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法禁术目录 第168章

作者:星隐月明

  “不,不是在说你,是说某个造成了现状的罪魁祸首。”

  “什么罪魁祸首?你知道什么?”

  “嗯,所以桐须老师你并没有问那个告知了你这个事实的人真相吗?”

  桐须真冬只是坐在那个桌子边上,摇头,说:“我只是知道,这一切貌似是跟某个游戏有关。”

  “这么说也没错,这一切确实就是跟某个游戏有关,而对一切穷根溯源的话,你就会发现,推出那个游戏、让现状变成这个样子的人,其实跟你之间的距离意外的近。”

  “这是什么意思?”

  平冢静并不是一个喜欢话说到一半就不说了的人。

  但她转念一想,就算她说出了那人的名字,对现状也起不到多少作用,所以她就摇了摇头,说:“既然你知道这一切都跟一个游戏有关,而在你眼中的猎枪就是由那个游戏分发到别人手中的,为什么你不亲自去试试那个游戏,好让自己能拿到猎枪呢?”

  “我……”

  桐须真冬犹豫了片刻,却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是啊,到底是为什么呢?

  她会害怕说到底也是人之常情,但为什么过后却没有主动去握紧猎枪呢?

  平冢静这时候站在阳台的门口处,像是在俯视她一样,说:“或许你是太善良了,不愿意抱着这种防备别人的心态来应付这种问题?又或许,你是在怀疑自己的天赋,觉得自己做不到那样?”

  桐须真冬顿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又或者说,其实你早就想到了这些,但你想得更深入了,觉得这样下去,整个日本会变成一个混乱的国度,罪恶之门将会被那个游戏推开,任何试图早别人一步掌控那种力量的人都是罪魁祸首,所以你根本就不想成为时代的弄潮儿,亲自参与这种事,从而让自己的手免于推动这种事的罪过?”

  “我不知道。”

  桐须真冬还是一脸的冷彻,但看向平冢静的眼神却隐隐有求助的意思。

  平冢静却苦笑了一下,说:“在别的事情上,比如教授教书育人的心得体会这方面我倒是可以给你不少指教,但在这些事情上,我也只是知道得比你多一些,甚至于我并不比你的妹妹强多少,不过……”

  “不过?”

  “不过我觉得你不必太过担心,就算你不想学武,过去的几年你不也都是这么过来了吗?你现在只是因为骤然得知了一些片面的东西,所以才会产生恐惧的心理,但这就跟出车祸一样,你也不能保证自己未来永远都不会出车祸吧?所以我觉得你最好还是放宽心,继续你的教书育人的事业。”

  “但是,那个人说像我妹妹那样的人会与日俱增。”

  “你也不能说所有学会了武功术法的人都是那种潜在犯罪分子是吧?比如我还有你妹妹不都是那样的人,你也没看到我们有什么作奸犯科的举动吧?”

  “但是,”桐须真冬犹豫了片刻,然后还是说,“你们都是女的。”

  “你这是……”

  平冢静本来还有心给他开开性别跟刻板印象的玩笑,但眼见对方实在没有心情,就又随便举了一个例子:“比如经常在电视上出现的那位宗像礼司?”

  “公众人物无论怎么样都会注意自己的举止不会造成什么负面影响吧?”

  言下之意就是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也不会广而告之。

  “既然你这么说的话,”平冢静最终还是无奈地说起了那个人的名字,“他高中三年都给你在同一个学校,并没有……”

  不,真没有吗?

  从平冢静的角度来说,令无疾是那种非常麻烦但又让人印象深刻的学生,他麻烦的地方在于他那个人总是过于聪明敏锐,总是可以轻易用言语一针见血地直接找到别人内心的种种隐秘的想法,而对于他本人来说,这种事就好像根本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一样,所以他也只是会那样做,至于更进一步地去帮助别人解决他们的麻烦这种事,他多数时候都是不屑为之。

  对于这个人来说,他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的天分,让人痛恨的,也是他的天分。

  而平冢静作为老师,最开始其实是见不惯令无疾这么浪费自己的天分的。

  所以最开始的时候 ,她就想把令无疾拉到正途上。

  可后来越是了解令无疾,她就越是会陷入迷茫,令无疾绝非是那种她可以用身为教师的权威和立场就能轻易让他就范的学生,这个人有他自己的想法,而他的想法又绝非是类似比企谷八幡跟雪之下雪乃那种处在青春期时候的因为将定未定的三观从而使得自己分外迷茫的不安定的流水,而是本来就像是一块礁石,无论外界再怎么风吹雨打,他只是岿然不动。

  更不必说那个人自身的能力已经达到了某种程度。

  事实上,平冢静也经历过一段跟现在的桐须真冬差不多的心路历程。

  那就是,当她意识到令无疾拥有可以轻易改写人心的力量之后,她又怎么清楚,自己的内心的想法没有被经过篡改呢?

  而如果她所想的是真的,是不是对于她自己来说,这个世界纯粹就是一个类似Neo所生活过的巨大的虚拟空间,而她的存在意义,仅仅只是为令无疾这个人的生活增加几许鲜艳的色彩呢?因为那个人的能力本来就可以轻易把别人当成工具,而她现在的一切记忆,是不是都是虚假的,是他想让某个人变成这样才会那么设定的呢?

  虽然这个想法未免过于极端。

  但从这个角度来说,她确实可以怀疑令无疾到底是不是真的用他的那些能力去作奸犯科,然后消除别人的记忆,从而只是给她留下这么一个印象而已。

  而如果她的言语连自己都说服不了,自然也没有办法说服桐须真冬。

  所以最后也只能像是打了败仗一样垂头丧气地出她这个前同事的家门,然后转头直奔令无疾的住处。

  事实上,平冢静的话并没有说错,令无疾物理上的距离确实跟桐须真冬近得有些不可思议,虽然对于令无疾来说这种事多半一点意义都没有,他是不是跟某人住得近本身也没有什么可以发挥的地方。

  而平冢静会知道令无疾的住处,原因当然就是在于雪之下阳乃。

  雪之下阳乃没有理由不知道令无疾的住处。

  所以连带平冢静自然也就知道了他的住处。

  而对于现阶段的令无疾来说,看到平冢静登门拜访,他反倒觉得有点稀奇,因为他本来就已经决定了不想要跟高中的生活轨迹有所重合,而平冢静这个人物对于他的高中生涯有着难以言说的影响,虽然现在两人之间的身份似乎也不能说是纯粹的师生关系了。

  “所以你是不想叫我老师了?”

  平冢静也觉得有点不自然。

  虽然对于她这种年纪已经到了那种层次的人来说,她也不是没有去过相亲对象的家里做过客,但跑到已经成年的、并且独居的学生家里这件事对她来说实在有点刺激,这样也不免会将她跟令无疾之间的身份混淆,更不必说令无疾一向是那种不怎么在乎日本社会的格差那一套的人。

  “那倒不至于。”

  令无疾也拿不出什么招待的东西,就只是给她拿了一瓶可乐。

  而平冢静显然也知道令无疾是个深度的可乐中毒患者,看到他这样自然也没有多说什么,而令无疾却很快就开门见山,问她:“所以,平冢老师大驾光临,到底有何贵干?”

  “听你这话的意思,难道没有事我就不会来找你了吗?”

  平冢静挑了挑眉毛,问。

  “我是不觉得老师你没事真的会来找我。”

  “为什么你会这么觉得?”

  “老师你应该挺讨厌我的吧?”

  “如果你硬要将一个人对于对一个人的态度两极分化,简单明了地说是喜欢还是讨厌,那我也只能大而化之地做出一个结论,那就是,在我看来,我对你是喜欢的那部分多过讨厌的那部分。”平冢静却只是一脸平静地说。

  诚然平冢静的心里确实有过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

  她也不惮于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令无疾。

  但她将自己的记忆中那个少年的部分拼接成一个形象,她还是会觉得,这个少年并不能说是一个单纯让人讨厌的生物,正如她自己所说的那样,她对于这个形象,是喜欢多过于讨厌。

  虽然也不知道是不是令无疾篡改了她的想法之后有意为之就是了。

  而且真要说的话,其实她的想法也可以更极端一点,那就是她的想法一直都是被令无疾操纵,甚至于她现在会那么想就是因为令无疾要她那么想。

  所以与其疑神疑鬼什么都不相信,还不如直接顺从自己内心的想法。

  而令无疾听到她那么说,不免联想到了《Yes, Minister》里的汉弗莱那种废话文学,不过平冢静多少还是做了一个结论,不像是汉弗莱那样最终的答案只是模棱两可的“Yes and no”,所以令无疾也不好多吐槽什么,只是说:“但你会来找我,总是有原因的吧?”

  平冢静顿时也只能叹气。

  然后把桐须真冬的事情全盘托出。

  “讲道理,被害妄想症这种事你应该带她去看心理医生,跟我有什么关系。”

  令无疾听完之后只是随口一说。

  “真的跟你没有关系吗?”

  平冢静顿时就紧紧盯住了少年的脸,一字一顿地说。

  “好吧,或许有点关系,”令无疾就说,“不过,就算有点关系好了,这种问题你找我,是想让我做什么?消除她的记忆?让她变成原本那个冰山一样的老师,继续她那种死板的教育方式?”

  “我记得,虽然你们在高中是同一个学校里教学跟读书,但她应该没有教过你才对,所以你们之间的关系也不是那种常规意义上老师跟学生,”平冢静就一脸狐疑地问,“所以你是怎么知道她的教育方式非常死板的?”

  “我从蕾缇希娅那里听来的不行吗?”

  令无疾只是随口一说。

  而平冢静听到他这么说,也只能暂且放下心里的疑惑,又犹豫地说:“能不能换一个方法,她的妹妹已经知道了一部分你们所谓的神秘侧的真相,既然是这样的话,就算你能消除她一时的记忆,迟早她也还是会陷入现在的处境……”

  “不然我给她设置一个心理暗示的术式,只要她再次陷入这种情形,就会再次被消除记忆?”

  平冢静顿时就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这个学生,虽然她知道这个人性格向来就恶劣,但是这种恶劣的性格加上神通广大的手段所造就的居然就是这种行事方式吗?怪不得他当初在那个社团里的时候只是吐槽,要是遇到每一件事都采取现在这种行事方式……

  平冢静不免打了个寒颤。

  “令同学。”

  然后她沉下了声音,想开始对令无疾说教。

  不过令无疾打断了她的言语,先声夺人地说:“平冢老师,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无非就是帮助人的方式不是这种方式,这样纯粹只是回避问题不是解决问题什么的,但从我的立场来说,那个人只是不想要面对真实的世界而已,既然她都已经这么选择了,那么我帮她继续把头埋在沙子里,让她继续当一个鸵鸟也没有什么不好吧?”

  还是那种熟悉的说话方式。

  平冢静顿时就有点苦笑的意思。

  不过也许是因为太过于熟悉,她也不免觉得有点安心下来,虽然听到令无疾这么说,她就不免想要问令无疾:“既然你能做到这样的事,是不是也就代表,你曾经对别人也做到这种事,肆无忌惮地去修改别人的记忆跟想法,只是因为她不想面对真实的世界?”

  不过最终平冢静还是没有那么问出口。

  她只是叹了一口气,然后又继续说:“无论如何,这都不是可取的解决问题的方法,我也不会接受这样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老师,你是不是搞错了一件事?”

  令无疾顿时就冷笑了一下。

  “什么?”

  “姑且不说你接不接受的事情,我要说的是,我好像没有必然要帮助你的立场吧?”令无疾就说,“现在我可不是你的学生,也没有加入什么乱七八糟的社团,你也不是那个社团的指导老师,你跟我之间除了过往的一段记忆所造成的那段关系之外,就再也没有社会学上的直接关联,换句话说,现在你跟我之间并没有那种立场,你也没有办法用毕不了业这种借口来说事了,虽然本来你就没有办法威胁我。”

  “我们可是……”

  平冢静听到这个少年居然用这种说辞,一时间也被惊到了,甚至连话都没有说完。

  “从我的角度来说,老师你只是在莫名其妙地到处找人来打扰我安静的看书时间。”

  “你丫纯粹就是等着看乐子的人而已,什么叫打扰到你的看书时间?”平冢静实在气不过,就跟他理论起来,“而且当初是谁还在为那个社团的名字出谋划策?现在不想继续帮忙就说当初从来就没有过半点开心之处?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不管怎么说,反正我也已经退出社团了,老师你也不是那个社团的指导老师,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所以如果老师你不接受我的解决方法,大可以不做就是了!”

  令无疾只是整暇以待地说。

  平冢静顿时就气得牙痒痒的。

  但她最终还是平息了怒气,然后沉下声音,说:“如果我不想接受你先前那个方案,又要你解决问题,要怎么做你才会答应出手彻底解决这个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