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浮云奔浪
怒然一剑斩鬼神,谢云书虽内伤外显,行剑却越见轻快,反趋收发自如。
但他此刻,深感妖力真气大量消耗,经脉亦有受损破裂之像,却也顾不得多想其他,唯有专注一念对付阎王。
反观阎王那一方,饶是惊讶于谢云书亢奋狂态。耗损了部分元气之后,阎王此时差不多清楚,只要能一直拖下去,胜利终究仍站在他这一方。
脑中有了盘算,老不死索性拿住心思,按兵不动以守代攻,仅图谋着慢慢消耗谢云书,将他拖至累倒一刻。
但是——
“晚霞灿然!”
临阵爆发的黑山妖力,反正留也留之不住。谢云书敞开胸怀,凭恃此刻丰沛元功,竟欲一试仙霞剑法最上之招。
应声一剑冲霄,磐龙灵剑高悬,却未撞在冥殿房顶炸开,而是莫名消失不见。与此同时,谢云书背后突现一名骨相精奇,面容清癯有神的老者,浑身仅着着一层破布青衫,依稀可见过往蜀山印记。
晚霞灿然,亦名——剑神!
这老者幻影,正是姜清。
改招创者姜清生前,乃是他那一代最为杰出的蜀山弟子,最终却因情枯守困死锁妖塔,将毕生苦研所学,尽注仙霞剑法之中。
而这最终一式,亦是蜀山剑法精华所在。
暮色四合,晚霞灿然。
这一招,来无踪影,去无踪迹。唯见发招之人,凭着一股剑意不放,一口真元不泻,力透全身四溢,剑与意同生,无所不至。
旋即无数虹霓剑影,从各方虚空迸生,应着发招之人心意回旋纵横,无休无止、无穷无尽、无处不在,一往无回,至死方休!
通俗的形容说法,可以认为如同万剑归宗。
换作谢云书使来,他虽不如蜀山开派太清祖师仙神化境,更没有姜清精深修行,但在这一殿魑魅魍魉之中,此刻却显得极为光彩夺目。
无论结果将是如何,此时此刻,谢云书已无须再在意掠阵一旁的鬼差冥吏动向。只因那绚丽缤纷的剑虹过处,根本无一鬼怪可阻。仿佛那硕大老者身姿,宛若斩妖诛鬼之煞星,剑指所向,生机不存!
骤见仙剑霞威所向披靡,阎王首当其冲,不得不承受此招最正面的压力。老者虚影猛然一喝,所有剑虹化作流光风旋席卷现场,将整座冥殿彻底摧毁。什么妖魔鬼怪,什么投机陷阱,全是无用废物!
下一刻,谢云书横身飞入剑旋风暴,人已追光胜电,眨眼身合磐龙剑,决绝直捣黄龙。
无从逃避之下,阎王迫不得已放弃固守之念,转将全数鬼元凝聚双掌,猛然朝前释放出一个恶鬼骷髅巨首,狰狞张开獠牙喷薄鬼气,即欲吞噬掉万千剑虹,抵消这仿佛被血色沾染的红霞。
然而,一步胆弱,一步心怯,就此失了主动!
令阎王无从料想的却是,谢云书竟拼着自身伤上加伤,借着漫天流光剑影掩护,以自身肉体穿过浓稠鬼力。
近身一剑,穿透阎王前胸后背,谢云书随即竟紧紧揪住阎王不放,在剑神煌煌之威下,胁迫着阎王一同撞出了宫殿,直往十八地狱倾坠!
“神,会留血吗?”
“你——”
未曾在意巨大油锅旁添燃狱火的阴鬼,被剑虹风暴绞碎。强压着阎王滚入鼎沸油锅,谢云书只觉全身妖气急剧大耗,足见这油锅不仅只是沸腾的热油,更在渴饮生命。
但,比起谢云书这种活人,这十八层地狱的酷刑,对阎王来说竟似更为难熬,意外使他惨嚎起来。
眼见此景,谢云书稍稍一怔神,终见生路何处——就算要死,那也得让阎王死得更快更早!
“你、你竟害本王受刑!”
“你的本事应该不如十殿阎罗。能得天帝钦定,看来曾经也是立过大功的……可惜,物是人非!”
这阎王虽有深厚修为,但受地狱刑罚竟然会这般痛苦,可想而知也是死后分封为阴司王侯,同样深受地狱刑具魂魄伤害。
既然如此,那这地府阴曹,不仅是他的地利,也将能转为谢云书的地利!
“本王岂会再给你机会!”
被谢云书一路顶翻油锅,连人带锅往地狱更深处坠落,阎王奋起反抗,竟是粗暴直接的一拳,轰击在谢云书正中心口,震得谢云书险险脱力,差点维持不住晚霞灿然。
不过,就算勉强承受住这一拳,五内震荡未止的谢云书,突感浓烈阴气鬼息入体,剑招也开始有了颓势,周身剑霞略有散乱,无法再强行按照他期望的道路,撞入后续刑罚地狱。
“哈哈哈,你的剑已无锐气。”
“那,不如就一招决胜。”
磐龙剑本借姥姥妖气施为,挺到此刻已大不如前,即将把妖气消耗殆尽。而谢云书纵还有黑山妖力可用,与阎王拉长战线也嫌勉强。
淡泊之至的语气,象征着谢云书已将生死轻抛。环身未尽的剑虹霞光,随着他话音脱口,猛然爆发出最后的夺目光辉,硬生生顶着阎王闯入刀山剑狱。
无数利刃似是感应到来人,从刀山坚硬的石壁上纷纷脱离,像是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疯狂地扑杀向谢云书与阎王。
任凭环身剑虹守护绵密,此时谢云书已近强弩之末,终少不了漏网之鱼。何况,他还有意要让阎王一尝地狱炼魂,更主动露出了不少空隙。
刹那间,谢云书一身衣袍尽被染赤,宛若惨遭凌迟。他却咬紧牙关,始终一声不吭,只将阎王当作挡箭牌,由他承受住最多的攻势。
一人一鬼神,仿佛掉入了绞肉机当中。纵有真气鬼力护体,两人所受苦痛,依然免不了持续加重。只不过这苦楚来得太快太密,已让两者麻木到难以察觉。等脱了刀山炼狱,痛入骨髓的感觉,才从两者身上蔓延开来,甚至连动一根手指头,都嫌艰难。
“哐当……”
“失了兵器,呵,还是本王赢了。最后,你还是走投无路……好啊!”
由上至下,地形仿佛漏斗,逐渐螺旋收缩,唯独温度不断提升,越发炽热难挡,露出无底炼狱火海。两人持续下坠,猛地撞在一块突起的石壁上。谢云书手不着力,险些丢了磐龙剑,只得用储物贝将之收回。
而到了此时,受到外力一撞,谢云书与阎王终于分散了开来,各自落到火海旁半软的土块上,相对而看。那阎王受到更大的刑罚痛苦,愣是从一开始从容不迫的姿态,弄到现下的狼狈不堪,可想而知该怎样恼羞成怒。
要不是疼得动不了,阎王恨不得现在就把谢云书大卸八块。
可,阎王眼见着谢云书丢了剑,连身上最后的黑山妖力都在消散,却已有了一种大局底定的爽快之感,放声嘲笑道:“待本王部将抵达,你再无侥幸之理。”
“你……说什么傻话……我不喜欢欠债,说了最后一招,就一定有最后一招。”
鬼力深厚又怎样?
尚有余力又怎样?
阎王比他忍受着更为剧烈的痛苦,调动不了鬼力。不仅有着来自魂魄上的刑罚之痛,也是因素日养尊习性,压根没动过几次手。
谁敢顶撞阎王呢?
这,就是谢云书唯一的生门所在!
半靠着岩石土堆,谢云书甚至能感到背后灼热滚烫。但他虽几乎动不了手指,却还是将残存的黑山老妖妖力,化作穿云裂石之真元,以心念之,无心而发!
穿云掌最终式——
云出无心!
第二十四章 死而后生之路(求收藏各种求)
生者,未必是强者。
胜者,也未必不能是弱者。
就算此刻,来自黑山老妖与姥姥的妖气已全数散尽,谢云书近乎油尽灯枯。
但最后这一记云出无心,排山倒海般叠浪层推不绝的掌力,却已引得炼狱里吞吐不熄的火舌,化为一条火云龙卷,将那惊恐万状的阎王,活生生推进了狱火当中。
善泳者还会溺于水。
遑论,阎王这根本没尝过这炼狱之火锻身的家伙。
一瞬间的炼狱真火,淹没了阎王全身,登如火上浇油,雪上加霜,令他承受的痛楚,瞬间超越了极限。
而算上谢云书这一记穿云掌力,更压迫得阎王动弹不得,使阎王受到内外两股煎熬交逼,根本难以凝聚半点精神,连痛吟都断断续续。
不消片刻,这地狱真火,更开始以阎王的修为鬼力为燃料,烧去他满身罪孽,也烧去他诸般异能,只剩下逐渐惨白炽亮的魂体,发出凄惨至极的哀嚎。
“现在的你,才像一个地狱里的公务员,燃烧自己,照亮他人。”
“……”
落在火潭深渊之旁,谢云书全身散了架一般,同样痛得无法再有任何行动。在这个时间节点,几乎谁都能把他轻松杀死。
不过好就好在,这阎王其实真是个“好心人”,为了把谢云书钓来地狱铲除,特意让那女鬼逃出地府,居然意外给他送来了一个储物贝。
否则的话,经历了这么一场以弱胜强的恶斗,参考谢云书此时的惨状,他应该连一瓶像样的药物,都拿不出来给自己服用,只能原地等死。
“天香续命露,效果:原地复活并恢复全部精气。”
口中念叨着游戏里的丹药效果,谢云书却也早就试过,这药绝对没吹得那么神妙,但用来稳住他此刻的伤势不至恶化,并且恢复一点行动能力,却是绰绰有余了。
不过,如果是一般重伤,天香续命露就算不能复活,也确实有它的神效,能即刻化腐朽于神奇。可谢云书现在的状况却十分微妙。
原本,他就处在缚魂的状态中,只是因女娲神力死而复生,但又属于一种非生非死的状态。
这下倒好,经过这一战,谢云书强行吸收了黑山老妖妖力,导致夜叉魔气与之相融。
不仅如此,在使用仙霞剑法这一门融合妖魔武学的仙门剑术时,晚霞灿然须以元灵运剑,更让纯然仙灵与魔气结合,固化在了他的魂魄上。
不过,这些其实都是些旁枝末节,反而仙魔固魂彻底起死回生,还是一件喜忧参半之事。
但难就难在,谢云书此刻虽然没有自废武功,他身体越限容纳老妖妖力,也已经被妖气冲撞得千疮百孔,经不得一丝外力摧残,生机损失严重。
总而言之,即是拿未来的命,换了当下的命……
只是,能够死里逃生的侥幸,还是让谢云书紧绷的脑弦自然放松,顾不得去思考太多。他离开滚烫的岩石靠背,忽而抬头从地狱底部,望向头顶无尽黑暗的尽头,不去看火海中恨意难平、眼珠子瞪得老大,即将被真火淹没的死鬼阎王。
纵使一身残伤难解,也不妨碍谢云书似叹似嘲:“这朗朗乾坤,不就被我一剑劈开了么……”
“你……你……这幅模样……又有几日好活……”
“是么?”
续命露的药效主角蔓延全身,谢云书至少不再感到千刀万剐般的疼痛。就算躯壳残破不堪,他却已经有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觉悟与想法。
“可惜,我能看到明天的太阳。你,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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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会发生这等事?!”
解忧坊内,从阴司平安归来的谢云书,换了一身衣服,在由吕洞宾稍作诊治之时,向二人陈述了一切来龙去脉。
经此一役,那阎王失了全部力量,还把当地阴曹地府弄得鸡飞狗跳,东岳大帝要是不下定决心彻查,那才是真活见了鬼。
因此,不太确信地府是否马上会变天,又顾虑到吕洞宾的存在,发现至少表面上没有痛打谢云书这个“落水狗”的机会之后,剩余的地府冥吏也压根不敢拦住他,只能眼睁睁送谢云书回归阳世。
而听完谢云书讲完前因后果,吕洞宾更怒然一拍桌案,气愤不平道:“草菅人命,好大的狗胆。”
“地府的烂摊子自己收拾,就是不知他们还会不会找我录口供?”
“哼,那倒不必。”
这摊烂事已经被翻上台面,上下注定都很难看,几乎没了弄虚作假空间。而吕洞宾地位不低,怎会让人一再蹬鼻子上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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