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碗绿茶
夏素言看向这两个被强行制服跪在地上的两人，叹了一口气：“又是冲着我来的吧。”
她在这里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敌人再迟钝、再被限制了手脚，也不可能什么都不做，现在她占据了先机与主动，对方也只能抽调出一些富裕人手尝试着能否“斩首”了。不过这一步棋并不难算计，夏素言也不会不防，早就在周围布置了巡逻的人手。一切形迹可疑之人都会被当场“抓捕归案”，截止至眼下这两个人的落网，已经有十人以上意图不轨的邪教分子被“重新改造”成了新时代的好青年。
“和之前一样，把他们带去那边等着吧。”夏素言有些心不在焉地说道，她在思索另一个问题：事实上，这已经是一场战争了，是有序与无序的战争，唯我与兼爱的战争，如果控制着邪教的幕后黑手不想坐以待毙的话，还会以怎样的方式反攻呢？
如果对方没有撒手锏的话，等自己再“拯救”一些人，就可以通知曲音带部队来清缴最后的残敌了。
之所以拖延到此时，是因为在她看来，这整个事件中只有一个人是真正有罪的，其他的所有镇民均是被迫卷入事件的无辜者，可等到军队至此之后，那些被当枪使的人一定会对其发起攻势，届时袭击军队的滔天罪行便是谁也无法为他们洗脱的了，等待他们的将是枪子或者牢狱之灾。
若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要说这些人是罪犯吧…好像又非常无辜，莫名背上这样一个罪名简直就是无妄之灾，但若是想让政府层面对这些身不由己的人法外开恩…恐怕最好的结果也只会是“死罪可免”了。
毕竟有些事情——比如战争——在发生之后，就再也分不清对错了，因此夏素言的想法很简单：能救多少人就救多少人。她自知自己不是无所不能的神，至少…在“联结全人类”计划完成之前，她还只能对另一些无法获救的倒霉鬼兀自叹惋。
“…吾主？”
…
“…还要走多远？”林梓姝问向导道。
“已经到了，前面就是大门。”向导如是回答，没过几秒钟，便将林梓姝带到了派出所的大院之中，后者一眼便看到了那个此世间唯一走进了她的心里的人。
她站在一处高台之上，没有看着大门这一边，眼神有些发直，好像是在发呆…
林梓姝知道，这说明她在思考着什么事情，每每当她陷入思考之时，都会不经意地抱起手臂，其中一只手抵在颌下，偶尔还会将拇指甚至唇边，用虎牙咬上一咬…
“…吾主？”林梓姝的向导一开口，打断了夏素言的思考，“我带来了一名需要得到宽恕的人。”
“…哦，带到那边等一…呃？”刚回过神来的夏素言眼神与林梓姝在空中相接，顿时又呆住了，失语的同时甚至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为什么…为什么想象中的相逢来得是如此突兀？让人猝不及防，没有丝毫的防备？
为什么你那样不辞而别地消失之后，还能如此轻描淡写地出现在我的面前？难道你就是想跟我玩一次捉迷藏，想看看我找不到你的着急模样吗？
你难道不知道…你的这种所作所为，对于我是一种多么巨大的伤害吗？
惊愕，欣喜，委屈，激动…一种又一种的情感就像是五颜六色的染料，一层层涂在了夏素言内心的油布上，一万种疑问，一万种感伤，最终都融成了一个动作…
“…”林梓姝同样默默地看着夏素言，看着她瞪大了双眼，看着她张大了嘴，看着她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最后看着她跳下了高台，朝自己奔跑了过来。
然后给了她一个十分用力的拥抱，热泪盈眶：“梓姝！！”
林梓姝轻叹了一口气，反环住夏素言的腰，拍了拍她的后背：“嗯，是我。”
“…你回来了？你终于肯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
“那你还走不走了？”
“我…”
“等一下，让我说完…如果你还是要走，那就带上我，我们一起走，好不好？”夏素言声音颤抖着，央求林梓姝道，“不要再让我一个人了，好不好？梓姝…”
“…我不会走了，以后都不会走了。”林梓姝感受到了夏素言的手臂在逐渐地加大力气，像是要牢牢将她永远地捆在身旁似的。
“真的吗？”夏素言听到林梓姝的这句保证，自然是比突然与之相会还要惊喜的，立刻松开了自己的心爱之人，改为抓住了对方的双肩，开口问道，“你可不要再骗我了…”
“…嗯，我不会再骗你了。”
“你要把你的梦境对我开放！我从来没有无理取闹地偷窥过你的梦境，你也不能想防贼一样防着我！”夏素言委屈地说道。
“嗯。”林梓姝则像是一个为了哄女朋友开心，不会拒绝任何条件的男人，答应着夏素言，不过，她也解释了一句，“我以为，你想要的是平凡的生活，而不是…”她抬起了头，视线越过了夏素言的肩膀，“…被绑架着来处理这些事情。”
“…然后你就自作主张地打算把‘我应该做的’那一份也承担了？”夏素言既好气又好笑地捏了捏林梓姝光滑细腻的小脸蛋，“别天真了，且不说这种事情能不能‘顶替’，就算可以我也不会高兴的啊！因为我想要的是‘跟你一起过平凡的生活’！如果没有你，‘生活’前面再多更多的形容词，对于我来说都是毫无意义的！”
第473节 464 成为新时代的卡密吧
“…嗯，我已经知道了。”
“知道就好…诶？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该不会是我刚到这边来，你就回家去了，结果发现我不在家吧？”夏素言好奇地问道。
“…这倒不是。”林梓姝摇头道，“…其他的我就多说了，总之我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以及你是来做什么的…”
“所以你是来帮我的？”夏素言笑了，笑得很开心，“那真是太好了…”
“嗯…不过，我也是来提醒你的。”林梓姝如是说道。
“提醒我？为了什么？”夏素言颇为不解地问道。
“…”林梓姝没有直言，而是再次看了一下周围。
一直盯着林小姐的夏素言怎么可能捕捉不到对方这一细微的表情变化？当即明白了什么，抓起林梓姝的手臂就往屋里走，一旁的袁海憋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有出声打扰夏素言，目送两人走进了派出所。
夏素言带着林梓姝直接回到了派出所所长给自己留的那间小办公室：“这里没有第三个人了，也不可能会被‘隔墙有耳’偷听，说吧，你要提醒我什么事？”
而林梓姝却没有直接回答夏素言的疑问，却又套了一层问题：“…你还记得在斯凯岛上的时候，我曾经让你对我施用过‘言灵术’吗？”
“…”夏素言怔了怔，迅速翻找了一下两个月之前的记忆，也许是因为这一段时间内她往自己脑子里塞了太多的信息，以至于短短的六十天对于她来说也是很遥远的事情了，不过她最终还是回忆了起来，“…你是说…在你看过‘命运之书’之后，你要我帮忙抹除掉你的记忆？”
“嗯。”林梓姝点了点头，“你千万，不要走我的老路。”
“…你的老路？什么老路？”夏素言疑惑地追问道，“抹除记忆？还是什么？”
“意思是，不要对自己产生恐惧的心理。”林梓姝如是说道，“不要相信‘命运’，也不要相信包括我在内的任何人，要相信你自己，也只能相信你自己。”
夏素言闻言轻轻蹙眉，仔细端详起了林小姐的面庞，像是要从其中找出一些不一样的东西：“这两个月…你都经历了什么？‘不要相信命运’…在此之前你可不会说出这种话来。”
“…我的老师去世了。”林梓姝垂目道，手指不由自主地绷紧了些许，“是‘命运’谋杀了她。”
“…”虽然夏素言依然云里雾里，但林小姐的前半句话以及说完之后那副表情令她再问不出半个字来了，“…节哀…”
“我的老师…在她年轻之时，就被灌输以‘命运不可忤逆’的思想，结果就是当她明明有能力选择另一个结局，却没有勇气迈出那一步，最终活成了剧本中的人物，忠实地完成了‘命运’这个导演所交代的任务。”林梓姝不急不缓地说道，可以听得出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她内心的伤口愈合了大半，并且对老师的死有了更清醒更客观的认知。
“你知道这让我想起了什么吗？想起了一种驯服大象的方法。”林梓姝接着说道，“在象还年幼的时候，驯象人给它套上了它无法挣脱的锁链，在长达几个月的尝试之后，它终于认定了自己永远逃离不了困境。”
“这种思维一直持续到它长大成为了一头成年象，也依旧保持着，尽管对于那时的它来说，一根小小的锁链已经不足挂齿，随便一踢踢腿就能挣断，但它也不会去尝试，就那样老老实实地活着，囚禁它的不再是驯象人，而是它自己。”
“…我的老师，跟那些被驯服的大象一样，一直以来的认知与习惯磨平了她的棱角，让她丢失了‘踢腿’的勇气，哪怕…就只是踢踢腿而已。”林梓姝摇了摇头，“如此想来，这与我当初要求你删除我记忆的时候所做出的选择，是多么的相像…”
“我不会再当那样一头大象，就算最终‘驯象人’的刀举在我的头顶也会平静地接受…我也希望你不要成为‘驯象人’的玩具。”
事实上这两个月内林梓姝所想的，比她此时所说的要多得多，因此她也领悟了身为“先知”的拉尔玛前辈为什么说这样才能“打破命运”，因为命运这种东西是虚妄的，不存在于实体状态的，就像是来自冥土的鬼灵一样，谁也不可能用枪械刀剑以及肉身去对抗这样一种东西…
唯有思想，从思想的源头打破“命运不可忤逆”的这一准则。
这说起来很简单，“我命由我不由天”的道理谁都会讲，但现实就是当一个人的能力越来越大，突破了种种常人以为的极限，最终一定会产生一种莫名的，对自己的恐慌，有些人会极力地压抑自己，防止自己‘失控’，一如以真名发下三条誓言的夏素言，有些人则会因为恐慌而寻求更大的刺激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最终便会彻底沉沦，失去自我，成为力量的奴隶。
但这两种做法，都不正确！这便是“命运”这个坏东西在暗自发力，让“人”无法更进一步…
“夏，我已经失去了一次成为‘神’的机会，我希望你不要再失去这样的机会了。”林梓姝严声对夏素言说道，“这条路是你的选择，那就一定要一直一直走下去，因为回头就是万丈深渊。”
“…”夏素言已经被林梓姝的话语惊呆了，“…你在说什么？你让我…成为‘神’？”
“嗯…这几百年的‘末法时代’让我们丢失了太多的传承，但这些都并不是最重要的。”林梓姝耐心地给夏素言解释道，“最重要的是一种精神，或者说是一种‘想法’…人为什么要选择‘神秘’？是为了保护其他的人吗？”
“…难道不是吗？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不，那还是‘人’的想法，一厢情愿而已，因为这个世界根本就不会以人的意志为转移。”林梓姝用一种炯炯有神的目光与夏素言对视着，“我们选择神秘，是为了支配世界，让世界来保护其他的人。”
第474节 465 今非昔比了呢
“…”夏素言张口结舌，茫然地望着林梓姝的脸，倒不是听不懂林梓姝说了这一番长篇大论，到底是在讲些什么，而正是因为听得很清楚、很明白，才会如此迷惘，“…可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都还不到三十岁的…”
“这些都不重要！”林梓姝大声打断了夏素言的话语，上前两步凑近到与她只有一拳之宽的距离，“重要的是你已经上了船，就再也下不去了，否则的话…你会死，我也会死，所有的人都会面临比中世纪还要黑暗的时代…”
“…梓姝，你让我缓一缓…”夏素言感觉到了一种没来由的头晕目眩，不得不扶着额头坐在了沙发上，然后愣神、捂面，长叹了一口气，“你说的这些…对我来说实在是太劲爆了一点，就像是…像是…”
“像是童话中的故事。”林梓姝接道，“但‘女巫’的存在，不本就是一个童话吗？”
“我知道，梓姝…你想让我再次打破一些惯有的观念，但是…”夏素言摇了摇头，又加快了速度地再次摇了摇头，“这我恐怕一时半会儿做不到…”
“没关系，我们还有时间。”林梓姝重新放缓了语速，对夏素言说道，“从今往后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不论你最后的选择是怎样的，我都会在你的背后支持你…哪怕与我所想相左。”
“…嗯。”夏素言晃了晃脑袋，“那些有的没的还是先暂时搁置吧，先解决眼前之事才是更重要的…梓姝，你说你已经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但想来肯定已经不是第一手的信息了，所以容我现在来给你简述一下吧…”
…邪教…被变成为“蛊虫”的平民…荒诞的行径与
夏素言以最简洁的言辞将自己所知的事情尽数告知了林梓姝，这种事她已经非常熟练了。
林梓姝在仔细地听过夏素言的讲述后，忽然愣了一愣，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立即问夏素言道：“这里有没有世界地图？”
“…倒也可以有。”夏素言掏出了手机，“查一下就行了…咦？这里的信号不好？”
夏素言站起身来举着手机在房间里转了一大圈，皱着眉头说道：“不应该啊，之前还好好的呢…”
林梓姝也同样看了看自己的手机，却发现同样没有半点信号。
“…不会是那群人在附近安置了信号屏蔽器吧？”夏素言猜测道，“可这又是为了什么呢？他们总不会以为这样能打扰我的布置吧？”
“…”林梓姝抿了抿嘴唇，眼神变得凛冽了起来，却没有说话。
夏素言将手机放下，并未深思：“罢了，梓姝，你为什么突然想要一份世界地图啊？”
“…你不觉得你所说的‘邪教’似乎在某些方面上有点‘熟悉’吗？”
“…熟悉？”夏素言侧了侧脑袋，“你总不会是想说，他们跟‘犹大誓言会’还能扯上关系的吧？”
“如果眼下这件事发生在两个月以前，那我当然不会有这种想法。”林梓姝摇头道，“但是现在…‘犹大誓言会’已经不存在了。”
“那这是好事啊！为什么要说‘但是’？”
“因为它目前只是‘名亡实存’，‘金色黎明’剿灭了其所有的底层信徒，炸毁了他们起源的巢穴，但却没有抓到最重要的那个目标人物。”林梓姝如是说道，“最后的一次碰撞正好是我老师带的队…她们晚到了一步，让对方成功用出了最后的手段，最终的结果就是‘金色黎明’的人，包括我的老师全部牺牲，而‘犹大誓言会’达到了他们的目的，复活了‘犹大’…”
“…圣经上的那个‘犹大’？”
“不，‘犹大’并非特指的那个背叛了自己老师的古代人，而是‘拥有与犹大同样特质’的人。”林梓姝解释道，“也就是‘罪恶’在世间的代言人，所到之处，各种犯罪事件都会犹如瘟疫一样发生。”
“根据‘金色黎明’善后之人提供的情报称，在复活犹大的仪式结束之后，随着一阵‘暗能量爆发’，有两个影子分别往东西两个不同的方向飞走了，长老会上大多数人都认为那是两个‘犹大候选者’在竞争最终唯一的胜利之时发生了一些变故，导致他们被炸出了仪式的结界所造成的现象。”
“其中一个，是‘玛利亚’，如今活跃在欧洲大陆上，与‘金色黎明’玩着躲猫猫。”
听到某个熟悉的名字，夏素言顿时一惊：“…玛利亚？她不是已经…”
“她的确死了，然后又以木偶之躯复活了。”林梓姝说道，“…想来是某个喜欢吸人血的东西留下了这一后手。”
“…那另一个‘候选人’是谁？”
“不知道，但肯定是‘犹大誓言会’中的七大‘使徒’之一…哦，除去玛利亚应该算是‘六大’。”
“难道不应该再去掉被‘金色黎明’活捉到的‘傲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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