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黑蛇骑士
他看着被万叶握在手上的审判记忆体。
“如果没有这个，如果没有这个……”
“你也只是一个可悲的人类罢了。”
“我不是输给了你，只是输给了记忆体。”
万叶将驱动器从腰带上取下。
此时的他满脸疲惫，整个人的身体在影向山山脚的风中晃晃悠悠，比起散兵的情况也好不了太多。
但他却坚持站着，还努力站得笔直。
“你错了。”
他看着再起不能的散兵，面甲下的脸庞露出了认真的情绪。
“如果不是因为你过度使用魔神怨念，以及神明灌装知识，导致你在战斗中短暂失神，我就算能够使用审判极致驱动，也不会是你的对手。”
看着万叶发梢里的那抹红色，散兵的眼神逐渐空洞起来。
“你是……丹羽的后人？”
“不错。”
万叶拄着引擎剑刃，保持着身体的平衡。
“我是枫原万叶，是丹羽的后人，也是雷电五传仅剩的后裔之一。”
“我见过你，我见过你！”
散兵的声音忽然间又高亢了起来。
他双手抱头，狠狠的用额头撞击着泥土。
“我知道你是丹羽的后人，我见过你面具下的样子。”
“可是，到底是在什么时候……”
魔神怨念反噬的痛苦，同时作用在他的身体和精神上。
而禁忌知识的侵蚀，也使得他的灵魂犹如被人劈裂了一般。
敏感脆弱如他，在这一刻像是将死的幼兽一般，想要从那些碎片般的记忆中找出真相，却又被痛苦和黑暗所吞噬。
“我们在鸣神岛的荒野见过。”
万叶的声音却是越来越稳定。
“那时候，你第一次使用邪之心的雏形战斗，将当时还只能使用加速记忆体的我，直接打到解体，还记得吗？”
他的声音就如同黑暗中唯一的光，照进散兵的心灵之中。
“我记得的，我记得的！”
散兵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在地上爬行，想要靠近万叶的身边。
在这种痛苦的时刻，靠近这个酷似他四百年前友人的少年，成了他支撑下去的唯一念头。
“然后，你回到了勘定奉行的府邸，参与了对獠牙王牌的围剿。”
随着万叶的讲述，那些被神明灌装知识强行冲散，却还停留在散兵记忆之中的碎片，一片片地拼合起来。
带着帽子讲述四百年前故事的左禅彦，冷笑的多托雷，那些本该听命于自己，却在关键时刻反水的黑色雷霆，以及自己当时那种震惊，哀伤，愤怒，仇恨的情绪，一下子全数涌上心头。
“左禅彦被你们打到解体，但他没有在第一时间离开。”
“他希望在告诉你四百年前的故事之后，你能够幡然悔悟。”
“我不知道你听完那些故事之后的心情是怎样的，会不会反省自己当初所作的决定，但我知道你愤怒地向多托雷出手，然后被他留在你身体里的后手控制。”
万叶蹲下身子，握住了散兵的手。
“平心而论，我与你有血海深仇。”
“按照稻妻的传统，此刻我应该斩下你的头颅，以平息我枫原家先祖，雷电五传的先人们，以及那些在你和愚人众手下惨遭迫害的所有稻妻人的愤怒。”
“但是，我没有这样做。”
他看着散兵那双已经被黑暗侵蚀了大半的眼睛。
“因为那个男人告诉我，杀戮并不是一个解决问题的好方法，更不是唯一的方法。”
“你是博士计划中的受害人，又是雷电五传事件的加害者。”
“如果你当真对他感到愤怒，此刻的你就应该对当初自己的行为忏悔。”
散兵被黑暗所侵蚀的眼角，流出一滴浑浊的泪珠。
虽然他此刻在痛苦的折磨当中，但万叶所说的每一个字，他都牢牢地听了进去。
他在诞生之初，就已经学会像一个真正的人类一样流下眼泪。
但在加入愚人众后的百余年里，却像是将这曾经的自我淡忘一般。
是的，他的软弱从未远离……
无论是将怒火倾注于逃亡的丹羽，倾注于没能及时来援的八重神子，倾注于那因为踏鞴砂的污染离他而去的孩童，倾注于雷电五传的后人，都不是因为所谓的仇恨。
在他心里住得最久的，从来都还是那个软弱的，需要人理解和安慰的孩童。
“我……忏悔。”
他忍着滔天的痛苦，缓慢地袒露心声。
“但是……”
“会不会已经太晚了？”
说这几个字时，他的声音为之一变。
万叶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小腹。
在那里，一只黑色的手掌深深地嵌入进去。
带出无数喷涌的鲜血。
新版本那维莱特实在太好玩了，滋水枪滋个不停根本不想码字，先休息一天，好好玩一玩，顺便预祝各位读者大大们中秋国庆双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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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T啊，再快一点 / 自我放逐的散兵
万叶的身体重重倒下，腹部触目惊心的伤口处，淌出红色的鲜血。
散兵有些茫然地看着自己往前伸出的手。
“我不是故意的……”
他看着那只沾满了鲜血的手，口中不断地循环嚅嗫着。
他的确不是故意的。
禁忌知识和魔神怨念，对他的神智共同造成的影响，已经过于深重。
他以为自己只是单纯的伸手，可实际上，在混乱与嘈杂的情绪下，他原本算是轻柔的动作，被放大了无数倍。
而他本就坚固不可摧毁的人偶之躯，顿时刺穿了万叶的腹部。
殷红的鲜血在他的手指间流淌，渐趋凝结，像是他快要凝固的眼神一般。
万叶捧着自己的腹部，望向天空的眼神有些遗憾。
虽然艰难地赢得了战斗，但没想到在最后最关键的说服阶段，还是着了道吗。
他有些艰涩的转过头，看着爬到自己身前的散兵。
此时的散兵，脸上的表情极端复杂，有懊悔，有恐惧，有悲伤，有愤怒……但他那双似乎已经无法做出任何反应的眼睛，此刻正淌出一滴又一滴澄澈的泪珠。
“我知道……”
万叶顿时理解了一切。
他在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
“虽然你需要对过去的事件负责，但我相信，至少在此刻，你是真心想要忏悔的。”
“如果只是还不够习惯现在的，真实的自己，我想你还有足够的时间。”
散兵想要帮他治疗，可在看到自己手中渐趋凝结的那片殷红时，却又像是触电一般收回了双手。
他很害怕，他真的很害怕。
他不知道，自己所以为的治疗，又会变成什么恐怖的伤害。
他的神智，在两种极恶力量的影响下迷失。
那个被称为散兵的身份，正在渐渐离他远去。
近两百年里，在获封为第六席执行官之后，他一度觉得自己已经变得足够强大，足以抵挡世间一切的痛苦与失败。
但此时，他手中的殷红，和被戳穿的，笼罩他大半人生的谎言，彻底掀开了他拼尽岁月在自己身上营造的坚硬外壳。
他再一次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对眼前这位人类，对这位丹羽的后人，对这种脆弱的生命，发动了足以致命的袭击。
一个声音盘旋在他的脑海之中。
“看吧，你出现在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懊悔和悲哀共同构织的心魔，以魔神怨念和禁忌知识的为载体，彻底侵蚀了他的心灵。
“你的母亲不需要你，你的朋友因你而死，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愿意为你揭露真相的人，又因为你的疏忽，而葬送于此。”
“不要再欺骗自己了。”
“你就是个只会给人带来灾难和毁灭的祸害！”
“贪恋力量，贪恋地位，贪恋感情……你不应有的欲望，将会毁掉你面前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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