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非想琉璃
黎明开发区已经空无一人，幸存者们早已被赫拉疏散，而就在刚刚，赫拉和路时汐也登上了最后一艘船，此时此刻，遗忘之地上只有赵夜袂一人留在这里，面对着前所未有的强敌。
路时汐的质问依旧历历在目。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赵夜袂还记得她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自己，说道：“你之前没有听我说吗？那是一位Lord，若是为恶可以祸害一国，若是为善可以庇护八方黎民，你的这九十万亡灵大军对他来说也只是多花点时间的事情，快跟我们一起离开，你这是在螳臂当车！”
“螳臂当车么？”赵夜袂当时只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谁是螳螂，谁又是车呢？”
君主又如何，赵夜袂准备了这么久，便是以最坏的情况来打算的。
“天时，地利，人和，尽在我手，已经不可能再凑出这么好的条件了。”赵夜袂认真地对路时汐说道：“此时此刻此地，我便要在这里诛杀此僚。”
哪来的天时，哪来的地利，又是哪里来的人和？
路时汐完全没有理解赵夜袂的意思，但在赫拉的劝解下，最终还是离开了。
没过多久，赵夜袂便等到了他的对手。
黎明开发区前，凭空出现了一道歪七扭八的白色线条。
紧接着，一扇仿佛孩童涂鸦的门扉就这样一笔一划的于虚空中浮现，最终，当门扉成形后，舒尔推开了门扉，站立于天际之中，与赵夜袂对视着。
“你就是暗夜说的那个亡灵法师？”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赵夜袂，轻笑了一声后说道：“你是来断后的？替莫斯提马断后？哈，如果你是跟她签订了什么契约的话当我没说，但如果你是为了个人情感而选择断后的话，那我可要告诉你，你选错了。”
“她可不是什么会对其他人产生不必要情感的类型，这种喜怒无常杀戮成性的怪物，你只是被她利用了罢了，如果你能够现在就投降的话，那我......”
“——也不会放过你。”
舒尔放肆地大笑道：“要怪就怪你站错队了吧，记住，这个世界是由强者支配的，弱者就只配被强者掠夺一切，因为你们存在的意义便是被我们所支配！”
赵夜袂只是静静听着他的豪言壮语，直到此刻才淡淡地说道：“讲完了吗？”
舒尔微微一滞，赵夜袂的从容似乎让他感到十分不喜，浑身都散发出不快的情绪来：“呵，以为故作镇定便有用了么？不过是个侥幸取得些许传承的亡灵法师罢了，真以为自己算个人物了么？”
“还有，究竟是谁给你的勇气，在我面前操纵亡灵的？记住了，小子，亡灵的操纵是所有亡灵法师的必修科目，像你这种野法师想必是不会懂的吧......”
舒尔向着脚下的尸潮探出了手，嗤笑着发动了夺取的法术，在他的想象中，自己应该顺利地将这九十万亡灵的掌控权从眼前这个不知所谓的亡灵法师手上抢过来，在让他知道什么是社会的险恶后再体会一把当面N*T*R的快gan......
但，无事发生。
舒尔脸上依旧云淡风轻，但其实已经急得试遍了所有夺取亡灵操纵权的手段。
但，还是无事发生。
令人尴尬的沉默后，他冷笑了一声，说道：“呵，还有点手段，不过，亡灵的操纵在实战中可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重要，真正能够改变战局走向的，是能够一锤定音的秘术！”
有些恼羞成怒的舒尔举起了手中的冥灯，有无边无际的黑暗自其中倾泻而出，这个不要脸的家伙赫然打算向赵夜袂施下冥灯三审判！
“让我想想，首先要放上什么呢？”
舒尔露出了胜券在握的表情，像猫捉老鼠一样闲适，想了想后，随手抓了一把沙尘，放在天秤的左侧。
“一下子把你杀死的话，可就没有意思了。”
他又随手一抓，却发现自己抓出的代表赵夜袂生命的象征居然是一阵虚无缥缈的黑雾。
“什么特殊种族么？”
舒尔没有多想，因为冥灯三审判的右侧所放着的是被审判者生命的象征，像熔岩巨人等特殊族群，他们被量化的物品便不是心脏。
他将黑雾放在了天秤上，等待着天秤发生偏移，但天秤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反应，就像舒尔什么也没做一样。
确认了法术已经生效后，舒尔沉默了一瞬，而后便笑出声来，且越来越响亮：“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的生命，居然，居然只和一捧黄土相当吗？真是相当有趣啊，就算是一只低贱的地精也比你的生命要珍贵得多吧？”
“贫弱啊，贫弱！既然你的生命如此无意义，那我便给你个痛快好了。”
舒尔说着，在天秤的左侧放上了一本惨白封面的书籍，然后启动了秘术，颇为夸张地张开了双臂：
“替你的生命倒数吧！”
“三，二，一！”
在舒尔期待的目光中，天秤，依旧一动不动。
怎么回事，我应该确实发动了秘术才对啊......
就算是已经发动过无数次冥灯三审判的舒尔，此刻也不禁开始怀疑自己究竟有没有成功施展秘术了。
正常而言，冥灯三审判的审判机制便是衡量双方的价值，当然，这个衡量当然是偏向于舒尔的，所以，以一般理性而言，在上一轮审判中，赵夜袂的生命便已经与一捧黄土相当，那么当舒尔放上一本记载着诸多禁术的人皮书时，天秤应该会毫无意外地向着左侧倾斜才对啊......
难道说，这一捧黄土有什么特殊之处，价格能够和一本魔导书想必么？
舒尔不动声色地又从地上传送了一捧黄土上来，左看看右看看，但就是没看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来。
“哼，算你运气不错。”
最终，虽然没明白为什么法术会失败，舒尔只能冷哼了一声，勉强承认赵夜袂的运气还算不错。
接连的失败，以及赵夜袂平静却又仿佛饱含嘲弄的眼神让舒尔变得急躁了起来，他犹豫了一下，郑重其事地在天秤的左侧放上了一枚纯净的灵魂棱晶。
这是由一名勇者阶级的虔信者的灵魂铸造而成的灵魂棱晶，即使放在深渊中，灵魂棱晶也是硬通货，更别说是一名勇者阶级的虔信者的灵魂棱晶了，舒尔当初可是花了好大的工夫才让设下了一场天衣无缝的阴谋，将这名虔信者谋杀，并将他的灵魂运到了深渊之中。
冥灯三审判的威力虽大，但每次审判，放在天秤左侧的物品都要作为代价支付，这也是舒尔不会在一开始就放上最珍贵的宝物将敌人击杀的原因。
原因无他，这个如同无底黑洞的法术已经掏空了他的家底，他已经穷的叮当响了。
若不是如此，这次也不会是他做先锋，谁都知道第一个降临世界的家伙绝对会受到本地土著最热情的“招待”，舒尔也是为了奥尔芬德兰开出的优厚奖赏才硬着头皮来到这里的。
但此刻，在赵夜袂一而再再而三的打脸（赵夜袂：？我根本没说话，也什么都没做啊喂）下，舒尔终于决定拿出珍贵的宝物，一次性将赵夜袂击杀。
他神情阴沉地看着天秤左侧的灵魂棱晶，即使没有脸庞，也能够让人感知到他此刻展现出的肉痛的情绪。
“该死，如果不在这个世界举办上几场百万人级别的血祭的话，这次可就完全亏了......！”
舒尔启动了法术，想着这次总该将这个亡灵法师就地正法了吧，却看见天秤依旧纹丝不动。
相对的，灵魂棱晶却缓缓化作烟尘消散，对舒尔发出了无声的嘲讽。
“我的棱晶......”
曾经，舒尔以为，世上最悲痛的事情莫过于人还活着，钱却没了。现在，他发现，比起这个，世界上还有更可怕的事情。
那便是自己花了重金，敌人却还安然无恙的时候。
这时候，舒尔才模模糊糊地意识到了这场审判的真相。
那象征着赵夜袂生命的黑雾，并不是与黄土亦或是魔导书等价，它只是懒得动罢了。
如同高高在上的君王般，漠然地俯瞰着下方滑稽的小丑在自言自语，不言也不语。
并不是因为他因小丑的表演而入神。
只是因为他懒得动罢了。
悲痛，愤怒，还有难以描述的羞恼，酝酿成暴烈的杀意。
舒尔面沉如水，看向了赵夜袂，手中冥灯蓬的爆发出一阵前所未有的明亮幽焰。
也正是在这时，赵夜袂抬起了头，凝视着舒尔，淡淡地说道：“自言自语够了吗？”
“接下来，是我的回合了。”
随着他话语的落下，原本平静的尸海异变突生。
尸骸们忽然狂热de拥抱在了一起，肢体仿佛拥有生命般蠕动着，就在数秒之内，便有一名十余米高的血肉巨人生成，而且无时不刻都在继续壮大着。
“这是......什么？”
舒尔曾以为自己也能算是一名亡灵学大家了，但此刻，他没有感知到任何魔力波动，更没有看到任何法阵，眼前所发生的一切都超出了常识！
就像是有一名神祇轻慢地掷下了令谕，祂说：“聚合！”，于是死亡便顺从地听从了他的命令，开始自行组装。
这根本不是法术。
这是权柄。
舒尔感到微微战栗，既是因为对未知的恐惧，更是因为兴奋。
连一名区区蜕凡在拥有了这样的权柄后都能够掌握这样的伟力，那么，如果是他呢？
舒尔感觉自己似乎看到了那令人为之疯狂的前景，看向赵夜袂的目光变得贪婪了起来。
“你比我想象的要不简单。”
此时此刻，他已经忘记了自己和路时汐之间的仇，更忘记了奥尔芬德兰的任务。
因为，这是足以改变他命运的奇迹。
赵夜袂没有回答他，只是不着痕迹地看向了自己手中的银白色圆盘。
这是一个巴掌大小的圆盘，通体圆融，纹丝合缝，圆盘的中央是一盏一闪一闪的红灯，看起来简直就跟个定时炸弹一样。
不过严格来说，这也不算错，只不过它所连接的是这个世界科技结晶的精髓，足以颠覆文明的危险事物。
这是个“坐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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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的底牌，到底是什么？”
广阔的海洋上，路时汐坐在游艇的驾驶座旁，看着正操纵游艇在海面上疾驰的赫拉，忍不住问道：“把他留在那边真的没问题吗？我就当教廷真的有什么能够对超凡起效的武器好了，但只留他一个人在那边，危险也太大了吧。”
“危险当然是有的。”赫拉抿了抿嘴，说道：“但我们留在那里也帮不上什么忙，这是只有赫利俄斯才能做到的事情。”
“只有他才能做到的事情？”路时汐思索了许久，也没有得出结果来：“难道是插科打诨？”
“你不知道吗？”这次反而轮到赫拉用诧异的眼神看着路时汐，说道：“你应该见识过才对，虽然为了保密起见，我们并没有经常发起这种攻击，但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也是用过几次的。”
赫拉这一番话让路时汐更不明白了，她的记忆里根本就没有这部分的内容......
等等。
路时汐微微一愣，忽然想起了临出发时赵夜袂告诉她的那个梦。
等等，等等等等，不会是——
仿佛为了印证她心中的猜想，赫拉将她们离开前赵夜袂交给她们的天文望远镜递给了路时汐，说道：“我已经动用了末日裁决权，现在诸神系统应该已经启动了，如果你运气好的话，应该能看到它们。”
路时汐接过了望远镜，用这加持过神术的望远镜看向了天上。
而后微微屏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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