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碗绿茶
“…没错。”
“他倒在地上之前，你没有与他发生过任何肢体接触？”
“…没有。”
“之后你没有对他实施任何的急救措施？”
“…当时我吓傻了，回过神来发现他已经没有了呼吸、心跳等等生命体征。”
“最后一个问题，这位小姐，你的航班是今天早上八点吗？”
“…是的。”
“很好，那么你现在可以离开了。”
“…我…就可以走了？”夏素言本已做好了再次赶不上飞机的思想准备，没想到警方只是问了自己几个问题就放自己离开了…
“当然可以。”警员摊开手朝周围的人群示意了一圈，“这么多人都能作证你的回答，毫无疑问，你跟这个人的死亡没有任何关系。除了也许你应该在第一时刻对其实施急救…不过这并不能成为我把你带回警局的理由不是吗？”
“…多谢。”夏素言道了一声谢，拉着林梓姝慌慌张张地离开了。
走至无人之处，夏素言立刻回身急迫地问林梓姝道：“那个‘犹大誓言会’的人是怎么回事？是你把他…”夏素言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林梓姝表情古怪，“…你不记得了吗？”
“我应该记得什么？他拿出那个东西来之后我就陷入了一种恍惚的状态，等我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结果他已经倒在地上了…”夏素言脸上认真而严肃的表情表示着她一句话都没有作假。
林梓姝淡淡地说道：“他展示的那个叫做‘纹章’，一种用图形与符号文字构成，可以传导、利用、激发暗能量的东西。显然，他对你使用的是一种起到催眠蛊惑作用的‘纹章’，如果不是他提出的‘要求’有问题，你就会像一具傀儡一样对他言听计从…”
“…实话说，相比于他原本想对我做什么，我更想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我尝试将你唤醒，结果似乎唤醒了另一个不得了的东西。”林梓姝犹豫了一会儿，继续说道，“祂‘借用’了你的身体，对那个人施展了某种古老的‘言灵术’。”
“…言灵…我好像听你说起过这个词…”夏素言皱眉思索道。
“…‘言灵术’的创始人正是‘东方三王’之一的梅尔基奥尔。”林梓姝帮夏素言“复习”了一遍讲过的课程，“而刚才借你之口将那个人…杀死的，应该就是这位了。”
“哈？”夏素言愣住了，“不…不是吧？只是说几句话而已，怎么可能就这样把人给…”
“…那位使用的语言是古希伯来语，很遗憾我并不…或者说世界上已经没有人能完全听懂了。我只能辨别出一些词汇…‘光明’、‘罪’、‘惩罚’…想来大意应该是‘光明审判有罪之人’，假如这个人身上没有背负太多罪恶，可能不至于此。”
夏素言还是有所疑问：“可…这种能力应该接近于‘呼风唤雨’的‘神迹’了吧？为什么不会像‘诅咒’那样效果打折扣的？！”
“我想原因应该有两点，其一是那个人已经是‘恶’到了极致，最大程度地发挥出了这条‘言灵’的作用，另一个…大概是因为‘冥土’的距离又逼近了。”林梓姝低垂下了眼眉，“包括当初‘犹大誓言会’的人召唤圣灵这一件事，如果放在一两年之前，他们是绝对不可能成功的。”
“…又是‘冥土逼近’。”夏素言叹了一口气，又问道，“那现在那位杀了人的大佬呢？他帮了我们这个忙，说明他一直都在暗中观察着我们…可又不打算出来见我，这是什么意思？”
“也许…你再睡一觉的话，或许就能找到答案？”
听到林梓姝的建议，夏素言耸肩不答：刚才可是有一个活生生的人死在她眼前了！这让人怎么能睡得着啊！…咦？奇怪了，一提起这事似乎还真的有点困…
…夏素言，你变了，你变得冷血了，连一条生命的逝去都拨动不了你的心弦了…
…呸！想想那个自称“曼德韦奇”的家伙要对自己做什么！再想想他还干了哪些罪大恶极的事情！那不是人！那是一只披着人皮的恶魔！死了简直是皆大欢喜！“东方三王”为民除害！替天行道！干得漂亮！
夏素言如此想着，直到登上了回家的飞机，坐在座位上，终于在种种因素的影响下，立刻就昏睡了过去。
在梦中，她再次回到了这一片洁白之地，令她颇为惊奇的是，这里只剩下了一个‘人’。
“另一位呢？”
“…‘走’了。”墨镜男开口回答道，“就在…不久之前，当时我们正在彼此交流我们这一生中的经历与回忆，酸甜苦辣…就在这时，他突然停止了讲述，就像是卡了带的录音机，紧接着露出了一个…十分释然的笑容，然后我就看着他站起了身来，一步步地往那个方向走去…直到变成了一个小黑点，消失在了我的视野中。”
夏素言好奇道：“那你怎么不走？”
“我尝试过，但我的双腿依然被固定在这里。”墨镜男回答道，“我想来想去…最后觉得，应该是他的心愿了结了吧？杀害了他的那个人死了？”
“…嗯。”夏素言非常不想谈起这件事，于是便转移话题道，“那你还有什么心愿呢？”
拜托！千万别再是什么“替我报仇”之类的了！我又不是杀手…
“我啊…”墨镜男仰头望了望天——虽然那里什么都没有，“果然还是觉得我的人生有所遗憾吧…”
“…”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让我帮你“秽土转生”？抱歉，这个咱真的做不到…
墨镜男长舒了一口气：“陪我聊聊天吧，就当是…把之前我和那家伙没聊完的部分继续下去。”
…呼…陪聊啊，倒还好说…
夏素言席地而坐，作出一副侧耳倾听的姿态。
“其实…也没什么好聊的了。”墨镜男想了想，继续说道，“不如就让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一个…把我蒙骗至此的故事…”
PS：有一说一，《部落与弯刀》有点好玩
第122节 121 是主角标配老爷爷？
墨镜男讲了很久，很久。不过再长的故事也有结束的那一刻。当他的故事“行进”到了最后一个句号，他突然全身一怔，似有所悟：“…哈，哈哈哈…原来如此…我简直是世界上最愚蠢的混蛋！”
说着，他挣扎着从地上站起了身，从夏素言的身旁走过。当夏素言回头张望，却已然不见了墨镜男的踪影。
“…走了啊。”夏素言舒了一口气，“万幸…他没有提什么过分的要求。”
“也许他所讲述的那个故事值得跟梓姝分享一下…”
“那我也差不多该醒了吧？还是说…再睡一会儿？”
就在夏素言如此考虑着的时候，却只听耳边传来一声：“孩子…”
她心里一惊，立刻抬起了头来，只见面前几步之遥处站着一个老人，白发白须，一席白袍，负手而立，笑容和蔼可亲，甚至让夏素言全身都有一种被春日里暖洋洋的阳光照耀、拥裹的感觉。
他是谁？夏素言的脑海中自然而然地蹦出了这个问题
“你好啊，来自东方的孩子，愿太阳永远照耀着你。”老者顿了顿，又说道，“或者用你们的话说——初次见面。”
“…”林梓姝意识到对方说的并不是自己所会的语言，但是令人惊异的是，自己完全可以理解其含义！
夏素言可不相信普通人能有这种能力，哪怕是成了‘灵体’也不应该…如此说来，眼前这位的身份也就不难猜测了：“…您是‘东方三王’中的哪一位？”
老者笑道：“我的名字你不会认识，但别人都称呼我为‘梅尔基奥尔’。”
“！”尽管夏素言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当答案揭晓的那一刹那，她还是感觉内心十分震撼，有种不真实的幻觉，“…您终于在我眼前现身，是想对我说些什么？”
“哈哈哈，其实也只是听到刚才那个故事，心里有所触动罢了。”
“…触动？”夏素言皱了皱眉，“您不认识‘耶稣’吗？”
“我在‘活’着的时候，确实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甚至在那时我还没有被冠以‘梅尔基奥尔’‘光明之王’的名号，在漫长的岁月长河中，也不知是哪一天，我突然发现所有人都在吟诵这个名字，当然还有一些千奇百怪的故事，其中就包括了‘东方三王’。”
“只是那时候我仍还不知道‘东方三王’中，竟然还有我的位置，直到有人找到了我的尸骨，重新收殓，送进了‘教堂’之中，称那就是‘东方三王’的骨骸，那就是‘梅尔基奥尔’。于是，我便成为了‘梅尔基奥尔’。”
“…”怎么说呢…感觉这个故事比赵匡胤黄袍加身还要奇妙，至少后者发生在人活着的时候，属于“你情我愿”，而这位“光明之王”简直就是被硬生生强迫着架到了这个位置，毕竟众所周知，“死人”没有反对的权利…
“您不是‘圣灵’么？您不是可以自由穿梭在所有生者的梦境之中么？那您不应该这么晚才知道这件事情啊？”
梅尔基奥尔轻轻摇了摇头：“呵呵，在我还活着的时候，村落乡镇之间，大家口口相传着很多寓言故事，其中有一则是这样的：”
“有一个国王，一天他微服走在大街上访查民生民情的时候，遇见了一个乞丐。这个乞丐穿着十分破旧，面黄肌瘦，但是双目依旧神采洋溢，嘴里高唱着快活的歌。”
“国王很奇怪，上前问他，生活都这样贫困潦倒了，为什么你还能这么快乐呢？乞丐回答道：我就是喜欢唱歌，只要能唱歌，生活再苦再难对于我来说都不算什么，如果不能唱歌，就算是享尽荣华富贵我也不会快乐。”
“国王摇头说不可能，再喜欢的东西过了头也总会厌烦，只有满足越来越大的欲望，才是真正的快乐。乞丐不服气，国王便与其打了一个赌，他将其带回了自己的宫廷，给了他想都不敢想的待遇，只有一点——那就是不许他唱歌。”
“过了几天，国王找来乞丐，问他感觉如何，乞丐嘴硬说自己感觉很不快乐，但只字不提请国王把他放回去。国王笑了笑，下令将他所有吃喝用度尽数去除，只剩下了米糠和清水，而且要求他必须每天唱数个小时的歌。结果刚到第二天，乞丐就来央求国王，承认国王的话才是正确的。”
“所以啊，我已经在这世界上游荡了上千年，见过了太多各式各样的梦，美好的、丑陋的、真实的、异想天开的…但是它们无一例外全都是浮在水面上的泡沫，迟早都会破裂，什么都剩不下。”
“所以它们已经无法引起我的兴趣了。”梅尔基奥尔笑了笑，接着说道，“这也是我为什么知道今天才现身来见你的原因——我本以为你跟那些人一样，但我现在才发现，你似乎可以把‘梦’里的记忆带回到现世？”
“…”夏素言点了点头。
“哈哈哈哈，所以这个世界总是充满着惊喜啊。”梅尔基奥尔很是高兴，“之前那个人…那个亡魂讲的故事里，提到了一句‘永生是最大的惩罚’，我深表赞同，因为‘永生’所带来的只有‘孤独’。知道吗？我已经数不清多少年没有跟‘人’说一句话了。”
“…您的那两位‘好朋友’呢？”
“加斯帕？巴尔撒泽？”梅尔基奥尔轻蔑地哼了一声，“我们才不是什么‘好朋友’，甚至因为理念截然不同，我们一见面必定会打起来——所以当我听说了他们的死讯时，高兴得差点从病床上蹦起来。”
“…只是…有时候想想，如果他们也能跟我一样获得‘永生’的话，我大概也不会这么无聊了吧…”
“…所以那两位没能成为‘圣灵’？”
“谁知道呢？也许是，也许不是，只是我们没有遇见过罢了。”梅尔基奥尔叹了一口气，“之前我感觉到有人在召唤我，本以为是他们，却没想到进到了你的梦境。”
“呃…试图召唤您的人…在几个小时前被您‘杀’死了…”
第123节 122 当今的人们在做的梦
“哦，原来是他啊。”梅尔基奥尔毫不在意地说道，“我知道他想干什么…他也不看看自己满身都是血污，掩盖不住的腥臭，我才不屑于与这种罪孽深重的恶棍多说半句废话。”
...是哦，不管是梓姝还是伊莉温莎小姐，他们似乎都认为只要让“犹大誓言会”找到了圣灵，那些人就能获得丰厚的古代神秘知识…好像从来没考虑过“圣灵”会不会把东西教授给他们。
这也难怪，毕竟没有人见过圣灵，没有人知道圣灵存有多少的自主能力，又会不会像《阿拉丁神灯》里的灯神一样会满足召唤者的愿望，无论善恶…
“让我们回到正题吧，孩子。”梅尔基奥尔清了清嗓子，再次挺拔起了身子。
要来了吗？真的要来了吗？
实话说，夏素言的心里是有点小激动的，毕竟如此“机遇”可比中彩票还难得啊！不…这两者根本没得比！因为自己可是亘古至今第一个见到“圣灵”的人啊！
“我不能把‘言灵术’教给你。”
…？剧情是不是不太对？
虽然对方愿意教自己也不会答应学…
只见梅尔基奥尔指了指他自己：“因为…我的知识已经太陈旧、太过时了，你们是无法理解的。就像两百年前的人无法理解你们的‘互联网’是什么东西，五百年前的人不知道为什么一根中空的铁管里塞进火药就能杀人与百米之外。你，当然也无法理解生活在千百年前的我为何对光明如此崇敬。”
“在你们眼中，凌晨的朝阳只不过是白天黑夜的分界线。可在我们那个时代，太阳是唯一的光源，阳光意味着万物苏醒，意味着不必再惧怕黑暗中潜伏的恶意，意味着…算了。”他摇了摇头，不再多说，否则就跟自己在传教似的。
“总之，你们没有了对大自然的冀望，或者说敬畏，‘言灵术’已经失去了生长的土壤。不过难得千百年才遇见一个你这样情况特殊的人，让你就这样空着手离开我心里也过意不去。这样吧，我把这一方‘纯粹梦壤’送给你了。”梅尔基奥尔往四周挥动了一下手臂。
“…”夏素言眨了眨眼，不解道，“这里…不是我的梦境吗？”
“哈哈哈哈。”梅尔基奥尔大笑了几声，“你确实是在梦里，但这儿却不是你的梦境，而是我用几百年的时间打造出来的‘宫殿’，否则的话，我岂不是要像寄生虫一样，日日夜夜寄生在别人的梦里？”
“别看它现在虚无一物，你看——”梅尔基奥尔一指自己的脚下，只见一根“树苗”钻出了地面，分裂成两条根茎，彼此纠缠着向上生长，渐渐地粗若手腕，直至到达了梅尔基奥尔肩部的高度，这才完整地现出了它的身形：这是一根“手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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