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堀川雷鼓
一边说，一边，本杰明还在缓缓地看着书中的内容，一边不急不慢地把一些书拿到手边。
他扫了几眼书中的样子，然后推了推单片眼镜，拿起几张卡，仔细地打量着。
罗兰没有再多讽刺什么。
之前，和照夜的决斗结束之后，这位宗教层的司书就因为某种原因，提前苏醒了过来，但那个时候，宗教层并没有打开，这位司书就一直在总类层理和罗兰他们相处。
相处的久了，罗兰就有些不满，因为本杰明对他的敌意，实在是过于明显。
还好，最近两天，因为进入图书馆的人变得更多了，质量也越发离谱，连柳真都折在了图书馆里，图书馆也终于可以把更多的楼层给增添出来了。
因为这样，本杰明正式彻底地“苏醒”，然后待在了宗教层中，并要求罗兰把所有相关的书，都给他送来。
而在这之外，本杰明甚至要求罗兰他们把图书馆搜集到的卡片，也一并送到他这里。
老实说，罗兰一直不是很高兴，因为本杰明对他的敌意实在是过于明显，但看到本杰明研究卡片，他也不好多打扰本杰明，更加希望本杰明能更多地发现一些卡片的秘密，从而让他能够了解。
“我之前都知道了，这里的司书，绝大多数，都是追随一个叫做【卡门】的人，但你提前苏醒，还跟我们聊了几天，我也知道，你是不一样的，是因为追随那个艾因，才加入的脑叶公司。
所以，你现在是什么个想法？”
“这是你作为安吉拉侍从发出的问题？”
“我只是单纯的好奇。”
“我相信艾因，相信老师。正如人们总会去信些什么，我坚信着他想做的一切必然是正确的。”
本杰明放下手中的卡片，轻轻地放在书上，卡片和书的页面接触，轻轻地滑来滑去。
“罗兰。你有信奉的宗教吗？”
“没有。不如说都市里能有什么正经宗教。就算是大规模的教团，也不过是吸金的幌子，那可信不得。”
“那么，换种方式来提问，你相信什么。”
“信什么？那我特信自己迟早有一天能从这里出去了。”
“那是愿望。”
“那我实在是没什么可信的了。”
“是吗？”
本杰明一根指头，轻轻地敲着桌子，脸上仍旧面无表情，但气势上，却让罗兰这个特色级的收尾人都略微感觉有些压力。
怎么回事，这个老头……
“罗兰，这些卡片，你了解多少。”
“那个叫做照夜的天才好兄弟发明的神奇小卡片，能够完成很多普通人想象不到的超厉害功能。”罗兰看着本杰明手中的卡片，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愚蠢的言辞。”本杰明言辞激烈，本人却看起来非常平静，就好像说出这种词，并不是侮辱罗兰，而是在说一个事实，“照夜将这种东西交给你，实在是暴殄天物。”
“欸……你什么意思？”
“你随身带着的卡片，渐渐地在你的影响下，在你的感知下，产生了不同的变化，你相信卡片能够改变过去的痛苦经历，你相信，卡片能给你带来安心，你相信，过去的死伤能够消退……
这正是因为，你【愿意相信】卡片。”
本杰明说到一半，罗兰的脸色已经有些阴沉了。
他可以接受很多事情，唯独不能接受有人敢议论他的妻子。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本杰明主要说的，并非是他的爱人，他也就不再去计较本杰明的用词。
“罗兰，我相信，老师愿景之世必将到来。这份信念决定了我的一切行动原理。”
“这得是什么人啊能让你这么有奉献精神。”
“眺望远方的人。想要到达无法到达之处的人。”
“那卡门不也是这样吗？”
“艾因先生乐于接受邪恶。”本杰明闭着眼睛，轻声说，“同样，照夜，也是一位这样的人。
所以，我相信，他是货真价实的，老师的学生。”
罗兰皱着眉。
如果在之前，他听到本杰明这么说，只会觉得本杰明是个疯子。
艾因做了什么？
他把一群人，一群死了的人强行弄活，塞在地下重复上万次人生，这种事情，就能够拯救人类？
先不提能不能。
做出这种事的人，难道不是背负着尸山血海？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拯救的了人类？
但——
照夜的存在，让罗兰意识到了一些，可怕的事实。
照夜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
在无数决斗者的书籍中，照夜的存在，都是不可忽视的，但同时，每一个决斗者的心中，照夜，都是不同样的人。
在普通的决斗者心中，他是一个大善人，他近乎无偿地庇护了自己领地内的所有人，为他们提供安全的生活空间。
在一部分决斗者心中，照夜是一个纯粹的疯子，他为了全都市的人都能陪他进行游戏，甚至想要成为翼，乃至改变都市的规则。
在一些嗜血的决斗者心中，照夜是一个该死的混账，因为照夜的存在，他们很多事情，都变得非常难办，本来一刀就能干掉的人，必须要花费大量时间才能解决，本来一天就能占领下的东西，结果到现在要花费上无数的功夫。
他们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曾经见过“照夜”，但在他们的眼中，照夜映照出的样子，却是截然不同的。
而在，高星级决斗者“威克斯”的心中，照夜是一个——如光一般的人。
老实说，当罗兰翻开威克斯的书的时候，偶尔会觉得自己是不是看了哪本宗教疯子的书。
但现在再想想，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威克斯会这么想了。
照夜，为所有人，提供了“多一种的选择”。
对于很多生活在都市，根本没得选，要为活命拼上性命这种可笑的事做出努力的都市人来说，决斗，就是一个……完美的，崭新的选择。
“信仰总是会蒙蔽弱者的双眼。”罗兰冷哼了一声，“照夜从来没有要求别人去信仰他。”
“就像我自愿追随老师一样，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甘愿去追随照夜，哪怕粉身碎骨。”
这……
罗兰沉默了下来。
真是的，这个老东西，越说越让自己心动。
“那么，你又是在干什么？”罗兰指着桌子上的卡片，“窃取别人的成果吗？”
“照夜不是蠢人，罗兰。”听到罗兰的话，本杰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身处于这座图书馆中，送别老师的光芒，此后却未能圆满收官的我，如今空余刺骨的感情。
如今，不过是在无聊的工作之余，稍微尝试学习制作卡片，为照夜添分力罢了。”
一边说，一边，本杰明还当着罗兰的面，把一张空白的卡片拿出，然后轻轻一搓，在上面显现出画面。
时械巫女。
罗兰眨了眨眼。
“这……你是怎么做到的？明明跟我一样，都没有完整的肉体……”
他是没有安吉丽卡的身体，而本杰明现在，则是完全依靠图书馆才能维持自己的形态，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肉体。
“这就是你我的差别，罗兰。”本杰明说完之后，随手把卡片放下，又举起一张，稍微展示了一下，竟然又是截然不同的，代行者系列的卡。
罗兰更加吃惊。
这这这……这究竟是？
“作为老师的学生，照夜有自己的理念、自己的信念，但不管如何，他都是继承了老师衣钵的人。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离开图书馆，前往链接公司，为照夜提供更多的帮助。
然而，如今的我，连信仰都已经支离破碎，空余心中的哀痛，除了盘旋在图书馆中，略微看上几本书，再无他事可做。
所以，我开始研究卡片，我开始构想，如何在图书馆内，也能帮到他。”
“这就是……你的帮忙？
啊！
该不会——”
他想起来了，照夜从来没有在乎过把卡片送到图书馆里，他也从来没因为其他人制造卡片而恼火。
对于他来说，一切卡片，都是值得高兴的，但再怎么说，他也是一个公司的社长，自然也要为公司负责。
难道说！
所有的卡片，其实都会在链接公司备案，哪怕是自己制造的？？
“我原以为你是不可救药的瞎了眼的人。”本杰明随手放下手中的卡片。
依靠着图书馆中的“光”，凭借着过人的天分，凭借着对光之种的研究，凭借着对艾因的了解，他很快就想到了一点方法，能够将自己，甚至将“思念中的艾因”的力量导入到卡片中，从而影响卡片，改变卡片，让新的卡片诞生。
他知道，照夜一定会收到自己制作的卡片，所以他完全没有不好意思。
“那你能够——”
“不能。”
“我的方法，与你并无不同。你也无需别人去教。”本杰明仰起头，对罗兰说出了逐客令，“你和照夜的决斗中，照夜已经跟你讲述一切你该知道的事情了，如果你无法理解他的话，那么就好好地洗洗耳朵。手写下来，时刻背诵。
现在，去拿更多的书。
我已经要无聊了。”
“该死的老东西……”又被本杰明前前后后教训了好几遍，罗兰更加不爽，骂骂咧咧地转头就走。
老东西，说那么一大段，逼逼赖赖的，就不能简单点吗？
你这意思，不就是，我或许无法直接用卡片复活“安吉丽卡”，但可以先制造一下和安吉丽卡相关的卡片，以此来填充卡库吗？
但他之所以没有再反讽回去，原因倒也简单。
因为，他觉得，这次本杰明说的还真的挺有道理的。
不然，到时候自己就算真的创造出了安吉丽卡的卡，结果仔细一看——嗨呀，用不出来！
那多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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