泊位上。

“那家伙说什么?”带队的商社掌柜乔远福见那名葡属巴西殖民官员收了贿赂后,立时堆满了笑容,非常亲切地对通译迪奥戈·科斯塔交代了什么,同时眼神复杂地盯着他们一行人好半天,方才离去。

“先生,他刚才说位于美洲南端的齐国殖民势力在半个月前重创了西班牙人,还攻占了拉普拉塔重要城市——布宜诺斯艾利斯。”迪奥戈·科斯塔脸上露出震惊的神情,“如今,整个西班牙美洲属地已进入新一轮的军事动员当中,准备再次集结一支大军,征讨美洲齐国属地。而且,西班牙人不排除会向欧洲本土求援,以期获得更多的军力增援!”

“……”乔远福听了,立时愣住了,“乖乖,庆王殿下这是捅了马蜂窝了呀!……可问题是,凭他们那几万人的规模,而且一多半还都是当地土著,如何能应对西班牙人的倾力一击?”

“西班牙人会不会因此,与我们齐国爆发一场大战?”一名商社主事走了过来,不无担忧地问道。

“西班牙与我们齐国隔着那么远,多半打不着我们。”乔远福苦笑一声,摇摇头说道:“但是,在美洲地区,说不定会跟我们齐国打一场无谓的消耗战。庆王殿下在短短不到十年时间,硬是将殖民美洲的事务搞得如此声势浩大,这不纯粹是引火烧身嘛。人家西班牙人殖民美洲近两百年了,迄今为止,都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来染指他们的美洲领地,足以证明西班牙人在该地区根基深厚,实力强大。嘿嘿……,咱们这位庆王殿下倒好,不悄悄地积蓄实力,逐步发展,反而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跟西班牙人直接对上了!”

“庆王殿下若是在美洲与西班牙人大打出手,汉洲本土势必不会坐视不理。如此一来,咱们非洲商社恐怕也会卷入进去。少不得,要向他们支援必要的人力和钱物。”那名商社主事神情纠结,一脸苦色地说道:“你说,咱们商社好不容易趁着与莫卧儿帝国的战争,垄断了部分与欧洲的贸易,还开辟了葡属巴西这条商路,利润也是逐年翻倍的增长,这日子眼瞧着是越来越红火。要是因为这美洲事务的争端,影响了咱们的贸易增长,那国内的股东和投资者少不得就要骂娘了!”

在五年前,非洲商社旗下的一艘商船在几名葡萄牙水手引领下,沿着非洲西海岸,借助强劲的本格拉寒流,航行至几内亚湾附近,然后再顺着南赤道暖流,横渡大西洋,驶抵葡属巴西殖民地,与当地的葡萄牙人进行贸易。

齐国本土生产的棉布、钟表、鲸制品、咖啡、油料、铁器、五金、机械、肥皂和香皂等相应工业品;从大陆转口的茶叶、丝绸、瓷器;南洋地区的香料、龙涎香;来自马达加斯加、莫桑比克以及非洲东海岸的象牙和药材,以及产自印度的靛蓝、硝石。这些商品无不受到葡属巴西殖民地众多商人和消费者的热忱欢迎,无数的金银立即堆满了齐国商船的舱室。

抵达巴西的商船拿出部分金银,在当地采购蔗糖、烟草、粮食、火药、珍贵的红木、金属矿产等商品,然后顺着巴西暖流,南下至齐属美洲殖民地,售出蔗糖、烟草、火药、粮食,再将该地生产加工的羊毛、海豹(海狮)皮、鲸油等原料产品装满船舱,最后沿着西风带,返回南非,完成一次环南大西洋的三角贸易。

这几年,应葡属巴西殖民当局的要求,齐国非洲商社前往巴西的商船除了装运大量的工业制成品和转口货物外,又增加了一种新的商品——奴隶,将南非和西非获得的黑人土著,贩卖给巴西的各个种植园主。

在整个美洲地区,印第安人的文化和传统非常排斥高强度的、有规律的艰辛劳动,而且根本不相容于欧洲人心里的强制劳动。印第安人并非游手好闲,甚至不能说懒惰,他们只从事维持基本生活所必须的劳动,而这种劳动无须太多,因为当地的鱼类、水果和动物资源是非常丰饶的,完全可以满足他们的最低物质需求。

印第安人大部分的精力和想象都花在了仪式、庆祝和战争上,那种持续的工作,试图发展所谓“生产力”的概念与他们的理念是格格不入的。

在面对殖民者的压迫和强制,印第安人不愿臣服,采取了各种形式的抵抗,发动战争、逃跑、拒绝强制劳动等。

相比较而言,当地的印第安人因为身处家乡,比那些来自非洲大陆的奴隶更有抵抗的优势。那些可怜的非洲奴隶从遥远的非洲大陆,跨越万里海波,来到这片陌生的异域土地上,人生地不熟,是很难兴起逃跑的念头。

齐国非洲商社开辟的巴西贸易航线,其实于葡萄牙王室而言,是一种非法的行为,即未授予贸易权的走私行为。

在一百多年来,葡萄牙王室都力图确保从殖民事业中获得最大的利润,其途径就是借助与当时盛行的重商主义经济政策理念密切相关的战略。这种政策主张殖民地应当有助于宗主国的自给自足,应该作为国际上相互竞争的殖民列强的储备。

葡萄牙王室在巴西各个城市都建立了一套强制性的规则和惯例制度,借此阻止竞争者在其特定的殖民制度框架下掠夺殖民地。而该制度的根本目的是“排外”,即殖民地应当仅同葡萄牙本土的资本进行贸易。

不过,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葡萄牙人的殖民专营权会随着国际和地区局势的变化而发生动摇。有时贸易是相对开放的,有时受到王室的严格控制和约束。

二十年前,葡萄牙人为了摆脱西班牙人的统治,争取获得独立自主的地位,曾给予英国贸易特许权,寄望于获得英国的支持和保护。

齐国非洲商社也曾希望获得与英国人同等的待遇,但遭到葡萄牙人的拒绝。然而,在葡属印度殖民当局的穿针引线下,再加上齐国商人的识情知趣,主动向葡属巴西地方殖民政府缴纳一定“关税”后,这种不为葡萄牙王室所容的贸易行为,却偷偷摸摸地进行了五年之久,不仅满足了各自需求,还让彼此双方都赚得盆满钵满。

西属美洲殖民地发展的重心在城市,几乎所有的大庄园主、大种植园主、大牧场主、矿主、大商人等通常生活在城市,殖民政府机构也设在城市。因此,城市是殖民地政治、经济和社会生活的中心。

而葡属巴西发展重心则是在种植园、牧场和矿山等经济单位。这些经济单位里不仅有从事某种特定作物种植或矿产开采的活动,还有农牧产品或矿产品加工厂,还有为生产和生活服务的附属手工业作坊,诸如铁器制造、木工、纺织、制革、成衣等,还有商业活动和宗教活动。在此基础上逐渐形成形成了小的市镇。可以说,市镇只不过是经济活动的“衍生物”,完全服务于当地经济活动。

像巴伊亚这种大城市以及其他港口城市,则成了进出口货物的集散地。种植园主、牧场主、矿主在城市里虽然也有住宅,但只在进行政治活动或贸易活动时临时歇住一下。因此,葡属巴西社会模式与西属美洲殖民地正好相反,形成了“农村—城市”这样一种格局。

因而,巴伊亚虽然是葡属巴西总督府的所在地,但整个城市并不怎么繁盛,缺乏必要的经济活力,给人以死气沉沉的感觉。尽管,这个城市的人口规模大概在两万人左右,但其中一半都是奴隶。

嗯,整个巴西其实就是一个奴隶制社会,除了殖民官员、大种植园主、大牧场主、大商人和矿主外,其他所有人都是奴隶。

从葡萄牙人开始殖民美洲开始,巴西东北部就一直是殖民地最重要的经济和社会活动的中心。这个时期,南方还处于边缘化,只有圣保罗、里约热内卢等寥寥几个城市,且同出口经济没有直接联系。

制糖业,是巴西东北部社会经济活动的核心,而且主要产糖中心就位于伯南布哥和巴伊亚两地。

数十年前,荷兰西印度公司曾为了谋夺这片产糖中心,与葡属巴西殖民当局进行了长达二十多年的战争。要不是第一次英荷战争极大耗费了荷兰人的战争资源,葡萄牙人说不定还要拖更长时间才能完全收复被其占领的伯南布哥地区。

“英国人?”城中一家豪华的旅店内,乔远福等一行人遇到了一群欧洲面孔的商人,对方投向他们的目光,隐隐带有几分敌视和厌憎。

“是的,先生。”通译迪奥戈·科斯塔朝那边看了一眼,立即肯定地应道:“他们应该是英国皇家非洲公司的商人,嗯,也可以说是一群奴隶贩子。他们在十几年前取得了英国王室的特许状,在冈比亚和黄金海岸(今加纳)从事独占的奴隶贸易。他们的前身是皇家对非洲冒险商人公司,在第二次英荷战争时期破产,然后就被现在的英国皇家非洲公司给接管了。”

“他们好像对我们充满了敌意呀!”乔远福皱着眉头说道:“我们非洲商社好像没怎么招惹到他们吧?”

“先生,你们齐国在两年前与莫卧儿帝国战争期间,曾在达曼海域附近击沉了一艘英国商船,造成六十多名水手死亡的惨剧。”迪奥戈·科斯塔小心地提醒道:“据说,这起事件传到英国后,引起了他们全国上下的愤慨,声称要对此予以报复。”

“呃……”乔远福闻言,立时苦笑连连,我齐国海军行事如此张扬激烈,却不想已然得罪了英国人。他们在印度洋地区奈何不了我齐国人,说不定就要在大西洋以及美洲地区搞些小动作,籍此报复我们齐国人所做出的“暴虐”行径。

“他们不会在那么大胆在海上袭击我们吧?要知道,咱们这次可是来了两艘船,可不是他们那种运奴船就能轻易对付的!”

“那可未必。”乔远福摇摇头,神情有些凝重,“前些年,英国突然转变立场,加入反法联盟,与荷兰、西班牙、勃兰登堡等诸多国家逼和了法国。这么算来,英国可以说是西班牙的盟国,在这种情势下,英国人完全可以勾连西班牙人,纠结数艘武装商船,一起来围殴咱们两艘船。”

“那我们还继续南下,前往庆州地区(今哥塔巴尼亚)吗?”

“大海之上,茫茫无际,咱们就算真的遭遇英、西两家众多武装商船的围攻,难道还不能逃掉吗?”乔远福想了想,狞声说道:“我就不信了,英国人真的敢明目张胆与我们翻脸!要知道,我们在南非沿海地区拥有绝对的控制力,他们一旦惹了我们,就休想有任何一艘船可以前往印度洋地区!”

11月5日,两艘齐国非洲商社旗下的武装商船驶离巴伊亚,然后沿海岸线,顺着巴西暖流,向南方急驶而去。

考虑到齐属美洲殖民地为了抢地盘,正在与西班牙打得你来我往,好不热闹,可能急需各种战争物资。两艘商船特意在巴西采购了大量的火药、粮食、蔗糖、被服、药材等商品,准备售与庆王殿下。

听说,他们攻占了布宜诺斯艾利斯及周边数个西班牙城镇据点,想必获得了不少战利品,应该可以从他们那里赚些辛苦跑腿费。

就在两艘船驶出未多远,便有两条“尾巴”跟了上来,一路尾随,明显不怀好意。虽然对方没有悬挂任何表明身份的旗帜,但齐国人还是能猜出来,这一定是鬼鬼祟祟的英国人,准备趁齐国商船松懈之际,欲行图谋不轨之举。

第二百一十六章 求援

1678年11月22日,布宜诺斯艾利斯。

最近一个月以来,整个布宜诺斯艾利斯城,包括城外不远处的码头,仿佛就是一个巨大的搬迁现场。无数的马车、人力板车,甚至是那种简易的手推三轮车,全都满载着各处搜刮而来的财物,源源不断地送到码头,然后又被搬运到一艘艘运输船上。

当两艘齐国非洲商社旗下的商船被河口外一艘执行警戒任务的战船引导至布宜诺斯艾利斯港口时,便看到了眼前一派繁忙的运输场景。

“你们在来的路上遭遇西班牙人了?”一名庆州军的军官登上甲板,勒令船上的水手将船舱里的货物规整规整,以便可以腾出更多的舱位,尽可能多地捎带一些物资,运回庆州(巴塔哥尼亚)。

“没有遇到西班牙人。”带队的商社掌柜乔远福摇摇头,扭头瞥了一眼船舷几处破损的位置,脸上带着几分阴郁,“可能是英国人。在圣保罗附近海域,他们趁夜偷袭了我们。要不是我们一直保持着必要的警戒,差点就吃了大亏。”

“英国人?”那名军官愣了一下,“他们这是在为以前失踪于海峡的英国走私商船做出的报复行为吗?”

在这二十多年来,齐属美洲殖民点差不多在海峡区域拦截袭击了不下三十艘过往船只,其中就有为数不少走私船属于是英国人的。难道那些英国人已经获得了切实的证据,为此要报复我齐国商船?

“不关你们的事。……多半是,两年前我齐国远征莫卧儿帝国的舰队击沉了一艘英国商船的事件引发的报复行为。”

“哦……”那名军官不再询问此事,随即挥挥手不,催促道:“赶紧招呼船上的伙计和水手,将船舱整理一下,腾出一些位置,准备转运物资。”

“怎么,庆王殿下是要将这里搬空吗?”乔远福瞅了瞅岸上忙碌的人群,有些惊讶地问道:“瞧这架势,你们这是要准备放弃布宜诺斯艾利斯城吗?”

“我们守不住布宜诺斯艾利斯城,自然是要放弃了。”一名军官笑着说道:“估摸着,西班牙人下次再杀过来,最少要来四五千人吧。我们可没太多的本钱,跟他们在这里打一场消耗战!”

“你们是只放弃布宜诺斯艾利斯城,还是整个拉普拉塔全都放弃?”乔远福点点头,认为庆王殿下此举还是非常明智的,没有被前期的巨大胜果冲昏头脑,试图一把将所有实力全部压到这里,跟西班牙人拼个你死我活。

“整个拉普拉塔全部放弃!”那名军官说道:“我们准备将这里的一切都移交给那些高乔人,并将他们武装起来,跟西班牙人玩游击战。”

“那些高乔人靠谱吗?会不会等西班牙人来了后,转而又投降于他们?”

“呵呵……”那名军官笑了笑,脸上带着一丝不屑,“这一个多月来,这帮高乔人是可劲地撒欢,不仅抢掠了无数的财物,祸害了成百上千的妇人,还杀了不少西班牙人和克里奥尔人,算是已经断了自己的后路。……想投降?没那么容易!估计西班牙人根本就不会收纳他们,恨不得将他们所有人统统都绞死!”

乔远福默然,想来庆王殿下在攻占布宜诺斯艾利斯城后,一定是逼着高乔人干了所有的脏活,以为投名状。却不想,庆王只是在这里抢上一把,便要缩回庆州(今巴塔哥尼亚地区),将他们留在这里独自面对西班牙人的怒火。

估计,这个时候,那些高乔人一定是又惊又怕吧。

……

蒂亚戈·阿尔马达骑着一匹雄骏的战马,驻足于一座山坡上,冷眼看着远处喧嚣热闹的码头,长久不语。

“迪戈,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旁边的胡利安·阿尔瓦雷斯实在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蒂亚戈·阿尔马达转头看了看阿尔瓦雷斯和其他几名属下,脸上带着几分戾气,沉声反问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你们有什么好的建议?”

“我们能有什么建议?”胡利安·阿尔瓦雷斯与几个同伴互相看了看,摇头说道:“现在齐国人准备放弃布宜诺斯艾利斯,甚至是整个拉普拉塔,逃回荒凉的巴塔哥尼亚地区,以躲避西班牙人即将到派来的征剿大军。虽然,我们这一个多月以来,抢了不少东西,也从齐国人那里获取了不少军械武器,但实力根本不足以对抗到来的西班牙人。要不,我们也跟着齐国人撤到南边的巴塔哥尼亚?”

“我们一旦离开拉普拉塔,那还是高乔人吗?”蒂亚戈·阿尔马达嘴角露出一丝无奈和苦涩,“我们若是跟着齐国人到了巴塔哥尼亚,一定会被他们分拆成单独的个体,沦为他们的附庸和仆从。”

“可是,他们承诺会给予我们平等的地位,还会给我们每个人分配一大片水草丰美的牧场,享受自由而独立的幸福生活。”一名四十许的高乔汉子不无憧憬地说道。

“劳罗,我亲爱的兄弟。”蒂亚戈·阿尔马达闻言,不由苦笑地摇摇头,“你真的相信齐国人说的话吗?你要知道,绝对的自由、平等和独立,在这个世界上是根本不存在的。一个多月前,齐国人攻打布宜诺斯艾利斯,一直冲杀在前面的战士都是什么人,你们难道没看见吗?数百名手持长矛刀剑的特维尔切人、佩文切斯人,以及马普切人一一倒在西班牙人的枪炮下,而那些齐国人和欧洲人则冷静地躲在最后面,等待西班牙人守军露出防守空档,才发起最后致命的一击。”

“迪戈,你认为我们跟着齐国人,以后也会成为他们冲锋陷阵的炮灰?”

“你们觉得呢?”

“那我们为什么当初要应允他们,在西班牙人身后发动武装起义,以至于让齐国人趁乱攻了取布宜诺斯艾利斯?”胡利安·阿尔瓦雷斯诧声问道:“而且,我们还在这一个多月里,焚烧了数十上百座庄园,杀害了那么多的半岛人和克里奥尔人,使得我们彻底站在了西班牙人的对面?”

“因为,我心中有一个梦想。”蒂亚戈·阿尔马达眺望着远处广袤的草原大地,眼里流露出无限的渴望,“我希望在这片广袤无垠的潘帕草原,建立一个属于我们高乔人的国家。一个让我们所有高乔人都能纵马骑行、自由翱翔的国度,每个人都能拥有属于自己的牧场和牛羊,我们的孩子可以快乐自由地成长,我们的国民也能幸福而悠闲地生活。”

“建立一个属于我们高乔人的国家?”围在四周的十几名高乔汉子听了,顿时惊住了,“可是……,可是我们高乔人的实力,不论是在西班牙人面前,还是在齐国人眼里,都显得是那么的微不足道。……建立一个国家,我们恐怕做不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