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北圭山
简单的回答之后，许哲已经想好了接下来该怎么说。
如果唐叔叔并不知道实情，只知道自家女儿情绪不好，那么他能不能把‘情绪不好的原因’忽略掉，直接讲对策？
于是不等对方再问什么，他就说：“我也正在找菲菲。她情绪确实不太好，不过只要找到她，当面聊聊应该就好了。”
唐望海：“呃，你不知道她为什么不开心吗？”
许哲：“所以我要当面问她。”
可就在这时，电话那头却传来了一声中年男人的叹息。这叹息声，让许哲略微有点慌。
唐望海：“可你身边的好女孩，不止菲菲一个啊。跟别的女生比起来，她应该算是比较普通的吧？当然我不是说她比别的女孩丑啊，爸妈眼里孩子不可能会丑。但我这当爹的是再清楚不过了，菲菲这丫头又懒又馋，意志力很普通，头脑也不怎么样。我本来觉得你爸爸的聪明程度应该跟我差不多，没想到，下一代的差距这么大。”
听到车门关上的声音，许哲扭头看了一眼。他看到，懂事乖巧的少女背对着车子，拿出了手机正在看。
他说：“应该是，所以我想先找到菲菲，跟她聊一聊。”
许哲：“其实也没那么大，菲菲只是心思比较单纯。”
许哲连忙说：“没有没有，叫叔叔是应该的。”
许哲深吸一口气：“如果菲菲愿意的话……”
然后就听见唐叔叔说：“小哲啊，我也是看着你从小长大的。你和菲菲，从小关系就挺好，你也一直是个很懂事的孩子……当然现在说这些可能也没啥用，毕竟你跟其他的同龄孩子不一样，都是大老板了，还指导我炒股呢。再让你叫我叔叔，显得我好像脸皮有点厚。”
车里很安静，坐在旁边的宋星叶也能听到电话里的声音。此时，少女便有些手足无措。她觉得自己或许不应该在车里，大概更应该在车底？
于是宋星叶蹑手蹑脚地开门出去了。
唐望海：“我其实就想问一下，菲菲不开心，是因为跟你的……呃，感情上的原因吗？”
唐望海：“伱打算跟她聊什么呢？你愿意跟她在一起吗？”
唐望海：“呵呵，我要说的就是这个。这丫头单纯，脑袋不说笨吧，反正比你肯定差得远，跟那個宋星叶同学也比不过。所以我担心的是，这丫头被卖了还给别人数钱呢。”
许哲顿时无言以对。
许哲连忙说道：“不，她不会的，我肯定会照顾好她。”
唐望海重复了一遍：“肯定会照顾好她……”
许哲：“对，其实我刚才想说的就是，菲菲她恐怕不一定愿意跟我在一块。但就算是那样，就算她不喜欢我，只是作为她的青梅竹马和老朋友，我也一样会尽力关照她的。”
唐望海笑了：“她不喜欢你？别逗了，我这个老男人都看得出来，她喜欢你，喜欢了都不知道几年啦！”
许哲：“……”
唐望海悠然道：“咱们再摊开点说吧。都是男人，谁没做过左拥右抱的美梦？你才多大，我吃过的见过的，比你多多了！”
许哲：“啊真的吗？”
唐望海显然也意识到此言不太好，咳嗽两下，连忙说：“我就是这么一说，这话可别告诉菲菲和你阿姨。”
许哲：“叔叔你放心，我明白的。”
“你明白就好。反正，我的意思是，你现在发达了，是个人物了，心思花也很正常。但我女儿……”
说到这里，唐望海停顿了。
男人的花花肠子，叔叔很清楚。如果与自己无关还能笑笑，但这心思要是打到了自家女儿身上，叔叔就不高兴了。尽管菲菲只说了情绪不好，多的都没有讲，但唐望海显然早已猜到了许多。
而许哲叹了口气，坦然说道：“所以我希望给菲菲更多的资本？”
唐望海：“资本？”
许哲：“我以前就很清楚，以后面对人性的考验，我未必能过关。赚钱这事我很了解，但感情上的事情我真的不擅长。所以，我想要先让菲菲拥有更多东西，这样她以后就不会被任何人拿捏，包括我。”
“什么意思……”唐望海说到一半忽然有所明悟，“哦，你是说帮她出名这事吗？”
许哲：“对，我帮她成立音乐工作室，给她买歌，让她认识阿寺、李润浩这类同行，就是希望她以后不需要看任何人的眼色，也可以衣食无忧，还能实现她自己的梦想。而且我跟她签的合同，也是束缚力度最小的那种。如果她想要离开我，随时都可以，哪怕是我也拿捏不了她。”
唐望海沉默了。
从父母的立场上思考，最担心的，莫过于孩子过不好自己的生活，没法用体面的方式养活自己。但许哲的安排，显然让他挑不出毛病来。更关键的是许哲所说‘面对人性的考验我未必能过关’和‘哪怕是我也拿捏不了她’这番话，也足够坦诚。
但坦诚到这个程度，不就意味着这小子真的想过左拥右抱吗？
唐望海的语气有些复杂：“你对菲菲确实是挺上心，但是吧……嘶，你实话实说，你把菲菲当成什么人？”
“青梅竹马以及好朋友。要不要更进一步，看她的意见。”
许哲的语气依然坦诚，但实话实说就做不到了。总不能说已经拿下了另外两个女孩，想要让菲菲跟上吧？
当然了，如果唐凌菲同学真的不愿意，他也肯定不会强迫人家。但回忆起菲菲的表现，他不相信她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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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6章 396怎么哪里都是他
唐望海发现，许哲这小子是越来越厉害了。
一通电话下来，许哲‘掏心窝子’的话语几乎把他都要说服了。但挂掉电话再仔细想想，唐望海又发觉了不对——从头到尾，许哲都没有说过跟别的女孩是什么关系！
但唐望海也知道自己没必要再给许哲打电话了。
毕竟，这小子如今确实不一般。如果只是个普通的十八岁大男生，唐望海怎么呵斥都没心理压力，但面对一位赚了大钱，还帮自己在股市里赚了钱，甚至要给女儿安排前途的‘许总’，让他实在很难硬气起来。
当然最关键的还是女儿怎么想。如果菲菲真的不愿意身陷于此，唐望海当然也敢指着那臭小子的鼻子痛骂一顿。但万一女儿只是暂时闹别扭，还想着回头，那他何苦在年轻男女中间当个坏人，还破坏自家的父女关系呢？
于是唐望海刚一吃完午餐，就开着车来到了本市的客运站。
等着的时候他就想到，这辆车，也是靠股市里赚的钱才买的……
忽然，女儿从里面出来，还拖着个行李箱，穿着惯常的运动服，看上去跟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但又似乎有些说不出的异常。
当她走到车跟前时，唐望海忽然想到了——之所以觉得女儿有些异常，是因为她面无表情，不像以往那样活泼。
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之后，唐凌菲便坐上了后排车座。
唐望海：“真的没什么？”
唐望海：“他现在也算是你的老板了，你不开心，我找他问问不很正常吗？而且我跟他那么熟，也没啥不好意思说的。”
唐望海：“不和宋星叶、许哲他们玩玩？”
短短一瞥之后，唐望海就不得不收回目光，看向前方，继续开车。而他的心里不由一跳。相比于别的情绪反应，这个‘迷茫’好像更不妙啊。
唐凌菲：“课都上完了，活儿也干完了，不回家干嘛。”
唐望海又试探着问道：“你不开心是为啥啊？”
唐凌菲的嗓音里有些紧张：“那你跟他讲什么了？”
唐望海停顿了一小会，忽然说：“我刚才跟许哲打过电话了。”
少女喃喃道：“他想跟我聊……”
唐凌菲：“我又不是他，我哪知道！”
就好像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唐凌菲：“嗯。”
唐望海：“很简单啊，就是问你为什么不开心。他说，他也不太清楚，但他也在找你。他想跟你聊聊。”
车子远离了客运站，驶入主干道。
唐望海瞥了一眼车内后视镜，说：“怎么想的，突然就要回家？”
车子启动行驶起来，而少女还是一言不发。
唐望海又瞥了一眼车内后视镜。从他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女儿的表情。而他发现，在说到‘没什么好玩的’同时，唐凌菲的脸上并没有怨恨之色，反而有些迷茫。
唐凌菲低声答道：“没什么，就是有点累。”
唐凌菲不由大惊：“你找他干嘛啊！”
唐望海：“聊什么啊？”
唐凌菲：“哦，没什么好玩的。”
从女儿的语气里，唐望海终于听出了情绪波动，但这情绪究竟是害羞还是对渣男的怨恨，他听不出来。也许，是兼而有之？
他只能换個问题：“伱觉得不开心，肯定是跟许哲有关系吧？要不然他也不会找你，还要跟你聊。跟你爸说说呗，他到底哪儿惹你不开心啦？”
唐凌菲犹豫了半晌，说：“音乐上的事情。他给我安排的工作，太累了，我想休息。”
话音未落，唐望海就不由得叹了口气。
女儿还在给那个臭小子打掩护，这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既然如此，那自己还有什么掺和的必要呢？
他只能问：“你吃午饭了吗？”
唐凌菲摇了摇头：“没有。”
唐望海：“你妈妈还在上班，我也……呃，你应该不想吃我做饭吧？”
唐凌菲：“不想吃。”
唐望海笑道：“是啊，我又不是许哲那小子，做饭不好吃的。”
唐凌菲嘟囔道：“他明明不在这，怎么总是聊到他啊……”
唐望海：“行，不聊他，你就说你待会想吃点啥吧。”
“不知道……先回家吧，没胃口，随便对付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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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唐凌菲坐在了自己的书桌前，愣愣地发着呆。
就在这张桌子上，她写了许多篇日记。用不着把日记本拿出来她都能想起，那里面有多大比例是关于许哲的。
而且许哲和小叶子辅导自己学习，也是在这张桌子上。尽管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现在回想起来，却还像是发生在昨天那般鲜活。
唐凌菲忽然感觉到，虽然这是自己的卧室，却好像处处都沾染着许哲的影子。
因为她的青春里早就已经充满了他的色彩。
这时，外面传来了父亲的声音：“我待会还要上班，你午餐怎么搞？要不给你煮个方便面？”
唐凌菲下意识道：“好啊。”
然后又过了几分钟，唐望海就端着一碗方便面进来了。碗里除了汤和面，还有一颗剥了壳光溜溜的鸡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