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击天下 第30章

作者:湘南笑笑生

到了端门,验了腰牌,司马珂并没直接往太极西堂,而是让侍卫代为通报。司马衍准许司马珂畅通无阻直入中斋,但是司马珂自然也有分寸,不会真个不经通报直接闯入。

不一会,张桓急匆匆的奔了过来,施了礼,笑眯眯的说道:“刚刚陛下还在念叨着君侯,这不君侯便来了。”

司马珂笑笑,还了礼,跟随张桓一起往太极西堂走去。

就在登上台阶的时候,听到甲叶声响动,发现台阶的另外一边,赵胤正带着一队禁军自台阶下来。

司马珂转过头去,只当没看见。

“永康亭侯!”

那边却传来赵胤的声音,司马珂只得再次转过头去,却看到赵胤正笑吟吟的跟自己打招呼:“君侯昨夜杀伐果断,颇有大将之风,本将甚为佩服!”

卧槽……这才半天不到的功夫,居然就传到了深宫之中,看来这些鸟人的消息是真的灵通。

司马珂不知道他这句话是正话,还是反话,也没心思搭理,只是朝赵胤拱了拱手,便继续向前走去。

王导和庾亮是死对头,司马珂杀了庾成,就是打庾亮的脸,赵胤是王导的心腹之将,幸灾乐祸也是正常的。

“皇叔,别来无恙!”

进入殿内,司马衍一见到司马珂,不等其施礼,便先打起了招呼,俊美的脸庞上洋溢着纯真和开心的笑容,令司马珂心中不觉一暖。

施礼之后,司马衍照例赐座,司马珂跪坐一旁,司马衍又让张桓端来茶汤,这待遇是公卿以上的大员才有的。

寒暄一番之后,司马衍笑问道:“皇叔,羽林骑之事如何了?”

组建羽林骑,一直是司马衍心中关心的头等大事,所以每次见到司马珂都会问这件事。

司马珂神色变得肃然起来,恭声道:“三百精骑已入驻营地,营舍、辎重、粮草、马匹等皆已完备,故羽林骑已组建完成,只是……”

司马衍脸上充满笑意,听到司马珂突然停顿不言,便知道出了状况,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问道:“只是如何?”

第46章 问计谢安

司马珂当即将昨天下午所发生的的事情如实告知。

司马衍的脸色顿时气得铁青,猛地一拍案几,怒声道:“岂有此理,朕一心要组建的羽林骑,征西将军岂敢如此!”

因为拍得太用力,桌子上的茶盏被打翻,司马衍索性抓起那茶盏就往地上又是一摔,眼中充满浓浓的怒意。

“他手握重兵,朕让他精选劲卒,却派出如此荒唐的一群丘八,以下犯上,聚众闹事,死有余辜!”

司马珂见司马衍这般愤怒,心中不觉有点心疼。羽林骑是司马衍亲自要求组建的,庾亮不可能不知道司马衍的用意。他派庾成这个搅屎棍来,虽然是想让司马珂下不了台,但很显然是完全没把司马衍放在眼里,也难怪司马衍愤怒。

“陛下息怒,此事微臣也有管理不周之错,且庾成作乱,恐并非庾征西之本意。”司马珂急忙说道。

司马衍冷笑道:“朕那些个舅舅,谁不是身居高位,但凡跟其沾亲带故的,谁不谋个一官半职。庾成为他族弟,若是有点涵养,岂会只是队主之职,他岂会不知庾成之为人?朕家的舅舅,谁的肚子里不是荆棘好几斗?”

司马珂:“……”

许久,司马衍回过神来,脸上依旧是一副恨恨的神色,回过头来,正色道:“皇叔请放心,那庾成猪狗一般的人物,杀了就杀了,谁敢追问,朕必当重责之。”

司马珂心头的大石终于放下,恭声道:“谢陛下。”

司马衍望着司马珂,也露出一丝心疼的神色,道:“皇叔只比朕略大一岁,又初回京师,根基甚浅,孤立无援,朕如此重任交给皇叔,的确是辛苦了皇叔。皇叔日后一应事宜,尽管放手而为,若有艰难险阻,朕与皇叔同进退,共同御之!”

司马珂神色一肃,朗声道:“微臣拜谢陛下隆恩,微臣亦愿为陛下赴汤蹈火,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从司马衍的神色之中,司马珂看到了信任,也看到了悲哀。

司马衍为何会如此信任他,因为是他让司马衍在重重迷雾中看到了一丝曙光,而作为皇帝,身处重重迷雾的境地,原本就是一种悲凉和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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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宫殿,出了南掖门,司马珂翻身上马,正准备策马离去,却见得不远处的牛车上,下来一人,喊着“元谨兄”,往这边奔来。

司马珂定眼一看,正是谢安,脸上顿时露出会心的笑意,当即翻身下马,迎了上去:“贤弟,别来无恙!”

司马衍看到司马珂,便会有一种心安的感觉。而司马珂看到谢安,也隐隐有这么一种感觉,因为历史已经证明,这个称他为兄长的少年,日后是一个运筹帷幄的千古名相。

谢安来找他,显然是有事,因为近期他在府上的时间较少,昨夜甚至夜不归宿,故此谢安便来皇宫门口堵他了。

司马珂想起上一次谢安在皇宫门口堵他的时候,那“掷果盈车”的一幕,不禁心虚的朝广场那边看了看。

幸好,太阳越升越高,天气逐渐热了起来,广场上根本没几个人。

所谓掷果盈车,原本就是潘安刻意为之,为的是制造轰动效应,提高自己的名声,否则难道这大晋年间,先不说资讯发不发达,难道那些大姑娘小媳妇大姨妈小婶婶的,不用干农活、不用织锦、不用女红、不用忙生计、不用带娃和孝敬家婆的么?

谢安笑道:“愚弟有一事相商,日头太毒,不妨贤兄不妨移步牛车内再详谈,如何?”

谢安有事找他,司马珂自然不会拒绝,况且击杀庾成这事,他也想听听谢安的意见。

牛车上,司马珂和谢安依次落座,谢安笑问道:“贤兄还记得孙兴公与许玄度否?”

司马珂顿时想起当初在潘楼的那位“掷地有声”的狂生,不禁哑然失笑。很显然,孙绰算是他的福星,不但帮他刷了一波声望,使得他坐实了大晋第一美公子之名,还得到了谢安这个朋友。

司马珂笑道:“孙兴公与许玄度皆乃当世名士,那日在潘楼,是贤兄唐突了。”

谢安哈哈一笑道:“无妨,无妨,孙兴公此人,虽然一向自视清高,却非心胸狭隘之人,那日之后,其亦屡次与愚弟赞叹贤兄之壮诗。”

司马珂想不到这个狂生,居然也有这般雅度,当下笑道:“既然如此,不如改日,由某做东,再去潘楼设宴相请,算是赔礼致歉。”

谢安一拍大腿,大笑:“潘楼酒菜虽好,却怎么及得贤兄府上一品翡翠豆芽、蓬莱白玉豆腐,以及瑶池玉液琼浆?不若劳烦贤兄辛苦一趟,就在贤兄府上设宴相请罢。”

司马珂一看他这厮笑得诡异,心头感觉不对,问道:“贤弟莫非就是为此事而来?”

谢安倒也不隐瞒,笑道:“那孙兴公与许玄度两人,前些日子在蔽府喝了半壶贤兄的瑶池玉液琼浆,惊为天上仙酿,心中一直挂念。听闻此乃贤兄所酿,意欲登门拜访,怎奈脸皮甚薄,又担心过于冒昧,便死活赖着愚弟要促成此事,愚弟面子上过不去,只得来找贤兄。”

卧槽,果然这些喜欢清谈的名士,嗑药、喝酒、谈玄,三样都是命根子。

司马珂笑道:“两位大家,也算是雅人,既然如此,愚兄当明日在府上设宴相请,还请贤弟代为相邀。”

谢安忙不迭的答应,又笑了笑,正色说道:“贤兄初来京师,孙兴公与许玄度名满江南,与之结交,亦有助于贤兄之名望。”

司马珂点了点头。

在这个年代,家世固然最为重要,名望同样重要。谢家衣冠南渡初期,其实也算不得高门望族,只是这些年一直在积攒名望,才逐渐成为世家之一。而谢安更是厚积薄发,一直积攒名望到四十岁那年,直到形成“天下苍生望谢安”、“安石不出,如苍生何”的声势才东山再起,一举成为千古名相。

这群嗑药、喝酒、谈玄的名士,虽然百无一用,但是却是刷名望的好帮手,若不是那天在潘楼遇到孙绰,自己现在可能也只是一个尚书郎的闲职,跟司马珉一样混吃等死的状态,找不到突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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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庾征西远离朝廷中枢,今非昔比,且陛下又已亲政,贤兄不必过于挂怀。”

“庾征西此人,行事狠绝毒辣,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就算一次弹劾不成,必然弹劾第二次,联络其他公卿,给陛下施压。”

“朝中公卿,王司徒录尚书事,尚书台及中书监,尽在其掌控之中,最为势大;郗司空常驻京口,朝中之事,往往先问王司徒之意;太尉未置;九卿大都空置,现有唯置太常卿,乃家父,廷尉乃我姑夫,光禄勋何公,乃贤兄之上官。”

”如此看来,此事重点在王司徒,若王司徒相帮,则万事无忧,否则就算陛下一力袒护,恐怕也极为艰难。”

“琅琊王氏与颍川庾氏,近年来一直水火不容,按理王司徒必不会理会庾征西。但贤兄掌控羽林骑一事,绝非王司徒所愿,若能就此让羽林骑统领易主,却是王司徒所乐见之事。故王司徒帮与不帮,皆在两可之间。不过,王司徒此人,很在意名声,愚弟料其必不会帮庾征西。”

牛车内,谢安一通分析,让司马珂心中也大概有了底。司马衍刚刚宣布要成立羽林骑的时候,王家的确对自己颇有敌意,但是近来却关系逐渐升温,王导更是有结亲的意思,加上王导与庾亮的敌对关系,王导理应不至于帮庾亮。

两人计议了一番,这才依依惜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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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江左名士

司马珂府门口。

两辆牛车驰来,缓缓的在门前停了下来,从牛车上分别走下来两个峨冠博带、大袖翩翩的青年士子,看起来气度从容,与众不同。

门内的门房早就得到消息,见这两人气度不凡,急忙迎了出来。

两人走到门口,彬彬有礼的对门房一拱手:“烦请传报,太原孙绰、高阳许洵求见永康亭侯。”

不一会,那门房去而复归,身后跟着一个俊美少年,笼冠青衫,大袖翩翩,却是谢安。

谢安哈哈笑道:“两位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元瑾兄在后厨亲自动手下厨,故命我前来迎接两位。”

孙绰和许洵两人,开始没见到司马珂,脸上微微有点尴尬,听到谢安说司马珂居然亲自下厨,顿时脸上露出肃然的神色。

自古君子远庖厨,第一是为了避免杀生,第二也有下厨有失身份的意思在其中。但是司马珂居然亲自下厨,足见对两人的重视,两人的脸上也显得恭谨起来。

两人笑道:“想不到元瑾公子居然有如此雅兴,果然是个妙人!”

三人一向洒脱,平时不喜欢以名爵相称,只叫司马珂元瑾公子。说说笑笑的来到司马府上前厅,依次落座。

陈金和小翠侍立在旁,早已令人摆上茶汤和时鲜水果,向两人致歉道:“郎君在后厨之中,不便迎接,还望恕罪。”

孙绰想起什么似的,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递给陈金道:“初来府上,略备薄礼,不成敬意,还请代君侯收纳。”

陈金见得那锦盒雕饰极其精致,知道必然是贵重之物,当即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

两人见得司马府上待客颇为热情,不再拘束,逐渐放开,畅谈起玄学来。

所谓魏晋玄学,追求洒脱放旷、冷峻玄远、归真自然,故老庄思想和佛教的深得谈玄者青睐。更由于时局动荡不安,社会黑暗混乱,那些士族名人对政治仕途已经绝望,所谓英雄已矣,小人当道,“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的悲愤之声遍及魏晋大地,使得玄学成为当时文坛的主流。

也使得,嗑药、喝酒和谈玄,成为主流。

三人闲聊了一会,一炷香的功夫之后,陈金走过来,恭声道:“请诸位移步花厅,净手熏香。”

孙绰和许洵对于净手熏香的规矩,并没多少惊讶,听得陈金这般说,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美酒即将上桌,顿时变得兴奋起来。

三人在花厅门口,净手熏香之后,分别落座两旁。孙绰和许洵年纪大,又是宾客,坐了上首,谢安代主陪客,算是半个主人,坐了下首。

不一会,丝竹声响起,几个婢女将老三样吴中风物端了上来:菰菜、莼羹、鲈鱼脍。

名人雅士,就爱好这般风物,大口吃肉、大口啃猪蹄,吃得满嘴油这种事在他们身上是不会出现的。

随后,花厅门口一人翩然而入,正是司马珂,落落大方的对三人一揖:“让诸位久等,甚为抱歉!”

孙绰和许洵也急忙起身见礼。

寒暄一阵之后,司马珂坐到正中主位,轻轻一拍掌,几名婢女便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托盘里装的,正是清炒豆芽和水煮豆腐,轻轻的放到了四人的案几上。

孙绰和许洵当时两眼就直了,满脸震惊的望着司马珂。那一根根如同翡翠一般的豆芽,白嫩如玉的豆腐,在他们眼里,简直就是两盘珍贵美丽的艺术品,对于他们这种爱美和风雅的士子来说,完全没有抵抗力。

谢安见到两人这般表情,哈哈笑道:“此乃元瑾兄府上之绝无仅有的珍馐,可谓吴中第一风物,两位稍后一试便知。”

听得谢安这般一说,两人的胃口被吊起来,脸上期待的神色愈发强烈了。

紧接着,几名婢女又端来四壶美酒,正是传说中的瑶池玉液琼浆。将酒壶放到四人的案几上之后,众婢女又依次给四人斟满一樽,那一缕缕酒香在室内弥漫着,令众人肚里的酒虫蠢蠢欲动,只差没流口水了。

司马珂微微一笑,道:“诸位大驾光临,蓬荜生辉,且以薄酒相敬,不成敬意。”

说完率先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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