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诡船
荷官回过神来,轮盘上显示“1”和“11”的数字,又是一轮双数!
“哇哈哈,又赢钱又赢钱,今天双数果然走运!四万美刀,依旧双数,依旧Showhand!”
“八万……”
“十六万……”
这位年轻的客人简直统治了这个轮盘的赌台,幸运的天秤永远向他一面倾倒,起先还有人不信邪刻意压在他的对家,但无一例外都是输钱,每赢一轮他面前的筹码就翻番一次,无一例外,他赚翻了!
这里的动静渐渐也把其他桌的客人吸引来,有些人被这位“幸运男神”震撼到,局局跟着他下注,局局胜利,甚至有人想当场拜师。
“好了好了,这个赢钱太慢了,我决定去玩更刺激的,德州扑克,谁要一起?”年轻的客人摆摆手拒绝了那位阿拉伯油王之子的拜师。
德州扑克的赌台上,他所向披靡,以区区五百万的筹码横扫所有对手,来到了两个亿,直到德州扑克的区域没有人敢站在他的对面。
然后他来到了牌九区,两个亿的筹码被他在二十分钟内变成了八个亿,接着是骰子区,八个亿再次翻番,每一次都是Showhand,每一次都是“真幸运,又蒙对”。
最后,今夜极乐馆里所有人都知道了,这根本不是个雏儿,要不就是主办方派来的钩子,要不就是真正的少年赌圣!他百战百胜无所不能!谁和他对家简直是和死神较劲,和他站在一边的人有如幸运女神降临!
直到最后年轻的客人坐在麻将桌前,面前的筹码堆得比人还高,超过了二十亿,他嘴里还在念着二不兮兮的《赌圣》台词,什么“我三岁到澳门,四岁进葡京,五岁赌到变成精”,什么“六岁学人不正经,怎知七岁就输得亮晶晶,今年二十七,还是无事身一轻”……可没有人敢嘲笑他,甚至没人敢靠近他,他独自坐在那儿用筹码堆小人儿,好像孤高的战神。
忽然,轻轻的掌声从不远处传来,伴随着清幽的香气。
“Bravo!真是太精彩了,今晚的赢家诞生了,好久没来过这么厉害的客人!”高跟鞋踩在猩红的大理石地面上,响起规律的“踏踏”声。
“居然这么年轻!”一双柔软无骨的双手从背后抚向年轻客人的肩膀,俯在他的耳边,声音轻如梦昵。如兰花般的香气从女人的嘴里吐出,轻轻地扑在客人年轻的面庞上,不经意间的媚意仿佛能沁入骨髓。
“终于来了。”年轻的客人眯眼微笑。
第193章 路明非的愿望
“我是极乐馆的经理樱井小暮,您叫我小暮就可以了。”女经理轻声自我介绍。
她穿着一身贴身的黑色西装套裙,发髻高耸,显得身段窈窕,明眸善睐。很难想象这样年轻的女孩已经爬到了赌场经理的位置,她的美貌远胜那些暴露身体的荷官和女服务生,却又刻意地衣着保守。
“樱井小暮……”年轻的客人微笑点头。
换作其他的客人若得到绝色女经理的如此青睐,大概恨不得激动地搂住她感受着她温暖而柔软的身体,奋力索吻……但这位年轻的客人无动于衷,冷静得简直得不像个正常的雄性。
这一点马上就得到了证实,出现在众人眼前的那一刻,名为樱井小暮的女经理瞬间就成为了众人目光的焦点。各式各样的熟客纷纷上前与樱井小暮寒暄,有的想着与老板娘打好关系,想着以后在赌场能得到优待;有的单纯垂涎老板娘傲人的姿色,仿佛只用言语和这种位高权重的女人打趣比和一名当红女明星共度良宵更能让人心生满足。
这里就像樱井小暮经营的酒馆,只要客人来过一次她就认识,甚至会比你的老婆更了解你的喜好。来过的客人们都说极乐馆的老板娘是在大阪山中盛开的妖莲,违反时令,永不凋零,来到这里的人无法不被她的妖艳折服,她的目光仿佛能渗透肌肤直射人的内心,带着一种让人迷恋的魔力。
“小暮,每次见你都是那么美啊,美得让人眼前生花!”本田公司驻关西地区的总经理山本原野笑得老脸皱开,像朵灿烂盛开的菊花。
“哎呀呀,原野先生您还是这么会夸人,每次见面总第一个夸我,每逢被您赞美,小暮的心里就像被泡在熊本杉养蜂园的蜂蜜里那么甜。”樱井小暮咯咯直笑,“今晚也请多多指教啊。”
“小暮,你们换了调酒师么?今晚的鸡尾酒有些不对胃口啊!”意大利驻日本大使馆的理事助力雷尔夫抱怨着。
“真是抱歉啊雷尔夫先生,我们之前的调酒师请假一天,代班的调酒师不对您的口味么?”樱井小暮说,“来人把我珍藏的白川威士忌拿来给雷尔夫先生想享用,记得加块冰,雷尔夫先生喜欢爽口的。”
“老板娘终于有空了么?”三菱重工的执行长益田茂抚摸着樱井小暮的手背,“我真是等待了好久啊,什么时候能邀请我去贵宾室一叙呢?就我们两个人。”
“呵呵,我也期待着能与您喝酒赏樱呢,但很抱歉小暮的工作实在太忙了。”樱井小暮十分自然地拍了拍益田茂的手背,趁机不动声色抽出手来,“只要您手气够好,下次,下次一定由小暮亲自好好招待您。”
益田茂很知趣的不再骚扰老板娘,因为樱井小暮身后跟着的黑衣男子额头的青筋炸开,表情作怒到似乎要吃人。
在极乐馆,虽然名义上这里可以实现贵宾们所有的愿望,只要支付足够多的钱,但哪怕有了如山般的财富,有些愿望也不会胡乱提出,堪称这里的禁忌。
除了毁灭世界统治宇宙这些无稽之谈外,还也不会有人想要打探极乐馆的来历与背景,只要不瞎眼的人都能看得出这里的水比日本海沟还要深,有心探索的人就要做好随时被淹死溺亡的准备。
“和樱井小暮鱼水之欢”也是其中一条,贵宾们私下都猜测,幕后之人怎么会把这种极尽奢靡与盛大的场馆交给樱井小暮这么年轻的女人打理……这样的女人,想必会是某个人的心头禁忌之物吧?哪怕是赢钱的客人也不敢真的提出这种愿望,他们不知道迎来的会是无法承受的天价,还是就此人间蒸发。
“非常非常抱歉诸位贵客们,小暮还有工作没完成,今天有很多女明星从东京来捧场哦,希望能和诸位的心意,玩得尽善尽美。”樱井小暮深深鞠躬,笑得如冰甜的醇酒。
面对美酒般的笑容,众人都醉了,哪里还能生出责怪的心思?
樱井小暮来到年轻客人的身旁,在他的脚边半跪下耳语,媚眼如丝,吐气如兰:“您是今夜的赢家,可以的话,小暮想邀请您去贵宾室坐坐,那里有上好的香茗与香槟。”
“好啊,我喜欢贵宾室,那里应该不会有人打扰吧。”年轻的客人微笑。
“绝对不会,今夜的贵宾室只服务客人您一人。”樱井小暮起身,扭动着纤细的腰肢为客人带路,让人不禁会想到西域传说中某种美艳的妖蛇。
穿过寂静无人的甬道,四壁都是暗红色的光,并不刺眼,墙壁上铭绘着盛开的花瓣,就如同艳红的彼岸花。
樱井小暮带着年轻的客人来到了一间安静的和室,黑衣保镖般的男人止步在门口。
这件屋子比普通的和室要大上不少,墙角摆放着光可鉴人的瓷瓶,瓶口插着几支淡粉色的雪樱,和室的四壁都镶嵌着晶莹剔透的红色水晶,这些明亮的宝石一小块拍卖并不算太过昂贵,但墙壁那么大块的却是惊人的天价,而这里居然就多达四块!
头顶的天花板是一幅精美的浮世绘,描述的是一场惊心动魄的妖魔神鬼的战争,云气喷薄火焰狂卷,鬼物的眼睛反射着红色宝石的亮光莹然生辉,上面的颜料中掺杂了鳞粉。妖魔和鬼怪联合起来打败了旧神后,他们走过一条冗长而蜿蜒的道路,那是一条没有光的羊肠小径,曲折入深山,路径的终点通往着一尊白色的巨大石壁,一千位妖魔鬼怪中有九百九十九个在如迷宫般的小路中迷失而沦为黄泉鬼物,唯一走通终点的是一位挎刀的男子,他在巨大的白色石壁上铭刻自己的名字,隐约可见是四个字,可小字在画中已然斑驳不清。
“客人真的好眼力!这幅浮世绘名为《黄泉之路》,这才是这间贵宾室里最值钱的东西,乃至整个极乐馆都数它最珍贵。可以往的贵宾们来到这儿最多是觉得画面震撼,作画的绘师技艺精美,看过一眼就了事,比起那幅画,更引起他们关注的是四壁的红色水晶。”樱井小暮轻声说,她为年轻的客人沏了壶浅绿色的香茗,茶的香味在和室里渐渐弥散,沁人心脾。
“错了吧,更引起他们关注的应该是老板娘你吧,男人对漂亮女人的兴趣绝对比男人对漂亮珠宝的兴趣要浓郁得多。”客人微笑着接过茶盏。
“哎呀哎呀,客人真会说笑,这可是折煞小暮了。小暮可算不上这里的老板娘,只是经理,负责做一些幕后工作而已,我这种女人可没昂贵的珠宝值钱,更没资格和那幅珍品般的浮世绘相比了。”樱井小暮掩嘴轻笑,一瞥一笑间风情万种。
“一幅画再怎么昂贵、再怎么有寓意那也是死物,但人是活物,死物的价值永远无法与活物相提并论。”年轻人的客人轻轻摇头。
“真是有哲理的话啊,您今晚带给小暮的惊喜真是太多了。”樱井小暮说,“其实自从客人登门我就一直有在留意您,您在柏青哥机上的手法真是令人惊叹,每一次计算的时间都恰到好处,一枚弹珠的落法是没有规律的,但您投进在下一枚弹珠时会用上一股巧劲儿,把上一枚弹珠顶进您想要的位置,用出神入化形容毫不为过,简直像常年在日本街头浸在这种机器上的……可您却这么年轻,甚至不是日本人。”
“哦?”年轻的客人挑眉,“我可是一直说的是日文啊,我的脸上有写‘我不是日本人’这几个大字么?”
“是口音啦。”樱井小暮被客人的风趣逗笑,“而且您使用的都是一些简单的词汇,您讲话的时候会尽量避开一些生僻的词。虽然我住在关西,但我生在关东,所以关西话和关东话的口音我都能分辨,但客人您的口音都不属于,在讲话间也从不带某个地区的特有词。”
年轻的客人一直保持微笑,对樱井小暮的话不置可否,也算是一种默认。
“您知道极乐馆的规矩对吧?”樱井小暮话入正题,“只要客人在这儿赢的钱足够多,并且愿望把这些钱存入极乐馆的心愿基金里,就能够得偿所愿。您今晚赢了二十个亿,在这里,二十亿几乎可以实现您的所有愿望!”
“所有愿望?”
“所有愿望。”
“如果我不想许愿,我想带走这二十亿呢?”客人问。
樱井小暮一愣,被请到贵宾室里的客人听到“所有愿望”四个字时,一个个都会化身为欲念的野兽,来到这里的人非富即贵,他们不缺钱,就会想一些新鲜花样。其中有的人会提出在心底私藏已久的变态心愿,杀人放火都算是其中正常的;有的人会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把自己赢来的钱利用最大化……可从没有人提过想要把钱带走。
“把钱带走……当然也没任何问题,这是您赢来的,您当然有处置自己财产的权利。”樱井小暮在仓促的失神后迅速找回状态。
“你们不会派人在我回去的路上劫杀我,把钱夺回去吧?”客人一脸警惕的怀疑。
“您又在开玩笑了,极乐馆是一间有原则的赌场,客人的人生安全和财产安全在这里都会得到充分的保护。”樱井小暮努力维持着自己的笑脸,她从未遇过如此“奇葩”的客人。
“你说真的吗?那你们赌场怎么能开下去的啊?”客人满脸惊诧,“我今晚就用一百美金赢了二十亿日元,不过今天可能是运气好,那就点背一点,算我一晚赢一亿好了,一个月就是三十亿日元,一年就是三百六十亿日元,还有五天休假,这么好的买卖我稳赚不赔啊,你们是在做慈善么?”
樱井小暮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她称得上阅人无数,仅凭口音就能分辨出一个人是不是本地人,可她完全看不透面前的年轻人,一时间竟是分不清对方是认真的还是刻意来捣乱?
“您要是想这么做……那也是您的自由,极乐馆不会拒绝任何客人,可您真的觉得您每晚都能赢钱?”樱井小暮问。
“哈哈哈,别这么严肃嘛,我就开个玩笑,我哪能真把你们这儿当ATM啊?”客人摆了摆手,“其实我也没什么技术啦,今天晚上纯属是运气。我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大一笔钱,带回去的话就像裤兜里揣着一个大金疙瘩,硌人,吃不好也睡不好,还不如就在你们这儿花掉算了。”
“这么说您已经想好愿望了么?”樱井小暮脸上笑容再次焕发。
“嗯嗯,想好了。”客人点头,“是老板。”
“什么?”樱井小暮愣住。
“愿望是,我想见见你们老板,极乐馆幕后真正的老板。”客人认真说。
“您在开玩笑,对么?”樱井小暮皱眉。
“我没开玩笑,我很认真。”客人说。
“请问您想见我们老板的理由?”
“老板娘都如此风姿绰约,老板肯定也不是一般人对吧?”客人说,“能开得起这么奢华的赌场的,人脉广本事大,谁都好奇这样的人是怎样的吧?是风烛残年的老人?还是沉稳精明的大叔?亦或者是风度翩翩的少年?”
“客人您是否听说过一句话,好奇心害死猫,有的时候为了满足那么点好奇,是需要付出生命无法承受的代价。”樱井小暮说。
“这是在威胁我?”客人挑眉,“我现在不是想见日本的天皇,也不是想见英国的女王,仅仅是见见你们老板,二十亿连一个人都见不到么?我记得是你告诉我的吧,说你们这里能实现任何愿望,你打算砸掉自己的招牌?”
樱井小暮凝视着客人的眼睛,良久后才开口:“这件事我需要和我的上司汇报,见不见我无权决定,请您在这稍坐一会,我去请示。”
樱井小暮阖上了贵宾室的门,妖娆的背影消失在年轻客人的视线中。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桌上的热茶已经放凉,窸窸窣窣的动静从四面八方包围住这间和室,杀机四溢。
第194章 要命
樱井小暮从贵宾室里告辞,交代了手下调派人手将贵宾室包围住后,她再次走入极乐馆的大厅。
这里依旧热闹,如一锅煮沸的粥。轮盘机在转动;骰子在骰蛊里翻滚;荷官们“唰唰”地砌着牌九,手法娴熟;在玩德州扑克的对赌客们额头上青筋毕现,兴奋地搓牌;钢珠在柏青哥机里疯了似地碰撞,清亮的脆响震耳欲聋,把整个空间都塞满。
应该说这里更加喧闹了,在目睹了那个年轻的赢家被美艳妖娆的女经理带走后,所有宾客们都像被打了一针兴奋剂,每个人都想成为下一个。
见到樱井小暮再次出现后,许多对她垂涎已久的老家伙们纷纷咂嘴,心想这年轻人也不顶事啊,这才多久就把尤物般的女经理放跑了,这要是自己代替绝对不到天亮誓不罢休。
黑衣的秘书快步穿过人群,把一本黑色的文件夹交到樱井小暮手中,小声说:“樱井小姐,将军刚来的紧急传真。”
樱井小暮只是匆匆瞥了一眼,漂亮的眉间狠狠拧在一起,“怎么所有的事都一起找上门了?有这么巧?那个人……”
满堂的宾客们纷纷对再次出现的女经理热情的迎前招呼,可这次樱井小暮熟视无睹,甚至来不及讲一些场面话致歉,她撇下这群尊贵的客人们转身径直走入大厅中央那间镶满金箔的电梯。
这间电梯被放置在极乐馆最显眼的位置,但从没有客人上去过,有人说这架电梯通往着樱井小暮的私中闺房,她在房间里豢养了数不尽的白面书生;有人说这架天电梯是通往真正的极乐天堂,那里酒池肉林,极尽奢靡……可没有人敢僭越地登上,不论如何,这架电梯的尽头一定是整个极乐馆的禁忌之地。
樱井小暮将一张金色的磁卡贴在感应器上,电梯带着她升向顶层。她褪去高跟鞋,穿着长袜的脚踮着尖儿,轻轻地踩在白色的榻榻米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极乐馆的顶层是一个顶级的和室套间,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最好最高档的,看起来却又素雅至极。
一扇洁白的白纸屏风将和室的屋堂前后一分为二,木色的舷窗敞开,月光从天上流淌到屏风之后,映照出妖媚般的人影,那人伸出一只纤细洁白的手,似乎掬起了一弯月光,他把月光倾洒在木屏风前小几的瓷瓶里那支将开未开的春桃上,奇迹般的,春桃竟是张开了它羞闭的骨朵,盛开得落落大方。
人影一手捻着春桃枝,一手绾起瀑布般的光洁长发,将桃花当作木簪挽住三千青丝,修长的脖颈在月光的映照下白若透明,仿佛是白玉雕作的天鹅。
“柳丝榆荚自芳菲,不管桃飘与李飞;
桃李明年能再发,明年闺中知有谁?
三月香巢已垒成,梁间燕子太无情!
明年花发虽可啄,
却不道,人去梁空巢也倾……”
歌声轻柔婉转,如怨如慕,如泣如诉。歌者一边轻吟一边舞弄,和服的衣袖从白纸屏风的一侧飘出,浮如云朵,红如鲜血,一朵朵血红的鲜花在宽大的光锈上次第盛开,那是黄泉之国的彼岸花,盛开在三途川的冥河边。传闻每一朵彼岸花上都寄居着亡者的灵魂,它们随风飘摇,将迷途的旅人指引向黄泉之国的彼岸边。
人影与月光交相辉映,皎洁的月色笼在飘摇的衣袖上,那些血红的花朵就像是在轻轻摆渡,而被宽大衣袖罩住的人形腰如束素肩膀伶仃,拥有这样美如妖冶细柔无骨的体态的竟是一名男子。
他是一名绝世的日本歌舞伎,却吟唱着中文的曲目,《黛玉葬花》,这是名著《红楼梦》中的片段,描述林黛玉的惜花之情,原唱是名角梅兰芳。可这个日本人似乎是刻意研习过中文,伤春惜花、缠绵悱恻的词句被他吟唱得入骨三分,那位美丽如花,清洁自爱的女子似乎从诗词中走来,在月光下数月落月缺、看花开花败。
其实日本最传统的歌舞伎都该是男子出演,在歌舞中,扮演女人的男子被称作“女形”,那是一门真正的技艺,他们女形们花尽一生的时间去观察女人、研究女人,然后在模仿女人的同时又超越真正的女女性,因为男人比通常比女人更了解女人的美,所以由女相的男子扮演女人,在一瞥一笑、举手投足间都会比真正的女人更令人动心,倾倒众生。
男人的白袜轻浮在榻榻米上,樱井小暮已经看呆了,在她看来,“踩”这样的词已经不配被冠在男人的动作上,他似是谪临凡尘的天仙,永远是“浮”于人世之上的。樱井小暮觉得自己常为人称道的美丽和男人比起来就像尘埃般卑贱,自己的美是艳俗的美、是肮脏的美、是一文不值的美;而男人的美是高洁的美、是绝世的美、是不沾一丝凡尘颠倒众生的美。
当男人行吟到桌后蒲团的那一刻,婉转的歌声戛然而止,他缓缓盘膝坐下,发间春桃支作的簪子落下,三千青丝淌落在他的腰间,银白色的月光交相辉映,只叫人遐想到银河垂落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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