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角宿一
说话间，玄雾老师的外貌发生了变化。
这个说法实际上并不准确，准确来说是黑桐鲜花眼中的玄雾皋月发生了变化。
头发一点一点地染上了金色，原本就相当端正的五官变成了充满魔性的美男子之貌。
鼻梁上的眼镜消失，镜片后的瞳孔由黑转绿。
在黑桐鲜花的眼中是如此，但事实上，罗德从一开就没有改变过自己的外貌。
他给人的印象取决于他希望以何种形象出现，那是名副其实的催眠现实。
“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伪神之书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
罗德带着十分怀念的神情说道。
“玄雾皋月并不是我杜撰出来的人物，他是真实存在过的。”
“存在过……也就是说他现在已经死了吗？”
黑桐鲜花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老师杀死了伪神之书吗？杀死了他作为魔术师的身份，然后取而代之”
“杀死？仔细想来这种说法或许也没错吧。”
罗德有些忧郁地说道：“伪神之书曾经委托我帮助他从肉体的枷锁中解脱、获得真正的永恒他想要建立新的魔法。
心智近乎孩童一般的魔术师居然产生了挑战第六法的念头，这究竟为什么呢？
说不定是因为和我接触的原因呢，见到了比他更厉害的现代魔术师，于是产生了想要更进一步的欲望
虽然以上都只是我的猜测啦。”
所以鲜花说是罗德杀害了伪神之书也没错。
就像玄雾皋月曾经导致十几名中学生自杀一样，亚雷斯塔·克劳利的存在导致了伪神之书近乎自杀的行为。
“第六法……玄雾老师他失败了吗？”
罗德望向了森林更深处的方向：“他的下场你应该也已经看到了。”
鲜花颤抖着发出声音：“旧校舍的人偶……”
“没错，那具废弃的人偶就是玄雾皋月的尸体某个魔术师挑战第六法失败后的残留录音。
那个人偶是我从苍崎橙子那里得到的，当然关于这件事我已经抹除她的记忆。”
罗德一脸坏笑道：“虽然到最后还是比不上伪神之书那催眠世界的本领，但我在催眠
特别是在【对女性的催眠】上，也算的上是相当有造诣的喔。”
闻言，鲜花感觉后背一凉：“真是让人讨厌的说法……”
罗德接着说道：“伪神之书认为这世界上能被称为【永远】的东西只有人的【记录】。
统一言语师无法正确地认识记忆，他有着与人类不同的时空观。
简单来说就是，我们人类认为是先有人生、其后创造回忆；但在伪神之书的眼中，世界是先有回忆、然后创造人生。
对他来说真正的记忆[记录]并不会因为人的意志而转移，而主观的记忆[人格]则是多余的，所以他想要更进一步
借助将肉体转换为人偶，彻底放弃最后的自我人格，完全舍弃他15岁以前的人生，抵达真正的永远。”
黑桐鲜花屏住了呼吸。
橙子老师在她眼里已经是个怪人了，但伪神之书的异常远超她的想象。
罗德仿佛读出了少女的想法一般：“橙子可是比你想象得还要奇葩千百倍的女人喔，要我说的话她的怪异远在伪神之书以上。
啊……这是可以的说的吗？
好了，这边的事情和那家伙无关，我们继续吧。
从结果而言，伪神之书失败了。将灵魂注入人偶的他没能成为永远的存在。
无法正确认知记忆的灵魂无处安放，最终彻底失去了自我存在，变成名为伪神之书的躯壳[人偶]
也就是死了。”
这其实也算是求仁得仁吧。
伪神之书坚定地认为人格[记忆]对于生命来说是多余的，唯有记录永恒。
他用自己的献身证明了那是错误的结论。
不过，见证了魔术师之死的罗德有一件事情至今无法忘怀。
在死前的最后，玄雾皋月笑了。
并不能认知“笑”这一行为的男人，在人生的最后非常高兴、非常愉快地笑了。
虽然不知道玄雾皋月在死前的一瞬有没有取回人类的感情，但他一定是人生中第一次有了自己在笑的实感。
“在那之后，我为人偶设定了运行程式，让他作为玄雾皋月继续留在礼园任教、同时还进行着他生前的研究，这也算是我对他的悼念吧。
这样一来，魔术协会就不会知道伪神之书其实已经死去的事实。
真是讽刺啊，明明是人偶的身体加上以我为原型的新人格，修女和学生都没有察觉到玄雾皋月的变化。
即使这个世界上最了不起的魔术师死掉了，世界也没有任何一丝半点改变
除了一点，他不会再像玄雾皋月一样劝诫学生自杀，毕竟那是以我为原型设定的程式嘛！一定会是个好老师的啦。”
鲜花点点头：玄雾老师从很久冹以前就是罗德的影程序一样的东西了，所以他才会认可黄路学姐的妹妹身份
毕竟回应了黄路学姐对于死去哥哥的幻想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
上次和式一起去询问玄雾老师信件事件的时候，式就说过“玄雾老师和罗德很像”的话。
这也是鲜花察觉到罗德就是玄雾皋月的因素之一。
那个时候的玄雾老师已经从人偶替换成罗德本人了，式连这个都轻易看穿了……
该说不愧是魔眼使呢，还是她嘴上说不要、其实心里特别在意罗德呢。
“……哎！？”
突然察觉到某个非常重要的事实，黑桐鲜花瞪圆了双眼：“等等，等下啊，老师……你刚才说人偶不会再劝诫学生自杀了。
您难道想说，橘佳织的自杀并不是玄雾老师的引导吗！她是自己决定自杀的吗！？”
罗德深深地点了点头，遗憾道：“这正是我最大的失策。
我早就该知道的，玄雾皋月不过是映射学生们思念的镜子罢了。
橘佳织本身就已经被逼上了绝路，就算没有玄雾皋月也有别的催化剂事件导致她自杀。”
至于一年四班的援交事件本身，没能在发生之前就扼杀，纯粹是因为……
罗德早就忘记了《忘却录音》的剧情了，第一次见到黄路美沙夜的时候他都想不起对方的名字。
对此罗德不会该到自责。
若是因为自己有着能拯救所有生命的力量就要对每一个悲剧负责的话，他的人格早就因为负载过大而自我崩溃了。
不过对于橘佳织的事件，他果然还是会生气的。
鲜花深吸一口气：“所以您才会那么生气……直接将人偶废弃了、自己伪装成玄雾老师，还向可能会阻挠黄路学姐的我们宣战……”
将橘佳织逼到自杀的是来自一年四班同学的恶意。
确定了这个事实的罗德，干脆地废弃了正常运转的人偶，自己一人分饰两角加入了黄路美沙夜的复仇计划。
“不，我只是单纯想要帮助可爱的妹妹啦。”罗德笑眯眯地说道。
“我又不是基督徒，根本不热衷于罪与罚之类的事，既然黄路同学想要亲手送那些人上路，我就回应了她的愿望。”
“大骗子。”
黑瞳鲜花看着他的眼睛说道。
“如果您真的想要让黄路学姐向一年四班复仇的话，就不会在暗地里帮我了。
正好摆在叶山英雄档案边上的一年四班体育课出勤记录，我通过那个察觉到了橘佳织怀孕的事实。
被刻意放在旧校舍的人偶，我在上面检查出了老师的魔力，像你这么谨慎的魔术师怎么可能会犯这么低级的失误。
就连橙子老师那边也……你说以前曾经从她那里为伪神之书购买过一具人偶，并当场夺走了她关于这笔交易的记忆。
但事实是，你是在上周我们一起去事务所的时候才拿走她关于这部分的记忆吧？
然后你设定成了只要橙子读到玄雾皋月的资料就会立即察觉到自己缺失记忆的状况，这样一来橙子老师就会第一时间告知我伪神之书的情报。”
黑瞳鲜花一边说着一边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自己也明白她的推理有多么天方夜谭。
这个人的心思究竟是有多深沉啊……
在伽蓝之堂的时候罗德甚至还没有见过黄路美沙夜，和黑桐鲜花也只是刚认识半个小时。
但在那时候的罗德就已经布局好全盘了，计算到现在这一步了！
“除此以外还有很多关键性的线索……这些也全部都是老师故意留给我的信息吧？
如果没有那些的话，我是绝对不可能接近到真相的。”
少女心有不甘地咬着嘴唇说道：“结果到头来……我也和黄路学姐一样，是老师的操线人偶呢。
老师其实内心是希望有人能够站出来阻止黄路学姐的吧？
然后我被老师选中了。”
罗德稍稍露出了吃惊的表情，不过很快就平复了。
黑桐鲜花是个聪明的孩子，这一点他早就知道。
“我果然还是做不到背叛藤乃和式啊，怎么可能做得到。
而且我主观上也确实不想让黄路同学的手沾满鲜血，但那孩子不愿意让我掺和进她的复仇呢。”
罗德有些高兴、有些遗憾地说道：“所以我给了你一次试炼。
我想如果黑桐同学能够完成我的试炼、揭穿我的身份，就特别允许你去阻止黄路同学吧。
现在看来给你的帮助稍微有些多了，真是对不起美沙夜啊。”
嘛，就算美沙夜想要逼迫一年四班所有人自杀的计划被你阻止了，之后我也会以我的方式“温柔”地收拾那群坏孩子啦。
“暖场Boss也该到退场的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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