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法禁术目录 第157章

作者:星隐月明

  这一切要留待时间证明。

  而将时间拉长、将视角放宽到整个日本,其实结城明日奈个人的命运并不足以影响到整个日本的未来,或者可以这么说,日后那个时代的主导者并不是她,抑或是织斑千冬,甚至是筱之之束,唯独可以知道的是,在多年以后,有人会在cos拔出霜之哀伤的阿尔萨斯,给这个或许能称得上古老的岛国送上致命的一击,然后念出了那句暴雪制片中的经典台词:

  “This kingdom shall fall, and from the ashes shall arise a new order. That will shake the very foundations of the world.(这个王朝即将覆灭,从废墟之中将会诞生一个新的秩序,它将动摇这个世界的根基)”

  而后人评价那时早就深藏功与名的令无疾,总会陷入两个极端:有人认为他是新时代的缔造者,在他彻底推倒表里世界的门墙之后,即便是他把日本当成一个试验田,催生了新的阶级,使得那个阶级迅速扩张,然后和现有秩序发生严重的冲突,以是那个阶级内部的某些人就悍然发动政变,夺取了日本的政权,然后又全国通告他们接下来的公务员考试的会加上可以筛选跟他们一样的人的职位,但这种举措并没有赢得被催生出来的那个新的阶级的大部分人的人心,反而是他们的政变成功使得许许多多的野心家看到了去往权力的通天之路,于是时代的大潮中,许许多多的人物旋起旋灭,甚至背后还可以看到东西两个大国的暗中角力,但最终,这个国度被时代的大潮淹没,惨烈的内战之后,这个国度停止了所谓“脱亚入欧”的进程,以近乎一片废墟的姿态,和他们所剩无多的人口,回到了亚洲的怀抱。

  而在这个过程中,跟神秘侧相关的技术被各国高度重视,推动了人体生物工程的一系列重大突破,而华夏去往月球和火星建造基地的人,更是基本上都是先天境界的人,事实上,达到了先天境界,也确实能更好地适应那么恶劣的环境跟各种突发事件。

  更不必说还有新一代的IS技术。

  而这一切,显然都跟令无疾脱不开关系。

  所以也有人觉得令无疾是一个功过参半的人。

  因为有人认为他是为了自己的野心才在背后推波助澜,而证据就是,这个国度新生的政府并不是以日本为名,而是以“蓬莱”这个来自华夏古籍中被认为是海外仙山的地方作为新生的国度的名字,所以纵使在那之前令无疾就鸿飞冥冥,不知所踪,但新生的政府显然跟他以前就创建的那个也是被叫作“蓬莱”组织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这一切的源头都隐隐指向令无疾。

  甚至有一种说法是,令无疾一直以来都在幕后控制着整个蓬莱的政府。

  但事实到底是什么样的,只要令无疾不想让人知道,他就一定会有办法,而他没有抹去自己在历史中留下的痕迹,或许在某种程度上也证明那种说法的正确性,虽然后世研究史料的人其实很奇怪,因为有许许多多的证据表明,令无疾当初如果想要统治日本,他根本就不必通过那种方式,他当时无论是手段还是地位都能轻而易举地做到那件事。

  但无论如何,当时的令无疾确实已经销声匿迹,归隐山林,不问世事了。

  而如果不是将视角局限在这个国度,再放大到全球,然后将时间的尺度稍微放大一点,就可以发现,在表里世界的门墙被打破之后,也不是没有人进行过反抗,想要重新在自家组织所管束的地界中重新建立起门墙,不过他们发现自己根本就是在螳臂当车,因为神秘的本意是“封闭”,是没有交流,而如果交流能带来的进步和好处远远超过了“封闭”呢?

  当然魔术师所追求的是个体能够抵达根源的奇迹,而不是像现实社会这样追求文明和整体社会的进步,所以魔术师在发现行不通之后,要么是继续躲藏下去,要么,是家族的某些后代放弃了那个目标,转而去追寻别的道路。

  魔术,毕竟只是达成既定目标的一种手段而已。

  而在这样的发展下,人类互相之间的灵魂似乎离最终的相互理解只差最后一步,几乎所有人都在期待最后一层技术壁垒被突破,从而使得人类的意识可以电子化,从而彻底改变人类的生存形态,再也不必为形体所束缚,然后所有人就可以平等地生活在电子海洋之中。

  但最终是不是会如他们所愿呢?

  人类社会未来的结构又到底会变得怎么样呢?

  意识电子化的“新人类”跟“旧人类”之间到底又会变成什么样的关系呢?

  是不是也会演化成当初像是令无疾催生出来的阶级那样的故事呢?

  而这一切的疑问其实跟令无疾没有多大关系。

  或许有点关系,而那点关系大概只是在于,人类社会最终潜移默化地接受了人造人技术,接受了基因调整,虽然过程中其实会出现很多社会纶理方面的问题,不过,羽斯缇萨·里姿莱希·冯·爱因兹贝伦最终还是实现了她的夙愿。

  虽然就结果来看,令无疾并不怎么认同这是实现了愿望。

  与其说是人造人找到了出路,倒不如说她是把人造人融入了新社会,使之变成一个无法被抛弃的社会现象,虽然从历史的进程来看,估计也是必然的,因为即便没有爱因兹贝伦家族的技术,人类在生物上的进步肯定也会向这个方向发展,因为没有人不希望自己的后代会变得更完美。

  虽然过程中也有很多奇奇怪怪的现象,也有人创建了相关的组织,说那些对后代进行了基因调整的父母是侵犯了自己的孩子的“自由”,他们破坏掉了他们不完美的权利,然后这方面的话题就会朝“NM当初没给你出生的自由所以你现在为什么选择不去死”之类的方向探讨……

  人类社会的种种奇形怪状背后或许有什么在操纵,或许也没有,但令无疾到底也实现他前世从小到大的一个念想,人类终于冲破地球的束缚,前往太空,在别的星球上定居,甚至是去往别的星系——

  虽然这个目标实在太过于宏远。

  毕竟别说光速引擎,基础物理学貌似也并没有看到有什么进步。

  与之相比,令无疾觉得自己还是把目标放在六合剑法的进步上。

  “那么,令君你为什么想要进行星际旅行呢?”

  或许是因为他即便成年了,外貌还是那副样子的缘故,所以那个称呼就一直没有离他而去,而是一直都像是某种昵称一样,被他身边的人这么使用,但或许也只是因为在他身边的人大多都是日本人的缘故。

  “因为想要见到外星人?”

  “为什么想要见到外星人?”

  “因为那超出我的想象极限,虽然……”

  虽然他也不是没有见过就是了。

  比如那个南美的水晶溪谷中的大蜘蛛奥尔特。

  不过他对那个并没有多少实感,见面时对方也没有多少交流的欲望,而彼时的他暂且奈何不了对方,对方也奈何不了他,就只是躲在那个水晶溪谷中,所以见那个大蜘蛛的那一面并没有泯灭令无疾的好奇心,反而让已经近乎无欲无求的他升起一丝好奇心,而且因为有了这个实例,他也更加确定外星人的存在了。

  而无论外星人有没有来、或者人类有没有进行星际旅行的能力,那就是故事之外的故事。

  在这个故事之中,把时间倒转,回到令无疾的少年时代,回到那个曾经繁华得让有些人认为一辈子都不会走不完、也不会厌倦的城市,在东京之中,那个想要结束自己的少年时代、给自己的人生做出标记性的总结的令无疾还未曾预料到未来的世界,他只是看着那个某种意义上开启了他的故事篇章的少女,在心里默许了她未来的人生会如她所愿,却习惯性地忽略了一个事实:

  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

  而她此刻的愿望,并不能代表未来的愿望,二者并不是一致的。

  而他自己的存在,正是许多人愿望破灭的罪魁祸首。

  他此刻心里许下的承诺,会让日后的或许并不能再称之为少女的人求到他面前,求他终结所有的一切。

  而他只是回味嘴里还未散去的可乐的清爽的甘甜,和这个少女作别,想要重新再找另外的人,看看能不能找到相关的灵感,做下足以让自己铭记一生的、就像是前世高考结束那样的回忆,不过他前世高考结束到底有什么可想的呢?

  大概也就是班上的一大群人挥霍完了班费、搞了个演出?

  不过唯独记忆深刻一点的,大概就是他离开高中的那个清晨,当然也没有多少值得一提的事情,不过正是因为很多事情不值一提他却记得清楚,才称得上记忆深刻,甚至他还记得很清楚那个时日的天空一片澄澈的碧蓝,路上满是嘈杂的人声,而在那天离开之后,他的生活轨迹就完全没有再跟那个学校有过半点的重叠。

  他当然也不是怀念那个学校。

  毕竟无论怎么看,那个学校的饭堂提供的食物连说是猪食都是抬举了。

  而且他前世的高中生活实在是乏善可陈,简直比现在还要乏善可陈,回顾那段时日,他越来越觉得,那个学校其实根本不必建得那么好,严格上来说只要有饭堂、宿舍跟教室这三个地方就行了,他每天就都在这三个地方来回奔走,鲜少有可以去别的地方活动的时间。

  “所以,问题是在于跟现在的生活道别,步入新的生活轨迹吗?”

  令无疾想了想,然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退学?”

  话虽然是这么说,不过令无疾倒也不是很讨厌现在的学校生活。

  所以他只是继续去找别人,试图找出点灵感来做出一个标志**件,而察觉到他的意图,那些被他找上的人也纷纷出谋划策,像是羽斯缇萨·里姿莱希·冯·爱因兹贝伦,她给的意见就是结合两个人的基因用人造人技术制造后代,从而让令无疾真正跨上大人的阶梯——

  这个建议确实很有创造性,其实也很符合令无疾的需求。

  不过令无疾只是想要结束自己的少年时期,并不是真的想要给自己找麻烦。

  美杜莎给出的意见其实也差不多,只不过方式不同而已。

  至于贞德,给他的意见却是让他去参加社工劳动。

  而像是蕾缇希娅这种学生,就只是普通地提出去旅行而已。

  而像是供奉院亚里沙跟塞西莉娅·奥尔卡特那种从小就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大小姐,一听到令无疾那么说,顿时就想到什么天体派对之类的活动——

  虽然确实会很标志性,不过令无疾还是拒绝了。

  这跟他的性格不符。

  虽然真要办的话,他能找来的人要多少有多少。

  甚至排除掉他的那些信徒,还有人想要往里塞人的。

  但令无疾到最后只是发现他现在所经历的生活也并没有那么讨厌,诚然他现在并没有那种动力,想要主动去做什么,去创造什么更加可贵的回忆,去制造更加快乐的人生,但回到家中,他看到浅上藤乃在厨房穿上围裙处理食材的背影,久违地感到某种异样的情绪,他心想,所谓快乐的本质,到底是什么呢?

  是人的身体释放的某种激素所产生的一系列化学反应吗?

  还是在这种时候,有人会为你忙活,关心你的口腹之欲,仅仅只是因为这点理由,就花费大量的时间,在你到处去跟别人胡说八道的时候,也毫无挂碍地在厨房准备这种事情呢?但或许她也并不是真的毫无挂碍吧?她只是接受了这个事实而已。唯独认知到这件事,会让令无疾有点微妙的难堪。所以他走上前去,从背后抱住了那个身影,记住了这一刻的所有气味,乃至于少女此时僵硬的肢体语言,让自己的心神陷入了永久的宁谧之中。

  “假若就此毁坏,也许永远都没有达成的那天,尽管如此,仍因为倾慕爱恋不得不毁坏。”

  ——太宰治《斜阳》

  对于一个虽然号称说要改变世界,但总是一直都躲在某个社团教室里将环境封闭起来的女子高中生来说,决定了日后的目标是成为日本的首相,这件事到底能说得上是荒诞呢,还是虚无缥缈呢?

  至少雪之下雪乃本人一直都觉得从那天起,自己就好像踩在浮云之上一样,她就像是置身在某种失去了重力一样的环境中,因为一切常理都好像是失去了约束事象的能力,她其实从内心深处就觉得自己做不到,但是,有了令无疾,有了供奉院财团的帮助,一切就好像触手可及一样。

  就好像她真的能在未来做得到一样。

  甚至仅仅只是在这种阶段,仅仅只是令无疾表露出这么一个想法,供奉院财团幕后的某些顾问就给她提供了一个相当简洁明了的职业路线规划,考什么学校什么专业、是否准备先成为官僚体验事务官的工作、什么时候开始准备进行选举之类也进行了详细的安排,看到那份规划,雪之下雪乃本能感到厌恶。

  毕竟她家里有个大人就是想要这么掌控她的人生的。

  而那份规划在某种程度上就是在重复她的母亲对她的掌控。

  在这个过程中,她的个人意志到底算什么?

  而且如果按照这种人生规划就真的可以成为首相了吗?

  “那么人呐就不知道,自己不可以预料。一个人的命运啊,当然要靠自我奋斗,但也要考虑到历史的进程……”她的姐姐雪之下阳乃只是说了这句在某个少年的耳濡目染之下都已经会背诵了的名言,她只是冷静地指着那份规划,说,“而这,就只是属于你个人奋斗的部分。”

  “那么……历史的进程……”

  “我并不是他,何况就算是他自己,也说他看不到二十年后的未来,那时候的‘历史进程’到底是什么样的,我也不能断言,不过,所谓‘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我们可以稍微做一下推演,”雪之下阳乃的眼神却突然变得深邃了起来,“嗯,就以所谓的机战作品的内核变化的痕迹作为推演的主轴好了。”

  雪之下雪乃看着自己的姐姐学着《EVA》里的碇源堂的姿势,也就是用双手拢在鼻子之下,遮住了嘴唇,故作阴沉地看向自己,明明前半段还像是正经的话,但后半段却不免让这个女子高中生按住额头:

  所谓机战作品的内核跟历史的进程有什么关系?

  “真的完全没有任何关系吗?”雪之下阳乃却像是在发出阴冷的嘲笑,说,“上个世纪,别的不说,类似《Naruto》、《Dragonball》、《乱马1/2》这样的漫画中,乃至于《银河英雄传说》这样的小说中,创作者总是会毫无顾忌地加入华夏方面的正面元素,当然或许也跟当年网络没有现在这么发达以至于创作者总是竭尽全力地汲取所能知晓的知识进行再创作有关,但如今的漫画市场上,有多少创作者敢这么做呢?”

  雪之下雪乃知道,她们一直以来都想要避讳的问题已经被揭开了。

  “而这种变化,也就证明,当今日本的立场,或许越来越封闭,越来越趋向于以本民族的视角来进行叙事……”

  “这对于世界各国来说基本上都是如此吧?”

  雪之下雪乃也说。

  “是,这当然也无可厚非,只不过,这在某种意义上,也就证明,当年的‘反战’,现在就变成了‘反战败’,”雪之下阳乃直视自己的妹妹,说,“胜者不必受到指责,这种想法某种意义上或者是对的,但日本人难道在失败以前就没有赢过吗?”

  “姐姐,我并不需要你对我说这些。”

  雪之下雪乃就只是轻声地说。

  “不,我只是需要你知道一个事实,”雪之下阳乃也轻声细语地说,“历史的潮流就是这个样子,那些人到底是心知肚明但装出来他们支持另一种说法也好,还是真的就那么认为也罢,但如果你真的想要坐上那个决定这个国度的位置,就不能跟随历史的潮流,去选择那面旗帜,去反对那个人所站在的立场上,但这么一来……”

  “所以姐姐你是想让我放弃的吗?”

  雪之下雪乃就抬起头,说。

  女子大学生就点头:“我确实也这么想过,毕竟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一条绝路,一条无论你再怎么努力挣扎,也看不到希望的绝路,而且如果照着这个推论继续推演下去的话……”

  她回想到当初那次晚餐上的那个少年的语气,就忍不住颤抖起来:

  “那就代表日本最终还是会难逃一劫……”

  是啊。

  按照日本人一直以来的逻辑,胜者是不必遭受指责的,而那个从一开始就站在绝对的胜者的立场上的少年想来无论做什么都不会受到指责吧?

  即便他把整个日本推到覆灭的边缘,也是可以的吧?

  一想到这个事实,雪之下雪乃就不免对那个总是一脸心不在焉地坐在角落里看小说的少年产生出某种割裂感,她多少知道那是一个堪称神通广大的少年,也知道他的能力所及之处几乎可以触及整个日本的方方面面,甚至可以一念之下就决定无数人的生死存亡,那那些事又好像离得太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