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黑蛇骑士
“彦君，你把花散里大人带来这里，是有什么拯救她的方法吗？”
“或许有，但这种事情我也是第一次尝试，不能保证百分百成功。”
左禅彦在一堆机械设备中，摸出了一支尚未完工的拟态记忆体。
他戴上防强光的面罩，抓过一只细细的焊接器，开始调整拟态记忆体中的能量回路。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左禅彦还在调整这支空白的拟态记忆体。
吉法师已经躺倒在了一边，咕噜咕噜地打着呼噜。
宵宫则和花散里低声地聊着些什么。
在她看来，就算花散里即将消散，就算残酷的宿命无法更改，在人生的最后时刻，让花散里了解一下现在的稻妻，时隔五百年重新感受一下作为人的闲适生活，也是一种慰藉。
“好了。”不知过了多久，左禅彦取下面罩。
他的面前，摆着一支空白的拟态记忆体，以及一副蝙蝠形状的记忆体机械骨骼。
吉法师从梦中惊醒，宵宫和花散里也将目光落到他的身上。
“过来这边。”左禅彦招呼众人来到他的工作台前。
“宵宫，把天气记忆体给我。”他伸出手，从宵宫的手中接过天气记忆体。
花散里无言地看着他，等待着他进一步的安排。
宵宫让开了一个身位，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花散里究竟能不能得到拯救，就看左禅彦的了。
“花散里小姐，你的身体是由污秽之力构成，并附着在这副面具上……对吧。”
花散里点了点头。
“是的，但由于我吸收了过量的污秽之力，体内的力量已经失去了平衡，我已经无法再长时间地维持这副形体和意识。”
“那……你愿意换一个身体吗？”左禅彦问道。
“嗯？”宵宫和吉法师都被左禅彦的话惊到了。
换一个身体？
这是什么意思？
花散里同样不解，等待着左禅彦解释这个问题。
“记忆体……顾名思义是保存记忆和历史的工具。”左禅彦用两指拈住那支空白的拟态记忆体：“你没有实质上的身体，只有意识和污秽之力留存。”
“所以，不出意外的话，你可以试着进入这支拟态记忆体当中。”
宵宫望向空白记忆体的眼神变得有些灼热。
这就是彦君想出来的办法吗？
“你现时的状态，因为吸收了过量的污秽之力，而无法继续维持形体……但记忆体内部有固定的能量循环途径，可以留存你的意识。”
“另外，在你进入拟态记忆体之后，我会把天气记忆体，安装在拟态装甲的另一端。”
“根据我的计算，你的意识借助天气记忆体的力量，完全能够压制你吞噬到体内的污秽之力，且由于拟态装甲没有生物特性，还可以避免记忆体中毒的状况。”
“理论上讲，让只剩意识的你进入拟态记忆体，是完全可行的。”
宵宫和吉法师听不懂左禅彦的理论。
但她们的脸上都写满了高兴。
因为，只要有理论上的可能，花散里就有活下来的机会。
“当然，这种处理措施并非毫无风险。”左禅彦并没有隐瞒这个计划的副作用。
“我从来没有做过让一个灵魂进入记忆体的实验……我不清楚活着的灵魂和记忆，在进入记忆体之后，还能不能保留完整的自我意识。”
“也就是说，有很大的可能，你依旧会死去。”
“留下的只是你的记忆……而非真正的你。”
场间的气氛瞬间冷了下来。
“所以，你愿意进入这支小小的盒子里吗？”
左禅彦扬了扬手中的记忆体，等待着花散里做出最后的决定。
出乎意料的，花散里并没有犹豫。
“我愿意。”
“但我还有一个问题。”
左禅彦轻轻颔首。
“请讲。”
“如果留下的只有我的记忆，这支记忆体中封印的污秽，能够保持长期的稳定吗？”花散里询问道。
“能。”左禅彦对其中的原理做出解释。
“记忆体是延续记忆工作的机械……只要你的记忆里，没有主动释放这些污秽的念头，那么它就是绝对安全的。”
“那好，我没有疑问了。”花散里点了点头。
“请进吧。”左禅彦将空白的记忆体递给花散里：“又或者……你还有什么想跟我们，或者跟稻妻的什么人说的话吗？”
巫女的面具下，传出一阵释然的笑声。
“我想说的话，本来就留存于我的记忆当中。”
“无论我成功与否，它们都会被留下来……”
宵宫的眼神里，写满了紧张。
“真的不在现在说吗？”她握着花散里的手，久久不愿松开。
“呵呵……”花散里第一次发出狐狸一般狡黠的笑声。
“就当是为了祝我成功……稍后再听我的声音吧。”
她的身形化作点点荧光，汇入空白的记忆体中。
左禅彦伸出手，稳稳地接住了诞生了色泽的记忆体。
而那副纯白的面具，则落到了宵宫的手中。
狐狸面具的嘴唇永远上翘。
永远在笑。
……
九条裟罗在昏暗的洞穴中醒来，靠在神樱树的树根上，只觉得浑身酸软无力，像是大战了三天三夜一般。
“我怎么会……”她被污秽之力侵蚀，意识还有些模糊。
她只记得，自己拦住了那个改变了天象的怪人，想要询问对方一些什么事情，但那家伙张开脸上的隙缝，喷出如蜃楼般的浊气之后，自己就毫无抵抗之力地昏迷了过去。
“这是……”她想爬起来，却发现手中不知什么时候攥着一张简短的便签。
“事件已解决，勿念。”她一字一字地读出上面潦草的字。
便签的最后，还附带了一个笑脸。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而在洞穴之外，粉色的狐狸尾巴一闪而过。
留下似有若无的笑声。
第三十章 迫近的Y / 惊蛰
完成这一切以后，左禅彦和宵宫回到了地面上。
吉法师则施展法术，启程返回镇守之森。
他要向五百藏解释今天的事情，想来也需要颇费一番口舌。
而与花散里融合的空白记忆体，此刻还留在地底下。
左禅彦拜托獠牙随时注意记忆体的动向，一有异动，就要立刻通知自己。
此时天色已近黄昏，昏黄的落日垂落到海岛之间，绚烂的火烧云从窗口映入，显得格外好看。
宵宫捧着那只狐狸面具，站在窗边怔怔出神。
“你是在担心花散里小姐吗？”左禅彦冲了两杯，将其中的一杯递给了她。
宵宫小心地放下面具，接过左禅彦冲好的咖啡。
“谢谢，比我想象中的要甜。”
她轻抿一口，脸上露出了放松的神色。
“我记得你是不喝牛奶的，所以给你的这杯没有加。”左禅彦站在窗户的另一边：“我没记错吧。”
“的确……诶你是怎么知道我不喝牛奶的？”宵宫点了点头，却忽然狐疑地望着左禅彦。
“侦探的职业病罢了。”意识到自己说漏嘴的左禅彦低头抿上一口咖啡，掩饰自己的真实神情。
“夏祭女王的相关传说，就算不刻意调查，也会流落到我的耳朵里。”
他当然没法把真相和盘托出。
难道说我是从角色语音里听到的吗？
“是这样吗？”宵宫用一种审视的眼光盯着左禅彦低垂的眼眉。
左禅彦感受到那灼热的目光，知道无法回避，只能以进为退。
“如果答案并非如此，你又会作何感想？”
橘色的落日映着他栗色的卷发，显得格外温柔。
宵宫的脸上划过一闪而逝的绯红。
夕阳充当了她最好的伪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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