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无罪
这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李道七这是一具流动人形精神威压法宝？
方才就连自己远远感知，都感到精神威压铺天盖地，若是李道七装腔作势，对着外界绽放杀意，那恐怕真的直接吓得人神魂不稳。
他这种加成虽然不能直接打人，但足以装逼得让人不敢出手打他。
“师兄！”
他接下来顿时眉开眼笑，现实得很，“师兄，我就知道你迥异常人，必有非凡成就，既然这次来了异雷山，没事你就不要回玄天宗了。”
第九百六十章 时间瓶
在王离和李道七对话时，沈空瞾正凝视着东方。
“我在看白头山，也就是王离的异雷山。”
她主动对着牧青丹轻声说道：“能够让整个世界的雷罡听随他的号令，这的确是只有天道网络才能做到的事情。”
牧青丹没有出声。
他不想打搅沈空瞾的任何思绪。
“如果就按照结果来看，可以有很多合理的解释。”沈空瞾说道：“而且按照目前的情形来看，王离的体内可能存在碳基基站。天道网络可能通过某个意识传送讯号，再加上特殊的空间手段逃过了监管，并等到了某个修士从特殊的空间之中将它带出来。但有个最大的问题……我总是觉得天道网络不应该这么快暴露在所有人的面前。”
牧青丹点了点头，他只是继续倾听。
“所以还存在两个可能，一个可能就是如果王离就是天道网络，那创世者要战胜他，似乎难度也太小了些。”说到这里，她停顿下来，看着牧青丹。
牧青丹明白她的意思，终于出声道：“我知道你的意思，这难度太小并非说是真的小，而是和原本预估的难度相比。所以这个可能就是没有那么简单，王离就未必一定是天道网络。”
沈空瞾笑了起来，她很开心牧青丹完全明白她的意思，于是她接着说道：“那还有一个可能，就是王离的确就是天道网络，但他的降临和暴露的这么快，或许并非是他的本意，而是某种力量的推动。”
牧青丹微微蹙起眉头，道：“这句话我不太明白。”
“我之前的记忆已经不复存在，但这些旧时代的画面，以及我捕捉到的讯息，却已经开始唤起我一些支离破碎的回忆。”沈空瞾看着他，认真的解释道：“这不是什么超过科学范畴的反常现象，而是我们旧时代的记忆存储和意识传送其实并没有到尽善尽美的程度。”
“任何科技都有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可能，甚至有些研究在实际运用到一定阶段，都会发现完全颠覆的东西。”沈空瞾目光剧烈的闪动起来，即便是在这种述说之下，她的脑海之中都有新的讯息不断涌现，“在旧时代的脑域研究之中，我们的意识分为潜意识和表意识，平时决定我们情绪和行动的，便是我们自己能够知晓的表意识，但我们不知晓的潜意识其实所占的比例更大，也就是说，如果我们的脑域分成十份，可能有三份的意识活动我们是知晓的，但其中反而有七份的思索和意识活动我们是不知道的。而在记忆储存和传送之中，同样也面临这样的问题。其实我们在旧时代号称完成了永生，因为可以替代肉身，但我们所有的创世者，其实都会完整的保存自己的原本肉身，也就是原始真身。因为我们很清楚，我们对于整个脑域的研究并没有达到百分百。我们的记忆和意识，只能传输几乎所有的表意识和绝大部分脑域控制的潜意识。”
牧青丹深深的皱起了眉头，他缓缓的说道，“是否可以这么理解，旧时代为了达到永生，其实并未到完美的程度就已经实际应用了这项技术，当然在你们的认知范畴，可能永远也达不到完美的程度，也无需一定追究百分百的完美。所以在记忆的传输之中，其实用以传输的信号一锅端，可能传输了九层的记忆，但其中大多数记忆都潜伏在潜意识里面，而且伴随着这种记忆传输的一些信息可能你们都分辨不出来。”
沈空瞾认真的点了点头，道：“的确如此，在科学实验之中，这样的推断早就有，因为也出现过脑域遭受重创，失忆之后甚至恢复记忆的无数案例，甚至还出现器官移植之后，被移植人承继了这些器官所有人的记忆。所以几乎有种必然的可能，那就是记忆和意识传输的方式是多种多样的，只要有意识讯号的传送，可能就会带上许多我们无法侦测的讯号，甚至可以说是记忆的备份。但这种推断还没有到最终实验验证得出确切成果的阶段，因为这需要足够的时间验证，而且也要特殊的实验个体，这个实验个体必须彻底失去记忆，然后彻底与原有的世界隔绝，然后无数年之后，看是否还能激发出一些原有的记忆。”
牧青丹深吸了一口气，道：“所以你就相当于恰好成了这样的实体个体。”
沈空瞾苦笑了起来，道：“所以当年我进入这种游戏世界，在我们的科技层面，我是彻底清空了记忆进入，相当于换了一个人生，但是这样的意识切断时，应该还是有我们的科技层面无法阻止的信息传送。而且现在相当于是被迫实验，实验的结果是，即便隔了数万年，等到原有的世界给予足够的提醒，依旧能够唤起一些记忆讯息。”
牧青丹沉默下来。
他知道沈空瞾既然这么说，那在这场直播落幕时，她的身体里应该已经出现了一些重要的信息。
“每个创世者以及他所在的家族、企业，都拥有别人无法企及的力量，或者说顶尖科技。”沈空瞾看着牧青丹，道：“顶尖的力量足以破坏这个世界的平衡，但拥有这种顶尖力量的创世者之间便互相达到制约的作用。”
说到此处，她又停顿下来，又等待了片刻，才接着说道：“我现在不记得到底有多少名创世者，也不记得每个创世者的招牌力量，当方才的那一战出现的人，我却是已经确定，那艾氏掌握的就是最简单的生物基因科技，他们在旧时代能够创造出各种各样强大的基因兽，这些基因兽的力量可以和传说中毁天灭地的神兽相比。那名机械姬，神宫寺家族，她们拥有强大的电磁脉冲炮，可以用一些星体潮汐的能源来冲能。但这些力量并没有让我感到恐惧。”
“因为你们家族也有同等的力量。”牧青丹看着她说道。
“是。”沈空瞾很确定的说道：“我现在尚且想不出是什么，但肯定有可以抗衡的力量，比如说她们能够凭借她们的最高力量刺杀我，但我拥有的武器，同样能够袭杀她们，但我现在有一种强烈的记忆信号……在所有的创世者之中，有一名创世者似乎拥有一种强大的，根本无法理解的武器，甚至我们都不确定他有没有开发成功这种武器，但按照我现在的直觉，这种武器如果真的存在，真的开发成功，那就是可怕到无法抗衡，而且似乎……”
“似乎什么？”牧青丹安心的等待着，但是看到沈空瞾长久的不说话，他还是忍不住出声问道。
“似乎这种武器发动与否，是否已经起作用，都没有感觉。”沈空瞾有些犹豫的说道。
“没有感觉？”牧青丹不能理解。
沈空瞾说道：“就像是一件法器已经击中了你，你却不知道，而且你被这件法器击中到底会怎么样，你自己都不知道，只有打出这件法器的人才知道你会怎么样。”
牧青丹摇了摇头，道：“我还是不太能理解。”
沈空瞾微蹙的眉头缓缓舒张开来，她恢复了宁静的姿态，然后道：“现在我还不能想清楚，但我应该会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武器。只要找到一件东西，我可能就能够恢复绝大多数记忆。”
牧青丹愕然，“什么东西？”
“时间漂流瓶，在旧时代，也叫写给将来的自己的信。”沈空瞾道：“我现在怀疑我断绝记忆隐匿在修真界，也和这名创世者的这种武器有关，在我进入修真界之前，我的真身有可能在这修真界之中偷偷的埋下了一个时间瓶，满了一定的时间之后，也只有我才能将之开启。但是我现在要首先找出的，就是有关这个时间瓶的线索。这个线索一定是在我之前接触得到的地方，可能常年目睹，但却熟视无睹。”
“小玉洲，九香桥。”牧青丹瞬间反应过来。
沈空瞾点了点头，道：“所以我们要回小玉洲九香桥，要抢在别人之前。因为我既然感应到了有链接的信号，说不定那人也知道我并没有死去，也会想要办法将我从修真界之中找出来。而且我不知道我们离开九香桥之后，九香桥现在变化如何，如果正好有大战或是系统的变迁将九香桥之中隐匿的信息抹去了，可能就再也找不到我埋下的时间瓶了。”
牧青丹深吸了一口气，不再多言，他开始施展空间法门带着沈空瞾飞遁。
第九百六十一章 特殊性
人间有雨，光头小僧在雨中缓缓的行走。
修真界所谓的人间，便是凡夫俗子聚集的区域。
此时的光头小僧戴着竹笠，穿着草鞋，手中还持着一根普通的木杖。
他没有施展任何的法术，只是和寻常人世间的苦行僧一般在泥泞的道路上行走。
酒鬼就跟在他的身后。
酒鬼一直有些愁眉苦脸。
不是因为细雨淋湿了衣衫，也不是因为行走在泥泞的道路上很不舒服，相反越是这种人间的味道，越是让他觉得亲近。
他的愁眉苦脸源自他的酒葫芦比平时重，而且酒葫芦塞子现在拔不开。
捉虫山一役之后，他的酒葫芦虽然只是在空中凝滞了一阵就可以重新移动，但直到光头小僧带着他离开捉虫山很久，来到这个不知名的凡夫俗子的国度，他这酒葫芦塞子却还是根本无法拔开。
虽说隐然已经明白自己也是异类，但见过捉虫山和明月斋的战斗之后，酒鬼对这光头小僧越发的敬畏。
在那一役结束之后，他以为这光头小僧至少会和飞碟中人结盟，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光头小僧和飞碟中人却都选择了尽快离开捉虫山，甚至都没有过多的交谈。
他不理解，但看着光头小僧心事重重的样子，他也不敢问。
“你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他不敢问，但却有一个声音问了起来。
酒鬼浑身一震，他朝着声音发出的方位看去，他只觉得这个声音十分熟悉，竟像是他自己的声音。
而看到那人的刹那，他更是发愣。
那也是一个酒鬼，衣衫褴褛，就像是下雨天都没有地方可以避雨的乞丐，而且这名酒鬼的五官和身材明明和他没有多少相似之处，但不知为何，他看到这名酒鬼的刹那，突然就有种自己在照镜子的错觉。
但可以肯定的是，世上好酒的人很多，自从离开渔村之后，他和教书匠所见的浑身酒气的酒鬼也很多，但他还是第一次产生这样奇怪的感觉。
光头小僧停了下来。
晶莹的雨珠从他的竹笠边缘缓缓的掉落，斜斜朝着那名衣衫褴褛的酒鬼方向漂移。
酒鬼有些歉然的看着光头小僧，道：“你放心，我没有恶意，也不想和你战斗。”
光头小僧目光微沉，没有回答他之前的问题，只是反问道：“你是什么人，怎么会找到我的踪迹？”
衣衫褴褛的酒鬼道：“我之所以找到你，是因为他。”
光头小僧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酒鬼，眉梢微动，“你们是同样的存在？”
“从目前的情形来看，可能性极大。”衣衫褴褛的酒鬼苦笑道：“我姓温，温酒的温，字良生，至少的我的记忆里是这个名字。在没有见到捉虫山的画面时，我从未怀疑过我的记忆，以及我的出生。”
光头小僧的嘴角出现了一丝嘲讽的意味，“但见过了他之后，你醒悟过来，你们可能是基于同一个模型的承担不同角色的NPC？醒觉你们的相同和不同只是因为可以减少建模，节省些成本？”
温良生苦笑了一下，他看着光头小僧身旁有些局促难安的酒鬼，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酒鬼紧张的想要喝酒，但是他下意识的提起酒葫芦的时候，才反应过来酒葫芦塞子还是没办法打开，他咕噜一声吞了口口水，“我……在我们那，从来没什么人在意我的名字，都叫我酒鬼。”
温良生看着他，平静道：“按理而言应该都有个名字的，不急的，你再想想。”
酒鬼稍微平静了些，他想了想，真的想起了一个名字，道：“好像我姓兰，叫兰陵生。”
光头小僧顿时嗤笑出声，“我还鬼谷子，笑笑生呢。”
酒鬼不知道光头小僧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他一脸涩然，不知该说什么，但是他看着温良生，似乎在无声的告诉对方，应该就是这个名字。
温良生对他颔首致谢。
光头小僧又冷笑起来，看着温良生，“你算是彻底觉醒的npc么，那你有没有发现像他这样的人，或者说像你这样的人有多少个？”
温良生道：“目前为止，我只感觉到他这一个，可能和你所说的一样，只有基于同一个人物模型，才会具有某些共性，我才能感知得到。”
“我感觉你言不尽意。”光头小僧脸上的冷笑更明显了些，“恐怕你虽然明白你的出身是这样，但你依旧觉得像你们这样的人造人拥有一定程度的特殊性，只是心中不愿意承认你们的存在只是当年这修真界的设计师随便给你们按了一个身份。”
“你可能说的是对的，但你不明白我的真正意思。”温良生看着光头小僧，微微犹豫了一下，道：“或者说你还不够清楚来龙去脉，我和另外一名类似我这样存在的人，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可以算是艾丽的仆人，而艾丽就是明月斋那名御使天魔和基因兽和你们战斗的创世者。”
光头小僧微微一怔，这却是他没有想到的事情。
“如果算是苏醒，那我们在灭世之战之后数百年就已经苏醒。”温良生看着光头小僧，他确定光头小僧知道的事情似乎比自己想象的还多一些，所以他觉得对方应该听得懂，“我和另外一个像我一样的存在，和艾丽相处的时间极其长久，所以我们很确定她应该就只有我们两名这样的仆人。”
“我们都以为我们是陷落在修真界的普通玩家，我们之所以为她做事，只是因为她帮我们找回了记忆，而且同为旧时代幸存者的我们，自然存在一定的心理认同感，因为在原先的我们看来，现在修真界的所有人，出身都和我们不一样。”温良生的目光再次落在酒鬼的身上，“但在捉虫山一役的直播之中，我看到了他之后，却开始怀疑我的出身，我觉得我可能真的是和他一样的存在，只不过被艾丽注入了她挑选的记忆。”
光头小僧微嘲的笑了笑，道：“那也差不多，一个是被游戏设计者激活时植入了身份，一个是在灭世之战之后，被一个创世者挑选出来，植入了记忆。”
温良生缓缓的点了点头，道：“但任何的选择都和应该和利益有关，我现在想弄明白的是，艾丽为什么偏偏挑选我和另外那个人。”
光头小僧道：“所以你认为可能你和这兰陵生一样，在人物模型方面有一定的特殊性。”
“能够存在就是有特殊性。”温良生点了点头，道：“维持永生就意味着不断的替换，数万年来，这种能量的消耗是很巨大的，如果没有特殊性，对于当年修真界的制造者而言，要节省成本，根本不需要创造我们这种可以接近永生的人物，只需要替换就行了。旧了，损坏了之后换上一具新的就可以了。”
光头小僧微微的眯起了眼睛，道：“我承认你说的这些有道理。”
温良生道：“按照这数万年来我流浪在整个修真界的认知，我的确见到了许多老化后死亡的npc的遗骸，这也是造成我没有怀疑我自身的原因之一，因为我的确和他们不同的，但按照目前的种种迹象，似乎只有特殊性的npc存活了下来，而且只有这种特殊性的人物，才能够突破固有的游戏法则限制，比如他，能够脱离固定的场景，能够表现出独特的能力。”
光头小僧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那你现在的意思是你想找出真相，你已经不算是艾丽的仆人？”
温良生道：“追求真相才是我此时人生的开始。”
光头小僧沉默了片刻，道：“我不会告诉你我为什么要来这里，因为这是我的秘密，我对你也没有足够的信任，你现在有什么用意，是想带走兰陵生，还是想做什么？”
温良生看着他，认真道：“如果你不让我带走他，也至少允许我和他在一起相处一段时间。”
光头小僧犹豫了一下，冷笑道：“随你。”
温良生对着他行了一礼，真诚道：“多谢。”
光头小僧不再多言，他转身开始朝着前方的一处燃着炊烟的村庄走去。
在捉虫山一役之后，温良生彻底怀疑了自己的人生，而他也对自身开始产生了怀疑。
在此时修真界的绝大多数大能看来，光头小僧真的是横空出世。
谁也不知道光头小僧从何而来，又怎么会那样惊人的拳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