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猫与新月
“不……唔，你先拿给兔爷再说。”
南星、商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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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 对峙（一）
南星和商陆在妖界盘桓了数十年。
首先，当然是荫槐翁主希望外孙和外孙媳能多留一些时日，以她现在的身份肯定不能随意前往修真界，但她真的很想念羲和道君。如今商陆和南星来了，正好可以从他们口中得知关于羲和道君的近况。
其次，南星和商陆还想在妖界四处游览，一来是增加见闻，二来妖界的资源与修真界有很大不同，南星也是想收集一些，不论是带回修真界还是带回3700年，总之她是买了不少东西。人们总说在小时候缺少的东西，会成为人们长大后内心最追求排名最高的东西。这点在南星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三十年的日子，说起来很长，但过起来似乎也就是转眼的功夫。
当南星和商陆从传送阵回到千鸟陵时，药杵东升也跟着他们一起回来了。
荫槐翁主对于他们要带走东升丹师并没有什么异议，原本这个丹师就是她在野外捡回去的，若是换了旁人荫槐翁主可能不会这么痛快的放人，毕竟丹师在妖界也算稀有的职业，妖兽好像天生就不擅长炼丹制药。但自己的外孙开口了，作为外祖母怎么也要满足外孙的要求。况且，东升丹师也表示想跟他们离开，既然如此不如就做个顺水人情。
南星将东升安置在拜仙城的客栈里，他现在是个人身，不能像兔子一样以灵兽的身份随南星和商陆一起进入玄天门。所以南星在客栈交了一大笔灵石，让东升能安心住下，兔子也表示要跟自己的药杵在一起，就先不随南星和商陆回玄天门了。
此刻，为了表示云游有成，南星和商陆都亮出了金丹中期的修为，但其实由于双修五炁朝元功，他俩都已经到了金丹后期。南星最近也在头疼这件事，按照他俩的修炼速度，再有个几十年就能金丹大圆满，然后说不定哪天就要晋升元婴。
不到三百岁的元婴修士，还一次出现了两个，说出去恐怕都没人信。但是，只要有人发现这是真的，就必定会察觉出这其中的问题，到时候南星和商陆怕是没有安宁的日子过了。
至于待在玄天门内？他俩还真有些顾虑。
从荫槐翁主抓获的那些魔修口中得知了魔修第一宗门化一教，这些年一直在对各大正道门派进行渗透，这样南星和商陆还如何能安心待在玄天门内，保不齐哪个面善的师兄师姐就可能是化一教的奸细。
现如今最好的可能就是，兔子哪天突然想通了，愿意让东升拿着它捣一次药，这样书页的心愿完成了，南星和商陆就能随便浪了，哪怕是身死也不太打紧，当然前提是他们不能知道哪一次会死。否则神魂受损这件事，还是让人不是那么容易接受的，而且黑猫还说的无比严肃，这更让他们认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
……
回到玉琢峰，二师兄左魏已经于日前结成元婴，如今虽说还在闭关，但只是巩固修为，想来不日就会出关。玄天门多了一位元婴长老，上到掌门下到弟子，每个人的脸上都笑开了花。其他各派也陆续给顾楚源发了传讯符，表示恭贺之意。至于其中有多少真心真意，那就不得而知了。
南星和商陆将这三十年的见闻一一说于羲和道君听，毕竟关乎外祖母的事情，他们也没有什么隐瞒，同时也把化一教安插奸细的事情，以及辨认奸细的方法告诉了羲和道君。
原本南星以为，接下来在玄天门内会掀起一场轰轰烈烈的查验，但两个月过去了，门内无波无浪，似乎羲和道君忘了这件事一般。不过，南星转念一想，就明白了羲和道君的用意，明目张胆的查验，绝对会打草惊蛇，还不如私下里悄悄摸排，这样才更能拔出萝卜带出泥。
……
天衍堂内。
羲和道君独自一人来到了朝日峰的天衍堂，堂内没有其他长老，只有他和掌教顾楚源二人。
“师弟，你说有事要与我商谈，还让我不要通知其他长老，不知是什么事情？”顾楚源一脸的凝重。
羲和道君坐到了自己往日的那个位置上，不复平时的慵懒神色，而是一脸正色看着顾楚源，“师兄，不知你是否还记得咱们年少时在师父门下修炼的情景？”
听到羲和道君喊自己师兄，顾楚源微微有些诧异，自从他当上掌教之后，羲和道君不论人前人后，都是毕恭毕敬地喊他掌教的，如今这声师兄唤起了顾楚源无数往昔的记忆，他神情略松，微微笑道：“怎么会忘记呢，师弟你比我入门晚几年，但资质却是顶顶好的。师父不止一次夸赞过你，不得不说那会我真有些嫉妒呢。”
羲和道君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师兄终于承认嫉妒我了？”
“都过去这许多年了，你都有外孙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况且，咱们一同去猎杀妖兽，要不是你及时赶到，我恐怕早都死在那妖狼的爪下了。”
“那妖狼不过是最后的回光返照，师兄怎会对付不了。不过，师弟有些奇怪为何师兄会被那妖狼一爪抓中腹部，师兄没道理闪不开那一爪攻击的。”
当年月风堂和顾楚源接了筑基期的猎杀妖狼的门内任务，以他两当时的修为和技法来说，三五只妖狼应当完全不是他们的对手，但他俩被妖狼隔开之后，只短短几息的时间，顾楚源就被一直妖狼爪破了腹部，撕裂了一个巨大的伤口。
对于顾楚源的受伤，月风堂当时并没有多想，只是击杀了那几头妖狼之后，将已经几近昏迷的顾楚源带回了玉琢峰上，他们的师父华阳元君在看过之后，说幸好只是皮外伤没什么大碍，养上十天半个月就没事了。
不过，在月风堂给顾楚源换药时，发现他的腹部上有一些奇怪的痕迹，不过这些痕迹与伤口混合在一起。那日商陆说奸细身上有火莲印记，月风堂突然就想到了顾楚源腹部上，那与伤口混合在一起的奇异痕迹。
“师弟，你想说什么？”顾楚源此时的脸色已经有些冷了下来。
羲和道君将面前的茶水一饮而尽，“师兄是故意受伤的吧？为了掩盖那里的某个印记？”
听到这话的顾楚源周身气势瞬间拔高，整个天衍堂内的装饰幔帐，好像被风吹拂一般，开始前后摆动，而羲和道君就好像是没有感受到这股气势一般，接着又说道：“师兄，其实从始至终我都对掌教之位毫无兴趣，在我心里师兄才是合适的掌教人选。”
顾楚源冷笑一声，“哦？师父当年可是极为属意你的，若不是因为那件事，恐怕如今玄天门的掌教就是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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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 对峙（二）
羲和道君长叹了一口气，又摇了摇头，“师父从来没有与我明说过，当时都是门派内的传言，我总不能因为传言就去找师父吧？原本，我是想着传位之前，师父一定会私下与我谈话，到时候我再表明心意，如此才算是合乎规矩。”
顾楚源笑了，笑得极为讽刺，“哈……，规矩，我竟不知道放荡不羁的师弟，能与妖族结成道侣并育有孩子的师弟，你以前竟这般守规矩？”
“也是经历了那些事情才让我明白了无规矩不成方圆，月绫那孩子也被血脉拖累，看着修为进展极佳，但却藏着非常大的隐患。但是，就算师兄向师父告发了月绫半妖的身份，我也从未恨过师兄，毕竟是我自己闹出来的事情。但已经成为掌门的师兄，为何要背叛玄天门？为何与魔教沆瀣一气？”羲和道君最后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他重重地一掌拍在面前的木桌上，桌子下的石板瞬间化为齑粉。
顾楚源的身形晃了晃，似乎是受到了极大地打击，他全身的气势如同戳破的气泡，只一息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散掉了周身气势的顾楚源，此刻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玄天门掌教，他的脸上透着一股衰败和无奈的神情，“我从拜入玄天门那天起，就是化一教的奸细，你当我没有反抗过吗？你忘了有一次我从金丹中期掉落到金丹初期，虽然我一直说是修炼出了岔子，其实是我尝试摆脱印记的控制，结果遭到了反噬。”
“那你为何不告诉师父？”
顾楚源的手掌紧紧地攥着，“我怕啊，我资质不如你，修炼速度也不如你，我怕告诉了师父，他要舍弃我了。原本只是个乡野小子的我，在踏入了修真世界之后，才知道天地是那么的广阔。我，不想失去这些……”
“你竟如此不相信师父？你真是修真修糊涂了。”
“我曾有那么一阵子想告诉师父的，但那次修为掉落真是吓坏我了，而且他们要求我做的事情只是去藏书阁拓印一些古籍，或者是提供一些门内无关紧要的情报，所以我就……”顾楚源说道这里便说不下去了，不论怎么辩解他出卖了玄天门都是不争的事实。
“商图和月绫的事，也是你的做的吗？”羲和道君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他其实也在害怕，若是答案是肯定的，他要如何呢。
“不，自从我当上了玄天门掌教之后，化一教似乎觉得我不再是一个炮灰棋子了，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吩咐我做任何事。他们最后一次让我做的事情，就是打开潜龙禁地的禁制，他们说想从银月龙蛟身上取一些材料。当时我想着这头护教神兽是个麻烦，而且他们将刻有我灵魂印记的命盘也交还给了我，我便同意了。”顾楚源看着羲和道君，又急切地说道：“他们显然是骗了我，我真不知道他们要对商图和月绫下手。毕竟……月绫那孩子……也是我看着她长大的。”
羲和道君看了顾楚源好一会儿，才悠悠地开口，“我相信师兄没有说谎，看来化一教在谋算一些事情。”
“这些年我也一直在查找线索，前些日子有了一点眉目，不过因为都是一些猜测。原本我想等找到了证据验证之后再说于你听，既然今天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那么，就一并说了吧。”
顾楚源在进入玄天门之后，起初只是外门弟子，在这个阶段化一教没有让他做任何事情，似乎就像是忘了这个人。不过该来的总是会来，再他筑基并且拜到华阳道君（也就是之后的华阳元君）门下之后，化一教的任务也就随之而来了。
开始的任务都非常简单或者说是有些无厘头，什么拓印藏书阁的某些古籍，兑换一些稀有的材料，甚至是调查某几个人的关系等等，这些任务的内容都让顾楚源有些不可置信。不过，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他还是一一照做了。
后来，顾楚源晋级到金丹修为，化一教给他的任务发生了一些变化。当时，顾楚源正巧在勤政堂担任执事之职，化一教开始让他提供外出修士的修为境界、灵根属性以及生辰八字。这其中就包括商图和月绫的消息。不过，在当时事情并未牵扯到商图和月绫的身上，而且确实有两个水木双灵根的金丹修士失踪了。所以在他们二人殒命之后，顾楚源最开始也没将这些事情联系到一起。
直到不久前清凌境开启前夕，化一教的任务又传来了，这次他们让顾楚源将商陆的情况提供一二。顾楚源勃然大怒，直接拒绝了对方的任务，但对方并不死心，还以曝光顾楚源的奸细身份为要挟。
当时顾楚源有心想将商陆留在门内，但由于商陆和南星发现了破地城有功，他没什么正当理由将商陆从参加清凌境的名额中剔除。最后只能尽量让商陆避开斗法，直接将保底名额给了他们二人，希望能以此避开化一教的阴谋。
可顾楚源没想到，清凌境居然出了问题，还让他们遇到了化一教安插在别的门派内的奸细，幸好商陆和南星形影不离，这才没有让化一教的人得逞。由此顾楚源想到了，商陆体内的那一缕怎么都根除不掉的魔气。
“师兄的意思是，他们并不是要杀掉商陆，而是要对他体内的魔气做手脚？”羲和道君说完也陷入了沉思。
顾楚源：“不错，当初我们都以为魔修是要灭口，但是反过来想想，若是他们只是查探呢？当年商图和月绫云游回来不久，月绫就怀了身孕，这其中也许有什么关联？”
“当初他俩确实在云游路上遇到了一件事，不过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他们也只是向我提了几句。那时，他俩追踪一个吸人血肉的魔修时，曾不慎中了对方的陷阱，不过那陷阱极为粗糙，只是涌出了一些魔气，估计是想以此来干扰他们的追踪，不过并未成功，那魔修还是被商图和月绫干掉了。难道这整件事情都是阴谋？”
顾楚源，“这就没法考证了，那魔修已死，商陆和月绫……唉……。不过，要真是这样，那商陆体内的魔气绝对是个大问题。”
……
离开天衍堂之后，羲和道君直接回了玉琢峰。
另一边，天衍堂内的顾楚源气血衰败，面容枯槁，看着就跟不久于人世了一般。他打坐调息了好一会，才让面色又红润起来与往常无异。
他从储物的乾坤戒中拿出了一枚巴掌大的玉印，玉印的印纽上是一头瑞兽玄武的样子，将玉印翻转便能看到底面上刻着八个篆字——“道法自然、玄天宝印”。
顾楚源摩挲着这方代表着掌教身份的印章，好一会之后才将其收起。看他目光似有坚定之色，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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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 日复一日
回到玉琢峰的羲和道君直接找到了商陆，询问他有关在清凌境内遇到幻阵的事情。
这事儿南星和商陆已经有了统一的说辞，那就是将魔童的存在告知羲和道君，反正魔童在他们晋升金丹之后也没再敢出来造次。而且荫槐翁主还教了商陆一招，专门用于炼化不属于自身气息的功法，毕竟妖修互相吞噬、吸收属于正常修炼，对于怎么处理“别人的灵力”，它们还是更有办法一些。
羲和道君听完不禁感叹，从前还需要他来遮风挡雨的商陆，如今已经成长到能独当一面了，真是既欣慰又失落。
借着这个机会，商陆也将他和南星在清凌元君府邸内，拿到的续命丹药交给了羲和道君。若不是每人只能吃一颗，他们都想让羲和道君全吃了，这样就能加上七千年的寿命。
至于这么做的原因，用南星的话来说，“咱们毕竟是要离开的，而且只要书页回收完毕，离开的那天就应该不远了。羲和道君待两人不错，而且人品尚佳，玄天门对他们有培养的情份，既然如此便送玄天门一个化神后期的修士吧。当然，若是羲和道君有造化能飞升，那就最好了。”
……
一年之后。
玄天门掌教顾楚源以修为停滞不前为由，宣布下一任掌教之位由羲和道君的二弟子，如今已是重光道君的左魏继任。继任时间在八年之后，这八年的时间，左魏需要学习掌教的一应事务，同时增设两个副掌教的职位，由他们辅佐掌教统御玄天门。
底下的弟子看不明白，还以为这副掌教的位置，是因为顾楚源不愿意左魏接任掌门，特意设置来恶心他的。虽然这事也在玄天门内也引起了小部分流言，但事关新人掌教的威严，倒是没人敢在明面上乱传。
不过各峰的执事和长老却是明白顾楚源的用心良苦。
玄天门目前可以被称为灵犀大陆第一大宗门，掌教必须是元婴修为，否则怕是会被其他门派耻笑。可纵观整个门内，阳焱道君每日只喜打铁炼器，而且门内法宝炼制也确实少不了他；广宁道君在钻研各类复古丹药，他对掌教之职也没什么太多兴趣；出云道君在左魏晋级元婴之后，便日日闭关不见人影了。
这样一算，便只剩下了羲和道君以及新生的元婴修士重光道君。
羲和道君已经要进入化神修为，显然不适合担任掌教，而且他也表示自己没这个心思。原本重光道君也想婉拒，但他很难只代表自己，他身后的左家对他继任掌教倒是跃跃欲试，最后他等于是被多方面的因素给架到了掌教继任者的位置上。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儿，左魏明白自己并不是当掌教的材料，所以他才提出设立两位副掌教，左家虽然有些不情愿被分薄了权利，但也知道眼下这情况犹如烈火烹油、鲜花着锦，可需知盛极必衰，人只有知足、方能长久。
之后，出云道君弟子鹿菲真人成了副掌教之一，另外一位副掌教则是阳焱道君的二弟子百川真人。
……
“兔子，凤凰这种神兽已经好几万年都没出现过了，要不然咱们换成烈焰玄鸟怎么样？反正也是冒火的飞禽。”
“凤凰到烈焰玄鸟这下降的档次也太多了吧？兔爷不同意！”
“从找到东升，这已经过了好几百年了，我和商陆都成了元婴修士，兔子你就不能可怜可怜我们？”
“那谁可怜兔爷呢？棒槌可是要让兔爷我大头朝下捣药的。”
东升撞树，咣咣咣……
“你看，你又忘了他的忌讳，你就当是弥补一二不行吗？”
“不行，兔爷可以给他两条鸡腿作为补偿……”
这是又一次失败的游说，为什么要用又字呢？因为在这几百年中，南星和商陆已经劝了兔子无数次，但兔子就是不松口。
最近这两百年南星和商陆已经不在玄天门内修炼了，而是搬到了拜仙城内，他们买了个小院子，兔子和药杵东升也搬了过来，像上面那种对话，每三天基本就会重复一次。南星有时候都觉得自己恐怕是个复读机成精，不然怎么老是在日复一日地重复着类似的话呢？
……
“兔子啊，我和商陆可能快坚持不了几天了，我能察觉出来大限也就是在这个月了。药杵的愿望若是在我们死之前还没有达成，那只能强行回收了。”
“……”兔子没说话，似乎在盘算什么。
南星好像在自言自语地继续说着：“这还是第一次只能回收一半的能量，也不知道黑猫会不会生气。”
“那个……兔爷我想了一下，你俩忙活了这么长时间，要不然兔爷我就勉为其难同意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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