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踏天涯 第25章

作者:午夜狂响曲

酒楼里,灯红酒绿,曲撩心扉。

众人推杯换盏,相谈盛欢。

吕泰雍几斤马尿下肚,人便显得红光满面,扯起脖子给涂云生介绍这桌上山珍。

“瞧这,瞧那……都是好东西啊!这些在外是难得尝一回,却在这里满桌,满席。巡使大人来尝尝这烈阳酒,这可比霜果酒痛快多了,这才应该是男人该喝的酒……”

涂云生笑笑,待侍女斟好一杯,他拿起便与吕泰雍碰杯同饮。

“果然好酒。”涂云生长处一口火气,脸上谦和的笑意突然消失,转而满脸肃穆,重重的把杯子往桌面一磕,吓得一旁县令险些昏倒。

“东西吃了酒也喝了,你想让我来的正事,也该提了。”

县令心里长出一口气,扶正官帽偷偷给吕泰雍投去眼色,如小狗般,泪眼汪汪的目光就像是恳求他,可别什么都说呀!吕爷!

“咳呵!”吕泰雍轻咳一笑,好似没看到县令的眼色,自顾自道:“前些日,吕某听闻有几位剑卫大人在连山附近出现,吕某一寻思,这连山山多路窄,怕几位大人人生地不熟,迷了方向,就像请来问问有何需要,也好帮衬帮衬,省去几位大人麻烦不是,但没想到,等吕某闻讯赶到时,他们已经进了老林子。”

县令听后暗暗松了一口气,原来就这事,吓死本官了!

不过转念一想,他又觉得不对劲!

老林子?怎么又是老林子?那不是闹山魈吗?莫非……

县令还在寻思,涂云生却是淡淡一笑,点头道:“我的确派了属下到这附近打探一些事情,他们也许久没有消息了,不知老林子在什么地方?”

“西边老林,翻两座山就能看到,不过近来听闻里面闹山魈。”

听吕泰雍如此一说,涂云生笑容更盛,把玩酒杯慢慢细品道:“吕老爷真是好算计啊!他们不让你上山,就想让我替你跑一趟。”

“巡使大人哪里话?”吕泰雍故作不知。

“你认为我会毫无准备的来连山吗!”涂云生扭头冷视吕泰雍。

吕泰雍心虚了,不敢与其对视。

涂云生也没有追究,而是笑道:“不过,我还真打听到属下们的消息。听闻你们连山有户赵家,家业挺大,没什么背景就能和谷家、泷家瓜分山珍,还三番五次被山匪劫掠,不仅没有倒下反而越做越大,此中必有蹊跷,不过非我职责,我不过问。”

说到这,涂云生话锋一转,目光犀利的扫视吕泰雍、县令与醉眼朦胧的夏侯斋,他微微一笑又道:“很不恰巧,我得知我的人似乎跟他们有过接触。”

吕泰雍一听,不由蹙眉道:“这不过是一个传闻,而且都两个月前的事了,或许,便是他们离开赵家后,去老林子!”

此时县令也斗胆道:“不可能,绝不是去老林子的,这事说起来,下官得知时还想去拜会呢,结果听闻剑卫大人已经前往圣京了,就算回头进老林子,也与赵家没关系吧!”

他是在护着赵家,不然,赵家倒了他可承受不住郡守怒火呀!

“有没有关系,叫来一问便知。”涂云生说完,立即有一名剑卫识趣的起身离开了。

然而不到一刻钟,这剑卫便急匆匆的回来禀报道:“赵家已人去楼空。”

涂云生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怒视吕泰雍与县令道:“你二人明知赵家有问题却还请我等来喝酒,是想帮赵家拖延吗?”

吕泰雍刚想开口,县令却是“嗵”的一下,跪地上了。

“巡使大人息怒啊,其实我等也不清楚,都是他……是他非要请巡使大人的,下官就说了,巡使大人公务繁忙,岂会像我等这些乡野闲官无事可做,这下好了,好心得不到好报咯!”

县令口中的他,自然就是吕泰雍了。

吕泰雍也急了,忙道:“吕某句句属实,真的听闻剑卫大人去了老林子,巡使大人之前所说也属实,吕某是想请大人帮忙来着,但这只是一时糊涂呀……”

涂云生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后问:“赵家究竟是何背景?”

吕泰雍看向县令,意思很明白,这厮比我更清楚!

涂云生目光一扫,县令瞬间瘫软了!

“看来,得帮帮县老爷了。”涂云生刚说完,县令立即看到所有剑卫同时起身,他吓得立刻跪直了腰杆,苦涩道:“赵家真有问题,他们似乎跟山匪勾结,可下官苦无证据呀!”

涂云生冷冷问:“山匪有多少人?”

“呃……三百?哦不……”县令想了想,又紧张道:“或许三千?或许更多,你看我这脑袋,喝了点酒就给整糊涂了,总之他们人多势众,而且熟悉地形,巡使大人可千万莫要去呀!”

涂云生懒得理他了,起身道:“通知县尉与城营校尉,所有能动的都给我进山。”

“别啊,别呀,等等……等等巡使大人,千万不能胡乱进山呀,凶险呀……”县令是追着涂云生出了门。

吕泰雍也是一脸难看的跟着出门,转眼间,屋内就剩下一个似乎早已醉倒的张天流。

……

幽幽烛火的屋内,洮洮呆呆的看着昏暗的天花板,沙哑的呢喃道:“警察大哥,我想去给我哥他们收尸,好吗?”

正在搅动汤药的汤靖承浑身一震,洮洮终于是说话了。

“嗯,你身子好了我带你去。”汤靖承道。

“谢谢。”洮洮低了低头,表示感激。

“来,吃了这药好好休息,养好了身子我们就去。”汤靖承给洮洮喂药。

洮洮却突然哭了,任由泪水打湿枕头而哽咽道:“警察大哥,我真不想活了!你说如果我死了是不是就能回家了?或许这只是一个梦,死了,梦也醒了,我哥、依娜姐、畅子、峰哥他们其实都醒了,在排练了,我是主唱我不能迟到,我也要去……”

“如果不是,你就是对不起为你而死的哥哥!”汤靖承不懂安慰人,没有考虑到这番话对洮洮的打击更大!

“哥……”洮洮双目越来越模糊,泪眼婆娑的她已经哭得泣不成声。

汤靖承长长一叹,恨不得回到当时,若他能早点看透,即使死了也要让这些孩子好好活下去!

“汤大哥,汤大哥可在?”突然,门外传来一个男子的呼喊。

汤靖承知道这是衙门里的同事,闻言起身把汤药放床边凳子上,安慰洮洮两句忙出了门。

“何事?”汤靖承向门外官差问。

“大事,巡使大人查出赵家私通山匪,奈何赵家已先一步逃出城外,巡使大人下令全城差役卫兵随他山上灭匪。”

汤靖承闻言大惊!

张天流最终还是出手了!

他能预料到这一天,他很想阻止,可张天流有人在护着,自己又为了掩护洮洮不断出城下乡,为的就是不将异人与鹰犬的死讯流传出来。

作为刑警,他岂不知人在做,天在看,纸是包不住火的。

终有一天会有人查到这里,查到他。

他只想在此之前,调理好洮洮就离开这是非之地,去寻找其他异人,还有他的同事。

如果在这之前就被找到,他会任命,接受这个世界的法律制裁。

但洮洮怎么办?

她是无辜的!

他已经查到,乐队之所以杀人,是因为守城官兵看上了洮洮和依娜,以搜查为由带两女进了歇脚的棚子,是个男人就知道他们打算要做什么!

洮洮哥一时控制不住自己的异能,杀了他们,带乐队逃入老林。

就算要惩罚也是洮洮哥一人,其余四人都是无辜的,甚至两个女人还是受害者!

汤靖承要活着,不再为张天流而是为乐队讨回一个公道!

但是张天流不同!

他眼里只有他自己,为了自己能活着能逍遥法外,这个恶魔任何事都能干出来。

得知巡使命令的一瞬间,汤靖承知道他成功了!张天流不仅救了自己,还顺便救了他与洮洮!

他如果能接受他就不是汤靖承!

可不接受,他就要站出来把事情说清楚,他死,张天流死,洮洮也要死!

第三十八章 断路

皓月之下,连山城外灯火如龙,嘈杂的脚步声打破了山野的寂静。

在灯火前方,几道人影算先在林子中奔跑,灵活的身影宛如山中猴子,时而攀爬腾挪,时而游走如蛇,将一些隐藏在草丛里的脚印,石头上的新土,以及树上的划痕全部尽收眼底。

“此地分了两队,一队轻功了得,向东南而去,一队毫无遮掩,直向西面奔。”

“走西边。”涂云生说完,六名剑卫同时往西面去。

涂云生这才回头对城营校尉道:“你率三百人走东南,遇到强敌无需恋战,能牵制尽量牵制,同时派人回来禀报。”

“是!”校尉立即应诺,先挥手让几名山驮子拿着蜜瓮去前方安置,他带人在后紧随。

“县尉率人跟上我。”涂云生说罢,率人沿西山小路前行。

“大人大人大人大人……”县令跟在涂云生身后嘀咕道:“等等啊巡使大人……这西山除了一条到西关的山路,全是老林子,里面猛兽毒物极多,山匪不可能藏身在里面的,倒是东南极有可能暗藏山匪,东面十里外分有三条官道,山匪一直在那儿行凶作案……”

“我不是安排人过去了吗,县令你就……”涂云生突然停下,扭头笑看县令道:“来人,请县令去北边主持大局!”

“是!”一名剑卫立即从前方折回,也不管县令愿不愿意,拉着他就拖往北面。

大队人马一路先行,前有剑卫开道,后有山驮子安置蜜瓮,让大队没遭到毒虫祸害,一路走得很是顺畅。

直到来到一处险峰山脚,涂云生突然停了下来,仰头望着山道左边陡峭的崖壁,又看向右边的黑暗深渊,挥手下令原地休息。

县尉上前道:“巡使大人是在担心山匪藏在险峰上?要不要……”

“不急。”涂云生打断了他,望着险峰道:“别打草惊蛇。”

“是。”县尉退到一旁待命。

与此同时险峰之上,赵安宁盯着山下的火光,眉头紧锁道:“难道他们发现了?”

山匪头目老五来到赵安宁身边道:“险路前休息乃行军常识,既是知道也没关系,不要忘了,要弄死的人就一个。”

“五叔说的是巡使!”赵安宁猜测道。

“你小子脑瓜子可算开窍了,巡使一死,再多剑卫也不敢进山。”

“可是黑灯瞎火,根本不知道他在队伍何处,若是藏在后面很难袭杀啊!”赵安宁有些担忧。

“公子真是一点也不了解鹰犬,他们可不会藏头缩尾。我料定,他必在大队前方,他以为在险峰前我就拿他没辙了?简直笑话,公子先走,看我如何断他大队,引他只身追赶。”

赵安宁的确不懂这些弯弯绕绕的,但他很有自知之明,从不会逞能,老五让他走他没有二话,调头离开。

待赵安宁离开不久,老五纵身跃起,如大鹏展翅般展开双臂,顿时左右胳膊涌出十八道真气锁链,将他四周的巨石全部锁住,随着老五双臂往前一挥,十八块巨石同时发出沉闷的巨响,轰隆隆的往下方翻滚而去。

眨眼间,险峰前休息的大队人马全部被巨响吓得跳了起来,借着皓月霞光,他们都看到了一副天翻地覆的骇人场景!

前方险峰似乎突然要倒塌了般,山上无数石块翻飞而下,巨大的响动轰隆隆的震颤每个人耳膜。

翻滚的巨石击毁山壁,压垮树木,引发了越来越烈的滔天石浪,转眼之间便将山道淹没,随后冲垮。

“嘶!”县尉深吸一口气,却更不解道:“不对,他们既然设下埋伏,何不等大军进入险道再投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