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上的大宋 第407章

作者:呼啦圈大神

耶律溥瞅了瞅瓷盘上的萝卜,欣赏地点了点头,接着对耶律延禧的亲兵斥责道,“事情总要分个前来后到,既然是瓷盘是萧公子的随侍先接到的,那就应该让人家先拿回去给萧公子欣赏。

自古以来这就是大家必须遵守的规矩,你难道不懂吗?

再说了,萧公子才来中京城不久,许多世面还没见过,太子府的人难道也没见过世面吗?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大打出手,也不怕外人看了咱们热闹?!”

说着耶律溥斜眼瞧了一眼看台上的杨怀仁,又抬头对楼上看下来的萧达布合微笑着示意了一下,做了个谦让的手势,“先给萧公子看上一看,等萧公子看完了再送过来给皇太孙殿下看也不迟。”

耶律溥说罢便带着耶律延禧的亲兵回到自己的楼上。

萧达布合的随从心道今天这是怎么了,耶律溥一向都是偏帮耶律延禧的,更是皇太孙的亲信,为什么刚才竟如此客气?

他就是萧达布合身边的一个随从小兵,不懂得这么许多,只觉得既然耶律溥代表耶律延禧做出了让步,是不是就代表他的主子萧达布合在这件事里取得了胜利呢?

他高高兴兴抱着那个瓷盘进门上了楼。

萧达布合一打眼便知这件雕刻在萝卜上的草原少女牧羊图不知比耶律查剌的狼头高出了几个档次,只是此时他也没有心情欣赏杨怀仁的精妙作品了,向随从问起刚才楼下争吵的经过,耶律溥又说了什么话。

随从兴高采烈的如实相告,却不料萧达布合的脸色越听越难看,听到最后,竟一巴掌扇过来,差点把随从扇了个侧滚翻。

随从小兵也不知怎么就触怒了主子,吓得忙跪在地上磕头认错,心里却委屈得无以复加。

“滚一边去!”

萧达布合气恼地坐了回去,望向了另一边的耶律延禧,发现耶律溥正向耶律延禧描述着什么,说完他们几人还略带轻蔑似的笑了起来。

耶律溥的话,萧达布合的随从小兵听不明白,可萧达布合一听便听出来耶律溥句句在挖苦他。

东西是先让了出来给他看,但话里的意味就耐人寻味了,什么做事要分先来后到,听起来是公平公正讲道理,实际上是在讽刺萧达布合,欣赏一个雕刻的萝卜你是先到的,我们可以让给你。

但另外一件事,你萧达布合却是后到的,按规矩,就应该没有你的份儿,这件事指的什么,萧达布合心里自然清楚不过。

更可气的是,前一句话耶律溥还遮遮掩掩似是在隐喻,但接下来的话他却一点都没有掩饰,表面上做出了谦让,却在实际上嘲笑萧达布合是个乡巴佬,是个才进城没几天的土包子。

萧达布合生了一会闷气,忽然想到了什么,便呵斥自己的另一个随从过来,“你去把萝卜送到耶律延禧那边去,别忘了替我带个话。

就说太子府的人就是懂规矩,也守规矩,只是不是那个定规矩的人。”

这个小兵机灵一些,一下就听明白这话怎么回事了,可他寻思着,这话要是他带到耶律延禧那里,他会不会也挨个大嘴巴啊,便小心翼翼的问道,“真要小的这么说?”

萧达布合斥责道,“让你说就说,怕什么?!大不了回来多赏你几个钱便是。”

小随从也知道他做不了主子的主,只能抱着瓷盘跑下了楼去,一路小跑把瓷盘送到了耶律延禧哪里,也把萧达布合的话转达了过去。

这边众人听完脸色便沉了下来,耶律延禧更是心中怒极,心说你萧达布合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敢用这样的话来揶揄本殿下,等老子有一天登基大宝,第一个就宰了你!

耶律溥轻轻碰了碰耶律延禧,示意他不要把心中的喜怒都放在脸上,耶律延禧这才深呼吸一口,放平了心情赏了送东西的随从一块银子,稍微想了一想,便笑道,“你回去告诉你家主子,就说本殿下多谢他全家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很守规矩!”

萧达布合的随从本还以为这趟没挨打还的了赏钱,心里正憋着庆幸呢,可刚要乐,听了耶律延禧让他传递的话,心里立即暗骂,这帮有点地位的都他女马不是东西,折腾的老子跟孙子似的,这顿五指山躲来躲去还是没有躲过去。

他心里叹着气,可也无可奈何,谁让人家是主子,自己是小兵呢,也只好强挤出一丝笑容来谢过了耶律延禧,摇头叹气的又下了楼。

这场戏大家都看的心中热闹,他们具体说了什么话让对方都气得脸色五颜六色,谁也不清楚,但大家也都有各自的想象力,心中也都编排了个将来能跟朋友们扯闲篇的故事。

杨怀仁想知道故事的经过,是可以从崔庆嘴里知道一些的,而最让他满意的是,今天的擂台,他可是摆的太值了。

第1017章 老将出马

杨怀仁雕刻在萝卜上的草原少女牧羊图在人群里传了一圈回来,从大家的表情上耶律查剌便知道,他已经输了,根本不用多此一举去问观众谁都雕工更好。

这是他从来没想过的事情,在他心里,杨怀仁这么年轻,得了个厨神的名头,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名副其实的。

可经过了刚才的雕工比试,他才知道杨怀仁的厨艺水平绝对和他的地位没有关系,但一切都晚了。

虽然耶律查剌本身也不算白,可眼下的他的脸色却黑的可怕,若是在场的人知道遥远的地方有个地方叫做非洲,那他们一定会认为耶律查剌是从那儿来的。

杨怀仁不忘他还要继续装嚣张,便对耶律查剌轻笑道,“这位中京最大的威远楼的名厨,不知你觉得咱俩方才的雕工比试,是谁赢了啊?”

耶律查剌心中气恼,这不明知故问吗?非要说出来羞辱我一番你才肯罢休吗?

众人的目光也集中在了耶律查剌身上,让他这一刻很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可地面很不巧是铺了青石的,即便有缝隙,他那身材也钻不进去。

杨怀仁似模似样的把手指放到他眼前,示意耶律查剌的目光随着他的手指移动,然后就很自然的用指尖划了一个弧线,最终指向了那几条字幅。

“不知耶律查剌兄你认不认字,若是不认识的话,在下倒是可以帮你再念上一遍。”

“不必了……”

耶律查剌叹了一口气,心知自己的脸面,今天无论如何都丢尽了,想赖账是不可能的,这件事将来一定会传的中京甚至是整个辽国街知巷闻。

他若是敢赖账,定会被人骂做是个连家人和祖宗都不要了的东西,肯定会被人看不起。

可要让他当着这么多人面前大喊一千声“我是猪”,他照样喊不出来。

不但他的颜面尽失,他心中契丹人的骄傲也将荡然无存,说不定会一辈子被人嘲笑他是个猪,因为是他自己曾经亲口承认了一千遍这个事实。

杨怀仁咄咄逼人,大声说道,“请阁下按照擂台比试的约定,大声喊出来你的心里话吧!”

心里话?你他女良的,耶律查剌心里骂道,你个姓杨的做事也太绝了,一点儿商量的余地都不给,一点儿面子都不给我留啊。

杨怀仁也早猜到了他的心思,那是肯定不会给他时间拖延的,心说你以为当年哥被老爹逼着天天抱着个冬瓜刻来刻去,白瞎了那么多大冬瓜啊?

正在耶律查剌愁眉苦脸无计可施之际,又有一个人站出来,走上了擂台。

“师父!”

耶律查剌好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对来人无比羞愧地喊了一声。

来人冲他摆摆手,接着转向了杨怀仁,先行了个礼道,“在下葛长河,是耶律查剌的师父,也就是中京第一名楼威远楼的大厨,见过杨郡公了。”

葛长河?没听说过,杨怀仁心道,听名字和他一口流利的宋朝官话、看穿着打扮和样子,这老头应该是个汉人。

看耶律查剌对一个汉人老头恭恭敬敬地喊师父,也确定了这个五十来岁的老头的身份,只是杨怀仁不太明白,中京城第一大酒楼,名字起得跟镖局似的,这师父大厨的厨艺,应该也好不到哪儿去。

杨怀仁回了礼,“哦,原来葛前辈是个宋人。”

葛长河却摇了摇头,“在下是辽国的汉人,不过年轻时确实是去过宋朝的江南,一身的厨艺,也是那时候学的。

老夫见扬郡公的厨艺,不光是高超,而且很是新奇,特别是精湛的刀工技法,连老夫都没有见过,心中确实佩服。”

“过奖,过奖。”

杨怀仁谦逊了一下,心说这老头应该是不服气自己个儿的徒弟输了个灰头土脸,这是站出来给徒弟找回颜面了,便问道,“前辈是上擂台来赐教的吗?”

葛长河答道,“老夫这点微末厨艺,赐教不敢当,不过老夫好不容易能有机会跟宋朝的厨神杨郡公切磋一下,自然不会错过。”

杨怀仁心想,比试厨艺的话,在这个时代他倒不怕任何人,只不过这老头也是大有来头的,能在中京第一大酒楼担当大厨,想来他的厨艺也应该不简单,起码在中京城里,他厨艺的水准也起码是数一数二的。

想到这里,杨怀仁便谨慎了几分,但他心里也清楚,葛长河这老头玩的这是小将抓瞎,老将出马了,可老将能不能顶仨,那还得另说,得看他真正的实力,究竟有多少。

不过杨怀仁也想通了葛长河的另一个用意,自己正在逼着耶律查剌认罚自嚎一千声“我是猪”的时候,这个葛长河才站了出来,这就是想岔开话题,转移众人的注意力,想替徒弟解围了。

果然不出杨怀仁所料,葛长河接着说道,“既然杨郡公刀工精湛,老夫也想跟杨郡公切磋一下刀工的技艺。

若是老夫输了,老夫一定会遵守约定,和老夫的劣徒一起当着众人面前大喊一千声‘我是猪’,但若老夫能侥幸获胜,老夫也不要杨郡公的千两银子,只求杨郡公能放过老夫的劣徒一马,咱们算是扯平了,谁也不罚,如何?”

听起来葛长河的提议公平公道,可杨怀仁心里却笑了,第一,你这主意是绑架了我的意愿了,你又不是我师父,我凭什么听你的?

第二,你哪里来的大个儿自信,觉得就一定能赢了我呢?

可看看擂台下的众人频频点头,似乎很接受葛长河的这种建议,杨怀仁也自信他不会输,便痛快的答应了下来。

“葛前辈比本使年长,本使便接受了前辈的建议便是,不过一会儿前辈若是输了,请前辈不要赖账,记得和这位查剌兄喊话的时候,能喊的整齐一点。”

面对杨怀仁的自信和调侃,葛长河只是面不改色的点点头,越是这种波澜不惊的镇定,越是显得他很是自信,让杨怀仁都有点好奇,他的刀工到了什么样的程度了。

“不知前辈要如何比试刀工呢?”

第1018章 文思豆腐(上)

葛长河这时自信地笑了笑,“不知杨郡公可否听说过一道当年南厨神开创的江南名菜,叫做文思豆腐?”

杨怀仁心中一惊,文思豆腐是一道江南名菜,在后世那可是大名鼎鼎,不知上过了多少美食纪录片。

文思豆腐中的文思,其实是“纹丝”的谐音,听名字便知道,这道菜就是利用精湛的刀工,把一块普通的南豆腐,切成成千上万条像头发丝那么细的豆腐丝,然后配以青菜细丝,用鸡汤热浇成汤的一道汤菜。

这道菜的关键,在于如何把豆腐切成细丝,是一道非常考验刀工和耐性的菜式。

杨怀仁看来,后世许多有追求的厨子,有这种刀工实力的人还是不少的,可放在宋代,葛长河如果也具有这样的刀工,就让杨怀仁心中称奇了。

不过杨怀仁没料想会在这场擂台比试中遇到有这样的刀工之人,他也没准备南豆腐――这也不怪他,中京城里能买到的豆腐,都是北豆腐。

这里不得不提一下南北豆腐的差别了。豆腐的制作方法这年代已经不是秘密,只是各家豆腐坊里都有各家的制作方法。

想来辽国中京和大宋东京城的一些大酒楼应该差不多,自家厨房里所用的豆腐,大都是本店的大厨按照他制作豆腐菜式的需要,而自制的豆腐。

同样是豆腐,各个地方的制作方式也有很大的差别,原料上其实是相同或者相似的,差别在于点豆腐的手艺和用于点豆腐的材料。

北方最传统的豆腐制作无非有两种,一种是用熬制豆浆时渗出的水发酵而成的豆腐酸浆水作为卤水制作,另一种是普通的卤盐水点豆浆制作。

而在南方,则更习惯用石膏或者类石膏的物质制作的卤水来点豆腐。

这几种不同的制作方法制作出来的豆腐,只看样子的话也没有太大的区别,但它们的口味和口感上却有较大的不同。

北方的卤水豆腐,用北方人的话讲,有一种海洋的味道,这是因为卤水的制作过程中主要原料是海盐而形成的。

酸浆豆腐则有一种淡淡的蛋白质发酵后的酸味,也许正是你这种淡淡的酸味,能把大豆原始的味道激发的更加明显。

这两种北方豆腐,含水量大约在80~85之间,豆腐的韧性相对差一些,豆腐显得软糯,更适合切块切大片,用来炒、煎或炸着吃,最能体现豆腐的鲜美。

而南豆腐,含水量达到90甚至更高,因为水分充足,所以豆腐的口感非常细嫩柔滑,韧性也相对强一些,适合用来做汤。

所以制作文思豆腐,必须选用细腻紧致的南豆腐。

杨怀仁刚要开口说明他没有准备制作文思豆腐所必须的南豆腐,葛长河似乎早想到了这一点,他摆了摆手,擂台下的人群里便走上一个年轻人来,手里紧紧抱着一个大海碗,碗里边放着三块看样子是今早刚刚制作出来的新鲜南豆腐。

杨怀仁有点无语。心说你们威远楼这是早有准备啊,先上个徒弟试探试探,等看明白哥的厨艺水平,才放出师父来挑战,这你姥姥的是组团欺负我来了?

后来转念一想葛长河也是有心机的人,刚才他徒弟耶律查剌上台挑战的时候,好像说过他师父不赞成他来挑战杨怀仁之类的话。

只是因为耶律查剌心中不服杨怀仁,才擅自跑来挑战的,甚至他自负他的刀工,已经超越了他的师父。

可他师父葛长河却早早就预备下了这几块南豆腐,是不是说明老头早就猜透了徒弟的心性,预料到了耶律查剌没法抑制心中的狂傲会有这么一出,这是拿这契丹傻小子当炮灰用呢。

杨怀仁叹了口气,心说你们虽然一个是契丹人一个是汉人,和你们都自认是辽国人,那你们之间的勾心斗角就跟我没多少关系了,只是可怜耶律查剌这个愣头傻小子以为自己青出于蓝了,却不知他早被他老谋深算的师父算计的死死的。

杨怀仁见人家材料都自己预备好了,便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葛前辈,您老先请。”

葛长河也微笑示意了一下,便来到案台前。他先检查了一下杨怀仁提供的砧板,见砧板是新的,才取了清水把砧板重新清洗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的把自己带来的豆腐取了一块码放在上面。

随从小徒便取了葛长河的菜刀出来递了过去,葛长河反过来仔细检查了一下刀锋,这才又取了清水,不断的冲洗菜刀的刀身,让菜刀的刀身也变得非常光滑。

准备就绪,葛长河站在案前注视了一会儿那块豆腐,当他觉得心境逐渐放到了平稳的状态,这才开始左手轻轻按住了豆腐,右手持刀找准了第一刀的位置,开始下刀。

精湛的刀工,通俗的讲就是稳、准、巧。而把豆腐切成细丝,便是需要这三种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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