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象之主 第69章

作者:中原五百

顾青不解其意道:“像什么?”

徐慢慢吐了吐娇嫩粉红的小舌头道:“像你嘴里的话,说变就变。”

顾青莞尔一笑。

接下来顾青也没带徐慢慢去别的地方,一路径自去了南王府,庭院深深,高楼隐隐,徐慢慢进了朱门大院,然后又出来朝顾青招了招手。

只是顾青已经转身离去了。

虽然得知徐慢慢的真实身份,甚至能察觉到徐慢慢对他的好感,顾青却没空想这些,因为他还要去见另一个女人啊。

顾青本来打算先找医师的,只是从相师那里略有所得,让顾青改变了主意。

相师深悉相面之术,能从人的微表情中看出许多东西,而且顾青此前跟相师碰杯时,察知相师内劲变化,发觉相师的内劲十分特殊,隐约能通人心,配合其本身的相面之术,正可以做到洞悉人心的效果。

只是顾青早有防备。

每当察知相师内劲运转时,便心里生出别的念头,布下陷阱。

至于顾青最后那一剑,却是凭着短时间对相师的了解,针对相师身处的方位、武功路数之类的特征,发出一剑,正是击向相师避无可避的薄弱处。

这一剑也正是相师一直追寻的目标。

以易道为剑道,洞悉天地万物运转的规律,攻其破绽,无敌于天下。

顾青当然也做不到这一点,只是凭借远远高出相师的眼力、力量、速度以及对相师做下心理暗示,达到了类似效果。

一法通万法。

顾青也可以将这个道理用在别人身上。

翠云庵,庵主叫做尺素。

尺素本是世代官宦人家出身,自小却被家人送到翠云庵出家为尼,她师父前两年死了,尺素就做了庵主。

尺素才情高绝,美貌无双,如今正值妙龄,云城里里外外钦慕她的男子不知有多少,日里夜里都盼着她还俗。

只是没一个男子令她瞧得上眼,天下男子皆是俗器。顶多不过是给她来点乐子而已,她嫣然一笑,就能让他们晕头转向,不知所以。

而且她有个极大的靠山,那便是南王,只因她师父曾是南王旧人,交情深厚。有几次尺素遭了麻烦,都是南王出面摆平的。

天色已晚,尺素方才醒来,容色慵懒间,坐在梳妆镜面前,正打算梳头。自从师父死后,她就蓄起长发,做了带发修行的居士。

刚拿起梳子,她就看见了一张信笺。

是谁这般无礼,偷入了她的闺房?

她先是有些生气,接着又看了信笺上的字。

十分好看的字,仿佛山涧的水,流个不停,赏心悦目。

“我深知道这世界本如露水般短暂,

然而,

然而……”

“没了?”

第一百零二章 没喝过这么差的水

尺素将信笺两面都翻过,没见落款,也没别的字。

“故弄玄虚。”她将信笺用红烛烧掉,以往也有人用欲擒故纵的法子引她注意,这次也当是了,不过那段话倒是极好的。

稍作洗漱,用了清茶点心,尺素在庵内弹琴。

夏日的蝉喧嚣得很,总是不合时宜地长鸣,搅乱了指尖的琴声,尺素想用粘杆捉住那几只最聒噪的蝉。

刚刚拿起粘杆,准备对一只蝉下手,忽然想到,这些蝉也只一个夏天,比朝露长久不到哪里去。

“我深知道这世界本如露水般短暂,然而,然而。”

尺素又想起那句话,萦绕在心头,不肯散。

只是她将信笺已经烧了,写信的人若不出现,她找不见,瞧不见,也不知道他为何要写那段话。

“若是你想引起我的注意,你成功了,出来见我吧。”她在空旷的院子里,独自说话。

那人若在附近,肯定是能听见的。

可只有蝉鸣回应她。

尺素心情已乱,于是叫了一个仆从。翠云庵旁边是双溪,她时常在上面泛舟。

日头正好,尺素却不怕晒,船桨在溪水中拍出的浪花雪白,顺流而去,留下一条很快消失的白线。

两岸的花木早已凋零,可是还有香气泛在溪水上,尺素闻得心胸一畅。她不喜欢艳丽的花,那是无足可观的,看花不如看镜子里的自己。

但是花香很好,她尤其喜欢梅花的清远幽淡。

可惜梅花早已凋零多时。

尺素懒洋洋地撒下鱼饵,看着那些鱼儿张开鱼唇吞食饵料,游动的姿态,也令人赏心悦目。

忽然尺素听到一阵极远的琴声,很快她心里生出一股微妙的感觉。

她命仆从泛舟到琴声的源头。

不出一里,轻舟靠岸。

这是一座石亭。

亭里是个很好看的青年,神情温文风雅,披散的长发随风而动,气质萧散绝尘,远非尺素从前所见任何人能及。琴声是从他指尖流出的,尺素也没听过这么好的琴音。

她瞧着他,心里那种微妙的感觉更加清晰。

尺素挥手让仆役离开,她只觉得青年似一尘不染,仆从是个俗物,在这里分外不合时宜。

尺素坐在石亭的长凳上,若是以往,她非得擦拭多次,并垫下丝绸,方可落座,只是这次,她很自然地坐下。

仿佛她心里觉得这石亭也是从九天落下,一尘不染。

琴声徐徐落幕,青年目光落在尺素身上,她心中那分微妙感觉更加强烈。

“喝茶吗?”尺素很少请人喝茶。

青年点头。

她叫来仆从,很快从轻舟取下茶具,茶叶,连水都是自带的。

一壶茶很快好,用雕着梅花样式的小钟盛了一杯给青年。

青年抿了一口,笑道:“好茶叶。”

尺素微笑道:“你这样的人物,我自也不会用次一点的茶叶招待你,喝出是什么水吗?”

青年摇头,说道:“没喝过这么差的水,吃不出来。”

尺素不由好气又好笑,她道:“这是早春的雨水,我一滴一滴从山中的梅花上收集下来的,只得十数瓮。你居然还嫌弃,那你说说你平时喝的什么水?”

青年笑了笑,取出一个瓷瓶,道:“借一下你的茶叶,我也请你喝一杯。”

尺素心道:“我就看看你这是什么水,若是不好,看我怎么奚落你。”

她给了青年茶叶。

不一会青年烧好茶,尺素细细吃了。

青年问道:“如何,吃得出来吗?”

尺素摇头道:“口感确实要比我的水要轻浮一些,还有点梅花香气,难不成也是雨水?亦或是露水?”

青年微笑道:“没想到我琴声引过来的仍是俗人,这水是梅花上的雪化开的。”

尺素惊讶道:“竟是冰雪所化,难怪口感不同,能匀我一些吗?云城可不下雪。”

她言下之意,自己吃不出来,只是因为云城没有雪,怪不得她。

青年笑道:“我骗你的,这确实是雪水所化,不过是我刚刚造出来的雪水。”

尺素不信道:“怎么可能,我不信。”

青年摊开手,只见他手中眨眼间冒出片片雪花,随后被掌心的热力消融,化为清澈无比的雪水。

尺素不禁老脸一红,想到自己吃的茶竟是这人手掌流出的。

若是一般人,她此刻定恶心不已,可是瞧着对方那清俊无比的面孔,却也厌恶不起来。

她道:“你是谁,为何要捉弄我?”

青年掬了一点水,很快蒸发掉,成为雾气,不一会雾气结晶,那又是冰雪了。他轻笑道:“你瞧这水可以是雾,可以是雪,也可以是溪水,怎么就能因为在梅花上就高贵了呢?本来都是水,没什么不同。”

尺素微微一怔,随即轻哼道:“你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道理?”

青年微微一笑道:“我只是在说水。”

他将石亭里自己的东西收拾一遍,洒然而去,也不向尺素作别。

尺素竟有些无可奈何,这人也不问她姓名,也不告诉她姓名。她竟有些后悔,没有主动问一下。

而且她对这男子实是有说不出的微妙感觉。

在石亭里呆了许久,尺素方才离开。

回到翠云庵,尺素总忍不住想着那个青年,不知道是怀念雪水,还是想着他的琴声。

无意间,她又发现一张信笺。

她竟闻到了淡淡的梅花香气。

“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闻说双溪春尚好,也拟泛轻舟。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

这是一首完完整整的词,炼字造句的功力已然化境。

“是他?还是他?”

尺素脑海里浮现出青年的面孔,直觉告诉她,无论是前一张信笺,还是先走这一张信笺都是对方留下的。

“哼,欲擒故纵,故弄玄虚。”她这次将信笺仔细收好,没有打算烧掉。

月色已降,尺素用过晚餐后,已经是深夜,可她还是睡不着,觉得长夜颇是漫漫。她竟有些期待青年还会有什么花样。

又有些生气,难道还要她等到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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