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若凌霄 第464章

作者:月关

所以,就是好几个朝代以前的货币,现在也在民间流通呢,对于私铸的恶币一旦采取太粗暴的手段来解决,将会令物价不稳,民不聊生。

不过,铸私钱对于朝廷,肯定是弊大于利的。

最直接的一面,铸私钱者只要占据了一处矿山,铸出大量私币,而且其中必然挟杂各种杂质,生产出许多成色不足,体薄轻小、铸工粗糙的劣币,不仅等于直接从朝廷手里抢钱,而且这种劣币大量出现,使得物价暴涨,百姓将苦不堪言。

重点在于,如何管理。

这就是唐治慎之又慎,召集所有幕僚共商此事的原因。

众人弄清了事情经过之后,便开始思索起整个案子来。

如何尽快找到真凭实据,要抢在李家反应过来之前,不然,李家将证据埋起,甚至融毁,再到处散播假消息,引得陇右民心不安,那就麻烦了。

他们还要考虑,如果抓到了真凭实据,也控制住了李家,那么如何处理李家制造的恶币,以及已经运出的劣币如何处置等一系列问题。

这些都是涉及国计民生的,不是凭着一腔血勇,喊打喊杀的就能解决的。

徐伯夷思索了一阵儿,拱手道:“大王,成州李家私铸货币的消息,确实可靠?”

唐治道:“这是玄鸟卫传来的消息,绝对可靠。”

张一帆听了,便暗暗自责,同时也很不服气。

我锦衣卫就是成立时间尚短,总有一天,我要超过玄鸟卫,成为陇帅身边最得力的耳目。

徐伯夷听了,便微笑道:“既然是这样,那属下就有办法了。其实,就算这消息不属实,属下这个主意,也一样用得上。

只是,我们要对付的,毕竟是成州李家,如果找不到实据,李家和李家在朝中的朋友,必然会为难大王。”

唐治笑道:“那我倒不怕,蚤子多了不咬,快说,你有什么办法?”

杨葭月不但年纪小,而且辈份儿也小,所以坐在右侧内记室众女子最末尾处。

对面那个叫阳惜月的小子一直在看她,一直看,一直看,看的杨葭月很是恼火,正瞪大一双杏眼,努力地瞪回去。

忽然听见唐治说话,她也没听清楚,便惊叹道:“什么?陇帅身上招了蚤子吗?那一定是转战叶茹时得上的。他们养的牲畜多,还不爱洗澡。”

白虎节堂上,顿时一片哑然,静得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杨紫陌以手抚额,脚趾头尴尬到抠出了三室一厅。

陇帅召集大家,正在讨论一件牵一发而动全局的要紧大事啊,我这个宝贝侄女,真是……

结果,她可想到这儿,心神飘忽的杨欣恬又回过神儿来了。

杨欣恬隐约听见唐治说什么“蚤子多”,又听杨葭月说陇帅是征战叶茹时患上的,赶紧显摆她的医术。

“陇帅,不妨事的,陇帅可以用苦参、鹤虱、白鲜皮、蒲公英沐浴,再以蒲公英、黄柏、野菊花煎服,只消三五次,便彻底清除了。”

对面幕僚室的众士子再也忍不住了,一个个的笑出了声儿来。

杨雪迎以手掩面,耳根子都红了,我们杨家这群女人好丢人啊,真不想认识她们!

第497章 图谋,成州李氏

杨欣恬很聪明,从众人的反应,马上明白,自己因为分神,没听清前因后果,一定是闹出了笑话,登时羞红了脸庞,忸怩的很。

唐治笑着打圆场道:“各位内记女史,每日里诸多事务,都很疲惫了,偶有分神,也没什么。这么笑闹一场,大家就都精神了,继续,继续。欣恬,你来记录。”

他这样一安排,杨欣恬总算可以遮羞了,赶紧答应一声,便闪身离座,赶到唐治身侧的书记矮几后,铺开纸张,提起笔来。

气氛宽松下来后,众人的情绪也不再那么紧张了。

徐伯夷便第一个进言,将他还未及说出的计划缓缓讲了出来。

听了徐伯夷的话,节堂上顿时又是一静,许多人后脖梗子直冒冷气。

再看这位徐长史时,他们的目光都有些躲闪和敬畏。

这位徐长史,太黑了,这么可怕的手段,简直无解!

唐治听了徐伯夷的话,许久不言,他闭上眼睛思索良久,方才点了点头。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伯夷这一计,不可常用,毕竟不是堂堂正正的手段,但是有的时候,剑走偏锋,才有奇效。这个办法,用在此时的陇右,很好!”

徐伯夷得了唐治当众赞赏,不禁微有自得之色,面皮下都透出红光来。

内记室的姑娘都是杨家的才女,幕僚室中的男子都是江南士族,草根出身的徐伯夷置身其中,其实很有压力的。

有了徐伯夷带头,其他人就无所顾忌了,你讲一条,我讲一条,各自把想到的建议提了出来。

就连杨葭月都提了两条。

这些意见中比较靠谱的一时也顾不上分类排序,暂且先记了下来。

比如,依样用钱。各地官府在城门明显处,张贴货币图样和标准,这就是通过宣传,教给百姓识别朝廷印制的正币,以及私人铸造的劣币了。

不过,这种宣传虽然是必要的,但是对于防范李家的劣币用处却不大。

因为李家的劣币,虽然也是在铜里掺杂了大量杂质,远不及官钱含量,但是铸造上可不是这些小民轻易能识破的。

李家的李铃舟在广陵做造船大使的时候,曾经重金请了好几位铸币厂退下来的老师傅,举家迁往成州同谷,经他们所制钱模造出的劣币,让大字不识的百姓辨识,那就很有难度了。

竞换恶钱,不让它在市场上流通,朝廷是要吃亏的,而且现在陇右节度府的财力也无法支撑,但还是列上了。

官府,当为百姓负责,这件事现在无力去做,以后有了能力之后,还是要做的,不能听之任之。

因为劣币损坏也是非常容易的,一旦损坏,便不能流通了,苦哈哈们赚几个大子儿不容易,官府未能铲除铸私钱者,致使劣币横行,这个风险,不能让无辜百姓们承担了。

控制原料,这一条唐治非常欣赏,立即列入了整治李家之后,马上就要实施的要条。

要铸钱,哪怕大量掺假,手里也得有矿。何况掺的假,那也是金属啊。

没有矿,去购买别人提炼好的了铜铁锡铅等金属,那价钱就高了,铸钱的利润就会很低,很低的利润率,却要承担很高的风险,但凡铸私钱的都不会去做。

而矿,本就是国法规定,该由朝廷控制的。现在的情况是,一些地方勘探出了矿产,因为当地的人多多少少都能从中获利,所以大家都很团结,默契地隐匿不报。

那就要由玄鸟卫、锦衣卫,再加上悬赏举报者的制度,以及隐匿连坐的惩罚制度等解决了。矿产的开采与具有,也得再作明确。

涉及到这一项的,比如锦衣卫的张一帆,负责财政的刘丰年,负责律法的岳靖川,负责官员考核的古月秋等,纷纷将与之有关的任务记下来。

悬赏举报制度,基本是照搬大周现在的制度了,所以众人讨论的时候,只是顺口一提,通过后记上一笔,并没有商量细节。

因此,唐大官人乐呵呵地坐在上首,依旧没有发现他给竹小春写下的那张欠条,已经足以让他把裤衩子都给赔没了。

这场会议,开了近一个上午。

待会议将散时,唐治起身道:“诸位,不是本王信不过诸位。只是这件事,关乎重大,在本王动手之间,各位都只能在这中庭活动,尤其不得擅离节府,还请诸位多多包涵。”

幕僚室的众士子倒没什么反应,杨家那些姑娘里喜欢逛街的,略微有些失望。

不过,孰轻孰重,她们还是清楚的,再说,人人都想给唐郡王留下一个好印象,自然不会无理取闹。

会议散了,众人离开,唐治活动了一下发痒的身体,小古便走了进来:“大王,狸奴姑娘已经回来了。”

“哦?”唐治挑了挑眉,狸奴既已成了他的女人,他当然也是关心的。

尤其是这个小胡女,和中原女子风情大不相同,唐治现在可正稀罕着呢。

听说她回来了,唐治心中高兴,便微笑点头道:“我知道了,我去看看她。你和小蝶,这几天要保证中庭的安全,防止今日会议消息泄露。”

小古肃然称是。

唐治便兴冲冲地往他之前划给狸奴的独立小院儿走去。

唐治行到一半,就见郭绪之和袁成举,一个举着独臂铜人,一个握着鸳鸯钺,杀得难解难分。

迦楼罗抱着双臂,潇洒地站在一边看热闹。

他不是中原人,不学中原人一般挽髻,长发造型颇显飘逸,被带了春意的微风一拂,就像漫画里的美貌少年。

唐治摇摇头,老郭老袁都是成了家的人了,还是整天这么精力旺盛,切磋个武艺,打得跟真的一样。

咦?好像真是真的,见血了都!

唐治蓦然停住,瞪大眼睛看去,袁成举一钺划过,郭绪之臂上便是一道伤口。

如果是误伤,此时两人就该停手了,可他们反而打得愈发激烈了。

唐治不禁眉头一皱。

“铿!”

一道雪亮的刀光袭来,荡开了袁成举的鸳鸯钺,刀锋一卷,带着漂亮雪花纹的大食宝刀,便抵在了郭绪之的胸前。

“都给我住手,你们两个,又闹什么?”

一见是唐治到了,袁成举立即大叫道:“大王来得正好,郭绪之他疯了,他无端动手,他想杀我!”

郭绪之两眼发红,恶狠狠道:“你放屁!你辱我娘子,我不砸碎了你这鸟人?”

唐治皱眉道:“老袁,这就是你不对了,好端端的,你羞辱人家媳妇做什么?”

袁成举气得跳脚:“我没有啊,他诬赖我啊,大王。”

郭绪之呸了一口道:“你敢做不敢当吗?你骂我娘子是荡妇,你还敢否认?”

袁成举道:“我没有!我何曾羞辱过你的妻子,我羞辱你娘子做什么?我对嫂子很尊敬的好不好?”

唐治愣道:“迦楼罗,他们在说什么?”

迦楼罗潇洒地一摇头:“末将是西域人,听不懂他们说的中原俚语。”

郭绪之怒气冲冲地道:“呐!我刚才看见老袁,呸!袁成举。我就说,老袁,刚得了个美娇娘,这走起路来都带风了啊,之前在叶茹,没机会喝你喜酒,什么时候办两桌啊?”

郭绪之一指袁成举,咬牙切齿道:“他便嘲讽我家娘子。他说,嗨!一个稚气犹存的女儿家,美则美矣,算不得娇娘,过奖了过奖了,哪比得了你的绿扇娘子,不过,荡妇一大把,哈哈!”

他倒学得惟妙惟肖,连袁成举的笑声都模仿了出来。

“大王你看,他不但嘲讽我娘子是荡妇,还说她年纪一大把。”

唐治想了想,突然抬起腿来,狠狠地踹了郭绪之一脚,笑骂道:“活该你挨上一钺!叫你不读书,什么玩意儿就荡妇一大把!人家说的是当浮一大白,懂?”

唐治特意把“当浮一大白”的咬字发音说的特别清楚。

郭绪之听了一愣:“啥?这啥意思?”

唐治翻个白眼儿,正要解释,却不想袁成举也瞪大了眼睛:“当扶?不是当负?是大白,不是大把么?”

唐治听了也是惊了一下,啥?要是这样的话,好像人家郭绪之跟他发火也没啥不应该。

这货咬字发音都不对啊?

唐治叹了口气,只好当起了教书先生。

“浮,不是负。浮是古代读书人行酒令时的一个词,行酒令输了的人要罚酒一杯,这个浮,就是罚的意思。白,不是把,这个白是古时候的一个酒器,你可以理解为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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