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万欧姆
“那就赶紧回家去换衣服...”
她的话怎么也说不了多么刻薄，可是又不习惯去关心谁。
说的如此别扭的，也只有她朝雾染一个。
折木弦不计较的笑了笑。
“车来了。”
公交车来到了两人面前，带上了些许的水花。
今天很幸运，公交车上竟然还有剩余的座位。
正好就在后排，而让朝雾染没有选择的是自己无法坐在这个少年前面或者后方的位置，她只能选择坐在折木弦的身边。
甚至折木弦还相当善解人意的说。
“你靠窗坐着吧。”
朝雾染找不到推脱的理由，更不如说...是自己为自己找上了枷锁，再不能像以前那样，毫无顾忌的拒绝这个少年。
谁说过来着。
一个人的时候放任自由，怎样都可以。
但是当你的世界多了那么一个特别的人，你就会开始为自己设下许多的限制。
接近就是双刃剑。
不能否认对方带给你的新鲜感与快乐。
同样不能逃避你一点点失去的自由还有勇气。
她坐在了床边，折木弦握着收好的伞坐在了靠外侧的位置上。
车厢的人不少，显得有些嘈杂，隐隐约约的交谈声，伴随着假期的到来，好像一切都显得如此热闹欢快。
只是朝雾染看着车窗上的水珠，一颗颗的滑落成了湿润的路线。
外头的街景显得那么模糊，就像是岁月的雕刻，时光的斑驳。
朝雾染似乎是现在才察觉到，又是一个学期的过去。
而自己和折木弦，已经是从夏天，认识到了冬天。
不是一个完整的四季，却好像已经是自己人生中相对而言完整的故事。
她有些恍惚，转过头却又看到了折木弦那还没有完全干燥的肩头。
“考的怎么样？”
她的主动寻找问题是折木弦没有想到的。
印象中两人所有的开场白都是自己来提起，这个女孩多数处在被动的情况下，而现在...这短暂的沉默他暂时没有想提起任何话题。
只是想享受着这暂时的宁静，随着车厢的摇晃，就好像时光的列车，通向位置的未来。
措不及防听到的话语让折木弦有些措手不及，很快折木弦就反应过来，他一如往常，寻常的笑了笑。
“还可以，你呢？”
朝雾染脸色不自然的转过来看了一眼少年那熟悉的笑脸。
这仿佛是她为数不多提起的勇气，勇敢的对视。
“正常发挥。”
可是提起的勇气，很快在说完这句简单的话之后溃散，就像是被放了气的气球，她迅速的躲避目光转过头去，不让这个少年看到她已经有些羞怯起来的脸庞。
事前勇敢，事后后悔，这就是朝雾染最近的常态。
而且往往都发生在和这个少年的相处之中。
比如现在就有些后悔了。
自己为什么要主动说话呢？
显得自己很无聊...又显得自己好像迫不及待的跟他说些什么似得。
他会不会觉得现在的自己很奇怪呢？可是就连自己都觉得自己很奇怪啊...
而很快，折木弦的声音清晰的传了过来。
“如果只是正常发挥的话，说不定这一次会被我胜过哦。”
好像是一种挑衅。
毕竟现在朝雾染在这个少年面前最大的骄傲，就只剩下来了年级第一这个噱头。
她轻哼一声。
“我的正常发挥就是保证能拿到第一的程度，想超过我，整个高中都没有可能。”
“那...要不要赌一下呢？”
似乎是熟悉的话语出现。
两人打赌的次数不多，上一次...就是一个月的家务。
仿佛是某些旧事重提，就像是这个少年再次传递给自己的一个机会。
朝雾染有瞬间的犹豫。
要再以这样自欺欺人的方式展开某段没有结束的故事吗？好像没有什么好计较的。
这是一个对方传递出来的台阶，自己只要像是以前那样，受不了挑衅一般的接受，好像就会重新体验到那一个月的奇妙滋味。
可是...她真的被挑衅到了吗？
人想要骗过别人或许很容易，但是想要欺骗自己很是困难。
她咬了咬唇。
“不赌了。”
折木弦听起来有些可惜的叹了口气。
“真有你的，觉得自己会输就不赌了，都让你给紧急避险了。”
其实朝雾染很聪明，她明白，折木弦这么说不是为了嘲讽自己，他只是希望自己不要浪费这个机会。
毕竟看起来，这是他能让自己正常的和他产生更多接触最好的理由。
但是...他是个笨蛋。
朝雾染抬起头来看着前方，不知道从哪一站开始，上了这么多的人，以至于前面的车厢都显得拥挤，人头攒动。
戴着口罩的人们相互摩擦碰撞在一起，随着车厢的节奏，仿佛是一片足以淹没任何人的人海。
她就看着这样的光景，然后轻声说。
“你...今晚没事吗？”
她问出了显得奇怪的话，将折木弦思来想去该怎么挑衅这个女孩的考虑全都打乱。
就像是一枚导弹，冲散了云彩。
“我没事啊，怎么了？”
折木弦不明所以。
他觉得自己不知道她要说什么，但是心脏却先一步不争气的加速跳动起来。
就好像自己的心脏被一根命运的丝线所牵连，牵着的那头是哪里...为何带着自己的心跳。
她的眼神不敢转过来，只是看着前方，其实她的侧脸已经红润的不成样子。
她连去看一眼窗户自己此时表情倒影的勇气都没有。
水滴拍打在窗户上。
车厢咣咣铛铛的声音不绝于耳。
那些嘈杂的交谈，那些偶尔的摩擦，还在耳畔。
可是也不敌她此时轻柔声线的穿透力。
“没事的话...来我家做饭吧。可以吗？”
她控制着声线不颤抖。
也控制着自己的心跳和体温不正常。
人自以为是不能掌控别人，就能掌控自己。
实则掌控不了自己的心跳，掌控不了自己的代谢，也掌控不了一个面红的瞬间。
她的耳垂晶莹，就像是诱人的果实。
折木弦却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没有答应自己的赌约，不是她放弃了自己递过来的这个台阶。
而是她在用她的方式告诉自己。
不需要这样的赌约，自己也可以去她家做饭。
也可以和她像是那一个月那样相处。
她仍然是敏感，是害怕受伤的刺猬。
可是她在此时，仍然给予了这个少年，也许可以伤害她的权力。
车子摇摇晃晃，不平不稳还是会到站点。
少年‘噌’的一下站起身来。
朝雾染下意识的抬头看着他，忽略了自己心中的紧张。
因为他还没有回答自己，他还没有答应。
果然...是觉得自己有些奇怪么...
折木弦却转过头来看着对方。
“我去买菜，你回去等我。”
少女的脸庞更红了，是这个季节不会盛放的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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