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碗绿茶
“夏？好久没有联系了呀。”伊莉温莎的声音稍带惊喜。
“…好久不见。”夏素言说道，“不过我现在有一件很要紧的事，没有多余的时间寒暄了…”
“好吧，其实我看到这个来自你的电话时就有所预料了。”伊莉温莎应道，“请说吧，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
“我需要你们‘女巫协会’首席占卜学导师拉尔玛的联系方式。”
“…这可能需要一些时间，因为拉尔玛前辈是个完完全全的…呃…‘老一辈人’…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吗？”
…就是说她“落伍”到甚至不会使用智能手机呗？
“…虽然拉尔玛前辈的家里肯定还是有座机电话的，但我手上没有她的联系方式，所以需要问问叶莲娜前辈…”
也不知道这一趟下来辗转了几个人，总之大约在十几分钟后，夏素言接到了一个陌生的号码回信：“夏，我是叶莲娜，听说你和姜的弟子林遇到麻烦了？那你就不用回答我了，仔细听我说。”
“拉尔玛女士在之前就预测到了你会去找她，所以她把你在意的事情都转告给我了：如果你是想问‘芭芭拉女士’的事情，那么现在我们的人应该刚刚到达了‘斯凯岛’，准备去收敛那位女士的尸骨，然后处理她的后事…如果你是想问‘人鱼’，拉尔玛女士说它依然留在它一直待的地方，我们派去处理芭芭拉女士后事的人也会将其一起处理掉。”
其实，这两个都不算夏素言想询问的问题，她只是记起了芭芭拉对她说过，“拉尔玛”不会放任她的尸体暴露在空气里腐败，“丑态百出”，因此…被派来处理这些事的人，将会是自己最可靠的盟友——大家都是“犹大誓言会”的敌人，就算没有之前的少许交道，看在“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老话上也应该同仇敌忾。
这样的话，自己就能多腾出一些精力去照顾生病的林梓姝了。
“请问你们派来的那位…叫什么名字？能把她的联系方式给我吗？”
“当然可以，说起来你们应该在圣彼得堡的‘孤儿院’里见过，她叫奥克塔薇。”
奥克塔薇…是那个把“图腾女巫”的遗物转交到林梓姝手上的那个姑娘吧？夏素言还隐约记得…她好像自我介绍是一名“炼金女巫”来着？
第312节 307 这世上真的没有鱼人
夏素言的表情有些微妙了一起来，在芭芭拉灌输给她的记忆中，有一个很重要的细节，那就是在鲛人初次与芭芭拉见面，想要攻击她时，因为“贤者之石”的原因没能得逞，反倒被芭芭拉威胁着签下了“不平等条约”…
这是为什么？为什么“贤者之石”可以阻止那只鲛人？芭芭拉的记忆中没有这样的说明，因此夏素言也无从得知。而“巧合”的是，“金色黎明”派来了一个货真价实的“炼金女巫”处理此事，这样的决议是否与那只鲛人有关呢？
夏素言心底埋下了一个问号，不过这并不是现在应该纠结的问题。她又拨了一个电话给奥克塔薇，然而另一端不知为何无人接听，没办法，夏素言只能暂且作罢，返回了旅馆，准备过一会儿再与对方联系。
…
夏素言想得没错，“犹大誓言会”的成员，有着“‘色孽女士’爱伦高乐”身份的玛利亚在“下了毒”之后便清扫了自己所有的痕迹，离开了旅馆，生怕被夏素言抓到“尾巴”。
她想得很清楚：自己一个人去算计夏素言、林梓姝两个人，就算占尽了“天时”和“地利”的便宜，就算两人中有一个人生病了，自己也“打”不过另一个，因为根据“某傲慢使徒”所说，另一个女人疑似从梅尔基奥尔那里习得了“言灵术”的真传！张口闭口之间就能断人生死！自己怕是一个不小心就要交代在这座岛上了！
所以，虽然被普尔利斯恶心了一下，但是她很快就想到了一个让自己能全身而退的应对方案：
在夏素言刚被救援船捞上岸的时候，玛利亚再次联系到了“主教大人”，这一次没有了讨厌的传话筒，因此她可以安心地按照自己设想的剧本继续演下去，那便是借由汇报自己成果的同时，向“主教大人”请示说自己“独木难支”，需要更多人手帮助，“主教大人”同意了她的请求。
所以她现在只要拖住夏素言两人不让她们离开这座岛，等到支援…或者说炮灰赶到，无论“围剿”的结果是成是败——成了是自己指挥得力，可以反手给普尔利斯一记响亮的耳光，没成就随便找个队友当背锅侠，一切都在计划之中——她都可以免受“主教大人”的怒火与责骂。
哼哼，想给我使绊子？就凭你？你也配？
由此可见，虽然玛利亚对“犹大誓言会”和“主教大人”的信仰是足够虔诚的，但对于自己的“同事们”，她是非常看不上的：瞧瞧那都是些什么货色吧！一个自大狂，一个懒鬼，还有暴食症患者、狂躁症患者等等“真.有病”的病人…也就自己一个属于正常人，也不知“主教大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现在，她已经来到了一小座临海的渔村，准备着手把“人鱼”的任务给完成，这样也等于是给自己留足了退路，万一真的没有在“那两位”手上讨到好处，“主教大人”应该会看在自己把“本分工作”给做完了的份上不会多作计较。
“这里就是《斯凯岛童话》的笔者，史蒂文先生的家吗？”玛利亚敲门问道，她的脸上一脸清纯，完全看不出其藏在内心深处的各种心机。
一个男人从屋里探出了脑袋，看向了玛利亚：“…你也是来找我老爸的？”
“是的，我有一些关于他著作的问题想问他…”
“…不会是关于那篇《人鱼传说》吧？”
“没错，正是《人鱼传说》。”玛利亚淡定地回答道。
“…真是怪事，昨天就有一个人突然来到我们家问那则童话故事的出处，你居然也是…”史蒂芬先生的儿子——可以称呼他为“小史蒂芬”——挠了挠头，让出身位请玛利亚进到了自己的家中。
玛利亚对此并不感到惊讶，因为昨天那个来到这里的人，毫无疑问是自己派来的人，也是在昨天下午突然失联，迫使自己不得不亲自来一趟的“罪魁祸首”。
该死，这么想来昨天应该多向那个人了解一些细节的，自己就不用再走一遍他走过的老路了。
玛利亚装作没有听见小史蒂芬的自言自语，只是等着他的回答。
“其实我爹就是一个会认字的老渔夫，现在老了，赶不了海了，自己一个人待在家闲不住才想到把我们岛上那些有的没的传说改编成‘童话故事’这么一招，没想到最后竟然出版了，还被翻译成了其他国家的语言，出口得比我们家鱼都远。”小史蒂芬唠唠叨叨地说着。
“至于《人鱼传说》这个故事，昨天我听我爹说，最开始是从另一个村子传出来的，说是有渔民在海滩上看见了一只‘人鱼’和一个少女面着对面像是一对幽会的情侣，那只‘人鱼’有一条鱼的尾巴，还有鱼的鳍，鱼的鳞片…然后当那几个渔民们想要靠近一些看个清楚，翻过一小座山头后，‘人鱼’和那个少女就都没了踪影。”
“…目击的具体位置在哪里？是哪座海滩？”玛利亚如是问道。
“嗬，你还真就跟昨天那个男的问得是同一个问题啊。我说，你们不会真的以为这世界上有‘人鱼’之类的生物吧？以前只听说过什么专门调查不明飞行物的‘UFO猎人’和调查灵异事件的‘灵异猎人’，你们这算是…‘人鱼猎人’？”
“…”玛利亚的嘴角开始微微发颤，自己面前这人真的是个男人吗？嘴怎么这么贫这么碎啊！简直比某个在俄罗斯失踪了的“傲慢使徒”还令人生厌…
好在小史蒂芬赶在玛利亚不耐烦到“发飙”之前说出了她想要的答案：“其实这在《人鱼传说》那篇故事里有提到的，‘岛屿的最北部’，我们当地人习惯称那里为‘北滩’，你只要沿着马路一直向北走，走到没有路，接着往北走，远远地就能看到一座灯塔，灯塔东面有一个小港口，也许那里就是你要找的地方。”
“不过我还是得凭良心说一句，这世上真的没有‘鱼人’，就像这世上不可能有‘鬼’一样。”
第313节 308 但说不准就有人鱼呢
对于小史蒂芬的最后一句话，玛利亚当然只是轻蔑地笑了一声——人没有必要与夏蝉争论是否有冬季，与鱼虾争论是否有沙漠。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她来到了小史蒂芬所说的灯塔之下，开始“按图索骥”般地寻找故事中“渔民窥看到‘人鱼’”的观测点。
然而才刚绕着海滩溜达了四分之一圈，玛利亚就只听身后传来了一声喊叫：“喂——！！”紧接着，似是有人“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朝她跑了过来，她回头一看，是个不认识的陌生人。
“这位小姐…这里不是游览观光区域，而且因为某些原因，禁止无关者靠近，所以…请您配合一下，可以吗？”
玛利亚挑了挑眉：“…你们这里又没有立‘游人止步’的牌子，我走我自己的路怎么就不被允许了？”
“…好吧，实话跟你说，昨天我们这里发生了一起匪夷所思的命案，根据我们灯塔的监控录像显示的，被害人在出事前数个小时曾在这座沙滩上徘徊了数个来回，因此这里被警察圈定成了需要严格排查的现场之一，所以您不能在这里逗留…”
“哦？”玛利亚表情一凛，“死了？”
“是啊，死人了！现场别提有多惨了…算了，不要提这个，一想起来我的胃就像是在向上翻涌…所以小姐你赶紧离开这里吧，别让我们为难啊。再说了，类似这里的海滩在我们岛上多得是，您想欣赏这种景色可以去其他的地方嘛。”
“你怎么就认定我是游客了呢？”
“不然呢？附近村子的渔户我们都是认识的，难道你还是他们谁的亲戚？”
玛利亚轻叹了一口气，从口袋中掏出了一张巴掌大小的纸：“那我就只好让你看看这个了。”
“什…”对方一个单词还没完全说出口，就着了玛利亚的道，状态顿时变得有些浑浑噩噩，有种站都站不太稳了的感觉。
“告诉我，那个人死在那里了。”
“…就在那边…最高的那座山崖下…”
“关于那个死人，你还知道什么？”
“…不知道了…我只是一个看灯塔的…”
“好吧，那你现在回去把我来到这里的监控删掉，然后忘记我的存在，你只是突然趴在自己的座位上小睡了一会儿。”
“…是。”对方摇摇晃晃地转过了身，朝灯塔的方向走了回去。
玛利亚也扭头看向了自己的下一个目的地：“最高的…山崖吗？坠海而亡？…不会是因为恐高症，腿软失足了吧？”
…
“应该就是这里了。”
奥克塔薇走下了自己驾驶的车，推开一扇半掩的院门，走了进去，突然间一道白色的小巧身影从院子的某处角落窜了出来，拦住了她的脚步，从嗓子眼里发出了“呜呜”的低沉威吓声。
“…你就是‘丽萨’吧？”奥克塔薇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枚戒指，这是“圣彼得堡女巫协会”的专属信物，不过这一幕若是发生在旁人眼里，想必是极其迷惑的：想要讨好一只猫的正确方式难道不是猫粮吗？
然而“丽萨”不是一只普通的猫，作为世上唯一一位“白女巫”的魔宠，它当然认得这枚戒指所代表的意义，便收起了准备攻击的架势，转身钻进了屋子，像昨晚给夏素言开门那样邀请奥克塔薇入内。
奥克塔薇跟着白猫来到里屋，只见一张书桌前的轮椅上，靠着一位无比沧桑的老太太，已经没了气息，想必谁也看不出来，明明她“才”七十六岁，却比九十岁的拉尔玛前辈还要显老。
不过…虽然死因是“器官衰竭”，但芭芭拉的表情依旧还是很安详，似乎是在睡梦中没有痛苦地“离开”的。
奥克塔薇的眼神瞟向了桌上，那里摆着一张信纸，看那潦草到难以想象的字迹，时而两行重合在一起，时而下一段“飞”到了上一段的末尾，肯定是老太太留下的“遗笔”无误了，开头没有称呼，所以不像是要给谁的“信”，仔细分辨了一番内容，发现这倒像是一篇“日记”：
我终于知道了…可惜我知道得太晚了。
“东方三贤者”并不只是现实的历史中存在的“人”，他们还是我们的缩影，代表了我们的最终追求…信仰、预言、万物，世上一切的奥秘归根到底都会归属于这三者，那是因为，“冥土”本身就有着“三个层次”。
…“穿过沙漠，跨过海洋，便到达了世界之树”，我们一直本能地以为这三者是处于同一平面的，然而事实上，它们却是处于同一个纵面！世界之树扎根于“沙土”，树干与绝大多数的树冠全都泡于深水之中，只有那一点点的树冠露出了水面，而其中最高的顶点，便是我们“人类”…
…后面的字迹愈加的潦草不清，再加上奥克塔薇看到以上句子之后内心所产生的巨大震撼，使得她的手都颤抖了起来，之后的文字便再也进不了她的脑海了。
原来…原来这才是“冥土”的真面目吗？或者说…应该称其为“冥海”？之所以会出现“末法时代”和现在这种“冥土重来”的更替，是因为“冥海”跟现实中的海一样，会发生涨潮与退潮吗？！
奥克塔薇感觉自己面前就像是打开了一条新世界的大门，当她稍微回过神，目光再次聚焦到信纸上时，眼神完全变了，变得炽热，变得痴狂：这简简单单的两页纸…称之为暗世界中的“圣遗物”都不为过啊！！
“不行，这一定要带回去交给拉尔玛前辈…哦，对不起，芭芭拉前辈，差点把您给忘记了…”奥克塔薇将芭芭拉的轮椅推出了房间，然而就在这时，她的瞳孔骤然一缩，身边的白猫也顿时竖起了尾巴…
“呵，我看这里的院门和房门都敞开着，还以为里面没人呢。”玛利亚的余光瞥过了奥克塔薇某根手指上的戒指，冷笑了一声，“看来是冤家路窄啊。”
“…你是什么人？”
“哼。”玛利亚的视线又扫到了奥克塔薇身旁的白猫，感觉到了一丝不妙，于是半秒都没有犹豫，转身便冲出了院门，逃得无影无踪了。
第314节 309 小朋友，你是否有许多问号
奥克塔薇整个人都傻掉了…什么啊，莫名其妙地闯进别人的家里，撂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脸上带着莫名其妙的冷笑，最后莫名巧妙地…跑走了？！
她是谁？是这个镇上的居民吗？“冤家路窄”又是什么意思？我哪里招惹到了她了吗？
奥克塔薇有许多问号，一万个想不明白。
…在这个世界上生存，总是会遇到各种正常人无法理解的事情，可能这就是人生吧。
奥克塔薇摇了摇头，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将轮椅推到了院子里，从汽车后备箱取出了几根大长钉——正是“女巫协会”里最为宝贵的财富，“麦琪的魔法小屋”魔法阵术。
奥克塔薇将芭芭拉的轮椅“推”进了魔法小屋之中，然后看了一眼仍旧跟在自己脚边的白猫“丽萨”，开口问道：“你要跟我走，还是留在这里？”
“喵~”它自己踏入了魔法阵的中心，意愿很显然了。
通常来说，猫咪的性格都是“认地不认人”，它们对于“领土”的执念远大于“主人”…不过“丽萨”不是一只平凡的猫嘛，所以无论它是选择留守在这个它出生、长大、成年，一直到今天的小院，还是跟奥克塔薇，跟主人的尸体一起去到某个另外的国度，都不算多么令人费解的选择。
于是，奥克塔薇又忙活了一段时间，将“魔法小屋”搬回了汽车后备箱，她来到这座岛上的任务算是完成一半了。
她从副驾驶的屉柜里拿出了一封密封着的信，是拉尔玛前辈让她在接到“芭芭拉前辈”之后打开浏览的，这和“锦囊妙计”一样，不是为了卖什么关子，显摆自己的推演能力，而是一种防止执行者遗忘某些细节，导致出现不应该出现的意外，造成损失的有效措施。
“接下来要做的是…呃？”奥克塔薇眉头一皱，不是因为纸上写着什么“谜语”之类烧脑又无意义的内容，而是…这怎么看都像是拉尔玛前辈把自己在梦里梦到的事物写在纸上了啊：
致奥克塔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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