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5汉风再起 第444章

作者:重庆老Q

在汉洲的西南广大地区,农人们在众多农技专家的规划指导下,实行的是混合型农业,每年1——6月是小麦种植期,即农忙期,许多农户家的绵羊会到圈定的草场上自由放牧,7——10月,为小麦生长期即农闲期,但这恰值8——10月是绵羊褪毛剪羊毛期,11——12月,小麦成熟又进入收割小麦的农忙期,此时绵羊可以放牧到割完的麦田里,小麦种植与绵羊养殖形成良性的生态循环。

各地的农人们除了在农闲时节,将自家的绵羊剪下羊毛后卖与收购商人或毛纺织厂外,还会利用这段时间,在城中的毛纺织工厂里打些零工,为工厂梳理收购而来的大量羊毛。

在这个时期,还没有专门的羊毛梳理机器,这些工作只能靠人工。工人们用手指将毛束拉开、松散并提取异物,然后再混合纤维。

别以为梳理羊毛这种活计是个轻巧的工作,那需要工人们在长年累月的操作中,逐步掌握其梳理专门技巧,可以说是一门比较具有技术含量的操作。有些熟练操作的工人,甚至可以获得比纺织工人高出一倍的薪水。

汤永中就是凭借手头精熟的羊毛梳理操作技巧,在每年的农闲时节,会来到广信城的毛纺织厂梳理大量的羊毛原料,以计件为酬,赚取一笔额外的收入。曾经有几家工厂的掌柜劝说他放弃乡下的几十亩地,进入工厂,专门从事这个工作,每年赚取的工钱必然会比田地里刨食要多得多。

但于二十多年前,千辛万苦地来到齐国,分了四十亩地,一直被倚为命根子般的存在,若是轻易撂荒,作为穷苦人家出身的汤永中哪会舍得!

所以,汤永中数次拒绝了城里几家毛纺织厂掌柜提出的弃农从工的建议,想着,凭借自己的手艺,每年都能利用农闲时节,赚取十块八块的汉洲银元,再加上地里的庄稼和家里养的十几只羊,那日子也过得可是堪比大明一般的中小地主。

然后,今天与城里收工放假回来的三女聊天时,汤永中从其话语中谈及毛纺厂新进了一种可以梳理羊毛的机器时,顿时就被惊住了。

“咋的,以后工厂里的羊毛就不用人来梳理了?”

“我看了那机器,梳理的羊毛不仅更为蓬松,而且速度可比人要快多了。”三女汤成燕说道:“不过,那机器还是需要两个人来操作,但每天处理的羊毛却差不多有七八个人的工作量。”

“那以后,这工厂里还要我们这些打零工的人不?”汤永中心有不甘地问道。

“我想工厂里多半是不需要人工来梳理那些羊毛了。”

“哎,那以后岂不是就少了一个赚取额外收入的机会了?”汤永中脸上带着几分失落,“我还琢磨着,可以为你和几个弟弟能多积攒一些嫁妆和聘礼呢。”

“爹,我工厂做工,差不多每个月都可以赚三块钱……”汤成燕脸上带着一丝不自然的表情。

“哎,你是不晓得,现在男子娶个媳妇,要给的聘礼那是越来越高了。”汤永中摇头苦笑,“你说这好好的活计,怎么就让一个机器给替代了呢?……这天杀的机器,不该有呀!”

在齐国的诸多工厂里,使用机器不仅可以实现用熟练程度较低的劳动代替熟练程度较高的劳动,而且更为有利的是,它能节约劳动力,一台机器可以实现数人乃至数十人的工作效率。对于工厂主来说,添置机器与增加人手没有太大区别。

既然机器比工人的代价低,那他就不需要去增加工人,甚至用更少的工人,只要有机器,同样可以生产更多的产品。

从人与工具的传统关系来说,机器的出现并不是取代了人,而是赋予工具以人才有的技能,工具变成机器的一部分。虽然,机器还需要人来操作,但却不再需要人的技能了。工人的技能已经转移到了机器身上,工人与工具从此被彻底隔离,离开了机器,工人可能将一无是处。

在过去,人们一般是按照大自然的样子制造器具,比如中国古代的指南车,就必须以一个雕刻的人像来指示方向,这个木雕的人并不是真正的人;类似的还有龙舟和木马。因此,在那个时期,各种器具实际上只是大自然的仿制品。

随着时代的发展和科学技术的进步,一些充满理性主义的技术从大自然中分离出来,车轮的发明,就是这种分离的早期尝试中一个杰出的案例。

在齐国,作为功用和效率的工具,机器革新也在这种情势下就开始了,蒸汽机(或部分)代替了马,钢铁(或部分)代替了木材,水泥代替了石头,以及望远镜、显微镜、钟表、各种精密仪器……

在国内的机械制造业中,曾流传着当今皇帝陛下的一个大胆预言,“在未来,人们最终将会制造出这样的机器,巨大的船只需要数个人操纵驾驶,其速度之快,即使水手成群都难以达到;制造出来的战车不用动物来拉拽,但可以达到惊人的速度;制造的飞行器像鸟一样飞翔在天空之中,乘客可以舒适地坐在其中思考任何问题;机器还可以在海底或河底行驶,而无虞淹没于水;一种小巧的机器,可以做到神话当中那般千里传音……”

机器的出现,尤其是蒸汽机的广泛应用,为整个齐国的工业发展,提供了飞跃的契机,使整个工业生产效率,得到急剧的提升。

在传统经济中,人,即使不是唯一的动力来源,也是主要的动力来源。人体肌肉的力量构成了古代社会的主要动力。特别是在中国,因为人力资源的丰富,使其更为廉价,让人力成本远低于畜力成本,甚至水力和风力。

但是,人是一种脆弱的动物,与很多动物相比,人类的身体并不强壮。一个人可以产生的持续动力大约只有0.1马力左右;在极短的时间内,或许可以达到一匹马力。可以说,古代社会的主要推动力,永远是人类那微不足道的0.1匹马力。古埃及修建胡夫金字塔用了10万人20年之力,秦始皇陵的营建用了39年,“刑徒七十万,起土骊山隈”。

相比古代中国而言,中世纪欧洲在机器动力技术上要远远走在中国的前面。那个时期,风力和水力驱动的磨坊几乎就是众所周知的唯一的一种工业机器。风力、水力属于自然动力,本身不需要成本,但缺点是自然环境的限制。不过,这为人们打开了制造动力机器的思想源泉。

在蒸汽机未开发前,齐国最早的工业基地,建业和黑山两地的诸多工场,不得不设在水流量大的河流旁边,工业因此被禁锢在一个局部的地区,甚至交通极为不便,而且还时常受到雨季和旱季水量变化的影响。

当实用的蒸汽机出现后,齐国工业的布局,随之出现了巨大的改变,不再局限于地理条件和自然的力量。

一切机器的目的都是为了解放。如果说水力解放了人力,那么齐国目前正在逐步推进的蒸汽机工业就解放了地理限制,使工业获得了一种自由。

第一百二十六章 人定胜天?

1671年2月23日,临海,铁沙河畔(今澳洲黑德兰港附近特纳河)。

刘家喜与几名船上的同伴吃过早餐后,沐浴在惬意夏日暖阳下,于街道上闲逛。一行人时不时地在街边的店铺前流连,选购一些当地的特产,或赠送给亲朋好友,或直接于沿途港口所在的市场上倒手转卖。

刘家喜和几名同伴都是隶属于北方运输商社旗下的水手,二十多天前,他们的船从建业城出发,载运了两百多吨的粮食,以及大量的棉布、砂糖、油料、酒类、采矿工具等工业制成品,昨日才抵达临海。

在卸下货物后,他们这艘六百吨的三桅散货运输船会在临海港装运大量的铁矿石,然后继续南行,前往广信。

两年前,广信府在东部弋阳堡(今澳洲柯利市)发现了储量丰富的煤炭,这让西南地区行署大为惊喜。随后未过多久,关于在弋阳堡建立一家钢铁厂的立项申请便递交到了内阁工部的案头上面。

考虑到国内的整体工业布局和西南地区即将展开的大规模基础设施建设,工部批准了西南地区行署的立项申请,并从各地抽调了钢铁和焦炭冶炼相关的诸多匠人,开始筹备组建广信钢铁厂。虽然钢铁厂仍在建设施工,还未投入生产,但铁矿石提前运输和储备还是非常有必要的。

在刘家喜最初的想象中,干旱少雨的临海地区应该是一片燥热而贫瘠的土地。但出乎意料的是,在戈壁、荒山、沙漠等地理景观占主导地位的临海,竟然到处都是郁郁葱葱的沙枣林、榆树林、骆驼刺以及生机勃勃的麟托菊园。

而且,临海城的郊外,还种植了大片大片的蔬菜和瓜果,不仅完全满足当地数千民众的食用,还可以为过往的的船只提供充足的补给。

另外,附近的乡镇村屯还开垦了数万农田,种植玉米、高粱、花生、木薯、芝麻等耐旱粮食作物,虽然仍未能做到粮食的完全自给,但多少也能为当地民众和数万矿场苦力供应部分粮食所需。

“临海地区的水源大都是季节性河流,雨量充沛的时候,附近的几条河流水量暴涨,一幅奔腾不息的模样。”四十多岁的老水手樊桂祥笑着说道:“可要到了旱季,几乎所有的河流全部断流干涸。虽然内陆很多地方有自流井,但水的盐分太高,不适合灌溉农田。倒是可以给牲畜作饮用水。二十多年前,临海城的民众用水情况还好些,但内陆一些村屯就时常为缺水而苦恼不已,甚至有许多移民将那些干旱贫瘠的田地抛荒,坚持要离开此地。”

“那现在怎么瞧着这里又不像缺水的情形了?”刘家喜好奇地问道:“该不会是老天爷赏脸,把这里变成一块风调雨顺的宝地了吧?”

“屁的老天爷赏脸!”樊桂祥笑骂了一句,“那还不是靠着当地百姓战天斗地,费尽心血一点一点地将这里恶劣的自然环境给改造了一番!”

“哦,亲爱的樊,你不该这般亵渎天上的神明。”已归化入籍数年的热那亚水手贝洛蒂摇头说道:“这要让神明知道了,会给你降下灾难的。”

“哈哈……”众人闻言,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老贝,没关系的。”一个三十许的水手拍了拍贝洛蒂的肩膀,“我们汉人的神仙多得很!这个神明不灵,我们就去拜另一个,要是还不灵,那就继续换呗。你说,本事那么大的神仙都无法保佑我们,自然要说他几句,骂他两声,神仙也会心虚的呀,不会怪罪于我们的。”

“哦,上帝。”贝洛蒂苦笑一声,“我在汉洲已经生活了快十年了,到现在也没搞明白,你们汉人心中的上帝倒底是哪个。”

“老贝,在你们西夷……哦,是在你们欧洲人眼里,人是神的仆人,而且还认为,自从人出身时,就带着罪恶的。所以,你们才会对神呀,上帝呀,非常虔诚,要不断的赎罪,要忏悔。但在我们汉人这地,每个人生下来,都是善良的。所以呢,我们不需要赎罪忏悔。这些天上的神仙还都是要靠着我们这些凡人来供奉的,要给他们敬献香火。一旦我们遇到事了,就找他们拜拜。……也甭管是哪家的神仙,我们都可以过去烧烧香,保佑我们平安,保佑我们心想事成。”

“你们这种信仰,完全不是发自内心的虔诚,纯粹就是一种选择性和功利性的信仰。”贝洛蒂说道:“而且,你们信仰的神主,还各不相同。我记得,你们在求发财的愿景时,去拜财神,求婚姻的时候,去拜那个什么……月亮老人,还有求取子嗣的,又会去拜送子观音。哦,你们信仰的神明就像工厂里的工序岗位,各司其职,各有所长。”

“哈哈……,老贝,你这就不懂了吧。”另一个水手笑嘻嘻地说道:“我们信奉的神明多,而且各司其职,那证明我们汉人的各路神仙那个……那个……专业呀!你瞧瞧,比如我们敬拜的财神,还要分武财神和文财神。还有事关我们一生幸福安康的神仙,还要分福禄寿三星呢!”

“你们信奉的神明太多,我认为是对信仰的一种不虔诚的表现。”

“你们欧洲人是不了解我们汉人文明的。”樊桂祥说道:“在我们华夏数千年的历史传承中,我们的祖先,在骨子里可能信奉一个道理,那就是人定胜天。就是说,我有困难了,我靠自己的努力去解决,去克服,遇水治水,遇山移山。至于对天上的各路神明的敬拜,在很多时候,不过是求得一个心灵上的安慰,让自己心里踏实。”

“哦,上帝。”贝洛蒂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人是不可能战胜天地的。在上帝眼里,我们人类是无比渺小,无比卑微的。”

“小贝呀,你若是有空,可以哪天去临海城附近的乡镇村屯去瞧瞧,你就知道,我们汉人是如何战胜天地,如何改造这贫瘠的土地!”樊桂祥拍拍贝洛蒂的肩膀,说道:“在二十年的时间里,这里的民众硬是将一片荒芜的大地,换了一幅容颜,变成一片富饶的家园。”

汉洲西部气候干旱,土地贫瘠,最早设立若干移民点时,内阁政府是比较反对的,认为不能将来之不易的移民白白扔到那片荒漠的土地上,浪费人力。

可后来,随着汉洲西南地区的逐步开发,这些早期建立的据点的作用也逐渐显得重要起来,为众多往来船只提供必要的补给。

及至后来,在临海、静江(今澳洲西部城市卡拉萨)的内陆地区发现无数储量丰富的铁矿,矿石品位极高,平均含铁量在50%到60%,而且还都是富铁矿。这让齐国工业部门振奋异常,遂开始投入巨大的人力物力,对临海地区进行大规模的开发和建设。

先后有四千余移民被安置于临海、静江、西宁(今澳洲西部城市卡那封)等地,建立更多的定居点。另外,还陆续从宣化岛、爪哇岛、苏拉威西岛等岛上“招募”了一万余土人劳工,用于当地的基础设施建设和铁矿石采掘运输。

临海地区气候干燥,土地贫瘠,产生不丰,这么多年来,粮食一直无法实现自给,皆赖于北边的建业府和南边的桂州府供应。

不过,随着人口的缓慢增加(矿场苦力从一万增加至两万人)和往来补给的船只愈发频繁,粮食和副食等生活物资用度也随之急剧增长,临海地区的主政官员们,便决定要适当地改变一下当地的农业生产条件,发展一番本地的民生经济。

要想改善农业生产条件,除了不断施肥以养地力外,莫过于兴建大量的水利工程,来应对本地区季节性缺水的问题。

水库、堰塘、引水沟渠……一个又一个的水利工程不断地上马,在二十多年的时间里,临海县陆续修建了小水库四座,堰塘三十多个,引水渠三百八十多公里,极大地改善了当地民众的生产生活用水。

在临海地区大修水利的过程中,其中有一个来自阿拉伯地区的奴隶亚辛·谢亚迪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这个曾经亚里巴王国(今阿曼)的水利匠人,先是被葡萄牙人掳到了印度的第乌殖民地,成为一个奴工。后来又被齐国的印度商社买来,送到律门(今巴基斯坦卡拉奇市),参与当地的水利规划和建设。因其贡献卓著,加之拥有丰富的水利建设经验,便被赐予自由人身份。

十年前,亚辛·谢亚迪被印度商社推荐给农林部水利司,成为一名水利大匠,同时也获得了齐国臣民的身份。未多久,便被派至临海地区,配合当地政府开展水利工程的建设。

汉洲西部的气候和环境与亚里巴王国类似,都是以荒漠、戈壁地形为主,同样面临水力资源短缺的窘境。不过,汉洲西部地区还是有十几条季节性的河流,这比全国大部分地区皆为沙漠的亚里巴王国要强出一点,更为难得的是,汉洲西部地形较为平坦,没有高峻的山脉和纵横的沟谷,引水条件也相对较好。

亚辛·谢亚迪针对汉洲西部地区高温少雨,蒸发量大的特点,充分借鉴亚里巴王国境内众多阿夫拉贾渠的模式,将此前修建的引水渠从明渠改为暗渠,并使用大量的水泥、砖块加强水渠的防渗跑漏。

水渠通过重力原理,将几条季节性河流的水源不断输送到数公里外甚至更远的水库、堰塘,以及农田。短短不到十年时间,错综复杂的引水沟渠从高到低,或直或弯,仿佛蜘蛛网般覆盖了临海周边数十个乡镇村屯,为无数的农田提供了必要的灌溉水源。

据亚辛·谢亚迪介绍,遍布亚里巴王国的阿夫拉贾渠已有两千多年的历史。修建水渠,将山泉水、山谷水等通过重力原理,源源不断输送到附近乃至更远距离的农田里,在这个时期,可以说亚里巴人在用水领域已达到了一个很高的水平。

他们遇山凿出隧道,遇沟搭建桥梁,整个阿夫拉贾渠其实最多只有约20厘米宽、30厘米深,全部由人力修建而成,在亚里巴王国全境共有3000多处。水渠虽小,却在2000多年历史中将珍贵的活水引到了村镇。之后,亚里巴人还制定了一套十分缜密而智慧的用水之道,他们将水源按照饮用烹饪、洗浴净身、浇水灌溉划分为三个优先使用级别。

“椰枣林树荫下鲜花盛开,气温宜人。周围一条条水渠里不停奏响欢快的汩汩声,古朴的真神寺旁,水池边的信徒彼此微笑打着招呼。虽然地处干旱地区,却让人有种置身于热带水乡的感觉。”

古老的亚里巴人在极为干旱炎热的环境中打造了一个又一个绿洲奇迹,有阿夫拉贾渠就有绿洲,有绿洲就能种植作物,有农作物,就能养育无数的真神教的子民。

有鉴于亚辛·谢亚迪修建的汉洲版“阿夫拉贾渠”的成功,临海地方政府计划在未来十年里,将辖下所有的村屯定居点都覆盖这种水渠,将尽可能多的水源留在陆地上,而不至于白白流淌至大海。

被临海地区任命为水利建设总督察的亚辛·谢亚迪也表示,将尽自己的所有努力,为临海以及西部地区,建设和规划更多的优良水利工程。蔬菜、瓜果、粮食、人造林等,所到之处,所栽之物,没有一块田地会因为缺水而荒废。

“我们皇帝陛下曾说过一句话,只要立志为坚,并肯付出艰辛的努力,终能改天换地,将无数的不可能变为现实。”樊桂祥脸上带着缅怀的神情,“犹记得二十多年前,刚刚来到汉洲本土,那可是荒野遍地,人烟稀少。可如今,咱们大齐已有数百万人口,建立的城镇乡村无数,物产充裕,让我们每个人都能吃饱穿暖。所以呀,咱们心里可以有神明,但更重要的是,咱们要相信,一切的创造和获得,都可以靠我们自己一手一脚拼搏出来的。”

“樊,我觉得还要加上一条。”贝洛蒂若有所思地说道:“一切的创造和获得,必须有一个伟大的统治者来引领——比如说我们齐国的皇帝,还要制定一个公平的社会环境,并愿意保护他的子民。”

“当然!三十年来,我们的皇帝一向是爱民如子。”

第一百二十七章 非洲商社的“罪恶”

1671年2月25日,狗儿岛。

陈永宽排在长长的队伍中间,缓缓地朝海边走去。那里停泊着四艘大海船,随着涌动的波浪上下起伏着。船舷边上,趴着众多的水手,指着他们品头论足,不时地发出一阵哄笑声。

“这些都光着脑袋的男人,多半是来自北方清虏地区吧?嘿嘿……,怎么感觉我们像是拉了一船的和尚!”

“这群秃瓢可不是普通的移民。”一个稍稍了解点内情的水手说道:“他们此前可是清虏的汉八旗官兵,有的是主动投降,有的是被明军俘虏了,一时间觉得不好处理,便一股脑地扔给我们齐国了。据说,人数差不多有一两万呢!”

“怪不得,官府会将这么多的移民送给我们非洲商社。这合着,是将这些罪孽深重的八旗官兵给发配到海外,接受一番肉体和心理上的改造呀!”

“那可不!这些汉八旗官兵,身为堂堂汉人,竟然委身以事清虏,跟着他们一起糟蹋大陆的汉人。依着我的意思,还不如将他们全都一刀宰了了事!最起码还能剩下不少粮食。”

“全都杀了的话,那可有点暴虐了。……将他们都弄到海外也好,算是废物利用吧。那里全都是黑乎乎的土著,他们过去了,好歹也算半个自己人,多少也能帮我们拓展一下领地。”

“你们说,将这些汉八旗官兵给弄过去,会不会在当地造我们的反,暗中给我们非洲商社使坏。或者,他们直接往内陆跑了,脱离咱们商社的控制?”

“呵呵……,你这担心有点多余了吧。你没瞧见移民队伍里有那么多妇孺,多半是他们的家眷。想造反,就不想想自己的家人?在非洲那地界,除了我们齐国人,他们还能依靠谁?总不至于带着家人跑到内陆当野人吧?说不定,直接是给那些土著送口粮!……有些土著部落可是要吃人的!”

“……”

“大人,齐国人是想将咱们送哪儿去?”卓良洪看了一眼队伍边上端着刺刀火枪的齐国乡兵,然后侧身低声问道:“该不会是将我们运到他们汉洲本土吧?姥姥的,这一路坐船过来,苦胆都吐出来了。……怎么就没个完了!”

“听说,是将咱们送到一个叫非洲的地方。”陈永宽脸上露出一丝痛苦的神情,“这怕不是又有几千上万里海路要走。”

“……非洲?”卓良洪愣了一下,“非洲在哪儿?话说,这齐国倒底有多大呀!从安南,到南洋,再到这小岛,然后还有什么……非洲,怎么都有齐国的地盘?”

“老子哪里知道齐国有多大?”陈永宽恼怒地瞪了卓良洪一眼,“他娘的,早知道这般在海上折腾,还真不如在正定跟大明官军拼一个死活!”

陈永宽是汉八旗镶红旗的一名佐领,随万余满洲八旗和绿营兵共同驻防正定。明军在去年攻破霸州后,一路直捣京师。那些满洲八旗官兵遂命他们这些汉八旗和绿营兵拖住明军,自己却轻骑奔往京师勤王。

未及,京师告破,明军在集重兵往攻宣府的同时,派了一部偏师,直驱正定,与河南方向攻来的明军形成夹击之势。

正定城中的汉八旗将领和绿营兵主将在经过一番激烈争吵,并得到明军主帅的安全保证后,遂出城降于明军。

本以为,明军或对他们这些降顺的清军收编,加入明军作战序列,或解除他们的武装,放归民间。可谁曾想到,这些天杀的大明官军,在将他们管制了数月后,竟然把他们打包送给了齐国。

可能是担心他们在海上转运过程中,会有强烈的抵触心理,甚至会发生武装对抗。齐国人又从明军手里,将他们这批投降的汉八旗和绿营兵的家眷全都讨了过来。然后,分批分批地运至琉球和安南地区。

陈永宽等一众清军俘虏在刚刚抵达安南,还在处于休整期间,所有的男人便被齐国人强制地剪掉鼠尾辫,昔日的军中衣甲和号衣,也都丢弃并集中焚烧。每个人均被彻底的进行一番清洁和消毒,然后领取一套简单的棉布长衣长裤。

他们在安南休整的两个多月时间里,从事了各种繁重的劳作,伐木、烧荒、平整土地、开挖沟渠,修建房屋……,每天从早到晚,几乎就未曾停歇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