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黑蛇骑士
他不着痕迹地将视线扫过天守阁的方向。
“今天就暂且先放过你们。”
散兵转过身子，两块纱质的披风甚至一尘不染。
“多托雷的手下，一个两个都让人犯恶心。”
他挥了挥手，弗兰肯身上的血污顿时被几缕劲风吹散。
等候多时的弗兰肯眉开眼笑，朝着假面骑士们的方向咧开了一口大白牙。
他张开嘴，无声地用唇语诉说着些什么。
左禅彦看懂了他要表达的信息。
“我还会回来的。”弗兰肯用唇语如是说道。
万叶的身上，压抑着的引擎声浪不断轻鸣，仿佛连记忆体本身都感受到了他的不甘。
在左禅彦认识他的时候，就曾经与他聊过枫原家的往事……
当时左禅彦假意说要调查，实际上却在一周之后，将自己在作为旅行者的时候听过的，有关枫原家衰落和散兵相关的故事和盘托出。
枫原万叶不是一个执着于仇恨的俗人。
他宽和仁厚，待人温和，即使面对曾经的敌人，也能够以客观的态度去对待。
但他更不是一个无视是非曲直，对邪恶采取放任态度的庸人。
散兵伤害的不仅仅是枫原家，还有雷电五传其余的三家，以及神里家的前代家主……与他战斗，不仅仅是为了夺回家族的荣誉，还为了那些被他所伤害过的，所有的人。
可是，现在的自己，甚至连从他手上留下弗兰肯都做不到。
他有些茫然地望向左禅彦，望向这位将记忆体赠予他的侦探先生，希望他能够在此时想出点什么办法来。
左禅彦站在风中，身上燃烧的火焰渐渐淡去。
在释放骑士踢之前，他已经通过锹形虫手机，向远在稻妻城的宵宫发去了讯息。
现在的宵宫，应该在骑着硬汉号赶来的路上。
在这段时间里，拖延时间，恢复体力，就是他要做的唯二件事。
对现阶段的他们来说，散兵的确强得有些过分了……但这并不代表他会放任弗兰肯这家伙就这么逍遥远去。
就算拼着暴露身份，拼着迎接散兵更强悍的反击，他也绝对要把弗兰肯留下来。
待会，就用他的那些实验品做局好了……左禅彦在心中已经想好了拖延的计策。
既不能彻底激怒散兵，也不能让弗兰肯放心离去。
那就唯有……
弗兰肯被散兵提着脖子，像是拎小鸡一样拎了起来。
但他却没有丝毫被羞辱的自觉，笑眯眯地咧着那嘴白牙，像是在嘲讽假面骑士和天领奉行这群没用的家伙一般。
左禅彦话到嘴边，却察觉到了某种怪异的气息。
弗兰肯咧开的唇齿间，有黑色的污血淌落。
他的牙齿如同老迈而腐朽的果子一般，伴随着污血掉落。
滴答滴答的血滴，落在尚有余温的战场上，瞬间就被蒸发成一缕黑烟。
“我，我这是……”失去了牙齿的弗兰肯，连说话都开始变得漏风起来。
散兵皱起眉头，轻咦一声。
腥臭的味道，顺着灼热的气流晕开。
那些原本被劲风所清理干净的血迹，此刻再次从弗兰肯的身体各处淌出。
一股绝望的死意，弥漫在了弗兰肯惊骇欲绝的脸上。
“这是……什么情况？”万叶望向左禅彦，脸上的复眼急剧闪烁。
先前与弗兰肯交手的是左禅彦本人……而这家伙就算面对再穷凶极恶的家伙，只要有机会让他活着接受审判，也不会选择直接击杀。
可弗兰肯此刻的模样，明显是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难道说，为了保护假面骑士身份的秘密，这家伙竟然开了杀戒？
“不是我。”左禅彦摇了摇头。
他知道万叶在想什么。
但由菲利普开发出来的极致驱动，本来就是以破坏对方记忆体，而不危害到对方生命安全的一种精准的攻击方式。
即使弗兰肯已经化身魔物，这种攻击方式也依旧不会致命才对。
可为什么现在……
一口又一口的毒血，混杂着他被侵蚀的脏器，从弗兰肯口中流出。
“真脏，就像深渊里的魔物一样。”散兵也看出了弗兰肯的死期将至，眼神里生出浓郁的厌恶之意，像是丢弃一块破抹布一般，把他扔到了地下。
“深渊？”左禅彦忽然就明白了什么。
在先前的战斗中，弗兰肯曾经从秘境深处那些污秽的流质之中，抽取了大量与深渊相关的，不属于常态元素力的能量。
在圣骸化改造的身躯之下，这些力量被完美地束缚在体内，帮助他提升自己的攻击和防御能力，甚至能够借此抵御极致驱动的威力。
但在他爆体逃跑之后，他就等同于抛却了那些被缝合到躯体之上的圣骸器官。
没了这些足以承受魔神怨念的强大器官支持，污秽之力和魔神残渣开始迅速腐蚀他的身体，破坏他的脏器……
先前的他看似健康无事，但内部的生机，早就被这些邪异的力量侵蚀。
就像是摔到地上的瓷瓶，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毫发无损，但实际上已经布满了无数细碎的裂痕。
只要有些许的外力相加，裂纹就会瞬间化作摧毁整个瓷瓶的致命伤。
散兵将他提起的过程，就是这种外力的施加过程。
对于力量病态化的渴求，注定了弗兰肯此刻悲惨的结局。
他将如那些失败的实验体一般，死在污秽力的副作用下。
“救……救我，大人。”
在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时刻，弗兰肯终于流下了懊悔的血泪。
他像是一条真正的野狗一般，卑微地向散兵的站立之处爬去。
力量，尊严，理想，野心……这一切的一切，都已经被他所忘却。
此刻的他，只想活下去，哪怕是多活一秒。
散兵只是冷哼一声，袍袖轻拂，就将这块肮脏丑陋，又卑微到泥土里的一团烂肉轰了出去。
弗兰肯全身的骨骼已经软化，像是烂泥一般滚到左禅彦的脚下。
“骑士！骑士大人！”他艰难地抬起那或许还能被称作手的玩意，想要抚摸左禅彦的双脚：“您拥有记忆体的力量，您一定能救我的对吗？”
他的五官都已经被侵蚀得七零八落，血泪不住地从颅骨那两个破洞间淌出，格外渗人。
左禅彦后退了一步。
“我救不了你。”他的复眼微微闪烁，略显沧桑的声音从面甲下传出。
“在你做这么多惨无人道的实验的时候，你可曾想过会有今天？”
弗兰肯的意识逐渐模糊。
他的身体在温热的土地上艰难地蠕动。
可他无论爬向哪一个方向，迎接他的都只有散发着无尽死寂的冥途。
他不甘，他不忿……他离取得记忆体，获得更强大的力量，明明只差一线。
可现在，现在……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弗兰肯停止了行动。
这位曾经犯下过无数罪行的愚人众医生，最终惨死于自己的研究之下。
死得毫无尊严，毫无价值。
“活该。”
逐渐从那场战斗的余波中恢复过来的人群中，有人如是说道。
像是对弗兰肯人生的总结。
又像一道箴言。
第四十四章 迫近的Y / 诡计
“呵呵呵呵……”
面对弗兰肯的死，散兵非但没有动怒，而是快意地笑了起来。
所有人都警惕地看着这位执行官，不知道他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多托雷的狗，死了也就死了。”
散兵的笑声逐渐平息。
“我的任务，只是不让他落到你们的手里……至于他的死活，我毫不关心。”
“那么，就不劳你们相送了。”
他的身形缓缓飘起，就要从影向山离去。
而万叶终究还是选择了出手。
“Engine Maximum Drive！（引擎极致驱动！）”
他虚握引擎剑刃，拼着解体的风险，再次向空中的散兵发动了极致驱动。
这一次的攻击比先前更强，更猛，更锋锐。
记忆体的力量和他的意念共鸣，清脆的斩击声甚至让天领奉行的士兵们都不由得捂住了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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