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吸取压力怪
“有一点，不过应该就是捕风捉影，键政嘛，都是纸上谈兵。”
柳承对自己的判断还不够自信，毕竟逻辑还没有完善。
再过了一天，消息来了，不过不只是鸢尾舰队的消息，还有塞壬的消息，大量塞壬突然出现在地中海海域。
柳承听到这消息的一刻，一下子醍醐灌顶，所有的线索全都串了起来，原来那一直想不通的关键之处是外力，足够大的外力，显然，这外力就是塞壬。
第四十八章 铁血此时此刻，似乎恰如彼时彼刻
此时的撒丁与铁血联合频段里面一片嘈杂纷乱，在发现塞壬踪迹之后，碧蓝航线的联合侦查情报系统发挥了作用，如雪片般的消息源源不断地涌了过来。
“塞壬具体数量不明，在目前的探测结果中，共有两股大部队，一部已经围困了鸢尾舰队，另一部还在快速移动中，目标不明。”
“直布罗陀海峡外海发现大量塞壬，疑似准备进攻。”
“地中海怎么会突然出现塞壬，岸基雷达与卫星呢？”
“不清楚，目前推测是因为军事演习对目前海域的所有信息通讯进行了管制，所以塞壬正不知是凑巧还是计划好借着这个机会混了进来。”
“凑巧？地中海海域已经八年没有塞壬进犯了！”
“黎塞留已经率领鸢尾舰队紧急支援，鉴于让巴尔被围困的海域与我方距离较近，鸢尾请求我们支援。”
“我们铁血需要派出一部分人手去防卫直布罗陀海峡，可以分部分人员前去支援。”
“撒丁舰队现在就可以起航增援。”
“最新情报，出现在地中海的另一部塞壬航程确定，正在往西西里岛方向进犯，数量不明，但雷达探测到的反射源极多。”
“来自维内托的消息，她已经率领撒丁舰队起航迎击，让利托里奥你相机行事。”
“可恶，竟然三线出击？我必须要先去支援西西里岛，决不能让塞壬的目标得逞。”
撒丁驱逐舰上，甲板与指挥室里面一片混乱，各种消息与命令被利托里奥接受与发出，每一位舰娘脸上都溢满了严肃的神情，在舱室之中进进出出。
铁血的舰船已经先行起锚全速驶向直布罗陀海峡，身为直布罗陀海域新来的保护者，铁血决不能容许这种一上台就打脸的事情发生，誓要全力将塞壬挡在外海。
撒丁驱逐舰也已经正在拔锚之中，全力赶赴西西里岛附近。
至于鸢尾让巴尔方面，在这样四处危急的场景下，只能寄希望于她能够坚守到黎塞留的支援，或者其她势力的舰娘处理完危急的局势之后再赶去支援了。
而唯一的局外人柳承，此时一个人站在指挥室的角落里面
，有些精神恍惚。
从柳承被提尔比茨卷进这场演习之后起，直觉就告诉他这次联合演习绝不像表面上这么简单，所以他处处都留着心眼，收集着一些舰娘们有意无意透露出的信息，一种违和感始终萦绕着他，这股违和感随着鸢尾舰队的迟迟未到而达到了顶峰——铁血作为这次联合军演的始作俑者，有着想要给出下马威取得联合指挥权的雄心，明明对撒丁不假辞色，却能如此容忍鸢尾的迟到，甚至好像早就知道鸢尾会迟到一般。
只是这终究是柳承的猜测，利托里奥也对鸢尾此举能够拖延时间乐见其成，而且事前维内托派了撒丁战列舰马可波罗出使了鸢尾，统一战线之下绝对能得到鸢尾一致的支持，柳承的猜测就显得有些无中生有了。
此刻塞壬进犯的消息出来，瞬间许多话语在柳承的脑海中浮现出来，被这重要的线索穿在了一起——
“说不定不需要半年，过几个月你就变成铁血士兵……”
“提尔比茨真是昏了头，竟然想让我们信任你这种碍眼的人。”
“因为这件事情涉及的不仅是我，还有铁血，还有许多许多其她舰娘。”
“铁血成为了西班牙王国的保护国，我们也就得配合进驻到直布罗陀海峡，本来人手就不够，现在又要负责这种脏活累活，不然我们也不会要什么联合指挥权了。”
“想要团结一心，要不然是有着共同的利益，要不然是有着崇高的目标，亦或者是用强权强行撮合在一起，但是利益会随着时间改变，目标会因为困难而褪色，强权也不是永不落幕的，反而会在内部加剧裂痕……”
……
最后萦绕在柳承脑海中的，是俾斯麦的一句话，不是提尔比茨的姐姐铁血旗舰俾斯麦，而是历史上的铁血宰相俾斯麦——
“当代的重大问题不是通过演说和多数人的决定所能够解决的，而是要通过铁和血。”
后来俾斯麦通过卓越的外交手段在欧洲纵横捭阖，再加上势如破竹的普鲁士军队，最后击败欧洲传统第一强权法国，一举塑造了普鲁士的国族认同，不仅完成了统一，更加使普鲁士接棒了欧陆第一强国的地位。
此时此刻，似乎恰如彼时彼刻。
柳承被自己这有些疯狂的想法吓到了，右手止不住地颤抖起来，他握住自己的手臂，强行想要让自己冷静，即使柳承相信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但这其中牵扯了太多的关节与生命，一旦判断出错又真的按照柳承的想法执行了，后果可能不堪设想，沉重的压力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
波拉发现了柳承的异样，双唇发白，脸上满是虚汗，一副紧张到快要昏聩的样子，此时的她也顾不得自己定下的不再接近柳承的决心，走过去握住了他的手，温柔地说道：“没事，第一次面对塞壬紧张是难免的，真正的战士，不会畏惧任何挑战，我……我和姐姐她们都会保护你的。”
柳承握住了波拉的手，深吸了好几口气，让自己的心跳稳定下来，他凝视着波拉美丽温柔的脸庞，诚挚地说道：“谢谢你，波拉，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不谢。”波拉见柳承镇定下来，想到他平时的表现，忍不住揶揄道，“平常嘴巴那么厉害，关键时刻掉链子可就丢脸了哦。”
柳承松开波拉的手，说道：“不丢脸，不丢脸，我就是个普通人，有些责任压在肩膀上的时候肯定会稍微紧张一点的。”
“呵呵呵，用不着你去打塞壬。”
柳承自嘲道：“那是，我也没这个能力，能力越小，责任越小嘛。”
可有些时候又是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在波拉走后，柳承又深吸了一口气，他现在终于完全明白提尔比茨为什么不过来了，这是她在告诉自己，不要顾虑她，换句话说，她希望自己能做这样的事。
驱逐舰起锚，开始在海上劈波斩浪起来，柳承此时在指挥室里找到了利托里奥。
“不用多说，我不会给你布置战斗任务，你的任务是见证。”
“不是，我是想问你一个问题。”柳承红着眼睛，紧张却亢奋地问道，“如果铁血成为了撒丁的保护国，撒丁政府恳求你们将指挥权交给铁血，你们会这么做吗？”
利托里奥愣了一下，眉头微蹙道：“什么意思，危机近在眼前，我没空考虑这些别的事情。”
“请回答我，会，还是不会。”
利托里奥看着柳承的样子，也收敛起情绪，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说道：“以维内托的性格，应该会。”
“那你们是否愿意在这种情况下将指挥权交给铁血？这很重要，请一定要回答我。”
“当然不愿意，终究是迫不得已。”
“那就请立即调转方向，去救援鸢尾的舰队。”
利托里奥一时没有转过弯来：“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
柳承又深吸了一口气，说出了他有些疯狂的判断：“塞壬是铁血故意放进来的。”
第四十九章 所有的蹊跷与铁血的阳谋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
什么？”
指挥室里当然不只是利托里奥在，阿布鲁奇公爵听到了柳承的话之后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一时间竟然忘记了维持自己的贵族风范，等到反应过来之后她厉声说道，“说这种话你知不知道有什么后果，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我担不起这个责任，但我必须要将我的判断说出来。”真正说出口之后，之前那些沉重紧张的情绪反而消失了，柳承觉得现在的自己冷静得好像一块北极的冰雕， 他目光炯炯地看着一样很少将震惊表现在脸上的利托里奥，说道，“真正的决策要交给诸位长官来决定，但这也是将责任转嫁不负责任的表现，所以我愿意承担一切后果。”
“你疯了！”
波拉觉得一定是刚才柳承紧张的情绪没有缓解，以至于都出现幻觉了，她抓住柳承的手臂想要将他拉走，可柳承就仿佛一棵落地生根的柳树，在原地一动不动。
“波拉，你先别着急。”还是扎拉过来站在波拉身旁，安抚了一下自己的妹妹，也一样想要安抚柳承，“还有柳承，你到底是什么意思，铁血的舰娘怎么可能主动放塞壬进来，你知道这是对她们自己怎样的亵渎吗？”
“我知道，如果事情是真的，那这简直就是将自己过往的荣耀踩在脚下，任何骄傲的人都很难做出这种事，但即使是再荒唐的事情，也有其合理的动机。”柳承愈加坚定地看着利托里奥，说道，“这段时间的种种不合理之处，我认为最合理的解释就是这个。”
“那也只是你的猜测，贵族的荣耀不容许亵渎。”阿布鲁奇公爵最看重的就是尊严与荣耀，气愤而冷冽地对柳承说道，“你不过是一个人类，别以为能够和我们交流就能指手画脚了，我还以为你是个优秀的军人，结果竟然也是个思想龌龊的小人……”
“阿布鲁奇公爵！你这样说过分了。”扎拉帮柳承反驳道。
“怎么过分，扎拉你喜欢上了人类，就连舰娘的荣耀也丢了吗？”涉及到阿布鲁奇公爵的底线，她已经有些气昏头了。
“阿布鲁奇，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姐姐？”波拉也与扎拉站在一起，不管怎么样，说她姐姐就是不行。
“那个。”博尔扎诺弱弱地举起手说道，“我们要不然听一下柳承先生的解释再做决定吧，反正到达战场也需要时间的。”
只是博尔扎诺的声音实小了些，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柳承对她笑了笑，看到后者羞涩地侧过脸去之后，依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利托里奥，只有她才是决策者，也该有这样的高瞻远瞩。
“二十分钟。”
利托里奥的音量不大，却一言将指挥室里面的争论都压了下来，“二十分钟之后，舰船将路过两条航线的分叉口，是救援鸢尾还是回援西西里岛，取决于这二十分钟内你能否说服我。”
“谢谢。”
柳承并没有浪费时间，立即伸出了三根手指头，说道，“首先，让我达成此判断的前提有三个疑点——”
“第一，碧蓝航线舰娘之间的分歧已经是旷日持久，铁血必然知道她们无法取得联合指挥权，可她们依然选择组织了这次演习，我不觉得以我所了解的铁血舰娘们骄傲的性格，会做这种无用的事情。”
“第二，鸢尾舰队的迟到实在是蹊跷，反而更像是拖时间一般。”
“第三，自从八年前胜利大反攻之后，塞壬再也没有得以进入地中海区域，现在突然出现显得更加蹊跷，更何况是这样兵分三路，在所有人都没察觉到的情况下突然发动进攻，如果塞壬有这样的本事，也不会被赶到深海，再换个角度，如果塞壬真的有这样的本事，提前就掌握好了这次军演的信息，为什么不进攻我们，明明三方势力的舰队才是更有价值的目标，围魏救赵也不是这样做的。”
听了柳承的话，阿布鲁奇公爵想要出声反驳，可她的理智却也认同这些的确是不小的疑点，她说道：“逻辑上来说这些确实都很可疑，但现实往往不讲逻辑。”
利托里奥也说道：“你说的这些疑点确实是客观存在的，但这与铁血又有什么关系？”
“有，当然有，因为还有一个前提我还没说，这个前提我知道，你们也知道，甚至许多普通百姓也知道。”柳承直截了当地说道，“铁血公国在扩张，在这几年当中，铁血成为了西班牙、比利时与荷兰的保护国，并且与挪威、瑞典结成了同盟，这些都是没有舰娘的国家，海域的安全需要铁血来提供保护。所有人都知道铁血的目标不会仅限于此，那么接下来理所当然地会盯上有舰娘的国家，首当其冲的我想就是撒丁，没错，铁血会谋求成为撒丁的保护国。”
阿布鲁奇公爵沉默了，这一点确实只要关心实事与政治的都能了解一二，至于为什么是撒丁，相对于皇家、鸢尾与北联，欧洲的舰娘国家中确实撒丁是最好对付的一个，这是所有人心照不宣的事实，也许还会有人辱法，但现实是绝大多数情况撒丁肯
定投降得比鸢尾快。
“所以你认为，这是铁血布置的一个局？”
“没错，国家能影响舰娘，那么反过来，舰娘也一样能影响国家。”柳承看着利托里奥说道，“我与你和欧根聊天的时候说过，想要团结别人，要不然是有着共同的利益，要不然是有着崇高的目标，亦或者是用强权强行撮合在一起，现在看来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铁血舰娘影响铁血政府，使其它国家成为铁血公国的附庸，自然也能使对应国家的舰娘成为铁血的附庸。”
“就像之前铁血对其它国家做的那样，通过炒作海域安全危机，使得民众对此充满恐慌，民选政府为了安抚民众情绪、维持支持率，只能选择向欧陆最强的铁血公国寻求保护，现在，铁血又在做这件事情，只是做得更加彻底与坚定。”
“正如曾经的铁血宰相俾斯麦做得那样，在真正动用铁与血之前，就已经在外交上先行合纵连横，这是最古典主义的外交手段，也是真正的阳谋。”
第五十章 我信你，也是我的豪赌
“铁血难道真的会做出如此疯狂的事情？”
阿布鲁奇公爵在柳承的描述下再次震惊了，理智告诉她，她已经被说服了一部分，但是固有的认知与底线又在动摇她的判断，坚定的战士阿布鲁奇公爵陷入了迷茫。
波拉微张着樱唇，她看着一脸坚定的柳承，突然觉得有些陌生，平时嬉皮笑脸的柳承，那个目光大胆又强词夺理的柳承，现在语言疯狂却又冷静可靠的柳承，那一个才是真正的柳承？或者说本来这就都是柳承？
“我觉得铁血已经做出来了，而且在我看来并不多么疯狂，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使用一切可以使用的手段，我不知道这是不是铁血的风格，但如果想要避免入局，就必须要果断作出应对。”柳承看向指挥室中的诸位舰娘，说道，“不是我推卸责任，因为我是东煌人，也只是暂时在撒丁海军服役，说句不好听的话，欧洲的地缘政治无论发展成什么样都和我没关系，但在这件事情的选择上关乎你们大家的未来，我将我的判断说出来，我要为我的判断负责，但不能替你们做决定。”
指挥室中陷入了难言的沉默，舰娘们互相对视着，最终将视线集中在了利托里奥与柳承身上，无声却也表达了她们的态度。
利托里奥抬起头，双目又重新恢复了光彩，她用严肃昂扬的口吻说道：“告诉我，我的亲兵柳承，为什么你要让我去救援鸢尾，你的理由是什么？”
“是目标，铁血的目标，既然我们判断出了她们想要的结果，那么就能倒推出她们的安排。”
柳承知道利托里奥至少已经信了一半多，他愈加自信地说道：“铁血的目标是为了让铁血公国成为撒丁的保护国，她们要做的是要让撒丁的人民与政府相信你们不足以在海洋上保护他们，也就是说铁血的目的是让你们撒丁舰娘出现战略失误，再通过外交手段加深这一印象，而不是真的想要削弱你们的力量，毕竟在她们看来你们的力量终究是会被铁血掌握的，如果真的有大批塞壬袭击西西里岛而被你们围歼，那么只会显得你们能力卓著，自然也达不到她们的目的。”
“此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毕竟现在铁血才是直布罗陀海峡的守卫者，塞壬出现在地中海她们终究难辞其咎，如果只是少量塞壬她们还可以借口是与皇家舰娘换防时意外漏进来的，若是真有大量塞壬出现并造成了严重的后果，铁血也一样要担负主要责任，自然也不可能借题发挥。”
“综上所述，我认为即使真的有塞壬在袭击西西里岛的路上，也绝对数量不多，甚至这很可能是故意放出来的假消息。”
听了柳承的话，天鹰完全是迷茫的，扎拉也有些吃力，也就只有利托里奥还能勉强跟上柳承的思路。
她轻托着下巴思索了数秒，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所以你的想法就是反过来，不要中这样的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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