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浮云奔浪
“可是——”
真的很想看嘛!
岑缨不好意思地垂着脑袋,突地灵机一动地问道:“神话传说之中,梦貘以梦为食,那岂不是阳平的大家有救了?”
谢云书点头同意:“梦璃的确能帮上不少忙。但,有云无月在,摆平梦境不也应该很简单吗?”
云无月摇了摇头:“不,除了魇族天生的法术,我并不精通其他术法。梦境之事,终须从域主源头解决。”
岑缨说:“之前我们进乌金燕的乌衣国,云无月把我们变得比燕子还小,差点被一群妖怪小燕子欺负了呢。”
“咳!”
虽然云无月并不在意,但听到这种让她难堪的黑历史,北洛当即重重咳了一声,故意岔开话题:“我们去乌衣国,是因为阳平有一位叫余梦之的姑娘昏迷不醒。她是与一只叫越三郎的乌金燕成婚……”
“还是我自己来解释吧。”
蓦地,站在墙角旁听到现在的一只乌金燕,猛然间变成了一个穿着简朴的挺拔汉子落地:“三年前是我与她两情相悦,执着于向余梦之求亲。虽然她一再推辞,后来却终于被我打动。我原本以为能与她长相厮守,谁知在结亲当晚,被她一刀刺入心脏,险些丧命。”
“啊?”
这种事,柳梦璃怎么听着这么似曾相识呢。只是上次看似情深义重,最后翻脸的是欧阳明珠和厉江流,这次换成了乌金燕越三郎和余梦之……内情绝不单纯!
柳梦璃朝着谢云书瞧去:“云书?”
“毫无疑问,看似相爱的新婚燕尔突然翻脸,这里面一定有不为人知的内幕。有其他的妖物鬼祟装神弄鬼嘛。”
第十八章 夜长庚终究只是小角色
余梦之与乌金燕越三郎的姻缘,之所以会是悲剧,起因于另外一只与云无月认识的魇魅夜长庚。
虽说云无月待人宽善,但在整个魇族之中,她却是一个妖中异类。与梦貘不同,大多数的魇魅,都像夜长庚一样,喜欢折磨玩弄目标,极度自私自我,基本上与善良搭不上边。甚至云无月的声音,也是被夜长庚以卑鄙的伎俩欺骗得走。
只不过,夜长庚比较倒霉,不仅没能融合云无月的声音,反而还导致自己的实力受到影响,变得更菜了一点。
而在余梦之与越三郎的恩怨中,夜长庚也扮演着不光彩的角色。
最初,越三郎某次路遇行侠仗义,救了一个夜长庚看重的猎物,破坏了魇魅长久的玩兴。
自那以后,夜长庚便换了针对的目标。在他发现越三郎与余梦之交好时,夜长庚故意下手,让余梦之的父母得了“不治之症”,并告知余梦之只有乌金燕的心头血,才能解救她的父母。
虽然,余梦之一开始时,未曾想过要害越三郎,更委婉拒绝了越三郎的求亲。但在夜长庚赠予梦魂枝,放大了人心的暗面之后,余梦之受到邪念影响,为了父母康复两相权衡,最终还是决定答应越三郎的求亲,更在新婚之夜以夜长庚所赠的匕首,强取了乌金燕的心头血。
纵使,她并不知如此取血对越三郎关乎性命,余梦之毕竟做出了杀人行径。越三郎重伤逃回乌衣国,三年来无时无刻不在懊悔深恨,只道余梦之此女从一开始就在利用他。但念及男女情念,越三郎终究没有选择报复。
一直到今年此刻,余梦之重病陷入沉梦,才有了北洛前往乌衣国,找寻越三郎了结前尘之事。
谢云书却不在意余梦之下场如何,但这女人要是执念未去,会被巫炤拐走改造成一个被魔气侵蚀的道中小boss。厉害不算怎么厉害,就是挺烦人的。
所以,谢云书并没有放任余梦之去死,而是用还神丹解除了她精神上虚弱。再由柳梦璃配合,稍解了这个女人身体的病症。至于她跟越三郎最后怎样结局,那就不归谢云书去管。
谢云书可不能接受,这种连商量都不商量就被外人蛊惑,偷偷摸摸杀老公的女人。但不管怎么说,都没有资敌的道理……
“这就是梦魂枝?”
谢云书手里拿着的,乃是一根看似普通的木枝。
梦魂枝作为半魂莲的半伴生,并没有多大的稀奇之处,但功效却极为独特。它不仅能强化半魂莲构建梦域的效果,更可使施术目标陷入长久的美梦或者噩梦,直至死亡之刻。当年太子长琴的二魂三魄,以渡魂之法的转世欧阳少恭,便曾恶趣味的以此为实验品,在鲛人身上做实验,让他们陷入长久美梦,直至精神枯萎寿尽而亡。
除此以外,假如碰到术法极其精深之人,更能以梦魂枝为媒介,将目标改造成承受魔气侵染的怪物,凶煞蛮暴至极。
不过,眼下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北洛和岑缨……还有半夏都睡着了?”
“他们被梦魂枝的效力影响,应当是有人故意操弄。”
离开余梦之的家不久,北洛回了一趟他的莲中境之后,谢云书便察觉到一些诡异的异状。却是之前接触到梦魂枝,使得北洛几人都陷入沉睡。几人中只剩下三个不受梦境影响的人,还能在阳平城中自由行动。
天色阴沉沉,像是即将下雨一般,云无月不以为怪,更已发觉了潜藏在暗处的目标:“有一只魇魅躲在暗处,他应该就是暗算余梦之的罪魁祸首。但,你们在这,他好像不敢过来。”
“大致位置呢?”
“往朝鄢陵方位的城门而去……”
北洛被普通猎户追杀的景象,他可没准备去偷窥,谢云书果断拍板:“我去追,梦璃,你们留下照看阳平,顺道唤醒睡梦中的人。”
“好。”
“嗯。”
云无月的回应一如既往的寡淡,唯独在想到即将进入北洛梦境时,面色稍微有些微不可查的波动。而谢云书略一思索,还是没把梦魂枝给毁了,而是送给柳梦璃,然后便驾云直追夜长庚而去。
但因为鄢陵的布置,被谢云书提前一步破坏。巫炤近来在阳平这片聚灵地的活动较多,谢云书刚一追上去,就见到夜长庚不幸的被巫炤两人抓个正着。
蓦地,天际一道惊雷轰然,电光随着雨幕,将天地闪成一片白光耀眼。坐在墙头上的司危,甫一抬手遮挡眼帘,正想再看巫炤拷问夜长庚,陡然间天上一股清风拂来。小丫头心性不大,本事却不小,顷刻间已引自身之血为刃,朝着半空劈出数道黑红刀罡。
“谁——巫炤?!”
然而,兔起鹘落一瞬间,巫炤刚意识到不妙。但别说分神顷刻,就算是全神贯注,他也未必挡得住谢云书蓄势临空一掌。只落后了半拍的工夫,巫炤回首一瞥,霍见谢云书径直迎着刀罡而上。
仙人这雷霆一掌下去,别说穿云了,那是连几条街都得随便报销,当场就将血刀摧散八方。谢云书飘然抢近瞬间,一手掐住司危的脖子,闭其血脉巫力,免得司危胡乱蹦跶。紧随其后,谢云书便把司危扔进了自己的莲中境中,不给她与巫炤交涉的机会。
电光火石擒人而下,谢云书刚一站定,便望着巫炤压制下的夜长庚:“真是巧啊……”
“确实巧合。”
原本谢云书只想逮住夜长庚,结果居然在阳平城外碰到了巫炤。上次没见到司危这个拖油瓶,跟着巫炤一起行动。那这一次遇到,不论怎样都不能放过机会。
毕竟司危虽然是个“弱者”,那也得看跟谁比。与人间的修仙人士与寻常百姓比,她的危险度可半点不小。
不过,谢云书此行的重点,仍然是夜长庚:“打个商量,你把那只魇魅还我,我就把这个小姑娘还给你。”
“你以为,西陵人会接受敌人的威胁?”
雨下沉默一阵,似乎酝酿着愤怒的火焰,巫炤最终却保持着冷静面容,并未理会这一交涉条件:“如果将这只魇魅还你,那才是司危所不乐见。”
“这可由不得你……”
水秀剑握在手心,谢云书瞧了瞧城外满是涟漪的雨中长河,指向巫炤:“这次,这里,乃是山郊野外。”
“怎么,仙人想要杀我?”
身下的獍妖骨架不安的躁动,巫炤戏谑亦似自嘲。
“何不一试?”
第十九章 不死之巫
所谓苏生之术,看似将巫炤死而复生。但之前就有提过,此界并无真正意义上的复活之法。巫炤能够亡者苏生,除了要忍受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一旦过度使用灵力或者与人激烈交手,都会减少他持续存世的时间。而只要巫炤“活着”的时间越短,他能预设的危险布置便越少。
因此,不论逼他耗损大量巫血灵力,抑或抓住夜长庚夺走梦魂枝。谢云书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此番与他交手的机会。
“你似乎对这场对决期待已久?”
“不期待。但看阳平的梦域将成,抓你总是应该的。”
“哦?”
獍妖乃是一种能够撕裂空间的妖物,巫炤之所以选择以其骨骸为坐骑,也是看中它这一能力。骑乘獍妖骸骨之上,一边控制着夜长庚,巫炤本欲突入阳平,却觉聚灵地天光乍亮,恍如白昼一般。先天八卦纳周天清流,固守四面成型,竟是不予他闯入城终的机会。
此时人间已经灵力衰微,纵使道门阵法尚有防护之效,给巫炤时间破解仍不算难。但在与一名仙人交锋之时,再想破阵以人为质,那就有些痴心妄想。
十分显然,巫炤并不是个像他挚友兼仇人缙云一样,喜欢莽进去狂战的斗士。眼见事不可违,他立即带着夜长庚如同鬼魅一般,飘忽地闪烁到稍远一点的山头上。而后免得夜长庚妨事,巫炤竟将他放开禁锢,任由他先夺路而去。
结果,谢云书看都不看,当场举剑直追夜长庚。就在剑卷漫天雨帘,宛若天河倒悬似的,长长的水涡连天而下,即将奔袭吞没夜长庚时,巫炤却在关键之刻发出一声沉吟。
“果然……是为了梦魂枝么?”
三方之战属于狭路相逢,但巫炤拿夜长庚还有用处,尤其涉及到梦魂枝,却是不肯让谢云书将其当场击毙。
夜长庚虽然胆小如鼠,可魇族成年艰难,一旦成为魇魅,那就定是个大妖,再弱也足以与修仙界顶级修者,甚至弱一些的一劫地仙较量。
当然碰到紫胤真人那种,就只能被镇魇之术打得魂飞魄散了……他之所以能在人间横行无阻,实在是此时的人类修者之中,已经少有能与大妖抗衡之人。
不过此时此刻,夜长庚还是非常清楚,追杀而来的仙者,实在不是他能力敌的对手。但就在他惶恐的躲入深山关头。那一片山头的悬崖部位,陡然亮起了一阵血眼光辉,朝着天空迸射出一股黑血潮水一般的光柱,瞬间爆发出恐怖的破坏力,将半边山崖彻底削断,轰鸣着栽入地上河中,将湖水齐中截流。
“那里……是何人在战斗?”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传到了阳平城内。不过有先天八卦阵守护。一些灵力余波冲击,却还不至于波及附近。
但接到师兄弟传讯,从梦境中来到现世的星工辰仪社下一代掌门凌星见,抬头往战斗爆发的方向望去,却不禁对身侧的师弟说道:“宗师弟,人间多久未见过散仙争斗?”
“怎么着,都有三四百年了吧?”
凌星见兴致勃勃道:“嗯,那些事情几乎都已经成了传说。不想灵力衰微的如今,我等竟还能有幸亲眼见证一次。”
对于他这个年龄刚满十五岁,却被钦定为下一代掌门的“师兄”,宗平是半点都不敢怠慢:“……师兄,现在该关注的,难道不是阳平处于冲突的边缘,随时可能殃及城中居民么?”
“笨蛋。高人都布下了阵法,那就信他。现在组织居民疏散跑出去,那是嫌死得不够快?”
虽然为人性情有些欢脱,凌星见依然沉稳,处变不乱,打量着浮现阳平上空的八卦阵局:“这阵法似与伏羲八卦有些关联,倒是和太华山的布置略有相似。只是如今的太华山,怕是也没有这等实力的仙人了。”
“仙人如此盛威,那与他交手的那人……”
宗平细思极恐,有些不敢言说。凌星见却直接戳破了窗户纸,双手抱胸道:“若是无误,那人八成就是阳平梦境异变的罪魁祸首,实力恐非我辈修仙弟子能够望其项背。”
宗平点点头,附和道:“不管怎样,还是希望仙人此战能够取胜。”
“嗯,等这一战结束,当去结交一番……一剑斩杀断崖,该是何等仙姿豪气?”
凌星见这边怡情遐想评头论足,山上与巫炤激斗的谢云书,却碰到了来到人间的第一个麻烦。
当然这个麻烦,对于所有人都是同样,没有厚此薄彼。只不过巫炤本身修为并非全盛,受到的影响远没谢云书那么大而已:“看样子,这人间稀薄的灵力,让你这样一位仙人的剑威,亦不免大打折扣。”
“彼此彼此,对付你还是够用的。”
天地之变,乃是时代不可违逆的变迁。连辟邪这种妖族,吸收不到充足的灵力,进了人间后都得痴愚两百多年。这世间如今的灵力浓度就这样。纵使谢云书能借用浊气施展剑法,但总体而言仍比平常得降低三四成威力。
何况身处人间,谢云书那几口剑器都不能妄动,就更有些束手束脚。不过这种负面影响,对于大家都是一样,也没什么公平不公平可言。
谢云书道:“那只魇魅倒很聪明,居然没丢下你直接逃跑。”
“逃?”
巫炤阴戾轻笑道:“他很清楚,逃不出你我的指掌。与其如此,不如与我一起对付你。”
“就凭他?”
腰间伏龙索飞射而出,如同龙卷蛇缠,追缚逼取夜长庚。但这魇魅身化迷雾,却是虚实不定,跑路还是有一套,时不时化作轻烟淡雾,在周围飘忽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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