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碗绿茶
“…”戴蒙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所以如果你依然确信,你在三个月之前去到了所谓的‘巫婆’的家,亲眼看到了‘鬼影’,而非把梦与现实混淆了的话,就只有一种可能了——你看到的应该是一个大活人。”
“活…活人?不可能啊!那里怎么会还住着人?!”戴蒙懵了。
“你去确认过么?”
“…没有。”戴蒙哭笑不得,自己吓都快吓死了,夜路都不敢再走,哪还有胆子去一探究竟?
“所以你若是再去到那里看哪怕一眼,你都不会给他们(指节目组)投递出那一份线索。”伊莉温莎说道,“这根本就是你自己在吓唬自己,你以为你祖母和母亲的那个‘鬼故事’对你而言早就变成一个笑话了,你以为她对你有恩,你也回报了她,大家‘互不相欠’,可是在你的潜意识中早已烙下了这样一个念头:那个‘巫婆’会害人。”
“…她生气了。”夏素言看着显示器里的伊莉温莎,喃喃道。
“她是在为那位‘巫婆’鸣不平。”叶莲娜摇头叹息道,“这孩子…还是这样情感跑在理智前面。”
伊莉温莎走了,步伐飞快,像是不想在这个充满着恶意的村子里多待哪怕一秒。
这让戴蒙很是尴尬,也让节目组很是尴尬,不过幸好戴蒙没有恼羞成怒之下把节目组给赶出家门,等到了“驱魔人”爱德华的到来。
“你的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爱德华没有像伊莉温莎那样急于询问具体的事因,而是与戴蒙聊起了天来,“你看向我的眼神里有种荒谬的戒备,要知道我们素不相识,你为什么要对我持有这种态度?”
“…对不起。”戴蒙揉了一把脸,叹了口气,“刚才那位女士…呃…”他想起之前叶莲娜告诫过他不要在这些人面前说出类似“前一个人如何如何”的句子,因为这是一种不信任面前这位的表现,很不礼貌,也很不“安全”。
可爱德华却毫不介意,只是笑了笑:“她说了什么?”
“她责怪我…不,是在责怪我们村子里所有人,不该编出‘巫婆会吃小孩’这种拙劣、无礼又毫无意义的故事。”戴蒙有些沮丧地说道,他觉得自己很委屈,毕竟他也有一只脚踏在“受害者”的圈子里,是从小被这个故事给吓大的。
“你觉得那位女士对你…对你们的指控合理么?”爱德华又问道。
“…”戴蒙思索了一番,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我从来没有跟我的孩子讲过这个故事,所以我觉得我不该收到这样的苛责。但是村里其他人家依旧还在用这个故事吓唬自己的小孩,哪怕是那位已经死去了这么多年,流言也依然没有中止,反而还变本加厉了…他们这样做是绝对不对的。”
给死者以尊重,这是所有文明的共识。
“嗯,那么一个有趣的问题来了…”爱德华耸肩一笑,“这个‘故事’,或者说‘流言’与‘中伤’的起源在哪里?”
“…”戴蒙愣了愣,沉思了一会儿,回答道,“我是从我的长辈口中得知的…”
“那你的祖母和母亲又是从何处得知的呢?什么时候得知的呢?”
“…似乎是从我有了记忆开始,这个流言就已经存在了所以我并不知道我祖母她们是怎么…”
“真是奇怪,为什么她们一边散布着关于那位‘巫婆’的流言,又一边跟你讲过其救了刚出生不久的你这一件事呢?这不是很矛盾么?”
“我很早以前就思考过这个问题。”戴蒙深以为然地回答道,“最后我得到了一个结论——她们只是把‘巫婆吃小孩’这几个字当作了制服我的‘法宝’,因为每一次我听到这几个字时就会乖乖听话——小孩子嘛——这是我当了父亲之后才悟到的。”
“她们对‘巫婆’并没有恶意,甚至因为我的事对其非常感激,但是她们也不认为这样编排一个‘神神叨叨’‘与世隔绝’的怪人会造成怎样严重的后果…”
“你觉得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你母亲、祖母那一辈人的疏忽,或者说严重一些…愚昧,所导致的?”
“呃…应该…可以这么说吧。”戴蒙硬着头皮承认道,但是立马接着补充说,“不过她们…也不会想到这样一个吓唬小孩的‘谎言’会流传到现在,以至于发展成现在这样了吧?”
“呵呵,错了。”出人意料的是,爱德华很笃定地摇了摇头,“这个‘流言’,根本就是那位‘巫婆’让村民们这样说的!”
“…呃?”戴蒙惊讶而不解,“她…让别人诋毁她自己的声誉?…怎么可能会发生这种事?”
“原因其实很简单——”爱德华侧了侧身,眼神似是投向了远方,“她想要‘安静’地过完自己的后半生,不希望有任何人前来打扰。”
“假如你没有听过‘吃人’的故事,那么你的脑海中便只会留下‘她曾经救了医生说无药可救的我’这般印象,若是以后你遇上了什么难以解决的健康问题,你第一时刻想到的绝对是…找她帮忙。”
“如果全村人都是这么想的,那么她哪里还会有安享晚年的机会呢?”
第160节 159 侥幸没有陨落的星辰
爱德华同样也没有前往“巫婆”的住所的意向,他的理由是:“我是一名驱魔人,既然这里不存在‘死而复生’的鬼灵,我也就没有必要接着留在这里了。至于你看到的是谁,我毫不关心,也许你可以问问在我之后的那些人。”
演播车上,叶莲娜微微点了点头:“果然是有着正统的传承,‘非必行而不为’。”
“…如果不是必须做的就不去做?”夏素言皱眉道,“这有点太自我主义了吧?”
“可这是‘驱魔人’们自己给自己定下的规矩,与几百年前教会控制整个欧洲大陆的历史有关。”叶莲娜解释道,“‘驱魔人’最早先的职责便是帮助平民驱逐自冥土闯入现世、严重影响人们生存生活的鬼灵,他们与我们这些‘女巫’和‘巫师’不是一类人,我们更追求于探索神秘,理解神秘,而‘驱魔人’更像是一群猎杀鬼灵的雇佣兵。”
“因此,他们的‘极具攻击性’的手段与技能让教会对他们十分忌惮,不敢正面与他们起冲突,又不想让他们发扬光大,于是在‘猎巫行动’的过程中,教会运用栽赃、污蔑、引诱等等卑劣的手段除掉了许多德高望重的‘驱魔人’,剩下的年轻人们尽管义愤填膺,可当察觉之时教会的大势已成,此时再反抗只会成为毡板上的肉。”
“万般无奈之下,幸存的驱魔人们总结出了几条‘戒律’,从此各自离散、低调行事,渐渐地退出了舞台。”叶莲娜说道,“所以,当听闻他自称是‘驱魔人’时,我非常惊讶,没想到居然这一支曾经是为抵抗鬼灵异怪中流砥柱的传承还流淌着新鲜的血液。”
“这也便是我们‘金色黎明’牵头策划这样一个节目的根本目的了:唤醒那些沉默于漫长岁月中的神秘,准备迎接冥土归来的挑战。这是最差的时代,也是最好的时代。”
爱德华走后,戴蒙呆在椅子上久久没有任何反应,节目组导演见状不得不亲自上前去询问情况:“戴蒙先生,你需要帮助吗?”
戴蒙晃了晃脑袋:“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那我们还能继续吗?”
“…嗯,虽然前两位都说我没有见鬼…但是我确实很想知道三个月前我看到的‘人影’究竟是谁,还有,那位‘巫婆’到底与我的祖母、母亲有着怎样的渊源。”戴蒙说道,“我希望下一位‘大师’能解答我的疑问。”
第三位“出场”的是迪克大叔,听完了戴蒙的诉求之后,思索了一番,最终却摇头回答道:“前一个问题我帮不了你,说不定那只是一个居无定所的流浪汉,又说不定只是你喝醉了酒看花了眼。不过第二个问题我倒是有办法解答…能到外面说话么?这里的空间不太够。”
戴蒙满头问号地随迪克大叔走出了屋,他不知道后者所说的“空间不够”是什么意思。
只见迪克大叔全然不顾寒冷与镜头,三两下便将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展示出了其皮肤上各色油彩组成的奇怪图案,还有野性奔放的“天然服饰”,简直游离在十八岁禁止观看的边缘。
接着,他从自己带来的背包里拿出了自制的油笔,在自己的脸上补画了几道纹理,戴上用草与树枝编成的藤冠,站在院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喝!”地一声大吼,开始了“自娱自乐”式的歌舞。
戴蒙这回是彻底懵了,说实话在节目在通知他会有能解决问题的人去帮助他时,他就有过这些人会不会有什么“不正常”的表现…之前的伊莉温莎与爱德华基本打消了他的这种第一印象的偏见,而现在…
他很是不安,问导演道:“这是…”
导演只能苦笑,他也很尴尬,可没办法,为了工作…
“阿拉木八大玛卡…”迪克大叔似乎是陶醉在了自己的歌舞当中,感受不到北国的寒冷,反倒像是在参加非洲大草原的傍晚,点上篝火之后开始的狂欢,如果他手上有一根石矛的话,一个“原始部落勇士”的形象就更加饱满了。
夏素言默默闭上了眼睛,这种画面实在太美,她完全不想使其入眼…倒是这位大叔的歌声有点味道,没有手鼓什么的非洲传统乐器为其伴奏真是可惜了。
叶莲娜看见夏素言嫌弃的表情,颇为好笑:“非洲最古老的祭祀舞,现在不好好欣赏,以后可就再也没机会了。”
“…”夏素言摇头表示欣赏不来,这种“机会”放过就放过吧,自己绝对不会后悔的…
“其实挺有意思的,在远古部落时代,无论是欧亚大陆、非洲大陆还是美洲大陆,无论是日耳曼部落、辛巴部落还是印第安部落,都有着以歌舞为媒介,掌握神秘权能的‘祭司’,可后来欧亚大陆上封建制度替代了部落制度,‘歌舞’渐渐地成为了一种礼仪,又渐渐地成为了一种娱乐,而美洲大陆上的土著惨遭殖民者的毒手,非洲…便更不用提了。”
“在这种压倒性的不利条件下,这种‘祭祀舞’还是被传承了下来,我们还能有幸一睹其芳采,大概只能暗自感慨一声了吧。”
听上去又是一段可歌可泣的史诗…话虽如此,可这与她接受不了这种狂放的舞蹈,拒绝观看的行为并不冲突。
大概这就是跟不上时代的东西为什么必然会走向衰落最淋漓尽致的缩影了吧。
迪克大叔跳得非常卖力气,没过几分钟额头上就开始泌出了一层细汗。就在这时,他突然以一声大喝作为歌曲的终止,同时双膝跪地,身体后仰,两手张开,像是要拥抱蓝天,双眼紧闭,似是在享受微风。
仿佛一切都安静了下来,在一旁手足无措了半天的戴蒙终于回过了神,犹豫着自己要不要上去拍醒这位‘行为艺术家’…
没等他做出选择,迪克开口说出了一个词:“…戴米…”
戴蒙呼吸一滞,眼球几乎要瞪出来了:“…你怎么会知道…我的乳名?”
第161节 160 第十七科的俊男靓女
“…这是我祖母对我的称呼!你是怎么知道的?!”戴蒙惊为天人。
“…戴米…离炉子远点…”
这样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让戴蒙彻底淡定不能了:“这…这是我祖母经常告诫我的!”不仅仅内容是为俄语且一字不差,就连语速、音调、咬字的细节都几乎与他记忆中的祖母一模一样!
这就是传说中的‘鬼上身’?…这不可能啊!戴蒙的祖母应该在很早之前就去世了,灵魂肯定也回归了冥土化为了乌有才对…
“他是怎么做到的?!”夏素言忍不住问道。
叶莲娜耸肩道:“这只是一种‘死者回魂’的假象,原理是祭司将自己代入进施术对象的记忆中,从而‘扮演’一位施术对象认识的人。”
“所以想要达到这种效果,必须满足一个前提条件:施术对象需要对扮演目标有着非常亲密的来往,萍水相逢和擦肩而过是不行的。这种手段较为简单,而且给人的冲击力较强,因此很多学艺不精又品行不端的人就会利用其来牟利。”
…这指的应该就是所谓的‘跳大神’了吧。
夏素言再次看向了屏幕中的迪克大叔,不解道:“可是…他现在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呢?他又不需要‘骗钱’…”
“本来这种手段被发展的初衷就不是招摇撞骗,而是为了帮助某些失忆的人找回记忆。”叶莲娜说道,“人们都说新生儿没有记忆,基本上都是成长到五岁之后才会有能记一辈子的回忆,实际上,婴儿在母亲肚子里就已经拥有记忆的能力了,因为虽然他们的‘大脑’还没有成熟,但是‘灵魂’已经定型,人一生中所经历的一切都会被灵魂记录,最后带回冥土。”
“所以百年之前神秘学界有个冷笑话:假如你不确定你的朋友是否被鬼灵所替代了,只要问他‘你还记得你母亲怀你的时候,你父亲对你母亲说过什么样的情话吗?’,如果对方不假思索地回答‘我怎么可能知道’,那么恭喜你,他是正常人,如果对方明显考虑了一下,那么不管它最后回答了什么,你都已经可以准备与之殊死一搏了。”
“而这位想做的,无非就是搜索房主小时候已经被遗忘的记忆,在其中寻找问题的答案罢了。”
说话间,戴蒙已经被迪克时不时蹦出嘴角的“自家祖母语录”吓得呆站在一旁一动也不敢动,只能像复读机般一遍又一遍地询问着:你是谁?你是我的祖母吗?你是怎么做到的?
然而迪克完全没有回应他的意思,他似乎已经完全隔离了自己的五感,沉浸在戴蒙的记忆当中,许久…许久,终于睁开了眼,长舒一口气,两股战战地站起了身来——跪在土地上一动不动半个小时,别说一个四五十岁的大叔了,就连二十岁的精壮小伙都受不了啊!
“…那个‘巫婆’…是一位‘外来者’。”迪克在戴蒙的搀扶下站稳,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一边说道,“四十年前,一个女人突然昏倒在你们村子不远处的道路旁,她风尘仆仆、面黄肌瘦,但看上去并不像是流浪汉或者逃犯…于是村长便把全村人都召集了起来,一边为其救治,一边讨论该如何对待这位不速之客。”
“…我只从你的记忆里翻找到了这一条线索,所以如果这个村子里还有着七十岁以上的老人,你可以去问问他们,想必就能得到那个问题的答案了。”
说完,迪克打了个喷嚏,连忙把衣服都穿好,转身便要走,没有顾及戴蒙的挽留。
开玩笑,再这样待下去他可真要感冒了…
…
“教授,有人找您。”
“…我早就说过的吧?除了能告诉我那接近一百名死者的死因为何的人,我谁都不见!”
“…教授,是政府来的人。”
“政府?卫生部还是防疫处?”
“…国安局。”
“…”老教授一口闷气郁结在了嗓子眼里,如果想的话,他所提到的那两个部门,就算是一把手亲至他也有底气将其轰出去,可这个…他还真的怼不了,也不敢怼。
不过国安局怎么会来找他?自己一个医科方面的专家也不可能接触到什么国家机密、重要情报之类的东西啊…莫非这种怪病是国外势力与机构制造的?!
不怕教授脾气冲,就怕教授开脑洞…
老教授一想到这些,内心就忐忑不已。
走进自己的办公室,老教授便看见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端正地坐在沙发上,见到他进来了,两人便站起了身,那名男性迎上前来,伸出右手向自己示好,动作如风一般,毫不拖泥带水。
“你好,我叫封寒。”
“…你好。”老教授与其握了握手,却见那位姑娘经过自己身边,往屋外探了两眼,将门紧紧地关上了。如此谨慎而专业的动作让老教授心里更是发毛,“你们究竟是…”
“国安第十七科,她叫曲音,我们是搭档。”封寒说道,“我们是来了解‘百人怪病’相关情况的。”
老教授奇怪道:“所有调查、研究、讨论报告全部都上交到卫生部了,你们去那里了解不一样么?”他的语气里还是带有着些许对两人打扰自己研究课题的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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