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沙罗双树
目光对上，谁也不肯后退，梅比乌斯都压低了呼吸声，不停给远处的爱莉希雅打眼色，可还没等粉色妖精上来‘劝架’，两人的眼神就已经分开了。
“真拿你没办法。”梅选择了退让，因为她确实清楚。
莱恩和她不一样，对保存文明的使命感没有那么重，他为的是朋友和家人，如果没有黄金庭院，他似乎也没必要到处冒险。
而且太聪明了，想让他按我的计划去做，根本无法掌控。
“爱莉希雅你去带人回约克去，你们两个跟我来，我们好好总结一下。”
“啊？我刚来诶。”
“去吧，之后还有事会找你的，别忘了你也是问题儿童之一。”
“知道了知道了，我又不是格蕾修，怎么是儿童呢。”
爱莉希雅吐了吐舌头，着实有些怕了梅，便背着手悄悄退后。
莱恩看她这幅鬼鬼祟祟的样子就想笑，心说这食物链果真有高有低，顺便瞥了眼梅比乌斯。
“你看我干嘛？！”
“看一眼又不少块肉，你管我。”莱恩怼了她一句，又看向梅：“什么时候找爱莉深谈？”
“她的问题要排在你后面，而且做出保证的人也不是我。”
梅抬脚就走，后来的莱恩看了眼那背影，嘴巴一动，骂骂咧咧。
这个大嘴巴，怎么就藏不住事呢。
搭建海渊城的时间太少，即便用了维尔薇的模块化建设技术，这海底城市也不可能有太大规模，甚至连防御设施都缺乏，全靠融合战士在深海里巡弋。
但因为第三研究所的关系，研究设施很齐全，连大型超算都建造完成，而现在的普罗米修斯显然进化了，只要有数据的地方就无处不在。
大屏幕上闪烁着数以千万计的代码，因为两个文明科技完全不同，每一个代码都需要换算过来，这个工作量只有普罗米修斯能完成。
随着一部分数据解锁，逻辑运算开始解析，金星文明的浩瀚一角也渐渐露出真面目来。
飞速闪烁的数字倒映在三人的镜片上，谁也没有说话，只是眼球不停的转动，大脑超载似的读取、比对、分析，随着时间深入，三人面无表情的脸上渐渐出现了欣喜之色。
是真的，故事可以骗人，就跟那些网文写手似的，只要脑洞够大，完全可以编纂一套生动活泼的人物，一个活灵活现的世界。
但是数据不可能骗人，这些枯燥的数据跟脑洞就没关系，即使这方面的专家想要误导也不容易。
且不提莱恩三人在学术水平上与那位娑没有差距，逐火之蛾对量子之海也有研究，想编一套逻辑自洽的伪科学太难了。
“金星，深渊，薇塔，终焉之茧......”
梅双眼无光，坐在转椅上自言自语，有些东西她已经研究出眉目了，莱恩带来的则是佐证想法。
崩坏竟然已祸害过了金星，所以当一个星球的文明跨越过去，无论用什么办法，崩坏就会换一个阵地？
这是隐秘的历史，就跟只留下很少信息的地球前文明一样，本身毫无作用，只能让人‘原来如此’般的点点头。
但莱恩带回的东西可不止是历史，里面有金星文明对量子之海的研究，自杀后，薇塔经过无数岁月的总结，这个价值几乎无穷，抵得上另外一整套逐火之蛾。
因为这些东西，或者说教训，需要一个她这样的天才，需要集合一个星球所有力量再经历上百年的时光，用文明为代价去求证一个悲惨的答案，甚至还得要无穷的运气。
因为‘恒沙计划’对平行世界初步观测的结果很糟糕，金星人这个全灭答案都没有人能做到。
“莱恩，命运为什么如此眷顾你？”梅沉重的扭过头，看的某人一脸懵逼，然后莱恩就明白什么意思了。
为了讨伐律者，策划了世界泡之行，能达成目标已经是算无遗策，但他还碰到了另外一个文明的幸存者，然后这个幸存者还是一介有所需求的分身。
薇塔如果没有产生自我意识，根本就不会存在交易的基础，在人家地盘上，娑有一百种办法可以耗死莱恩，最起码也能将他关在海里永远不见天日。
偏偏薇塔想要摆脱娑的控制，需要一个强敌来获取更多权限，然后在被莱恩击败的节点剪断网线。
那一战打的毁天灭地，结果却挑不出什么毛病来，薇塔获得自由躲进量子之海深处了，作为报酬，她把一条失败的路交给莱恩。
萍水相逢，就有如此收获，这用运气已经没办法解释了，
“啊这......”莱恩回想起来也变得疑神疑鬼，仿佛最困顿的时候，有人指了一条明路。
“我可是用几乎陨落的代价拼来的。”
“抓住机会很困难，但是碰到机会更难。”梅不信，她也觉得太巧了，“如果不是你去，即使碰到这机会，也没人能抓住，按你的话说，这个薇塔已经超越了已知所有的律者。”
“这我就没办法解释了，反正一切顺理成章，如果你非要找个原因。”莱恩迟疑片刻，抬头看向冰冷的天花板，“这或许是命途的回馈吧，只要不停下脚步，道路就会自行延伸。”
命途，又是命途。
梅比乌斯和梅同时皱起眉，她们都知道这是莱恩‘异变’的核心，作为研究者，自然有些好奇。
“如果我们也能获取命途，会怎么样？”
“被几个星神跨界注视，那崩坏就别玩了，梅你应该跟智识有缘，至于梅比乌斯？我不知道有没有鸭之星神。”
时机合适，这还是莱恩第一次透露命途的情报，说的两个女人都有些懵逼，特别是梅比乌斯。
鸭之星神是什么鬼，而且凭什么梅是智识，这种听起来就很厉害的东西？
“行了，命途我跟你们解释不清楚，我也曾寻找过同伴，至今唯我一人而已。”莱恩果断结束了这个没什么营养的话题，站起身来，背手踱步。
“金星专注于量子之海的探索，这对我们而言是个强力补充，但我们才解析了不到百分之一的信息，具体做法还得等普罗米修斯，我建议让维迪奇博士也加入，这方面的造诣他最高。”
三人算是看到了总纲，自然是心痒难耐，因为这玩意只有参考作用，光是如何掀起海浪，那数据就是现在的千万倍。
“我同意，还可以比对一下数据里面有没有埋雷，不过这样一来，约克就不能放弃了，那里有最尖端的计算机。”
花费几万亿资金打造的堡垒你竟然想放弃？
莱恩侧头看了眼这个败家娘们，轻轻点头：“当然不能放弃了，舍弃坚城不守，处于无依托状态，你以为自己是微操大师？”
微操大师是什么？
梅愣了一下，总觉得这不是什么褒奖的词汇。
“我们需要一个东西拉住仇恨，吸引律者，我已经提前集中全世界的船只，准备执行流浪人类计划。”
“你不怕那个娑？”
“总比在地球等死好，况且这不是有你在吗？”
行，我即得上天揽月，还要下海捉鳖，忙得过来吗？
莱恩无力吐槽，可梅说得对，留在地球那是必死，量子之海则有一线生机，就算出了这档子事也不能放弃。
“调取兵力守护航道，律者已经发现端倪，是不会让你舒舒服服运人的。”
“我知道，但这样一来约克的压力就很大了。”
任何选择都处在两难境地，莱恩沉默了一下，脑中萦绕着的还是那句老话。
事在人为。
第三百八十七章 毅种循环
微风吹过，拂动焦黑大地上的几根杂草，大地已变得荒芜，唯有一些残骸在述说往日的繁荣。
连番交战让南美大陆彻底改了模样，最后藏匿的幸存者统统变成了素材，再加上连番交战，那遮天蔽日的雨林也变得稀疏。
除了崩坏能腐蚀过的大地，这里什么都没有，甚至连地表都被切去了几块。
轰！轰！轰！
爆炸扬起的火球照亮地平线，那是逐火之蛾定时清理活动，人类不惜工本的制造杀戮兵器，哪怕侦测到一头下位崩坏兽也会发射弹道导弹轰炸。
好在崩坏兽各个都是挖坑高手，大地之下早就被挖空了。
约束之律者无声的落下，走进漆黑的甬道，即便被逐火之蛾骂成夹着尾巴逃跑的野狗，她也没有任何愤怒。
达不成目标就立刻撤退，何必被情绪所绑架，这是成为律者的基础，连死亡概念都没有，哪会在乎侮辱。
洞内唯有崩坏能结晶所释放出的微光，照亮岩壁上，洞穴顶部那些仿佛沉睡的黑影，才显得人类的傲慢如此可笑。
怎么说呢，这是在人类的地盘上肆虐，而她只是出去逛了一圈，就杀了几百万人，消灭了两个舰队，这难道能算逃跑吗？
还是说他们觉得崩坏不过如此，能够一直在那位的庇护下，以很小的代价赢下去？
甬道开始放大，渐渐形成了上万平米的空洞，在里约被彻底毁灭后，这暗无天日的地底就成为了大本营，永远不知道疲惫的崩坏兽甚至挖空了整片大陆，规模可比人类那个地下城市大得多。
“看来我的佯攻没起作用，人类有时候真的很心狠，舍弃掉自己的同类，也要把全部兵力调去围攻你。”
清脆的嗓音响起，雪白的赤足从漆黑角落里走出。
“这与你无关，是他回来了。”约束律者瞥了侕眼死律，轻轻摇头。
这个消息很坏，但死律只是怔了一下，显然在她预料之内：“那祂们两个呢？”
“陨落了，权柄已出现在他的身上，感觉到失望了吗？”
“只是没想到是最坏的结果，不，从他摆脱约束，坠入量子之海起，这个结果就是可能之一。”少女似的律者把玩着紫黑色短发，咧嘴轻笑：“又一次失败了呢，而且想不到我这个第六律者还能活这么久，简直是奇迹。”
她活得确实够久，算是见证了逐火之蛾的成长。
奇迹？对程序而言，不存在奇迹。
约束之律者没有管这个从人类身上学到坏习惯的同类，走到大厅尽头，那里有一整排崩坏能结晶铸就的椅子，只是目前全部空了。
她随意找了一把，坐下后叠起双腿，撑住脑袋进入了某种思考状态。
对啊，一次又一次的失败，这是为什么呢？
从第四律者算起，所有的同类就已经改变了，从人数压制到权柄针对，方法改来改去，结果却都是一样的。
特别是以她为代表，载体为上位融合战士，为了保持隐秘，还特地隐藏了权柄，计划也很庞大，更肆意浪费着积蓄许久的力量。
但又能怎么样呢，谁能想到他会用量子之海脱困，这就仿佛两个棋手对弈，一方针锋相对，一方奇谋百出。
智商的差距？力量的禁锢？人数的劣势？还是说他就代表了一种未知，无论怎么谋划，总会差那么一点，然后利用这一点，他创造了所谓的奇迹？
这个答案，约束之律者不知道，而且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是否自己对于他过分执着？可这回我已经把注意力放在人类身上，依旧被那群融合战士所挡住。
无解，人类与他很难分清楚彼此，就这么黏在一起，报团取暖。
“我们得找出解决办法来，偏偏又无计可施。”约束之律者一边用食指敲打着扶手，一边轻轻抚摸着紫色眼影。
绝杀计划已经失败了，还搭上了第十律者，她知道这是个巨大隐患。
“照我说，不必玩那些花里胡哨的了，安心拖时间就是了。”死之律者跳上椅子，扳着手指算道，“除开我们三个不谈，手里的牌就是兽和人，两者现在都损失惨重，还怎么玩出花样来？”
崩坏兽还有许多，但这里毕竟不是金星，最强的也达不到律者级，大规模作战中的效果有限，而人就是卡利斯手中那些叛徒，他们更惨，打一个少一个。
祂看了眼这个被人类戏称为‘苟之律者’的同类，淡淡问道：
“那个达米安有什么新产品吗？”