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诡船
“哦对了,香槟、红酒、果盘、刺身和小吃都已经准备好了,就在诸位身后的推车上。”座头鲸对风间琉璃说,“风间大师和身边美丽的小姐如果还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尽管向我提。”
“鲸前辈招待得无微不至,我们已经很满足了,感谢。”风间琉璃对座头鲸微微欠身致谢。
“您也是啊。”座头鲸对另一边地绘梨衣说,“您要是有任何需求的话,请务必告知我和您身旁的藤原勘助,我们会第一时间帮您实现。”
绘梨衣懂事的点点头,倒不像是之前在家族里对待下属那般冷漠了,因为路明非已经事先和她交代过这个戴着墨镜的光头是他们的店长,虽然看上去不像个好人但其实人还蛮好相处的,只要不去理会店长时不时冒出的那些洋溢着傻逼气息的男派花道言论,交流起来也不算费劲。
热场的舞曲结束了,舞男们在客人们的催促声中下了台,耀眼的灯光忽然熄灭,场中忽然变得一片漆黑。
在客人们短暂的惊呼声后整个高天原又归于寂静,所有的客人都屏息凝神望着舞台的方向,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接下来将要迎来今晚的重头戏。
孤美的戏腔响起,那是纯人声的吟唱,没有叠加任何的乐器,音响把凄婉的人声传遍高天原的四面八方,听着这样的歌声,仿佛一下子从现代日本灯红酒绿的大都市穿越回了空旷的山野中,秋风裹卷着杏黄色的落叶纷飞零落。
坐在前排的座头鲸一下子就被这道歌声吸引了,他觉得这充满艺术性的歌声尤为耳熟,似乎不久前就在哪里听过,然后座头鲸猛地察觉似的望向身旁的风间琉璃,怔怔地问:“敢问……这是风间大师的声音么?”
“樱花君他拜托我为他的舞台剧配乐,我似乎也没有任何拒绝他的理由。”风间琉璃温和地笑,“能够帮上樱花君的忙,为他的表演献上一份力,我也是由衷欣喜。”
“有风间大师这样的挚友实乃小樱花的荣幸啊!”座头鲸感慨,“有了风间大师的加持,想必小樱花今夜的首秀定然会取得一个亮眼的成绩!”
“拭目以待吧。”风间琉璃的目光移向舞台的方向。
歌声缓缓变低了,三道声音以相同的速度响起,那是故事的旁白,分别以中英日三种语言的形式念出,日语的旁白也是由风间琉璃配音,而中英文则是由恺撒配音,两种声音三个音轨交叠在一起,有条不紊,声情并茂,想必这就是Basara King参与的方式了,不然以恺撒那高调醒目的形象,一登场想不抢路明非的风头都难。
故事的背景是在十年前,一对生活在深山里的兄弟的故事,哥哥性格好强,弟弟性格纤细,他们无父无母,相依为命,身世就像是山里的野草,卑微却顽强。
大幕缓缓拉开,舞台上现出一道单薄的身影,灯光全灭,只剩一盏从天而降的暖黄色的孤灯笼罩着舞台上的男孩,他的脸上化着降龄的妆容,穿着打有补丁的和服,男孩蹲在地上,仔细地采拾起着山里的蘑菇,将一根根小伞似的菌菇堆在怀里,直到和服的袖袍中都塞不下,最后他还在路边拾起一朵素菊,这才揣着满怀的蘑菇和一朵小花向山下小跑而去。
这个男孩就是路明非,今夜的主角小樱花,仅仅是十几秒的开场,没有一句台词,但路明非男孩生怯的少年感演绎得惟妙惟肖,让人一眼就能分辨出他饰演的是故事中的弟弟。
此时舞台上亮起了另一盏灯光,和路明非头顶上暖黄色的光束不同,这一道灯光是孤寂的白色,笼罩着一道瘦削的身影,那是一个孤峭的男孩,同样是打有补丁地和服,穿在他的身上却丝毫不显落魄感。
男孩正挥舞着一柄残破的竹刀,断裂的刀身重复着机械单一的动作,被他挥舞得疾快生风,挥刀生起的风将男孩的衣袖卷得翻飞,露出他线条分明的小臂。
这是今天故事的第二位主角,由楚子航饰演的哥哥,他的登场也仅仅只有十几秒,并且重复着单调至极的动作,挥刀、挥刀、挥刀……
但仅仅是这个单一简单的动作就把哥哥这个要强专注的人物个性刻画得相当鲜明,因为楚子航的眼神像是鹰隼一样锐利,他的目光永远注视着手中的竹刀,残破的竹刀被他挥舞出了名刀的质感,他的动作宛若复制粘贴一样精准,完美的诠释出了哥哥要强的性格和少年武士般的执着之道。
饰演弟弟的路明非悄然来到饰演哥哥的楚子航的身后,他坐在附近的草垛上,托着下巴静静地看着哥哥修习剑道,时间静谧又美好。
一直从暖阳微斜到日落西山,哥哥终于停止了挥刀,他用老旧的和服衣袖擦了擦额头的汗渍,一扭头就看到乖乖守候在身后的弟弟,弟弟为哥哥送上一壶凉水,哥哥喝完后交还到弟弟手里,兄弟两人相视无言,只是一起朝着家的方向走去,弟弟的脚步始终落后哥哥半肩。
第一幕就这样结束了,只有短短的两分钟不到,不管是哥哥还是弟弟全程都没有一句都没台词,按说这种平淡如水的剧情很难煽动起在场观众们的情绪,但场间依旧有不少人鼓起掌来,不是为了小樱花和右京的登场而捧场,这些掌声是献给路明非和楚子航的演技……热歌热舞咋咋呼呼的牛郎秀她们看的太多,已经腻烦了,猛不丁的有一段这么温情且和睦的舞台剧出现在面前,还蛮带给人反差的惊喜。
况且台上两名演员的演技也可圈可点,明明不是专业的演员,却能通过无声的演绎让人产生代入感,在牛郎这个圈子里也相当难能可贵。
第439章 戏舞往事
路明非和楚子航饰演的兄弟二人,一路涉过蜿蜒的溪涧和崎岖的山路,往家的方向返回,舞台上的灯光越来越暗。
其实在这里,灯光的设计有个非常巧妙的构思,不同色彩和亮度的灯光一直映射着某种寓意,暗淡下去的灯光既代表逐渐昏暗的天色,又代表着兄弟二人的心情越来越低沉的心境……这预示这那个所谓的“家”,对他们来说也许并不是什么温馨的港湾。
兄弟二人回到了家,此刻舞台上的灯光全都变得晦暗至极,拎着酒瓶子、胡子拉碴的男人早已等候在门内。
当哥哥推开门时,迎面而来的一巴掌裹挟着劲风将他的脑袋扇得一歪,清晰的五指巴掌印出现在哥哥的脸颊上,他手中的竹刀则被男人粗暴地夺过去,狠狠地摔落在地上。
这个胡子拉碴的男人是兄弟二人的养父,由高天原里一位年龄稍大的牛郎化妆扮演,这位牛郎前辈在见证了恺撒和楚子航的首夜秀大获成功后,说什么也想要在小樱花的首夜秀里为自己安插一个角色在客人面前混个脸熟,哪怕是那种没有一句台词、只露匆匆一面的龙套角色也没问题。
这位牛郎前辈平常很照顾大家,对于恺撒而言还有着一支打火机的恩情,这么点小小的心愿路明非当然没理由推脱。
所幸这位牛郎前辈的演技相当不错,也许是受困于年龄问题,他的职业生涯已经步入滑坡阶段,生活中处处透着失意,所以在黏上胡子化好妆容后,扮演起酗酒的混账酒鬼养父还蛮契合的。
舞台上,面对养父的暴力,楚子航扮演的哥哥只是冷眼与养父静默对视,一言不发,眼神里透露着钢刃般的倔强与执拗,似乎在说他决不屈服。
醉醺醺的养父见状,怒意像是火焰一样窜起,当即抡起另一只胳膊,作势要向男孩的另一侧脸上甩去。
这时另一个男孩冲上前来,弟弟挡在哥哥与养父中间,弟弟抱着养父举起的胳膊,求饶似的对养父摇头,他在替哥哥求情。
而怒气横生的养父那管得了这么多,他狠狠地把弟弟甩开,男孩摔倒在破旧的地板上,轰响一声,像是摔在了所有观众们的心坎上,让所有人心神跟着一颤……男孩采拾了一下午的蘑菇滚了一地,那朵小花也飘落地上。
养父看着满地的菌菇,和倒在地上的那个羸弱而懂事的男孩,他的醉意已经醒了大半,最后他只是对着倔犟的哥哥冷哼一声就扭头回了房间,回去的时候脚步踩在男孩带回来的花上,花瓣被他宽大的脚掌碾得碎烂。
哥哥看到被推到在地的弟弟,他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从角落捡起自己的竹刀就朝养父离开的方向走去,在经过弟弟的时候却被拦了下来。
弟弟拽着哥哥的衣角,冲哥哥摇摇头,示意哥哥不要意气用事,不要去找养父“复仇”。
弟弟起身拍了拍和服的灰尘,他冲哥哥露出一个温蔼的笑,似乎是想告诉哥哥他没事,让哥哥不要担心。
而哥哥对上弟弟眼神的瞬间却扭过头去,逃避似的躲开弟弟的目光。
哥哥转身走到角落里,手里本就破旧的竹刀刚才被养父一摔,又蹦出几道缺口,哥哥从抽屉里找出旧麻绳,一圈圈地缠绕在竹刀新添的伤口上,全神贯注地修复起那柄已经残破不已的竹刀。
而弟弟在看到哥哥似乎对自己阻止他而怄气的反应后,表情划过一闪即逝的失落,他在原地驻足了片刻后缓缓弯下腰,跪坐在地上,一只一只地拾起滚了满屋子的蘑菇,掸去上面的灰尘,就和下午在山里采拾它们时一样认真……整天都酩酊大醉的养父显然并不会操心他们的温饱,采了一下午的蘑菇和昨夜剩下的大米就是兄弟二人今天的晚饭。
直到所有的蘑菇都被捡完了,最后弟弟蹲在被养父踩烂的那朵小花前黯然失神,表情看上去似乎有些悲伤。
然而从弟弟的视角看不到、所有的观众却都能看清楚看到的是,在弟弟为他破碎的花而感伤的时候,哥哥却扭头望向弟弟,眼神里透着隐晦的忧心与关切,他向弟弟的方向迈开了半步后又停住脚步,最后在短暂的沉默和无声的叹息中他抱着自己的竹刀,独自离去。
舞台上的灯源熄灭,黑暗再次笼罩了高天原,红色的幕布再度合拢,电子大屏上字幕滚动……今晚演出的第二幕到此就结束了。
这一次场下没有再响起掌声,也没有议论声,不是演出不够精彩也不是谁的演技出了问题,而是与温馨的第一幕相比,这一幕的代入感实在太强烈,酗酒的养父、倔犟的哥哥、细腻的弟弟……所有被带入情感的观众都没来由的觉得胸口莫名发闷,仿佛心脏被压上了一块沉甸甸的顽石。
刚才这一幕里有太多的细节细想之后简直令人感到窒息,譬如说难怪哥哥在第一幕刚登场时手中的竹刀就是破损不堪的,并不是因为他练刀太勤了或是不爱惜竹刀,相反的,他很珍惜自己的刀,只是因为他练刀的事是被养父反对的,偷偷练刀的事被养父发现就遭受一顿毒打并将他的宝贝竹刀狠狠摔到墙角,所以竹刀上才会出现那么多的裂痕,是因为今天之前这样的场景大概已经在这个家里上演了无数次。
那突如其来的一记凶猛耳光就像是抽在了所有人的心上,让观众们都跟着胆颤,甚至在楚子航挨上那一巴掌时,台下有女人忍不住发出尖叫……在彩排时楚子航对饰演养父的那位牛郎前辈特意嘱咐说不用留手,这一记耳光能打多重就打多重,这才有了舞台上这情绪饱满的一幕。
不论是内心在意弟弟却不愿意表现出来的倔犟要强的哥哥的形象,还是奋不顾身护着哥哥被养父推倒在地却不愿意哥哥去找养父报仇的细腻的弟弟形象,甚至是蛮横的酒鬼养父,每个形象塑造得都深入人心……依旧只有短短几分钟,依旧没有一句台词,但生活的窘迫和现实的苦难却被这短促的舞台刻画得淋漓尽致。
能在高天原消费的顾客基本上都拥有着优渥的出身,她们都不需要为了温饱而发愁,也没有面对她们肆意打骂的养父,这是娇生惯养的客人们平日里难以想象的人生,沉浸式的观看仿佛将她们每个人都带入到了两兄弟这段压抑的生活中。
竹刀代表着哥哥的志向,通过他练刀时坚毅的眼神就能看出来,蛮横的养父象征着生活中的恶意,他毫不留情地将弟弟辛苦采拾的蘑菇掀翻散落一地,蘑菇是兄弟二人的晚饭,散落一地的蘑菇则象征着兄弟二人支离破碎的困苦生活,那朵小花也许就代表着弟弟对生活中的美好的渺小愿景,却也被无情蹂躏。
最后哥哥在短暂的犹豫后,抱着竹刀离去,而弟弟在短暂的悲伤后,依旧选择与眼前七零八落的生活妥协……或许兄弟二人的未来早已在日复一日的生活中埋下了隔阂的种子。
红色的大幕缓缓掀开,舞台上的场景来到了第三幕。
黑色的奔驰车绕过崎岖的山路来到兄弟们寄养的家门前,男人身着黑色的西装制服,脸上戴着墨镜,他的手腕处、脖颈处还有领口处……暴露在西装外的皮肤都隐约能看到狰狞而斑斓的纹身,不难推测出男人的身份应该是黑道,并且拥有着一定的地位,绝不是遛街的混混那种小人物。
黑道男人进门后,养父诚惶诚恐的迎了上来,看得出来他对这个男人很是尊敬,不,不只是尊敬,可以说是畏惧。
背景板上混动着字幕,旁白也在介绍着男人的背景与来意。
男人来自于一个黑道大家族,而兄弟两人正是他寄养在这深山里的,男人说兄弟两人的真正身世并不是什么命如草芥的山野少年,而是黑道大家族的继承人,他们的身上流淌着黑道家族中最尊贵的血脉。
男人也为兄弟二人解释了他们的父亲实际上曾是某个在黑道中叱咤风云的大人物,但如今已经不在人世了,兄弟二人都继承了他们父亲高贵的血统,生来就该是黑道家族的继承人,但是在暗流涌动的大家族里很有可能会有数不尽的敌人想要谋害他们或是控制他们,所以只好将他们送到深山里来寄养。
男人也诚恳地向兄弟二人道歉,他本该有责任好好照顾两人,但以前没有那个能力做到,所以委屈了他们这么多年,男人表示如今自己已经得到了一些权力和地位,终于有能力可以照顾好他们了。
最后男人提出这次前来拜访的目的,他表示想接走兄弟二人,以他养子的身份,并询问兄弟二人愿不愿意跟随他离开。
弟弟一向没有主见,反正哥哥在哪他就在哪,他只想待在哥哥身边,但他也知道哥哥早就对这个小山村产生了厌倦,哥哥一直说要去大城市看看,并成为大城市里的大人物,现在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不就相当于刚好实现了哥哥的愿望么?哥哥只要跟着他离开就能成为叱咤风云的大人物,他对成为大人物没什么兴趣,但他由衷为哥哥感到高兴。
养父也在一旁帮腔,告诉兄弟两人大城市有多么繁华,那里有游戏厅还有冰淇淋店,有灯红酒绿的夜店,夜店里有很多漂亮的女人,只要兄弟二人跟着男人离开,他们就能成为有权力的人。
在这个世界上,有权力的人不管想要什么都能实现,不管是女人还是尊严。
其实养父并没有盼着兄弟俩能去大城市过上多好的日子,而是因为这对兄弟已经长大了,他们的饭量也都变大了,兄弟俩都在镇上的学校读书,每年的学费也是一笔开销,但两人的抚养费并没有增加,所以他攒下来的钱越来越少,最近喝酒都不太够了,兄弟俩已经被他视为累赘……但如果能把两人送走,养父则被承诺会受到一大笔报酬。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哥哥没有答应男人,他反而大声质问男人是不是名义上是要将自己和弟弟以他的养子的身份接回大城市,真实目的其实是想通过自己和弟弟来掌控黑道的家族,有他们两个继承人作为棋子,男人在黑道里就能得到至高无上的地位。
楚子航饰演的哥哥气坏了,简直像一只被激怒的幼狮,他从内心深处不愿意承认这样的身世,黑道大人物的儿子,即将被掌控的棋子……这比一个平凡的乡野小子更让他难以接受!
男人承认说他所在的黑道家族是以血统维系彼此的关系,如果掌控了哥哥和弟弟这两个尊贵的血统,他就能在家族爬上很高的位置,甚至有可能像他们的父亲一样登临黑道的顶峰,掌握至高的权与力……然后他又缓缓叹了口气,说他此行的目的其实并不是带他们回家,而是要带他们远离家族与黑道。
哥哥不明所以。
旋即男人解释说,黑道的凶险远超他们的想象,哪怕他们三个联手也不一定能在这乱世之中安然存活,一旦进入黑道,以他们兄弟二人的身世,再脱身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了,男人想在家族的人发现他们之前带他们离开这个国家,找到一个小地方,平凡而安全的生活一辈子。
男人说他这些年攒了一些钱,他们可以在一个消费水平低一点的国家开一个冲浪板商店或是杂货铺,这些钱应该足够他们三个生活一辈子,男人把兄弟两人读书和结婚的钱也已经预留好了……这样的条件摆在面前,男人再一次询问哥哥愿不愿意跟随他离开。
哥哥凶狠地说不愿意,他毫不留情地拒绝了男人,他质问男人他为什么要和一个陌生人去一个小地方庸庸碌碌过一辈子,不管是这样的人生,还是黑道的人生他都不接受,他只想过自己选择的人生,因为只有走自己选择的路才能活得有尊严。
第440章 年少的殇
自从哥哥拒绝了那位来自黑道的大人物之后,那场简陋的宴席不欢而散,那之后养父对哥哥的态度变本加厉的恶劣,打骂几乎是每天都会发生的事,还时不时用粗鄙的嘲讽刺痛男孩原本骄傲的自尊心。
什么“宝贵的机会都被你这该死的小鬼给糟蹋了,你以为不靠那位大人物你这辈子能走的出大山么?乡野村夫一辈子都只配是乡野村夫!”、什么“这个世界上钱才是话语权,伱以为你的自尊心几斤几两?很值钱?能当饭吃?你去和人家换狗食看看人家愿不愿意换给你?”、什么“难道你指望在这样的镇子里讨到一个像样的媳妇?算你走狗屎运能娶到媳妇,你弟弟那性格能有女的愿意和他过日子么?难不成你看你弟弟的性格和模样像个娘们,打算以后把你弟弟给娶了?”。
简直极尽刻薄之能事。
那个黑道男人再也没有进来山里拜访自己家,养父觉得自己丢掉了甩掉这两个包袱的机会,如今赡养费也只是堪堪够用,随着兄弟二人双双升入国中,花钱的地方只会越来越多,那个模样和性格都像女孩似的弟弟还好,哥哥的性格实在是不讨喜,从小就那么固执己见,看样子长大了也不像是会记得自己的恩情。
于是养父勒令哥哥在国中毕业后就要滚出这个家,不是一直想做个有自理能力的大人么?管你在便利店打工也好,挨家挨户送报纸送牛奶也行,哪怕在街道上当个混混替人收保护费也能挣到钱养活自己不至于饿死,总之国中毕业后他就不会再管哥哥的死活,以后就算付不起高中的学费,哪怕吃不起饭都别来找自己要一分钱。
哥哥冷冷地说放心,自己哪怕饿死街头也不会上门来要一分钱,然后他重重的摔门而去。
哥哥一天一夜都没回家,当弟弟第二天找到他时是在山顶的位置,哥哥站在山崖之上朝远处挥舞竹刀,残破的竹刀撕裂着空气落下,刀尖直指的方向正好是他们生活的小镇,哥哥赤裸着臂膀,全身上下都淌着汗水,看起来在弟弟找来之前已经持续这个机械般的动作很久了……也不知是不是挥了整整一天一夜。
弟弟不敢上前打扰,只敢躲在哥哥身后很远,静静看着……哥哥一次又一次凶猛地挥刀,仿佛要把这个他们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砍得支离破碎,连同这糟糕的人生一起。
直到哥哥已经挥到精疲力尽,他冲着山谷嘶吼了一声,似乎想将这人生十几年来的落寞和不公通过吼声一齐发泄出去,最后他仰面倒下,瘫倒在草坪上,视线里是洁白的云朵和湛蓝的天空。
又过了很久很久,哥哥的汗水已经被山风吹干了,他穿上打着补丁的衣服,捡起破败不堪的竹刀,喊上弟弟一起回家……原来哥哥一直都知道弟弟在那里,在静静地注视着自己,因为弟弟从小就喜欢这样,每当他来到自己身后,哥哥都能感受到他笔直的目光。
日子如往常一样一天一天过,但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哥哥和弟弟的身世不知怎的就泄露了,镇子上忽然出现传闻说兄弟两人其实是黑社会老大的儿子,他们的亲生父亲一生作恶多端,最后死于非命,任凡是和他们染上关系的人最后都落不得好下场。
流言蜚语在本就不大的镇子里像是传染性极强的瘟疫一样扩散,甚至越传越邪乎,最后所有人,包括原本的朋友、老师和邻居都开始抗拒并刻意疏远这对兄弟,就好像他们是什么瘟神似的。
哥哥也在人生中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是孤独感,什么又是无助感。
原本他是学校里最品学兼优的学生,不论是老师还是家长都从不吝啬赞美他,哥哥有着英俊的相貌,学校里仰慕他的女生两个手掌也数不过来……但自从知道哥哥那个黑道老大的儿子的身份,所有的家长都勒令自己的孩子不许和他玩更不许和他接触,老师也从不会批改他的作业和试卷,就像看待一叠被老鼠爬过的废纸那样嫌弃,就连原先仰慕他的那些女生也会私下里讨论说其实仔细一看他也没有那么英俊,性格也很糟糕,固执得就像一块铁板,还有他那更加糟糕的身世,与其爱慕一个这样的人,还不如和镇长的儿子谈恋爱,听说给镇长的儿子占占便宜就能得到一笔不菲的报酬。
然而所有人的疏远和白眼也没有彻底击溃哥哥,相反,这一切的遭遇将他的性格磨砺得越来越坚韧,越来越强大。
可是接下来的一件事,彻底改变了哥哥的人生。
不久后,家里住进来了另一个孩子,是一个女孩,是养父听说女孩的家里在找寄养,主动登门联系的,因为那家人开的酬金很高,比哥哥和弟弟兄弟的抚养金加起来还要高,只要这个女孩成功寄养在他家,他们一整家都可以不愁吃喝,他一周至少可以有六天用来喝酒。
饰演这个女孩的演员一登场就引起了满场的侧目,因为她实在太漂亮了,让几乎全场的女性都黯然失色,那份气质就像是流落民间的公主殿下,那张小脸精致得就像……完美的人偶。
看到这个女孩的第一瞬间座头鲸就愣住了,因为在这之前他见过这个女孩,虽说没见过几面但他对这个女孩的印象尤为深刻,在日本他几乎看不到拥有这么独到高贵气质的女孩。
最重要的是,这个女孩每次出现都是和这座高天原真正的两位老板苏桑和酒德桑在一起,座头鲸记得这个女孩的名字似乎是……“三无妞”。
苏桑和酒德桑好像每次都是这样称呼她的。
和哥哥还有弟弟不一样,三无饰演的这个女孩在故事里有着关爱她的家人,家里的背景很硬实,有钱又有地位,只是家里发生了某种变故,担心女孩受到危险,所以将她送到偏僻的山里来寄养,等到国中毕业的年纪就会送她出国念书。
女孩在家里享受着和哥哥截然不同的待遇,养父特意把主卧打扫干净腾给了女孩,为了满足女孩的要求,他还专门去了趟大城市买了公主床、梳妆台和全身镜放在女孩的房间里,家里的一切女孩都可以随便使用,饿了随时都有饭吃,渴了可以去冰箱里拿可乐或是橙汁,这也是养父专门为女孩囤积在冰箱里的,是哥哥和弟弟都不能偷喝的……实际上哥哥弟弟连触碰冰箱的权利都没有。
每到周日,养父就会换上他唯一一套的西装,以往只有黑道男人来探望哥哥弟弟的时候养父才会穿的这么隆重,而周日则是为了迎接女孩的家里人。
女孩的家里人都很爱她,每个周日女孩的亲戚都会不嫌麻烦的驱车来到山里探望她,要不是妈妈和外婆,要么是舅舅和外公,每次见面就会搂着女孩抚摸着她的脑袋说是家里对不起你宝贝真是让你受苦了,车里总会装满从大城市带来的慰问品,从各种各样的零食饮料、到最新款的化妆品游戏机,好看的衣服塞满了整个后备箱。
女孩一周七天都有不一样的衣服穿,她的衣服都是崭新的,不像哥哥弟弟,除了校服就只有几件打了补丁的破和服和旧衬衫,要从年头穿到年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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