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辣酱热干面
扎乌列道：“基本上，主认可你的说法，作为总负责人，乌列失职了，降临失败，他至少担九成责……”
他对她使了个眼色，“你明白了？”
“我不明白！”哈莉对他的遮遮掩掩很不满，“这里就我们两个，还有什么不能直接说的？”
扎乌列木着脸，坦诚到粗暴，“乌列身份高贵，是白银城高级干部，要惩罚，也是白银城内部处分，不能大张旗鼓地在‘媒体上’讨论。
尔等闲杂人等、升斗小民，更没资格对朝政指手画脚、叽叽歪歪。
虽然你是天堂山公爵，还有资有产，但你在白银城体系内，却只是个边境哨所三等兵。
圣子降临是大事。
审判一位智天使，还是大名鼎鼎、位高权重的‘神之火焰’（火之舌，乌列）更是大事中的大事。
三等兵连旁听的资格都没有，你还想让上帝亲自降临，聆听你大放厥词？
当然，上帝大公无私，你的发言祂也听到了，其中有用的部分祂会认真考虑。
最终结果出来，也会公开通报，让你们知晓。
现在你可明白了？”
哈莉黑着脸道：“为何圣母玛利亚就是立即公开处刑，没有内部会议，没有避讳遮掩？”
扎乌列叹道：“圣母玛利亚和乌列还真不一样，圣母是名人，名声响亮，但她在白银城内几乎没有实质上的权力。
乌列在人间的名气远不如圣母，可他……这么说吧，圣母相当于为国家挣得无数荣誉的奥运冠军，乌列则是副总统。”
“真特么……”哈莉脸颊肌肉抽搐几下，咬牙道：“到底是哪位上帝在处理这事？”
“亵渎！”扎乌列怒斥，“上帝只有一个。”
“上帝只一个，但外在表现形式却有很多个。”哈莉立即道。
扎乌列瞪了她一眼，道：“先由众天使长商量个结果，再将结果递交黄金大殿。”
“我的上帝老大呢？就是那位‘谦卑’的上帝。”
哈莉皱眉，她还以为小狗上帝在负责这事，之前也满心期盼小狗上帝会亲临现场，一爪子抓花罪人乌列的脸。
扎乌列迟疑着道：“上帝旅游去了。”
“上帝为什么要旅游，它不需要处理白银城要务吗？”哈莉越发奇怪。
扎乌列板着脸道：“你只是个三等兵，别管太多闲事。”
哈莉看着他的表情，心中若有所思，天堂内的权力斗争，比人间也不遑多让。
“乌列我可以不关心，但上帝打算怎么处置泽德？”她问。
“泽德已经接受惩罚，就是之前的神罚。既然她能撑下来，也是主的安排。不过，她身子被玷污，导致圣子降临失败，这一世，她没法肉身封圣、直入天堂了。”
“泽德是我救下来的。”哈莉严肃更正道。
“你的行为未尝不在主的安排内，”扎乌列眯眼看她，“或者，你认为自己违背了主的意志？”
哈莉张张嘴，叹息一声，“没错，我是主的信徒，所做所言，皆在主的指引下进行的，是主的意志的延伸。”
扎乌列满意地点点头。
“康斯坦丁呢？要不要把他抓起来，送到地狱监禁个百万年？”她又道。
扎乌列摇头，“肯定会惩罚他，但天堂不会直接以破坏圣子降临的罪行审判他。”
“为什么？”
扎乌列叹道：“他代表人类，圣子降临，人神魔三方各凭手段，至少表面人愿赌服输，不能太没气量，但私底下……”
……
“怎么样，上帝会不会惩罚泽德？”
回到小飞艇，几人都急切望过来。
“嗨，上帝可是我老大，我亲自出马，还有什么好担忧的呢？”哈莉自信地一挥手，“自然是罪在乌列，泽德无罪释放。”
“太好了！”渣康激动不已，对着泽德喊道：“泽德，你没事了。”
“你这个人渣，还有脸当着泽德的面叫她的名字。”
哈莉跳到渣康身边，就是一套‘闪电五连鞭’——快如闪电的拳头。
渣康自持灵体无视物理攻击，就站在那让她打空气，直到“啵”的一下，量子暴击，存在场攻击属性，他那银色灵魂之力构成的胸口，直接炸开碗大窟窿。
“嗷呜！”渣康嘴里发出凄惨嚎叫，身子像熊孩子手里的橡胶娃娃，扭曲得不成人形。
“哈莉，让他走吧。”泽德黯然道。
哈莉收拳，冷冷看着渣康，“快滚。”
“哈莉，你之前还信誓旦旦，说全是火之舌乌列的罪过，他没守护好泽德，现在可不能食言而肥啊！”
“那是对外人说的鬼话，你居然还当真了？”哈莉拳头痒痒，很想再擂他几下，“在我心中，你罪大恶极、罪孽滔天，活该下地狱。”
渣康勉强维持形体，苦涩道：“我当然有错，作为泽德的爱人，我失职了。
可作为人类魔法宗师，我也有自己的责任——不让人类再次沦为天堂的奴隶。”
布鲁斯正色道：“哈莉，我说句公道话，康斯坦丁法师做了个令人敬仰的选择，他是一位伟大的法师。
所有现在、未来享受自由的人们，都得向他说声‘谢谢’。”
第四百三十一章 渣康的孩子
“布鲁斯，你别侮辱‘伟大’这个词。”哈莉不悦道：“而且，你只是个麻瓜路人，在边上吃瓜就行了，不要在你不了解的领域胡乱发表意见。”
“我已经了解得够多了，康斯坦丁法师为人类大义，牺牲了自己的良知和爱情，他心中的痛苦不比泽德小姐少。
就像他说的那样。
在阻止天堂圣子降临一事上，他本人只有失去，没得到任何利益，真正受益人是全人类。”布鲁斯严肃道。
“首富，你……”渣康满脸感动地看着他，“没想到真正了解我的人，居然是我一向瞧不上眼的大少爷。
傲慢和偏见果然是人与人交流的最大敌人。”
布鲁斯同样一脸感慨，“我之前也太过傲慢，或许经常和哈莉接触的原因，对法师群体带有严重的偏见。
我总以为法师自私自利，为了力量不惜出卖自己灵魂，没想到法师界还有一群守护者，默默保护地球人类的自由和自尊。”
哈莉额头迸出看不见的“#”字，“我到底做了什么出卖灵魂的事，叫你对法师界产生这么大的‘误解’？”
“唉，哈莉别介意，我只是在你身边见多了黑魔法，康斯坦丁法师这种重义轻利的可敬人物，我还真是第一次遇到。”布鲁斯叹道。
哈莉木着脸道：“既然你和康斯坦丁意气相投，不如你做个好朋友吧，他对朋友最讲义气了。”
布鲁斯和渣康对视一眼，没有反驳，反而露出怦然心动、相交恨晚的表情。
“布鲁斯，如果有一天你面临和康斯坦丁一样的选择，你会伤害赛琳娜吗？”艾薇问道。
布鲁斯沉默良久，摇头道：“我不会让自己落到那个境地，但如果没得选，我大概会以大局为重。
人生总有很多无奈，谁也逃避不了。
比如，儿子或丈夫离开母亲与妻子，赶赴战场、保家卫国，不也在国家和家人间选择了更伟大的目标？”
“一派胡言！”哈莉怒斥道：“叫你不懂就别胡说，你偏偏感觉良好。
军人保家卫国当然没问题。
但军人若通过将自己妻女交给敌人淫辱来获得胜利，那样的胜利和国家，不要也罢。
约翰·康斯坦丁在人神魔间站队，无论站哪一方，我可责怪过他半句？
可他不该为了自己的‘伟大理想’，去利用、伤害、羞辱自己的爱人。”
她讥讽看着渣康，“守护人类、保护人类不再被天堂奴役，多冠冕堂皇的理由。
也对，现在不是八年前，你也不再是个默默无名的魔法学徒。
你是宗师，得有宗师的担当。
如果你凭自己能力脚踩地狱、掌掴天堂，我现在只会充满敬意地为你举办庆功宴，为你的胜利欢呼鼓掌。
可你有理想没能力，只能靠骗……”
说到这，她怔了怔，她好像也是有理想没力量，只能靠骗……
这就有点尴尬了。
“好吧，我也经常用骗，”哈莉叹口气，“可骗人也得看对象，带着敌意欺骗自己爱人，你不觉得羞耻吗？”
以渣康的聪明敏锐，难道猜不出泽德被恶魔精血污染后，会遭遇何等耻辱和磨难？
他肯定知道。
但他还是做了。
康斯坦丁表情难堪道：“我叫泽德跟我走，她不同意……”
——从她拒绝离开，坚定站在天堂那边开始，两人的立场就发生对立，从爱人变成敌人。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约翰，我真的不怪你，但我也没法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你走吧。”泽德抹泪道。
“你保重。”
康斯坦丁目光扫视冷面相对的哈莉、艾薇、卡莱尔三人一眼，再看看满脸同情和认同的布鲁斯，忽而洒脱一笑，“我是宗师，有自己的理念，何需别人赞同或反对？
我来这，我解释，只为了泽德。”
说完，他跳出飞船，孤零零飞向远方。
舱内众人一时间陷入无言的沉默。
“啊啊，哈莉，救命——”
渣康离开不到一分钟，飞艇正默默往地球方向飞，忽然侧面传来一声呼救，还是熟悉的声音。
不过，声音从桀骜变成哀嚎。
哈莉看过去，不由呆了呆，渣康就像一条吞了鱼钩的鱼，在虚无的灵薄狱拼命挣扎翻腾，两条血色鱼线死死锁在他肩头……
飞船更近之后，他们才看清楚，那是两条剥了皮、露出猩红肌肉的腐烂手臂，手臂无限长，不知从何处延伸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