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踏天涯 第1311章

作者:午夜狂响曲

且不说鞋底什么时候裂的,就说他数次潜入,穿的绝对不是这双鞋啊!

虽然东冥的布鞋底都差不多。

但厚实程度有所不同,何况这双鞋是新兵营制式的,鞋底更厚更宽,踏在积雪上很容易被行家识别出来。

因此他来的时候用的是随处可见的贫民鞋,这种鞋底偷工减料,更窄更薄。

不仅他不可能从新兵营一路施展轻功到此,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当时满地积雪,他谨慎多年岂会穿制式鞋子来!

可对方既然突然调查,他鞋底又突然有了一道细微裂痕,很难不让他怀疑,被下套了啊!

眼下他不敢表露,只能在心底盘算如何化解。

而这时,小白已经印好二十张鞋底印,起身交给了南陇素。

南陇素立刻拿过鞋印,边向外走边道:“把他鞋子脱下来,换一双新的给他,脱下来的鞋子作为证物保留,人,关到班房待审。”

“是!”

小白一声应诺,再看一脸故作淡然的新教官,心底笑道:“你说你,做奸细还搞什么偷情呢?偷就算了,还偷到这里,诸棠旻也是的,好端端你,你让我查啥子啊,现在好了,老子先送你一顶绿帽好好戴戴!咦不对,这怎么能说我送的呢!应该是这位爷!”

当小白把新教官送到班房,再出来的时候,发现满院子的人都在寻找脚印,发现有痕迹的都用笔蘸上红墨,画个圈将脚印标注出来。

另有人拿着脚印纸不断对照,记录细节。

南陇素则在跟一位老师傅讨论相似度多高。

老师傅捏须道:“如出一辙。”

“看来……”南陇素正要提出同样看法,突然隔壁院子响起一声:“这边也有!”

南陇素听声音传来的方向,脸色越加难看,那可是内衙了!

她原以为可能跟炸户房内室一事有关,还派了不少人在那边,结果那边一点音信也没有,而内衙却有了新发现,对方莫非是想行刺太令?还是盗取太令之物?

老师傅道:“事关内衙,先禀报大老爷吧。”

“嗯。”南陇素火速前往诸棠旻书房,将教头潜入衙门一事尽数道出,听得诸棠旻连看书的心情都没有了,惊疑不定道:“人可拿下?”

“已关押到班房。”

诸棠旻点头道:“证据确凿立刻审问。”

“那痕迹调查?”南陇素可不会被诸棠旻给忽悠了去。

“查吧。”诸棠旻自觉他这里可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南陇素回去就带着人进入内衙四处搜寻。

这一进来,首先入眼的就是墙壁,靠近一看,好家伙,一连串的脚印延伸了七八丈远,很明显,对方游墙功已经炉火纯青,踏墙而行如履平地。

“把每个脚印圈出来,其余人跟我来。”南陇素吩咐一句,便沿着墙壁进入了内衙后院。

十几人涌入后院,立刻惊扰了里面的女眷。

南陇素也是女子,第一时间就过去道歉,然后解释他们来此缘由。

诸棠旻夫人得知他们来意,安下心道:“就劳烦南陇捕头了。”

南陇素点头道:“还请夫人回去查看一下,是否少了什么。”

“嗯。”诸棠旻夫人立即带着丫鬟回房了。

南陇素正要转身,突然察觉到什么,仰头一看,瞧见右侧阁楼上的窗户打开了一道缝隙,缝隙内有半张佳人侧颜。

南陇素知道那是诸棠旻小妾,于是没有在意的回去招呼捕房众人进后院寻找痕迹。

一刻钟的侦查,根据痕迹,南陇素走入花圃,来到花圃中央的假山前,仔细寻找很久,才发现了一点裂开的干枯青苔。

“前辈,你来看一下。”南陇素招呼老师傅过来。

老师傅进入花圃,盯着南陇素指着的裂痕,琢磨道:“不是脚踏出来,更像是掌力打出的,把死青苔刮掉。”

“刮掉无碍?”南陇素皱眉问。

“没问题。”老师傅干脆亲自上手,慢慢沿着裂痕,剥开干枯的青苔,很快一个浅浅的掌印凹显出来。

“这个掌印五指朝下,必然是倒悬时打出,掌印左高右低,应是借力将自身推往右侧。”老师傅说完,回头扫了一眼,然后跳出花圃,来到刚才诸棠旻夫人赏花时,落座的石凳旁。

南陇素也急忙一步跃出花圃,落在老师傅身边,压低身子盯着石桌和石凳。

还是老师傅厉害,很快就指着石桌下道:“石桌痕迹偏移了一厘,贼人应是在这一侧用脚借力。”

南陇素凑过头,观察片刻点头道:“嗯,如果用手,很难凭借侧面的轻触,借到多少力量,看他之前的路径,应该是刻意避过积雪的,当时这桌面肯定有不少积雪。”

老师傅回头扫了一圈道:“对,掌法很难在这里借到足够力量,还容易破坏桌面上的积雪,而翻身过来后一记侧踢,就能让身子从这里凌空划过,而他下一步……”说到这,老师傅微微抬头,看向面前阁楼!

第二千零二十七章 鬼话人说

南陇素走到老师傅身边,瞪着两层阁楼道:“借力应该到不了,左右又没有借力处,他要进阁楼,只有……”

说到这,南陇素顿住了,她一时间竟没法考虑出用什么办法,进入阁楼。

老师傅捏须道:“一楼只是一面墙,且边上就是过道,在这里留下脚印不明智,那只有二楼的廊道了,这个距离,只能用绳索!”说到这,老师傅一指二楼坚定道:“二楼房梁,必有绳索遗留的擦痕!”

南陇素脸色阴晴不定片刻,立刻朝身后侦查差役道:“随我上楼。”

同一时间,坐在捕房喝茶看书的小白,听着班房来的小吏禀报,略微皱眉道:“他招了?”

“对,他现在就要招供,是否带来?”小吏恭敬问。

小白思索片刻,放下茶杯道:“把他带来,在三室候审。”

小吏退下后,小白琢磨道:“看来,他是想出一个潜入的由头了!”

他们的行动突然,诸棠旻小妾现在应该还蒙在鼓里,等突然被查时,必然惊恐,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话,于是新教官就提前招供,多半只说偷窃,如偷窃不成就偷情,说不得还是强行的干,早已什么仰慕已久,茶不思饭不想,一时控制不住就把太令小老婆那啥了,无论如何,他肯定会避免捕房查到他杀害前教官的意图。

果不其然,当把人带来审问时,这厮跟小白坦白的全是什么爱慕已久啊,控制不住啊,迫不得已啊……

偷窃他是一字不提。

因为附近富贵人家不少,反而,诸棠旻没带什么财物出来,又深居衙门里,来这里盗窃,可不是找错目标和迷路能说得通的。

小白对着书吏道:“记录好了吗?”

“好……好了!”书吏哆嗦的放下笔,拿起证词的手还在轻微颤抖,如视催眠符般,快速的递给小白。

小白坦然的接过证词,扫了一眼,点点头起身道:“看好他。”说罢,便将证词送往后院,交给已经到了阁楼上侦查的南陇素。

南陇素虽然找到了钩锁留在房梁上的痕迹,但贼人潜入这里的意图还不明,现在看到证词,顿时有些发蒙。

老师傅就在旁边,扫了一眼证词后,便摇摇头,捏须道了一句:“麻烦啊,唉!”

小白道:“这种一面之词不可信,还需向大老爷言明。”

南陇素知道小白意有所指,想确定证词真假,就要审问诸棠旻的小妾,而且不能让她与新教官碰面,防止串供,说不得还需用上威逼利诱的手段,但她身份可不允许捕房这样干啊。

“你们看好她!”南陇素说完,拿着证词走了。

等她找到诸棠旻,交上证词,诸棠旻先前还是从容淡定的脸色,登时阴沉如水。

他的手开始颤抖,内心的愤怒让他险些忍不住,把证词撕得粉碎。

他这小妾,是初到威扬门应酬时,喝多了,在威扬令们安排下把这女子给睡了,当时她是位清倌人,卖艺不卖身,生得又美艳,诸棠旻便直接将她纳了。

他也有过怀疑,认为此女是那些威扬令安排来的奸细,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因此他从未向此女透露过家事,也不会留下什么见不得人的证据被此女拿到。

因此她就算是奸细,诸棠旻也是无所谓的。

可这尼玛的不仅奸还奸,将他诸棠旻颜面置于何地?

“嘭!”一声,诸棠旻重重一捶桌案,竟将桌面轰得粉碎,纷飞的木屑中,只听他怒声一吼:“把那贱人带来!”

南陇素没有应诺,而是提议:“目前此事知道的人并不多,算上大人也仅有五个,他们也知道事关重大,不敢声……”

“张”字还没说出,诸棠旻愤怒的打断她道:“哪有不透风的墙,对方如此轻易的潜入只怕不是一次两次了,说不定有人发现还不敢吭声呢,都在笑话我是吧!”

“卑职绝不敢!”南陇素退后一步,抱歉躬身。

“审!”诸棠旻依旧愤怒:“我要亲自堂审,把此事相关的所有人带到大堂候审。”

南陇素没想到,诸棠旻居然要把事情闹大。

这有损的可不仅是他的颜面啊,还有诸棠家!

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

不对劲!

大老爷是故意给他们串供的机会,妾室只怕打死不承认了,那么就是新教官的一面之词,全是污蔑!

否则秘密审问妾室,她多半熬不住,如实招来。

按理说这更符合章程,毕竟她还不知道新教官招了多少,诸棠旻又知道多少。

堂审一开,那就是把事情摆明了说,妾室就能知道他们知道多少,自然挑对自己有利的说,最好就是污蔑。

而新教官潜入的真实目的,多半是归纳到盗窃,或偷腥不成。

可谁让人家是大老爷呢,身为属下还抓着不放,就给不给整个诸棠家颜面了。

南陇素的猜测很快得到验证。

狗男女被押到大堂时,男的还没什么,女的顿时哭哭啼啼的询问:“妾身犯了什么罪?老爷要这样狠心!”

诸棠旻哼了一声,便将她与身旁男子通奸一事怒喷出来,还愤怒的将证词揉成团,砸向妾室。

妾室惶恐不安的拿起证词打开一看,顿时梨花带雨的大叫:“冤枉啊老爷!妾身没有,妾身绝对没有啊,妾身根本就不认识这个人,还请老爷为妾身做主啊!”

看到这一幕,小白心底不得不感叹一声:“老的辣!”

他以为诸棠旻这绿帽是摘不掉了,没想到,这厮将计就计,打开了天窗说瞎话。

这下好了,铁定诬告了。

诸棠旻内心对妾室再多恨,他也绝不敢损害了家族颜面!

不过他的目的也达到了,新教官这厮,别想出去了!

小妾的据理力争,口口都是绝没有被人侵害了身子,还想以死证清白,闹到最后,连太令夫人都亲自出来打圆场了,给妾室造了伪证。

“不愧是大家族的妹子,这城府,这气度,啧啧……要不是我掌握了真相,真要给她忽悠过去了。”

在场的,也就小白可以肯定两人奸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