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5汉风再起 第241章

作者:重庆老Q

所以,对占城等小国来说,苦安南人久矣。

占城国王巴弼(婆罗靡)觉得自己这五年来做得最为正确的事就是,在五年前派出使者阖礼拔前往新生岛,探寻这个外来的新生势力。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试探性地询问汉洲人可否提供帮助,以抵御安南人的不断侵袭。开始,占城人并未得到新生岛上汉洲人的积极回应,只与他们进行着不咸不淡的粮食交易。

直到几年前,那个妄自尊大的安南阮氏,居然派出军队攻击新生岛,不想一败再败,损失数千人,水师船只更是被灭泰半。

随后,汉洲人为了对付大家共同的敌人,开始加大对占城的援助,不仅将缴获的安南军械半卖半送给他们,甚至还提供了十几门火炮,三百余支火枪,以及十余名火器教官。

从四年前开始,占城人就开始跟着汉洲人在每年七八月间,像打草谷一般,袭击安南阮氏的沿海城镇,虽然分得的财物占小半,但占城人为此并不介意。他们感到有种从未有过的扬眉吐气,杀到安南阮氏的沿海地区,攻破他们的城镇,击溃他们的数路救援军队,掳掠他们的钱粮布帛和人口。

事后,安南阮氏竟然还派军队试图报复占城,但在凶猛的火炮轰击,凌厉的火枪攒射下,安南军队被占城守军轻易击退,狼狈逃回边镇。

占城受印度文化影响,采纳了种姓制度,将全国人口分成四个等级,分别为“婆罗门”、“刹帝利”、“吠舍”及“首陀罗”。婆罗门和刹帝利在占婆社会享有较优厚的保障,以及拥有投身政府之权利。

此前,安南人势大的时候,在占城国中的安南人均被认定为“婆罗门”,处于比较强势的地位。如今,随着占城人的腰杆逐渐变硬,他们已经在三年前,将国中所有的安南人定为“吠舍”和“首陀罗”。反之,将所有明人和汉洲人定为“婆罗门”,尤其是汉洲人,更是享有各种特权和优厚保障。

对于汉洲人的各项事务,也作为优先原则,尽力地去交办完成。所以,对于张文琪到访宾童龙,面见占城国王巴弼时,提出由他们出面,向柬埔寨国内一些反抗现任国王易卜拉欣一世的势力和团体,提供军械和物资。

占城国王巴弼一口应诺下来,对于柬埔寨王国近年来的强势,巴弼也是颇为担心,若是能通过资助其国中反对势力,将柬埔寨搞乱了,对占城而言,说不定也是个机会。瞧着汉洲人似乎流露出对柬埔寨王国的敌意,也许到时候,大家又可以像对付那个安南阮氏一般,将他的沿海城镇洗掠一空,彻底削弱这个西边的邻居。

“听闻你家大王仅二十许,正值壮年。本王有意将膝下女儿嫁与你家大王,张大人可否代为通禀,以促成你我两国联姻之事。”谈完了正事,占城国王巴弼捻着胡须,笑吟吟地对着张文琪说道。

“嗯?”张文琪一愣,随即不由笑出声来,“这个联姻大事,我暂无法替我家王上做主。但此事,我会派出信使,以最快速度将其转告我家王上。”

大越国黎朝要嫁一个公主给王上,如今,这位占城国王也要嫁女与王上,难道,今年我家王上将天上的月老请回家做客了?

“占城与齐国联姻,永结同好。为示诚意,我占城将以杨浦那竭罗城及沿海一块土地(今越南金兰湾市)为嫁妆,赠送与你齐国。”占城国王巴弼轻声说道。

杨浦那竭罗城临近华英王国边境,与安南阮氏控制的城府芽庄毗邻,以前曾数次遭到阮氏攻击,并且那里已经聚集有数千安南人,聚寨自保,俨然已被安南人间接控制。

如今将其送给汉洲人,不仅可以清除北部安南人的势力,还可以让汉洲人帮着抵御遏制安南的继续侵扰,相当于为占城守住北部边界,同时也能进一步维系两国的长久友好关系。

嫁女儿,还要以土地为嫁妆,这占城人可谓诚意满满,而那个大越国黎朝,嫁公主可是什么也没给,反而索要火炮、火枪、战船等,作为迎娶公主的聘礼。这么两相比较,可就显得人家占城人要大方多了!

没说的,此番与占城联姻,必须要极力促成,不仅可以白得一块海边的地盘,还能将占城牢牢拴在齐国这边。如此一来,攻略中南半岛,多少也有一份可靠的助力。

第三六章 荷兰人在安南的布局

3月26日,张文琪乘船离开占城王都宾童龙,当日傍晚,至临安堡(今越南东南头顿市)。

在此地停驻五日,检查临安堡的各项基础建设和耕地开垦情况。

整个临安堡有一千两百余人,其中有四百多的安南人和三百多的高棉人,但在汉洲人的强横武力护持下,他们在此地完全是处于从属地位,不像那些明人,直接被当地的齐国民政官员授予田地。

作为二等公民,安南人和高棉人恐怕只有经过若干年的辛苦劳作,能充分证明他们对齐国的忠诚后,或许才会被汉洲人归为自己人,给予他们正式的身份,以及授予田地和房屋。

张文琪视察完临安堡的建设和土地开垦工作后,所有的结果还是比较令人满意的。周长达八百米的核心城堡已完成大半,码头炮台、官厅、居所、仓库、军营、水井、望楼等主要功能设施均已完工,只有城墙还有数段四五十米的缺口还未合拢,以及计划中的水泥栈桥也未动工。

不过考虑到临安堡布置了两个连队的陆战队士兵和数艘小型武装帆船,附近的柬埔寨军队也未必敢攻过来。即使此地有警,只要能坚守五六天,新生岛的支援就会很快赶过来。因而,张文琪对临安堡的安全,还是比较放心的。

4月2日,张文琪离开临安堡,返回新生岛。

而就在傍晚时分,张文琪一行两艘小型武装帆船遇到了一艘悬挂东印度公司“VOC”旗帜的武装商船,从东北方向往柬埔寨沿海驶来。

眼见着双方的船只就要在天黑前相遇,张文琪立时命令两艘小型武装帆船分开,他所乘坐的船只继续往西南方向航行,另一艘船只却掉头朝临安堡方向返航。

虽然齐国已经与荷兰东印度公司签署和平协议有一年多了,但在这无际的海洋上,若是被一艘荷兰武装商船击沉,并且没有人看到的话,对方只要做的干净,己方是没有任何证据指控对方,最后也只能认定是船只出了事故。

张文琪也是久在海上经历风浪的人,他可不会将自己的命运寄托在荷兰武装商船会讲究什么绅士风度上面,双方相遇,互道一声好,甚至邀请对方喝一杯酒。

在海上,行船的人可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若是见到落单的商船,并且武力远远不如自己的时候,强大的一方,不介意客串一把海盗的身份,将对方抢个干净,最后还会杀光所有的人,或者将人全部卖给生藩土著做奴隶。

“那两艘小船似乎是汉洲人的。”荷兰东印度公司旗下的“海尔德”号上,船长罗西·德拉姆放下手中的单筒望远镜,笑着对身侧一个四十许的男子说道:“而且,他们很机警,很快朝两个方向行驶。我觉得我们没有机会将他们击沉了,他们那两艘船上的人应该识别到我们的身份了。”

“既然如此,我们就一直跟着前方行驶的那艘小船,让他们始终提心吊胆的去祈祷万能的上帝。”荷兰东印度公司高级商务参赞弗雷德·阿普顿笑着说道。

“阿普顿先生,据我所知,汉洲人可是不信仰我们的上帝的。”罗西·德拉姆船长耸了耸肩。

“哦,那就让他们向东方的各路神仙祈祷吧。”弗雷德·阿普顿无所谓地说道:“汉洲人似乎在这一带很活跃,他们也想染指这个地区的商业吗?”

“他们在这一带似乎只做粮食贸易,以及少量的布匹、药材、日常生活用品。我认为这些贸易行为,都是围绕着他们移民事务展开的。至于销售他们自己的货物,似乎只有一样商品,武器!”罗西·德拉姆船长说道。

“武器,我们东印度公司也可以去卖。”弗雷德·阿普顿说道:“安南北方的政权,已经找到我们,希望获得大量的火炮和火枪,以应对南方的广南国。不过,这件事,我们还需要请示总督大人。毕竟,那个广南国曾经与我们有过密切的合作关系。”

“广南国?”罗西·德拉姆船长皱了皱眉,“四年前,我们曾经联合这个国家,攻击过汉洲人在附近的新生岛。不过,可惜的是,我们未能取得胜利。后来,广南国又组织了一次进攻,结果是惨败,几乎全军覆没。随后,汉洲人为了报复广南国,连续几年袭击了它的许多沿海城镇。”

“是呀,汉洲人的报复心理可真强。”弗雷德·阿普顿说道:“不过,我听说,他们在去年突然就握手言和了,反而联合攻击了安南的北方政权,并击退了北方的入侵,还使对方损失不小。这也是那个安南北方政权想从我们东印度公司购买大量火炮和火枪的原因。我本人认为,应该对他们予以支持。这对遏制汉洲人在此地的发展,是有积极意义的。同时,我们还可以与这个拥有数百万人口的国家,建立深入的贸易关系。”

罗西·德拉姆船长点点头,表示认可。他们此行的目的是给附近的一座小岛运送物资补给和人员,准备重新恢复岛上的据点(今越南昆仑岛),那里曾经被汉洲人攻破过,并且还放了一把火给烧了。而作为高级商务参赞的阿普顿先生,则是随船来此,考察这个地区的商业环境。

他们随后去了安南郑氏的一处海边城市登陆,并前往升龙城(今越南河内市)拜访了郑氏官员。

在升龙城,与荷兰人接触的郑氏官员当即提出要购买火炮和火枪,并且还试探性地询问,可否获得一两艘西洋炮舰。在去年,郑氏水师战船,在面对数艘汉洲人的炮舰时,几无还手之力,船只损失大半。

对于荷兰人要求的双边贸易,郑氏官员声言,只要能得到大量火器,其他各类货物贸易要求,一概许之。

虽然对方设置了一些贸易前提条件,但阿普顿还是对安南之行比较满意。他也有把握说服德林总督,放开对安南郑氏的武器交易。毕竟,安南距离荷兰人掌控的东印度群岛是很遥远的,并且对方的海上力量也非常弱小,根本不足以威胁到东印度公司。

“海尔德”号远远地跟随着那艘汉洲的小型武装浆帆船,直到天色黑了下来,看不到对方的身影,才径直往南驶去。

十几天后,“海尔德”号回到巴达维亚,在码头上,他们又遇到了两艘汉洲船只。与此前在柬埔寨海域所遇到的两艘汉洲小型浆帆船不同的是,出现在巴达维亚码头的赫然是汉洲人的专业战舰。

一艘四百吨左右,另一艘六百多吨,均是双层甲板,炮口林立,展现着令人生畏的战斗力。

罗西·德拉姆船长和弗雷德·阿普顿互相看了看,彼此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忌惮的神情。要知道,东印度公司为了实现商业利润的最大化,对所有船只利用率,也是极具经济化,在远东地区和往来欧洲运输的船只,都属于武装商船之类,甚至还有一些运输船基本没有武力。

若是单独一艘武装商船遇到了专业战舰,不论是从火力密度上,还是从行驶(逃跑)速度上,都处于绝对下风。

想要对付汉洲的这两艘专业战舰,东印度公司起码要组织四五艘以上的武装商船,才有可能战而胜之。若是他们拥有十几艘专业战舰,那东印度公司目前维持的海上霸权,势必会受到严重的挑战。

“庆幸的是,汉洲人拥有的专业战舰还很少,短期之内,是无法构成我们的威胁。”罗西·德拉姆船长说道:“而且,他们的海军人员的整体作战素养,比起我们东印度公司的海军,还是差了许多。所以,他们还需要花很多时间,去进一步的提升和改善,才能形成对我们的有效威胁。”

弗雷德·阿普顿点点头,认为罗西·德拉姆说得非常正确,汉洲人不要以为造了许多专业战舰,就可以挑战我们东印度公司。曾经强大的西班牙海军以及他们的“无敌舰队”,在遇到我们联省海军的时候,还不照样被我们予以重创,到现在都还处于一蹶不振的状态,无法再对联省构成任何威胁。

“不过,我们应加快对东印度群岛的布局和整合,占据一些重要的海上要点,为以后彻底控制这一片广阔的海域,奠定基础。”罗西·德拉姆说道。

“占据东印度群岛上若干关键性要点,对于我们来说并不难。”弗雷德·阿普顿说道:“但是,未来要在战争爆发后,能将这些要点守住,并发挥出应有的作用,那却是考验我们的的城堡建设能力和雇佣军作战意志了。”

“汉洲人建造城堡所使用的那种水泥,应该对我们而言,是一种不错的建筑材料。可惜的是,他们居然禁止这种建筑材料对我们出口。”

“是呀,汉洲人可真小气。不过,我相信,我们最终一定会得到这种被称之为水泥的建筑材料。”弗雷德·阿普顿的眼睛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第三七章 商业间谍

1643年4月10日,汉洲,建业城。

穆大鑫紧走了几步,来到一栋建筑物的拐角,然后故做不经意地回头看了一下。街道上三三两两的是下了工的匠人和商社伙计,也有一些政府的官员和小吏。有的步履匆忙地往家中赶去,有的说笑着相携去城中的饭馆酒楼,小酌一杯。

一切都显得那般和谐而又安宁,但是,当穆大鑫眼角瞥到街边两个正在巡视的警察时,心里不由跳动了几下,赶紧将头扭了过去,继续往城西走去。

穆大鑫算是汉洲本土最早的一批移民,在五年前,乘坐汉洲人的移民船,从海州(今江苏连云港市)出发,一路漂洋过海,行程万里,才来到汉洲建业城。因为在到来时,登记身份背景,曾经在淮北乡间有一手漂亮的泥瓦匠手艺,便被录入汉洲第一建筑商社,成为一名建筑工人。

随着自身手艺的不断精进,而且领悟能力强,很快掌握了汉洲许多新式建筑材料和新式工艺的使用,如今,穆大鑫已经是汉洲第一建筑商社的高级工匠,每月拿着五块汉洲银元的高薪。算起来,他也是如今齐国社会阶层当中的“中产阶级”了。

半年前,受荷兰东印度公司驻建业城代表处委托,汉洲第一建筑商社为其建造一座规模巨大的商馆,同时也作为东印度公司驻齐国的代表处。穆大鑫作为建筑商社中的高级工匠之一,被授命督建该项目的整体施工进度和具体施工作业。

若是按照汉洲人的高效施工进度,荷兰商馆的建设应该可以在三到四个月就可以完工。但荷兰人却在施工过程中,不断地增加新的建设要求,甚至还经常叫停施工,说要对商馆的改动要求和某些建筑材料的具体使用,需要向巴达维亚请示汇报,使得整个工期一再拖延。

汉洲第一建筑商社为此也非常恼火,我大齐王国境内还有很多建筑需求,等待我们建筑商社的进场施工,岂能让你一个荷兰商馆平白占用宝贵的人力物力。一气之下,将大部分建筑匠人都撤出了荷兰商馆的建筑工地,只留下穆大鑫带着七八个工人,慢慢的在此推进作业施工。

荷兰人对此并没有过多抱怨,似乎对商馆的建设进度毫不在意。但在荷兰商馆督建的穆大鑫却从中发现了一丝异样,建筑工地上的水泥会经常短少。

荷兰人在偷水泥!

要知道,水泥直接加水搅拌后成浆体,能在空气中硬化或者在水中硬化,并能把砂、石等材料牢固地胶结在一起。其硬化后的强度,堪比岩石,是土木建筑、水利工程方面最为便捷和最为优异的建筑材料。同时,它更是城防设施,堡垒建设的最佳材料,若是在建筑国防设施时,再添加一些钢条,或者竹筋,其防护程度会更加坚固耐用。

对于水泥,大齐王国是不对外出口的,更是被列为国家秘密,禁止对外泄露的。齐国可不希望以后与荷兰人再次发生战争时,他们的军队会面对荷兰东印度公司各个据点变得异常坚固的堡垒,而且这些堡垒还都使用了汉洲发明的水泥。

当穆大鑫以水泥短少问题质问荷兰人时,对方却矢口否认偷盗工地上的水泥材料。鉴于没有任何明证,穆大鑫当即表示要将此事汇报给建筑商社和地方警察部门,以彻底调查工地水泥短少的问题。

荷兰东印度公司驻建业城代表瑞克·沃尔夫闻言,立即赶来,阻止了穆大鑫,还热情地邀请他到了一家酒楼。在包间里,他拿出了二十枚金币摆在桌上。

穆大鑫眼睛顿时有些直了,金灿灿的金币,似乎在散发出炫目的光芒,让他有些失神。他明白对方的意思,只要自己对水泥短少遗失的事情,保持沉默,这些金币就是他的。二十枚金币,可能价值好几百块汉洲银元,顶的上自己数年辛劳所得。

建筑施工,水泥消耗多一点,少一点,似乎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当穆大鑫鬼使神差地将那二十枚金币塞入自己口袋时,他心里如是想着。

自此后,荷兰商馆的建筑工地,水泥的消耗量似乎变得稍稍大了一点。

然而,在今年一月的时候,瑞克·沃尔夫又找到穆大鑫,要求获得水泥的配方,同时承诺给出一千块汉洲银元的报酬。

对此,穆大鑫断然拒绝。水泥短少,可能是自己工作上的疏忽所致。但要将水泥生产的配方交给荷兰人,他就算是再不晓事,也知道这可是背叛大齐王国,是要被当做间谍细作被抓捕的。说不定,还会砍头的。

但瑞克·沃尔夫却是微微一笑,声称,穆大鑫既然已经收了荷兰东印度公司二十枚金币,配合他们前后偷取了数千公斤的水泥,这种行为已经背叛了齐国。若是齐国政府知道了,他们荷兰人无所谓,大不了被齐国政府警告,最严重的也不过是被驱逐。

可是,穆大鑫作为一个建筑商社的高级工匠,私自将水泥“卖”给荷兰人,典型的吃里扒外行为,会受到齐国政府的严厉惩罚。

若是穆大鑫帮着荷兰东印度公司获取了水泥生产的配方,那么,你不仅可以获得一笔高额的报酬,而且,还可以去巴达维亚,或者东印度公司控制下的其他据点,印度,锡兰都可以,甚至他要愿意的话,也可以带他到欧洲,去过上富裕的生活。

穆大鑫听到瑞克·沃尔夫一半是威胁,一半是诱惑的话语,他知道自己上了贼船,无法再回头了。但他只是一个建筑商社的高级工匠,并没有掌握水泥生产的配方。

于是,他便凭借着汉洲第一建筑商社高级工匠的名义,开始频繁进入建业城水泥厂,与其相熟的管事、工匠开始有意识地聊一些有关水泥如何生产的步骤和流程,以及各种材料配比。

直至上周,在瑞克·沃尔夫不断派人催促下,穆大鑫才将水泥生产的各种步骤流程和材料配比探明了大概,又根据自己平日里使用水泥的经验,写了四五份不同的水泥比率配方。这些生产配方虽然不是非常准确,但要按照他收集的资料和配方流程,荷兰人得到后,只要经过数轮实物试验,估计会很快生产出合格的水泥材料。

今日傍晚,穆大鑫将几份水泥配方贴身藏在里衣,故作镇定地往城西而来,与瑞克·沃尔夫派来的代表见面,准备将水泥配方交给对方。

一路上,总感觉身后有人尾随自己,使得穆大鑫颇为心惊。

小心翼翼地进入约定好的酒楼,看见那个经常跟随于瑞克·沃尔夫身边的明人通译已经坐在了一个靠近窗户的位置上,喝着蜜酒,吃着几样简单的小菜,似乎表现的非常悠闲自得。

穆大鑫眼睛扫视了一圈酒楼的大堂,几座客人见到有人进来,也只是下意识地看了过来,随即便又继续低头吃着饭菜,或与桌上同伴继续攀谈着刚才的话题。

穆大鑫走到那个东印度公司通译的桌前,坐了下来,然后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蜜酒,一口喝了下去,稍稍平复了自己的心情。

那个通译朝穆大鑫笑了笑,左右看了看酒楼大堂,然后定定的看着穆大鑫,眼里露出一丝期待。

拿着筷子夹了几口菜,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穆大鑫又是一饮而尽,随即伸手将怀里贴身藏着的几张折叠好的纸掏了出来,便要递给那个通译。

“喝酒谈事,点的小菜也不多来几样。”突然,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站在桌前,笑吟吟地看着两人,随后竟然自顾自地坐在了他们两人的侧边。

穆大鑫惊得手一哆嗦,一把将握在手里的纸条反扣在桌面上,骇然地看着身侧那个年轻人。

“手里拿的什么?可让俺瞧瞧?”那个年轻人仿佛与两人很熟的模样,嘴里说着话,一只手伸了过去,将穆大鑫扣在桌上的手掌掀了起来。

“啧啧……”那个年轻人在穆大鑫和那个荷兰通译惊骇的目光中,将那几张写了水泥配方的纸条打开,“俺还以为是汉洲大钱庄开具的大额付款凭证呢!想不到只是一些字条。哎,请教一下,这纸上都写着什么呀?”

穆大鑫和那个荷兰通译听着旁边年轻人的调侃话语,额头上不停地冒着汗,却谁都不敢动。因为他们身后已经站了数名壮汉,虽然没有穿制服,但他们都知道,事发了!

“将他们两位请回去吧。”那名年轻人看着面如土色的穆大鑫和荷兰通译,冷然地命令道,“另外,派个人知会一下外交事务部的大人,就说,荷兰人,有些不规矩呀。”

“……大人,饶命呀!”穆大鑫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眼泪鼻涕纵横,双手就势要过来抱住那个年轻人的腿。

“能不能饶你,俺可说了不算。”那个年轻人冷笑一声,“体面一点吧,不要惊扰了此地吃酒的客人。”

随着他的话语落下,穆大鑫身后两个壮汉,架着他的胳膊,就朝酒楼外面拖去,留下一屋子惊愕不已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